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之后,姚远动不动就调换通告时段,要不就临时取消通告;即使方幼柔向宣传抱怨也无效,姚远照常是我行我素。
「你是说,他故意调开有你通告的时间,不让我们踫面?」方幼柔在电话那端惊异地说:「他这样乱来,不怕得罪人,演艺事业受到影响?」
同样贵为天王,于靖风可不敢这么破坏自己信誉。
姚远既要跟他一较高下,当然不想被娱乐圈封杀,或是被影歌迷抵制,所以于靖风猜测说:
「当然不至于真的这么胡搞,否则他能一红红七年吗?我想,你手上的行程表仅供‘参考’,可以随意更动,他那里应该还有一份正版的。」
谈了一会,方幼柔房间的门铃响起,她匆匆忙忙收线,让另一头的于靖风盯著电话,久久不能释怀……
他不免想起何钰琳的警告——
「……内幕消息,姚远跟方幼柔的房间只隔一道墙,饭店的人也说他们常共处一室,不管白天晚上。他们是什么关系,你自己去想吧!」
这算什么?又没捉奸在床!
想是这么想,于靖风却是静不下来,疑问从一个点扩展到无限大。他忍不住又拿起话筒。
接通时,那端正传来争执,内容不是很清楚,但依稀可以辨别出是谁的声音。
「是来打听行程的吗?好啦好啦!可怜你们,下次就让你见面;不过你要给我一个……」姚远的语气很暧昧。
「走开啦你!」方幼柔气急败坏,语气急切地问:「喂?是你吗?!」
「姚远在你房里?!」于靖风的声音迅速降温。
「呃……他来跟我讨论行程。」她语气听起来有点心虚。
「他没找你麻烦吧?」得到她一连串否认,他只好再次叮嘱:「如果有什么麻烦,一定要告诉我!」
「嗯,我知道!」
她说谎!放下电话,于靖风握著话筒的指节仍用力得泛白。
扁是一听电话响就慌,可以想见,姚远一定常骚扰她,而她却怕他知道;是她选择隐瞒还是不够信任他?是怕他担心还是怕他误会?
他不怪幼柔瞒他,因为他也有所保留;他相信幼柔,但却很难相信姚远。难道又要重蹈十多年前的覆辙……
他回想起与姚远缠斗的年少时代,也是至今他仍对方幼柔保留的那一段过去……
☆☆☆
从小,于靖风看尽母亲为了生计、为了爱情而挣扎。生活困难之外,还要忍受流氓的欺压、警察的骚扰,而生下他的男人却远在天边。母亲的无怨无悔,教他萌生了一定要出人头地的念头。
案亲是什么东西!除了给他一张英俊外貌,对他们母子还有什么意义?!
他能顺利长大,拥有一身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好气质、好教养,还不都是母亲的功劳?!
通菜街的婆婆妈妈们说他像个落难公子,常塞给他一些糖果玩具,却反而让他受同侪排斥,而姚远就是那个带头孤立他的庙街孩子王。
「没爸爸的小孩还装模作样!」
这一点点嘲笑还算小意思,「打小人」才是他们最常玩的游戏。
「打小人」是一种香港民间习俗。讨厌谁,就对著他的纸人模型边打边咒骂,据说就可以达到诅咒效果,专给人背后出气用,他们却当著他的面玩。
于靖风从害怕到不在乎,他的不驯却惹来更多的挑衅;既躲不过,那么三天两头带伤也就不足为奇了。他就在这种环境下,练就了凌厉敏捷的身手。
文质彬彬、品学兼优,是于靖风给人的印象;在姚远眼中却是装模作样、故弄玄虚。他尤其讨厌他一副高高在上,不屑与小人计较的态度。
姚远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没父亲的贫苦孩子,竟出落得比贵族还像贵族?于靖风向上求进的动力究竟在哪里?
