两个月后
夏天结束了,十月的阳光依旧暖烘烘。
初晨阳走在行人红砖道上,刚从社区的超市采买回家,手上拎著大包小包。
「轧!」一声,一辆车子在她身边煞车停下,车内的男子一看到她,有如见到猎物的豹般冲下车。
他朝初晨阳一跃而上,捉住她说:「你该死的跑到哪里去了?我差点就要把台湾翻过来!」
「啊,」她低呼一声,手上的物品散落一地,整个人已经被他牢牢圈祝他的双臂圈得好紧,快把她挤扁了!
「让我……呼、呼吸……拜托……放开我好不好?」她捶著他的肩背,断断续续的要求道。
嘿嘿!终于知道要来找她了?当时她离开他,可说是孤注一掷啊,就赌他会不会追来台湾,如果会,表示他在乎她,如果不会呢?那就……其实她也不知道,但她必须让这个自负骄傲又不善表达的男人,认清事实。
不久,他的怀抱稍微放松了些,让她能够呼吸,也有机会看清楚他。
「你怎会这副德行?」她不看还好,一看简直要把她吓坏了。
拜托,这是自信完美的裴烈吗?
此刻的他好憔悴、好落寞,他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领带歪了,衣袖随意撩起,还满脸胡碴兼眉心打结,一身颓废的样子,他身边有这么多人伺候著,竟然没有好好照顾他?
裴烈双眸紧紧瞅著她,眼中的痴狂令人心惊。
他喃喃叹息的说!暗较衷谖一共桓蚁嘈牛?阋丫?谖业幕忱 恕??阏飧隹啥竦呐?耍?谷徊桓娑?稹??闭伙曳肌 馊崛怼??余?讼惆。 ?嗝椿衬畹奈兜溃?」芩?懿辉敢獬腥献约好挥兴?恍校???娴奈苔ㄈ淌 凰?娜兆樱???余?肆钏?《琛景。?
但怀中的女人一抬头,便问道:「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看她的模样仿佛一点都不在乎他,这要命的女人!
「就这样?你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他咬牙切齿的问。
她无辜的瞪视著,「没有。」
裴烈心急如焚的再度紧紧抱著她,急道:「你答应过一辈子不离开我的!」
「哼!你还好意思说,我爸爸根本没什么心脏病,当初我被你给骗了,你到底是怎么骗我的?」这是她百思不解的地方,那电话里的声音,明明就是她母亲没错埃被折穿了,裴烈也不狡辩,承认道:「既然我能查到你的家世背景,只要透过特殊管道窃听你母亲的电话,再找人模仿就行了。」
「好,算你厉害,我再问你,既然是冒充的,可是,电话是我自己拨回家的,那个冒充者怎会接到我家的电话?」就是因为这样,她当时才会深信不疑的落入圈套。
「原因很简单,你用的电话线路都是经过改装的,只要你一拨号就被接到指定的电话上,由那个冒充者和你对话。」
「哦……原来一切都是你预谋好的。」真相大白,她略带震惊的退后两步,重新检视眼前的男人。
早知道他会那么「需要」她,那时候她就不用费尽心思,演出什么「欲擒放纵」、「欲拒还迎」的戏码了。
「那又怎么样?」他毫不以为意的反问。
她眯著眼楮,逼问道:「你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你说!」
「呃……」他突然变得有口难言,半晌才说:「我承认我要你,你达成你的目的了。你每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最后还上了我的床,让我根本忘不了拥抱你的滋味。」
「你要我?」就只是这样吗?奇怪?要他说出那期待的三个字为何如此磨人?初晨阳心中泛起一股深深的失落感。因思念而隐隐作疼的脑袋,令他口气有些急躁,「对对对!我要你,只要你回到我的身边,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们就像以前一样。」
「以什么身份?」她决定再给他一个机会,颤声的问。
他不在意的耸了耸肩,「随便,秘书、助理、情妇、跟班、左右手……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行了。」
一度以为要失去她,心底竟浮现恐惧,当时,他吓了一大跳,长大以后他再也没有试过害怕,此时此刻却因为一个女人而心生恐惧。
后来想想一定是被头痛折磨怕了,而没有她在身边,他的头痛就没「药」医,所以才会这么紧张,总之,他就是要把她永远留在身边。
「算了,你回去吧!不用再来找我,省省你的力气。」初晨阳心中升起的渺小希望,就像个气球般被他打破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他……还是没变!
