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完明天开庭所需的资料,宇寰不经意抬头望向墙上的钟,才注意到已经晚上快十点了。
必上电脑,捏捏酸涩的眉心,拎著公文包走出办公室的他,又是最后一个离开事务所的人。
「韩律师,有你的包裹和信喔!」一见他进入大厅,大楼管理员齐伯立刻恭恭敬敬地走出柜台,把包裹递给他。
齐伯原本对宇寰没什么好印象,因为宇寰向来不跟其它住户打交道,跟他打招呼,顶多得到点头回应,感觉他又跩又孤僻,冷得仿佛连他走过的地方空气都会结冰。
但是上个月三楼的李太太在电梯口被老公家暴、打得半死,他报了警又去劝阻,反倒挨了好几拳,其它住户看她老公的魁梧身材就吓得半死,当作没看见都溜了。
最后出面的是看似最冷漠的宇寰。要不是他挡住李先生的拳头,让李太太趁隙逃进电梯,还在警察到达之前帮忙制伏发酒疯的李先生,不只李太太,连他这把老骨头恐怕都被拆光,早就因公殉职了。
「还有,这是我老伴做的肉包,不值什么钱啦!请你和你爸当宵夜吃,别跟我推托了!」
「谢谢。」宇寰面无表情地接过包裹和肉包,淡淡道谢,随即按电梯上楼。
回到家,看见一室黑暗,他才想起自己竟然忙到忘了父亲今天要和丁立委下南部,不回来了。
家里,好冷清……
从小学开始便一直是这样,家里没那个闲钱送他去安亲班或补习,也没人会接送他上下课。
为了不让父亲操心,小小年纪的他就学会了自己煮饭,家事也是一把罩,功课总是名列前茅,简直就是个万能小孩。
可是,总是一个人在家独处,他也会觉得寂寞,只是对忙于工作的父亲说不出口。这样孤单的生活一直到上了大学,因缘际会和高侃言、元毅风、方咏晴几个人同居一屋,他封闭又孤独的世界才开了一扇明亮的窗。
吃著方才齐伯送的温热肉包,发暖的心又忆起当年无忧无虑的学生岁月。
记得一切是从他捧著六法全书走过篮球场的那天开始。当时,侃言一记大暴投,当场K昏他,从此他便被那家伙死缠不放,莫名其妙成为朋友。
当时校内闻名的美男子元毅风,正好是侃言的麻吉,也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成为他另一个好友。
接著是在大雨夜被毅风「捡」回家的小学妹咏晴,因为无处可去,就被他们三人收留,成了他的第三个好友,也是目前为止这世上他唯一信任的女人。
同样是女人,对他而言像妹妹一样善解人意又懂事的咏晴,跟那个丁晓晶简直是天壤之别!
一边检查信件的他,看见信用卡账单上那笔好几万的「呆帐」,不禁又想起在越南的惨痛回忆。
他万万想不到,对方竟然就是父亲口中那个令人头痛的大小姐。看在丁立委的分上,那时她解释他要带她去警局,是为了她被扒要去报案而已,他也就不拆穿她的谎言,免得让丁立委尴尬。
可是她虽然承认自己没怀孕,对两人的关系也不解释清楚,就借口去厕所开溜,那几分钟对他而言简直是度日如年!
双方父亲像法官一样绷著脸要他说个明白,只差没逼他提证、立誓,他好说歹说才让他们相信一切都是晓晶的恶作剧,两个人清清白白,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以后见到她,还是能闪多远就闪多远。」
他看著账单自言自语,身旁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
「宇寰,大小姐出事了!」韩父在电话那头焦急地说:「警局通知大小姐酒驾被逮,可是福哥有事一时走不开,你去帮忙处理一下。」
「嗯,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问清楚晓晶被扣在哪问警局后,宇寰挂上话筒,不由得低叹一声。
唉,才说要避开麻烦,麻烦就自己找上门了。
把剩下的肉包搁进冰箱后,宇寰立刻开车赶赴警局,好不容易办妥手续可以把人带定,偏偏令人头痛的大小姐又给他找麻烦!