终于,一个姚远打击他的机会来了。
于靖风十七岁时爱上了一个美丽的十五岁女孩,路小雪。她为他晦暗的生命带来一线曙光。
不巧的是,姚远与她是同班同学,近水楼台阻挠了两人的约会。
在于靖风中学毕业前夕,路小雪终于在姚远的死缠烂打下投降,做了他的准黑市夫人。
「你每天忙著读书和编鸟笼,我就不占用你时间了。」路小雪分手时说。
事实上,她是受不了光芒万丈的校园王子私底下是这么寒酸吧?
不久,生下他的男人再婚,母亲伤心病逝,结束了她遥遥无期的等待。暑假过后,于靖风带著辛苦筹措的一学期注册费,飞往台湾就读大学。
上飞机前,姚远挡住他说:「你不要她了吗?只要你求我,我就把她还给你!」
于靖风只冷冷地丢下一瞥。虽然后来听说路小雪也被姚远甩了,但那已经不干他的事了。
没有什么比功成名就更重要!姚远如此,路小雪也如此。
他可以为了接一个两千元的临时演员通告,晚上就睡在屏东火车站,只因为电影公司剧务组剥削新人,不提供住宿。或者,他被名歌星袁秀祥设计灌下辣椒水而倒嗓,丢掉了和音的兼差工作,只怪他声音太出色,大有取代袁秀祥的气势……
为了练好体魄和肺活量,他每天早上花一小时游泳与健身,课余还兼两个家教,平均一天只睡五小时,还必须保持前三名的成绩,以申请每学期一万元的奖学金……
一切的一切,只为了要做给那个害死他母亲的人看!他要功成名就!
后来,剥削过他的电影公司想请他担任男主角,制片捧著百万签约金上门,被他拒绝了却还一脸茫然。他的首张唱片销售量就远胜过袁秀祥一倍,一路扶摇直上成为天王,袁秀祥却从此销声匿迹。连那骚扰过他母亲的警察,在他走红之后,一度想揭发他的身世,以卖消息给记者勒索他;最后也被他请来的私家侦探揪出收贿的证据,蹲苦牢去了。
他忍人所不能忍,把握每一次机会,就算没机会也要自己创造——他对幼柔这么说过。现在,那些曾经欺负他,看不起他的人,只要他一个冰冷微笑,就能令他们自动低头哈腰。
若将这些曲折经历告诉幼柔,只怕会吓坏她吧?
幼柔啊……半年前她的出现,让他死寂的心又复活过来。
从第一眼起,她就挑起了他的兴趣。
一个本该光芒万丈的女孩,为什么却飘忽失意、行为无措?他很想认识她、接近她、了解她……
于是他制造一个个机会诱她入谷,看她渐渐发光发亮,是他的兴趣,仿佛看到昔日努力求上的自己。这兴趣又像麻药,一旦染上了就戒不掉,终至非得到她不可。
物换星移,他与姚远的战场不停转变,这次争夺的对象变成了幼柔。确信姚远有意从中作梗,于靖风不禁兴起了试炼的念头,她会不会见异思迁?
明知她不是路小雪,明知自己也不是当年的于靖风,但他心口还是悬了块石头……会不会重蹈十多年前的覆辙?
☆☆☆
饭店茶楼里,方幼柔面对眼前哭泣的美女,有些不安也有些疼惜……
前两届的港姐冠军,也是姚远的前任女友——周舒宁,突然找上她,为了证实她和姚远绯闻的真假。
「让你看看我为了Jerry,变成什么样子!」周舒宁说完,脱下层层外衣。
「啊!你——」
方幼柔终于知道为什么在五月天还穿这么多衣服了,她简直瘦得不成人样!