「别以为你父亲没病就没事,我决定绑架你父亲。」他拦住她,表情坚决的威胁道。
天哪!他一定要这样对待她吗?
「你这是……强人所难!反正我不要当你的什么秘书、助理、情妇、跟班、左右手,算我求你,别再逼我了!」初晨阳已觉得眼眶发热,就要崩溃了。
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为什么会不知不觉迷恋他?也真不敢回头去想,那时怎会执迷不悟的以为和他会有情人终成眷属?
唉!早知如此,那她又何必百般等待,了心等他回心转意?
「不是这样的!」他紧紧的握住她的肩膀,不知从何辩解。
老天!他做过许多大事、大生意,却从不知道自己也会做疯事……甚至做尽傻事,为了她吃醋打架、为了她寝食不安、为了她无心工作、为了她不知所措。
「那你要怎样?」她沉著脸问。
「我……我有个更好的建议,我们结婚吧!」他说的建议可不是询问,而且决定了。
初晨阳并没有惊喜,反而疑惑的问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都被我吃光了,还敢不嫁给我?」他老神在在的看著她,心想她应该没什么借口好拒绝的了。
「我无所谓。」她总不能因为他一句没来由的话而迷失自己,她所需要的……只是一颗完整认真的心啊!
裴烈皱起浓眉,紧迫盯人的模样道:「我有所谓,我全身都被你模遍了。」
「那很对不起,不小心占了你的便宜,我不是故意的,哼!」初晨阳赌气的跺脚而去。
「你……」这女人在说什么?裴烈震惊得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眼看她转身就跑开,他立刻追上去,两人跑了没几步,他就从背后一把抱住她。
「别跑!你还想跑去哪?」
接著他拦腰将她横抱起来,她整个人都腾空了,吓得惊呼,「放我下来!别这样……唔……」瞬间,裴烈的唇蛮横、执拗的封住了她的嘴。
饼分,太过分!这里是大马路边,而且是在社区里,人来人往有很多都可能是熟悉她的邻居耶!
懊死!懊死的笨女人,就这么消失了,害他夜夜无眠,现在他好话说尽她都不听,不抱紧一点怎么行?
裴烈把额头抵著她,粗哑低喃,「你跑不掉的……你、你在哭?难道再见到我有这么可怕吗?」
「你对我那么坏、那么凶,还不可怕吗?」越想越委屈,她眼泪更是成串的掉落。
望著她晶莹的大眼,他深呼吸了几口,「别以为几滴眼泪就会让我心软,不管你哭成什么样子,我是绝对不会放你走的。」说完他便将她放下。
等等……他明明在说著威胁又可恶的话,但为什么他看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如此火烫、且要命的缠绵?
她为难的伫立在原地,「你又不爱我,强留我有什么用?」
「我有说过不爱你吗?」他咬牙贸问。
「你也没说过爱我啊!」她一肚子哀怨的嗔他。
看她仍心存怀疑,他的怒火又被挑了起来,「这种事还用得著说吗?」
「当然要说啊!」她一脸理直气壮,「你不说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像他这种又冷又酷的人,心思比任何人都缜密,谁猜得著呀?