「抱抱……」
看著醉醺醺地赖坐在地上,眼神迷蒙地对他笑,还在众人面前张开双臂要他抱的晓晶,宇寰快昏倒了。
「别闹了!」他敛色俯视她,完全下为所动。「快起来。」
「不要!不抱我就不起来!」晓晶醉糊涂了,耍赖地嚷:「我走不动了,我要抱抱……」
「丁晓晶!」他怀疑她根本就是存心装醉使唤他。
「有!」她笑呵呵地举手,完全像个小学生。「抱抱……」
「你就顺她的意嘛!抱一下又不会少块肉,还是你想在这里陪她耗到天亮?」
旁观的执勤员警看不下去,使了个白眼催促,宇寰只能认命地将她抱起,先离开警局再说。
可是晓晶待在他怀里一点也不安分,双脚晃呀晃的,手也指著天空摇呀摇的。
「你别乱动了!」他吃力地抱著她,毕竟身材高跳的她,体重也有五十左右吧?
「哇,你看、你看,星星耶……」
「嗯。」
宇寰敷衍地回应,看都没看夜空一眼,脑子里只想著赶紧送这个醉鬼回去,然后回家睡他的觉。明天他有大案子要开庭,要有足够的睡眠才能保持思绪清晰!
「唉哟!」
但是晓晶醉归醉,还听得出来自己被敷衍,坏脾气地张口就咬他的左耳,痛得他惨叫一声,手一松,把她摔在地上,也痛得哀哀叫。
「呜,你欺负我……好痛喔……」她真的哭了。
宇寰皱眉,捂著还传来阵阵痛楚的耳朵,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欺负谁了,只知道跟一个醉鬼计较,一点意义也没有。
「没事吧?」他蹲,对一个哭得泪汪汪的女人实在发不了脾气。「别哭了,我送你回家。」
「嗯,回家喔!」她带著鼻音、含糊不清地重复他的话,然后又朝他张开双手。「背我。」
不想继续引起路人侧目,宇寰认命地背起她,加快脚步走向他的车,赶紧送这个大麻烦回家。
「唔,这不是酒嘛!酒呢?我还要再喝一杯……」
回到丁家,宇寰扶她坐在沙发上,随即去厨房倒了杯水给她,她喝了一口又推开,吵著要喝酒。
「都醉成这样了还喝?」他摇头。「去睡吧!我也要回去了。」
宇寰说完往玄关走去,可又有些不放心地回头再看一眼,这一看差点让他一颗心跳出来——
「快点下来!」他一个箭步冲到窗前,将已经爬上窗台的晓晶紧紧抱住。
「星星耶……我要摘星星……」
晓晶摇摇晃晃地跪在窗台上,整个身子往前倾,双手往空中抓,被酒精控制的脑袋完全听不进宇寰的话。
「你摘不到的,快点下来!」
「不要!我就快摘到了……」
他想使力抱下她,她固执得很,两手紧握著窗台围栏不放手,让他伤透脑筋。
「你听话下来,星星我会送你。」
「真的?」她总算回头看他,天真地伸出手。「给我。」
宇寰乘机一把将她抱下窗台,用力之猛,让他踉跄后退数步才稳住。
「星星呢?」晓晶还念念不忘他的承诺,转过身,期待地望著他。「我的星星呢?」
「呃,星星……」这可真是问倒他了。
要从哪变出星星……
他灵机一动,把自己钥匙圈上星星造型的水晶吊饰拔下来给她。
「喏,星星。」
他把水晶吊饰放进她的掌心,趁她分心,赶紧将窗户锁上,放下窗帘,不让她看见窗外那过分诱人的星空。
才松了口气,一转过身,晓晶竟然踮起脚尖吻了他。
因为意想不到,因为措手不及,因为那带著酒香的温暖气息太迷人,因为那柔软的唇瓣太诱人,宇寰向来过分理智的脑袋突然一片空白,竟也毫无反抗地由著她再一次吻了他。
「谢谢!好漂亮的星星喔……我好喜欢!」
「呃、嗯,不客气。」他别过头,唇上真实的热度让他无法直视她的双眸。
晓晶将水晶吊饰挂在指问摇晃,醉意迷蒙的眼看著它在灯光下闪著美丽光芒。
「星星耶……有了星星,那我就可以许愿了!」
「许愿?」
宇寰在她身边坐下。反正他知道自己就算回家也无法安心入眠,只能守著她了。
「嗯,能许愿喔!」她摇摇晃晃地坐在木地板上,醉言醉语的。「我希望星星能实现我的心愿,让我再见我妈一面。」
「然后呢?」
他随口搭话,免得这大小姐觉得无聊,又起来找麻烦。
「然后,我想问她为什么不要我?我想问她有没有想过我?我想问她为什么不来看看我?我想……我想……」
她哭了。
泪水如珍珠,不断顺著她嫣红的双颊滚落。「为什么我妈不来看我?爸本来也不要我的……我真的很惹人讨厌吗?没有人真心喜欢我,连我爸也是!」
这是那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丁晓晶吗?