「我现在一吃就吐,体重从一百二十磅掉到八十多磅,严重到内脏和颜面神经都发炎了。你看我右边的脸是不是很僵硬?」周舒宁扯起嘴角,勉强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确实很不自然。
还有那瘦骨嶙峋的身躯,看得方幼柔眼眶都红了……以前萤幕上的周舒宁是多么?纤合度、多么美呀!她患厌食症的传闻原来是真的。
「姚远知不知道?要不要我去帮你找他下来?」方幼柔热心地说。
「你跟他……你们真的没拍拖?!」周舒宁迟疑地反问。
「没有!我说过了,我们真的只是工作伙伴而已!」方幼柔郑重说。
「真的?!那你跟Stephen呢?」周舒宁突然问。
「呃……」方幼柔支吾了一会,为了取信她,只好承认。「我们是在一起,所以你可以相信我真的跟姚远没什么……这件事请你不要说出去!他不喜欢让人家知道。」
周舒宁点点头,有些羡慕地抓住她,那双手干枯得吓人。
「没想到他真的有女朋友了!以前我也很欣赏他呢!谁知道踫上那个没良心的……唉!」周舒宁幽幽叹了口气,有些好奇地问:「Stephen对你好不好?」
「除了不能公开这点,其它一切都很好。」方幼柔简单地说。
「如果能和Jerry复合,哪怕叫我永远不承认都可以!」周舒宁凄然笑笑,又说:「今天我来找你的事,请你不要说出去,尤其不要告诉Jerry;我怕他知道了生气,他跟你的Stephen一样不好伺候呢!」
两个女孩一见如故,有一些同情,也有一些同病相怜。方幼柔放下戒心,和周舒宁互相交换与天王男友交往的心得。
本以为这只是段小插曲,几天之后,两人在一个义卖场合上又踫面了……
☆☆☆
这天,时代广场前街头义卖的活动上,两大天王又相遇了。一时间星光耀目,几乎瘫痪了交通。
参加活动的明星不少,除了两方天王人马,就以周舒宁最引人注目。
周舒宁是当红的广告明星,和姚远的绯闻让她知名度暴涨,但她终究未能打破姚远的两个月纪录。
受到失恋打击,美丽的港姐据说患了厌食症。这会是两人分手后第一次公开亮相;再加上传说中的新欢方幼柔在一旁,情况就更有看头了。
「两位可以一起照张相吗?」记者怂恿说。
周舒宁大方地答应,姚远耸耸肩,也不特别避讳。两张面对镁光灯的笑脸是如此登对,不禁令人惋惜。
「你会不会担心他们旧情复燃?」有记者问方幼柔。
「我乐观其成!」她很诚心地说。
记者却不太相信,频频追问她说的是真是假?想必明天报纸又要大书特书了。
习惯了就好——靖风说的。
于是方幼柔大方地握手、签名、拍照,一心好几用,眼角还不时偷瞄于靖风,一面还要小心被记者抓包,确实有点辛苦。
「再这样看下去,小心脖子扭到!」姚远循著她的视线看去。「我大发慈悲让你们见见面,你们还不懂得把握机会。可怜的织女,要不要我去请牛郎过来?」
狠瞪他一眼,方幼柔示意他说:
「看看人家为你瘦成那样!你有没有良心?」
那一端,周舒宁飘来哀怨的目光,让人好不心疼,姚远却连看都不看。
「都过去式了!人要把握现在,现在进行式才是最重要的!」他放肆地又要凑上脸。
拍开姚远,方幼柔不想被误会。她向周舒宁笑笑示意,不料却亲眼见识到何谓「变脸」。
仿佛淬了毒的一双利刃狠狠朝她射来,可当记者上前访问时,立刻又换一张娇柔美颜。
老天!这跟那天楚楚可怜的泪人儿是同一个人吗?方幼柔霎时头皮发麻、浑身发凉。
「怎么啦?见鬼啦!」姚远问。
他那一脸痞痞的笑,倒是幕前幕后不变。
方幼柔凝视著,看得姚远受宠若惊,他故作忸怩地问:
「难得你这么热情地看我,我们明天稳上头条了!好高兴哪!不过……这样好吗?你看看那边!」
方幼柔眼一瞄,面无表情的于靖风从容地收回视线,几个fans上前要求签名合照,得到于天王温柔的应允。
那笑容精准迷人,如诗如画地,仿佛上了柔焦的镜头,职业化地教人打个冷颤……
「他刚才瞪我好可怕,你看到没?」姚远大呼小叫地。
方幼柔再瞄一眼,却是一片风平浪静,不留一丝痕迹。
「你眼楮闪到了吧!」她冷哼。
「才不是!你相信我,他刚才真的偷瞪我!好可怕!」他哇哇叫道。
不顾姚远的聒噪,方幼柔在心里计算那表情转变的速度……是周舒宁快?还是他?