「你本来就该知道的。」他铁青著脸,看衣衫下的胸膛强烈的起伏,就知道他有多生气了。
「我什么也不知道!」小女人耍赖起来也是挺恐怖的。
「你还敢说你不知道?你不是从小就想嫁给我吗?我已经是有钱人了,你不可以反悔。」他的声音里透著不安。「你知道?你……」这么说,他早就知道她是谁了。
「我……」裴烈轻轻叹息了,捧起她的脸说:「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从你七岁那年,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我只要你!你懂吗?」
他一直都记得那个七岁的小女孩,笑得有多么灿烂美丽,他这一生只想跟这个女孩共渡。
初晨阳的喉中好像有什么梗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我还以为你连我的名字都记不得了。」
「当你第一次为我服务的时候,我就怀疑是你了,后来我叫人查你的背景,更确定你就是那个从小要嫁给有钱人的小女孩。」
「可是……你明明知道是我……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威胁我?」
「我……我当时是假装……我连假装都不行吗?」
「怪了,你为什么要假装?」
「因为我……因为……」他就是说不出口,全是因为担心她不爱他呀!何况她那时候的表现是很排斥他的。
「我知道了,因为你怕我缠著你,才假装认不得我。」她开始皱眉噘嘴,随时都可以哭给他看。
「那你不也认得我,但为什么也没说出来?」他的耐性已到极限,反过来质问她。
「你、你欺负我……你以为你是谁呀?了不起我走就是了。」她的神情无辜极了,咬住唇含泪凝视他。
威胁说要走还挺管用的,裴烈全身都紧绷起来,不禁脱口而出,「别走!我爱你!我已经整整爱了你十七年了!」「嗯?!你说什么?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这么有效!初晨阳发现这招以后可能常常会用得上。
他带著几分自嘲道:「不信?我的心都给你了。」
「哈!心脏又不是宝藏,我要来做什么?」
「噢!你不爱我?没关系,我保证会不择手段让你爱上我,心甘情愿成为我的女人。」
他真是不折不扣的自大狂,还自信得过了头,哼!
「我真受不了你这大男人,动不动就威胁我,就不会说些好听的话吗?」她嘟嘴,心头却一片温暖。如果他不是真心的,又怎么会惦记了她十六年之久?
「我爱你,我早已经爱上你了,这样你满意了没?」说过一次我爱你之后,再说就轻松自如多了。
「我满意也没用啊!」初晨阳倏地叹息。
「这样还不满意?你……」太得寸进尺了。
老天!她究竟想怎样?他都认栽了,还不行吗?他也已经承认他是爱她的,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女人为何总是如此的不可理喻?
裴烈只有霸道的说:「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休想一脚把我踹开,世上没那么简单的事!我、我不管!反正我要你回到我身边,一定要做我的老婆。」
「这也得要我爸妈答应才行。」提到这,她的表情迟疑不定。
他自信一笑,「这还不简单,我马上去拜访他们,微求他们的同意。」
「那可不简单,我父母跟洋鬼子、帅哥、名人、富豪……这些字眼犯冲,还有不共戴天之仇!」
这么严重又没道理,裴烈愣住了,「为什么?」
「记得我和你在哪认识的?」
「在美国纽约。」
「那时候,我爸爸在那儿的大学教书,当时因为种族问题而影响教职升迁,他这辈子对洋人没好印象,而我妈这个人啊,对帅哥、名人、富豪最没信心了。」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她认定帅哥、名人、富豪都是最花心、没良心的一群。」
「唉……身为洋人、帅哥是天生的,我无从选择,至于名人、富豪不是大家共同的愿望吗?」这又不是他的错,不能怪他呀!安还??酥魑野?恪??乙欢 呔 ? ? ?堑耐?狻!?