她妈不要她?她爸也不要她?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是从小案母双亡,后来才被丁立委领养的吗?死去的母亲又怎么可能来见她?
宇寰被她的话给搞糊涂了,只能当她是喝醉了才胡言乱语的。
但不晓得为什么,他隐约觉得她的话里似乎有些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而她的叛逆性格,或许就跟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有关……
「其实你也很讨厌我吧?我是个讨厌鬼,对吧?」晓晶揪著他胸前的衣服,茫然地望著他。「告诉我,你讨厌我吗?你也不喜欢我吗?」
「不讨厌。」
宇寰有些诧异地听见自己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答案。
但是扪心自问,他的确觉得麻烦不断的她让人头痛,可是要说讨厌……那倒也不至于。
「真的?」她说著,忽然开心地抱住他,喃喃说著:「我喜欢你,因为你送了我一颗好漂亮的星星,因为你不讨厌我,所以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喔……」
明知道她喝醉了,可是一句又一句坦白直率的「喜欢」,还是硬将他原本如千年冰山的心融了一角。
不过,口头说说还行,当她太过热情地抱著他猛亲,他就消受不了这飞来艳福了。
「丁小姐,你清醒一点……」
他还在努力阻挡发酒疯的她,忽然发现她自己停下动作,表情也变得有些古怪。
「你是不是想吐?」
他伸手要拿垃圾桶,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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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醉的后果,就是得承受清醒后仿佛头快炸开的痛苦。
晓晶顶著一头乱发呆坐在床上,一片浑沌的脑袋里好像有只啄木鸟在那叩、叩地啄个不停。等她摆脱那个怪声,涣散的视线也渐渐集中,已经是好几分钟以后的事了。
她环顾周遭——没错,是她的房间,身上穿的也是她的睡衣。问题是,她再怎么努力回想,记忆还是停留在昨晚韩宇寰抱她离开警局为止,之后的只剩零落片段,怎样也想不起来。
「应该是他送我回来的吧?可是睡衣是我自己换的吗?」
越想头越痛,加上身上隐约有股酸味,她干脆先洗个澡放松一下,顺便沉淀思绪。
「不晓得家里还有没有止痛药?」
洗完澡,她揉著发疼的太阳穴离开卧室定进客厅,忽然发现米白色的牛皮沙发上躺著一个熟睡中的男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晓晶看著长手长脚的宇寰委屈地窝在沙发上睡,身上只盖著他自己的西装外套,就好像是被妻子赶出卧房的丈夫,可怜兮兮的。
不过……这男人睡著时的表情柔和多了。
她蹲在沙发前端详宇寰的脸,发现在他浓密有型的剑眉下,那双平时总让人觉得过分冷漠的眸子一闭上,他的脸就显得平易近人多了,下巴上微冒青髭的模样也满性格的。
但是她也立刻发现,他的衬衫上沾了好几个口红印,颈上被种草莓,连左耳上也有个诡异的淡淡牙印——
原来这家伙正经八百的模样根本是装的!
昨晚八成是警局通知她爸,她爸通知这个韩宇寰去将她带回,而且看样子他接到通知前,人不是在酒店,就是正跟某只性感小野猫在床上打得火热,才会这么一副衣衫不整的浪荡模样。
什么嘛!那次在夜店里吻他一下,他还摆出贞节烈「夫」的模样教训她,还以为他真的是什么柳下惠呢!
这个发现让晓晶没来由地心里有点闷,越看那些口红印越火大。她清了清嗓,对著他大叫——
「起床啦——」
生平第一次,宇寰真的是被吓醒的。
一个高八度的大吼让他猛然睁开眼,弹坐而起。
「早安哪……」
晓晶坐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得意地看著自己恶作剧的成果。
宇寰冷眼看她,淡淡吐出一句:「幼稚。」
她唇畔的笑意一僵。「我幼稚?我身上的睡衣是你换的吧,趁我醉得不醒人事就借机脱衣揩油,还在那里假正经?哼!像你这种色鬼不止幼稚,还很没品!」
他脸色有些尴尬。「我想你误会了。昨晚你吐了一身,我不得不帮你更衣,可是脱、穿的过程我都闭著眼楮,没有乘机对你有任何不规矩!」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她存心跟他卢。「你昨晚就想好了吧?反正我醉得不醒人事,你就以帮我清理为由乘机吃我豆腐,反正死无对证嘛!也不看看你自己身上又是口红印、又是吻痕的,昨晚来接我之前不晓得正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想要我相信你是正人君子?不如你老实跟我道歉,我就考虑、考虑,不跟我爸和韩叔告状,放你一马喔!」
这女人实在是……
「要说你就去说吧!」看来他不灭灭她的气焰不行。「不过别说我没告诉你,昨晚酒后乱性、恶虎扑羊的是你。这些口红印、吻痕全是你的杰作,要不是我极力抵抗,发生的事可能还不止如此。」
晓晶听得一愣一愣的。
真的假的?他那一身狼狈,都是因为昨晚她差点对他辣手摧「草」吗?