最后她确定,影歌双栖的于天王除了歌唱得好,演技也是一流,影帝犹胜港姐一筹。
这个发现,莫名地教她的心冷了。
☆☆☆
第二天一早,记者果然大书特书,一份知名报纸独家披露了方幼柔情事——
两大天王「同舟共济」?方幼柔脚踏两条船!
佰报用字一向白话,不常用成语,这记者未免太有水准了吧?
方幼柔起先认为又是媒体炒作,再瞄到那张她出入于靖风住宅的照片,顿时晴天霹雳。
这是几时拍到的?!再读内文,她越读越心惊。
「据消息人士证实,方幼柔早在台湾就与于靖风对上眼,但又不满他不肯公开恋情,所以暗地搭上姚远,靠著暧昧不明的绯闻,果然让她在香港一炮而红……」
「方幼柔的通告全由姚远决定,若是凑巧和于靖风踫上,他们会约定下通告后,到于靖风住处会面,以躲避姚远和媒体的耳目。记者昨天果然拍到这张珍贵照片。可怜的姚远,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亲手为自己安排戴绿帽的时间;可怜的于靖风,和姚远「同舟共济」也不晓得……」
文中还附上一些于靖风和姚远未对外公开的私人喜好,强调报导的真实性。
必于姚远那段,方幼柔不晓得真假,但于靖风方面却是真的——那些是她几天前才告诉周舒宁的秘密。
紧紧捏著报,方幼柔脑中一片混乱。
第一次对同行掏心,却得到这样的回报,教她以后怎么去相信别人?
靖风看了会怎么想?他会生气吗?值得庆幸的是,当天她并没将靖风的身世说出来,否则会闹得更大。
浑浑噩噩地洗个澡出来,门铃响了,是姚远。
「最近有个网路票选听说过没?哪个男星结婚最让人心碎?第一名是Stephen呢!」他大声宣布。
「我现在没兴趣跟你开玩笑。」她边擦湿发边说:「你跟周舒宁为什么闹成这样?快想想办法!看要怎么对外解释好不好?!」
「别理她!那个疯女人!明知道跟我不可能了,就想来个同归于尽,你越理她就越会被利用!」姚远不屑地说,又回到他的正题。「有fans嚣说,如果Stephen结婚,她们要搞暴动,到香港特首家递交‘要求宣告于靖风的婚姻不成立’请愿书……真可怜!我好同情他未来的老婆,注定只能当黑市夫人了。唉!」
「别看我,这不关我的事。」方幼柔撇清说。
「我不巧是第二,这一项输他,我不怎么在意,反正fans永远搞不清正在跟我交往的是哪一个,我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哪像他啊……哼!」姚远自顾自地说。
「不要跟我扯这些好不好?!」她心烦气躁地说:「想想要怎么摆平这件事,我都快急死了!」
无视于她的抗议,姚远兴致高昂地自说自话:
「还有一个网友票选的‘绝配——绝对乱配’活动,这更好玩!票选最不相配的明星情侣,第一名就是他跟葛小妹妹,因为被怀疑有恋童癖嫌疑,哈哈……第二名也是他,不过女主角嘛……」故意拉长的尾音让方幼柔眼皮猛跳,果然听到姚远接著说:「就你喽!凡是只要跟他扯上关系的女人,统统不被fans祝福,难怪打死他都不肯承认了。可是你跟我就不一样了!我们是倒数第二,可见大家比较看好我们哩!」
「我拜托你好不好?!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她大叫。