初晨阳扑入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对她而言,这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了,听得她好感动、好高兴,也好心疼。「可恶,死洋鬼子!」
当小俩口误会冰释、互诉情哀之际,倏然一声暴喝传来,有人拿起手杖从裴烈背后敲了下来。
幸好初晨阳面向侵击者,拉著裴烈避开了袭击。
她抬头一看,捂住脸大叫,「完了!完了!」
「Shit!这是怎么回事?」裴烈躲过攻击,惊见一名身穿唐衫、拿著手杖,红光满面的中年男人,怒气腾腾的瞪著他。
而他身后还跟著二十几名年轻人,同仇敌忾的堵在马路上,气势很是惊人。
「爸……你怎么来了?」初晨阳说著还把裴烈推到一边去。
「隔壁的张奶奶赶来通风报信,说看见你在路上被人欺负。哼!哪个人胆敢欺负我的女儿?你?!」初震堂拄著手杖戳向裴烈,气势如虹的嚷道。
「那个!爸……」她努力思索著该如何说才妥当。
初震堂指著身后的一票人,神气的说道,「怕什么?你看,我的学生一听到这个消息,个个都赶来支援。」
「对啊!学姐,有我们在,什么坏人都不怕。」
「学妹,我还带了数位摄影机搜证。」
「对啊!照片成为呈堂证供,告死他。」
「学妹,这家伙有没有对你怎样?,我先打断他的手脚。」
这些人全都是初震堂任教大学的学生,而且长年累月跟著学习太极拳,师生情谊深厚,可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担心啊!初晨阳赶紧用英文和裴烈解释初震堂的身份。
「晨阳,原来这位是你的父亲,」裴烈恭敬的招呼,「你好,我是裴烈‧威勒,晨阳的未婚夫。」
「噢!不……」初晨阳一声尖叫,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碍…」随即那群年轻人有半数以上发出石破天惊的哀嚎声。
「胡说八道!」初震堂则是大吼一声。
「他们怎么了?!」裴烈对大家奇怪的反应模不著头绪。
初晨阳把他拉往旁边,低声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我爸他对洋鬼子没有好感,你竟然毫无预警说是我的未婚夫,他不气炸才怪!」
「我刚才就是要告诉他,我们要结婚的事。」
「你……」话已出口,她也无力指责了。
「那群又是什么人,为什么哀叫连连?还有看我像看见仇人一样,该不会他们也有仇视洋人的情结?」他锐利的眼神,可没错失他们那副群情激愤、怒目相向的表情。
「他们都是我爸的学生,每天早上都来我家练太极拳,嗯……因为天天见面嘛!所以他们舍不得我嫁给别人。」她坦白却委婉的回答。
裴烈冷哼一声,「原来有一半的人都妄想追你。」
「不。」
「不?!」
「因为有一半的人听不懂英语,不然也会全体一起哀嚎的。」初晨阳瞥了他一眼,语气转为女人的骄傲。
「你果然很懂得招蜂引蝶!」裴烈不悦的拧起眉头。
「谢谢。」她视为莫大的赞美,却认真的告诫道:「所以你千万别轻举妄动,乱说话招惹他们,一人一拳就有你受的了,现在开始一切听我的安排。」
裴烈回头扫视他们,突然攫起初晨阳的下巴,充满侵略性的重重吻了她一下。
「碍…」这一吻惊动四座,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楮看著他们。看来这个洋鬼子果真不是「清白人物」,铁定是玷污了初晨阳。
「你们给我抓下这不要脸的洋鬼子!」骚动过后,初震堂气得差点就脑血管破裂,他一声令下,二十几个人齐步冲向裴烈。
「不要!不可以……」初晨阳转身护著他,阻挡即将冲上来的人墙。
「没关系。」面向气势汹汹的挑战,裴烈没有示弱,反而推开她的保护。
她始怀疑这家伙究竟有没有悟性,更气他到这节骨眼还死爱面子。
「我问你,」初震堂用手杖戳著裴烈,兴师问罪,「你把我的女儿‘欺负’到什么程度了?」
「爸,他、他没有欺负……」初晨阳连忙想解释。
不料,他却招供道:「‘欺负’到了她很可能已经怀了我的小孩。」
这回,没有惊叫声,却是二十几人的抽气声,气势更惊人。
你不知道你这模样让气氛很僵吗?初晨阳使劲用眼神暗示他。
她羞窘的斥道:「才没有,我没怀孕。」
这根本是不打自招!说完,初晨阳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罪证确凿再「拗」也没用了。
「没有吗?」裴烈依然神勇得很,仿佛要大力证明「罪恶」滔天似的,「没关系,我会很努力,你很快就会有了。」
初震堂瞪著他半晌,仿佛想了又想,考虑再考虑后才沉沉说道:「你们两个跟我回去。」
眼看父亲手上那根乌黑发亮的手杖,拿在他手里随时成了太极棍,转眼也可以是太极剑,初晨阳不禁为裴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