「如果你真的想无故栽赃,那我也不排除去‘验伤’存证。我耳朵上可是留著你咬的牙印,搞不好你的DNA也能从我的衣服或身上验出来,要试看看吗?」
他话说完,晓晶一句话也接不上来。
可恶呀……被他那么一说,她脑袋里真的依稀啊现出一点点画面,难道……她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喝醉就变成另一个人了?!
她不甘屈于下风。「那又怎样?我喝醉啦,一定是把你当成我朋友养的那只拉不拉多了。」
「不管你当时把我当成什么,都无法抹灭你做过的错事。」他冷冷地说:「虽然你人没受伤,但昨晚你酒驾撞上消防栓的事应该还有印象吧?你应该庆幸自己撞上的不是人,否则就算丁立委出面也救不了你。你的酒品奇差无比,日后还是少喝为妙,免得误人误己。」
她羞恼回他:「那又怎样?你以为你是我的谁?我爸都下管了,你凭什么管我?不过是我爸司机的儿子罢了,跩什么跩?」
原本因为她昨晚可怜的模样,宇寰对她产生了一点同情,没想到她一清醒就打回原形,又开始嚣张跋扈了。
「我只是出于好意劝说,听不听得进去随你。」他淡淡回话。「你要浪费生命是你的事,别来浪费我的。我只希望像昨晚那样的事别再发生,因为我不想跟醉生梦死的人有任何瓜葛!尤其是你。」
他的神情让人读不出一丝一毫喜怒,说完,他起身穿回西装外套,看都不看她一眼便离开了。
「什么嘛……」
晓晶看著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心里又闷又气,还有些不是滋味。
一向有众多追求者的她,只要手一勾,哪有男人不巴上来,从来只有她给他们难堪,这还是头一回有个男人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觉得自尊受挫,但又不得不承认他不同于她认识的其它男人,挺有个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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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月的第一天,是宇寰和大学死党们约好相聚的日子。遇上假日,大家就开车出去玩,上班日,就是晚上聚餐了。
虽然今天是星期四,但刚好是三天连假的开始,他和元毅风、高侃言、方咏晴,四个人干脆连夜开车来到咏晴花莲老家,聚会兼度假,远离一下都市尘嚣。
洗完澡,一群人坐在院子里乘凉,天南地北地闲聊,结果毅风一不小心说出和咏晴正在同居的事,在侃言的逼供下,只好老实招出自己为了父亲逼婚之事,情商咏晴假扮女友的秘密。
「高招,真是太高招了!」侃言赞不绝口。「我老妈也三天两头催我相亲、结婚的,烦都烦死了,怎么我就没想到还有这招?咏晴,你顺便也来假扮我女友吧!」
咏晴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省省吧!帮了毅风,却害惨我自己,麻烦事一件接一件,我已经悔不当初了,还帮你?除非我疯了!」
「听到了吧?这种事有先来后到的,我们家咏晴很忙的,没空理你啦!」毅风得意得很。
「小子,你别太嚣张喔!」侃言好笑说:「什么‘我们家咏晴’?小心我把走她,让她立刻辞职结婚,到时候你少了秘书又少了假女友,欲哭无泪喔……」
「你?」毅风摆摆手。「有我这么一个玉树临风的男人在身边,她都看不上眼了,何况是你这个肌肉男?如果是宇寰追走她还比较有希望。」
侃言不服气。「你们两个也不过就是长得帅嘛!可是一个风流成性、一个冷得像冰,就我比较正常。咏晴,你说说看,我们三个哪个比较适合当老公?」
「我才懒得跟你们两个瞎起哄。」她悻悻地回一句,继续含著小佷子送她的棒棒糖。
「什么瞎起哄,我是说真的耶!」他不死心地说:「反正我们三个都没女朋友,不然你就在我们之间挑一个交往看看!」
「不行!」咏晴还没开口,毅风立刻跳出来替她回绝。「喂,‘朋友妻不可欺’,你和宇寰都休想打她的主意,她是我的。」
毅风的话让咏晴的脸浮上一抹淡淡红晕。明知每次都是说者无心,她偏偏听者有意,这也是她最痛苦的地方了。