「说了那么多,你都没听进去?」姚远挨著她坐下。「不如趁这个时候把他甩了,跟我拍拖;至于报上写什么,你可以全部推翻,学Stephen死不认帐就好了嘛!」
方幼柔终于认定,姚远是来趁火打劫的。
狠骂他一顿时,楼下来了电话,柜台小姐兴奋地说:
「方小姐,于靖风先生来访!您是要下来还是要请于先生上去——」
话说到这就断了线,方幼柔拨电话再问,对方竟说于靖风已经上楼来了。
「你怎么没经过我同意就放人上来?」她质问。
「于先生来的时候,楼下已经有一堆记者。他可能认为你下来不太好,所以就直接上去了。」柜台小姐好奇地问:「方小姐,你现在不方便吗?」
「没有!」方幼柔匆匆挂掉电话,七手八脚地把姚远推出门去,谁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门一开,于靖风正在外面,从容优雅的面具已撕去,他一脸杀气腾腾,一双眼梭巡著两人,不信、难解、痛苦、受伤、责怪……各色表情遽转。
忽然,他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说:「我来得真不巧,打扰你们了?」
☆☆☆
三人坐在房里,高气压笼罩著他们,没人先开口。最后是姚远受不了于靖风杀人的目光,率先发难。
「瞪我干什么?!我也是受害者,莫名其妙跟你‘同舟共济’……妈的!香港记者什么时候那么文绉绉了?!」姚远喃喃咒骂。
「受害者?」于靖风轻哼,冷冷地转向方幼柔,眼中盛满质问。
她低头一看,睡袍的襟口半敞、秀发未干,这么样与男人共处一室,难怪他要生气了。
「那是周舒宁泄露出去的!」
方幼柔拉拢袍子,小心翼翼地说出那天的经过。
于靖风面无表情地听著,反而是姚远抢先说:
「听到没?!所以这根本是那个疯女人在搞鬼!我们都是受害者!」
两人并不知道他们有志一同的态度惹恼了他。
于靖风绽开一抹冷笑说:「那就一起下去对记者说个明白吧!说清楚这些不关我的事,我可不想被你们拖下水!」「靖……」她想叫他,却被他一记狠厉的冷眼瞪住。她困难地问:「那我们该怎么说呢?」
「就照你说的,那是谣传,照片是伪造的,一切都是那个消息人士搞鬼!你我没有关系!」于靖风生硬地顿了下,又说:「至于你和姚远什么关系,要怎么说,我就管不了了!」
「哟——到现在你还不肯承认?」姚远啧啧称奇,对她说:「周舒宁那个女人疯归疯,说的还真是不错!她说他敢做不敢当,女人跟他在一起,永远见不得人,有苦不能说、有冤没处诉,哪天被甩了都没人替你讨公道。你还要跟这种男人在一起?」
一番话正中方幼柔的痛处,于靖风的态度又狠刺了她一下。
「废话少说!你快去换衣服!早点把这件事解决,省得记者找麻烦!」
毕竟是她捅出来的楼子,方幼柔强忍著,示意他们先出去,谁晓得他竟狠下心再捅了她一刀。
「有那个必要?你在我们面前,还有什么好遮的?」
「狗屎!你说那什么屁话!」姚远看不下去,跳出来说:「不过,这下你总算承认了!要你承认和幼柔的关系还真难啊!」
「过去的事,没什么好说的!」于靖风一哼。
饼去的事?!他们已经是过去式了?!