侃言马上吐槽。「欺什么欺?你们不是假交往、假同居来骗你爸而已?难道决定玩真的?还是弄假成真啦?」
「当然没有。」毅风毫不考虑地反驳。「我又不是把她当女人,是当兄弟。」
「是啊,我也没把他当男人。」咏晴听了有够火大的。「我是把他当种猪,当然不可能搞‘人兽恋’!」
「哇哈哈……」
侃言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始终在旁边闭目休息的宇寰,唇角都忍不住悄悄上扬。
知道自己不小心惹咏晴不高兴了,毅风识相地找侃言陪他去附近的超商,说是去买啤酒,其实是想买些她爱吃的零食回来哄哄她。
「痛苦吗?」
毅风和侃言离开不久,宇寰突然开口问咏晴。
「痛苦?」她一脸茫然。「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我看起来像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点点头。「大概也只有那两个神经大条的家伙看不出来,还往你胸口刺了。不过,那也是你自找的。」
「什么意思?」
「其实你一直暗恋毅风吧?」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自己藏在心里的大秘密,咏晴的感觉就像私密日记突然被公诸于世,一时间不知所措。
「你怎么知道的?」
「从你看毅风时的眼光就知道了。」
她知道宇寰太聪颖、太精明,一旦被他看穿,找什么借口都瞒不过,只好坦承一切。
说完,她握住他的手祈求。「拜托,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毅风!」
「放心,要说我早就说了。」他露出微笑让她安心。「我不想插手任何人的感情,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一样。只是,我原本就觉得你一直待在毅风身边工作已经很辛苦了,现在还答应假装他的女友,和他住在一起,未免也太折磨自己了,才想劝劝你。」
「我已经病人膏肓,没救了。」咏晴苦笑著自嘲。「当时,我以为毅风是真的要我当他的女友才答应的,哪晓得是我自己会错意,结果就变成现在这样骑虎难下的窘境,想退也没有退路了。」
「不是没有退路,而是舍不得放弃能跟他朝夕相处的机会,想赌一赌弄假成真的可能吧?」
「或许也是吧。」
「真傻!」他真心为她担忧。「你还是早点向毅风坦白,是好是坏也有个结果。再这么继续下去,我怕你真的一辈子都脱不了身。」
「嗯,我答应你,我会考虑。」她说完,突然指著他笑。「不要说那些扫兴的事了,还是先解释一下你脖子上的草莓是谁种的吧!」
来的路上,她刚好坐在宇寰身边,不经意瞥见他领口内那大大的「草莓」,好奇到不行,一直努力忍到两人独处了才开口问。
他眉头皱了皱。「什么草莓,这是蚊子叮的。」
「别开玩笑了!」这么瞎的理由能唬过她才有鬼。「交了女友还想保密?不说就别怪我不顾江湖道义,告诉他们我的大发现喔!」
宇寰叹口气,无计可施地说出昨晚被晓晶酒后狂吻的糗事,咏晴听得一脸错愕。
「你知道就好,千万别跟他们提,免得他们又无事兴浪。」
「或许并非无事喔!」咏晴认真分析起来。「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追你的女人从没少过,可是你从未让任何人有机可乘。除非那个丁晓晶壮得像相扑选手,让你根本无法反抗,否则她能得逞也不容易呢!」
他不以为然。「我只是措手不及,何况她虽然没有相扑选手那么壮,蛮力也很惊人。」
「喔,措手不及啊?那如果扑过来的是男人呢?」咏晴微笑地接著说:「总之,当她有那个能耐让你忘记反抗,就表示你绝不像自己所说的那么讨厌她,甚至,她对你而言或许还颇具魅力。这可是以我对你的了解所做的客观分析喔!」
「哼。」
他闷声冷笑,却也没驳斥咏晴的分析。此时,毅风和侃言也提著大包小包,笑嘻嘻地回来了。
「咏晴,我买了你最爱吃的巧克力和鱿鱼丝,还有……」
是吗?那个无法无天的大小姐对我来说还颇有魅力?
棒绝于身旁的热闹气氛之外,宇寰望著满天的星子,兀自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