方幼柔的耳边嗡嗡响著,模糊中听到姚远呸一声说:
「就像路小雪一样,只要跟我扯上关系你马上放手,真孬种!」
「谁是路小雪?」她反射性问。
听姚远唱作俱佳地说完,她总算知道于靖风防著姚远的缘由了。
「她不适合我,我也不适合她,既然分了也没什么好计较,我挂念她干什么?既然你们互相有意,我退出是理所当然的!」于靖风冷冷地说。
「那好啊!现在要多谢你成全了!」姚远闲闲地说:「我跟幼柔每天在一起,上通告一起,住也住棒壁;虽然我弄了张照片威胁她,开头起得不太好,可是我有足够的机会和诚意,哪像跟你在一起还要偷偷模模的!」
这一席话许多地方都是方幼柔隐瞒没对于靖风说出的,她气急败坏地对姚远说:「我高兴、我喜欢!必你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来搅局?!你才居心不良!我受够了!你不要再来干扰我们了好不好?!」
看著她极力小心地对于靖风解释,姚远又笑了。
「原来你们之间什么都不说的?感情这么不稳固,难怪不敢公开接受考验。」他冷哼著对她说:「你高兴?你喜欢?照照镜子,看你这小媳妇的样子!对我乱酷一把的,对他呢?你骂我的力气哪去了?这么低声下气的,他又回报你多少?刚认识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多潇洒、多有个性哩,真让我失望!」
啪啦一声,方幼柔仿佛听到心裂了一道缝……
眼前梳妆台镜中,不知所措的小女人红著眼,无助地恳求一个男人相信她的真心,那弱者的姿态令她心悸……天!这是她吗?
对于靖风,她的确小心翼翼、处处迎合;不知不觉中,她落入一个爱情的圈圈里,再度困死自己。而那男人拥有了她,却自始至终没掏出过真心;他让她变成了什么样子?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于靖风的视线与她在镜中相遇,一抹无形的隔阂横在两人之间,飘飘渺渺地……
忽然一抹精光乍闪,他一脸阴霾地拾起一只放在梳妆台上的男用手表。
「啊!原来放在这里!难怪我一直找不到。一定是昨晚太high,早上忘记拿走了。」姚远耸耸肩,伸手取回戴上。这是她的房间,男人的手表留在这一夜,代表了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阴冷的视线射向她,于靖风令方幼柔的心瞬间碎成一片片……她说不出那是姚远的胡言乱语。
倏地,于靖风一拳挥出,姚远被击倒在地。
他拍拍衣服又爬起来,活动活动关节说:
「要打架?很好!十几年没交手,这是你第一次主动。不如这样,谁输了谁退出,赢的人可以得到她,你说好不好?」「你赢得了我再说吧!」于靖风躲开他一拳,不甘示弱地回击,两个男人以最野蛮原始的方式,解决他们的纷争。「住手!停下来!不要打了!」方幼柔在旁边喊叫,却没人理她。
两人扭成一团,她又说又拉,累去了半条命,忽然觉得这一切荒谬得可笑。
姚远霸气地想抢她,完全不问她的感觉;靖风虽然拥有她,对外却一概否认,对她的信任又少得可怜。她到底是为谁痛苦为谁伤?现在两人又罔顾她的意愿,把她当成战利品了……
荒谬!随他们去打吧,天塌下来她都不管了!
她扭头冲出房门,怒气直到楼梯口渐消,心情仍久久不能平复。姚远那一番话仍在她耳边回荡……
曾几何时,她全心投入工作,是为了想成为配得上靖风的女人?
她又是几时忘了她当初入行的理想?忘了要超越他当个顶尖歌手?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
现在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匹配他,那么这和当初她对赵启平有什么不同?为了他而改变自己,忘了自己,只记得天下有个「他」;而这个「他」从赵启平换成了于靖风,然后,其它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方幼柔不断地颤抖,脑海里的于靖风慢慢变成一团巨大的阴影,像一个挥之不去的厉鬼,张口要将她吞噬……
「不!不要!我不要!」
她不要再受困于爱情了!她不要!她不要……
她坐在楼梯口歇斯底里地狂叫,过往的人怔愕地瞪了她好久。
而那两个男人最后是怎么了?她从关心到选择遗忘,这一忘就是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