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欢喜的呼唤响起,奕诉神情愉悦的走进屋里。
秋水自内室奔出,还来不及开口询问,一道修长的身影已来到她面前。
「你看起来好开心。」他久违的笑容让秋水看了也跟著开心起来。
「我有件喜事要告诉你。」奕诉拉著秋水坐在腿上,「婚事定了,下个月初六。」
琥珀果然守信用,她向太后禀明不愿下嫁他,太后本不准,但在琥珀的坚持下,才点头答应。
不过,他十分清楚,太后心里面是不舒服的。
秋水闻言,震愕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她急切的问:「那郡主怎么办?」她看得出来琥珀很喜欢奕诉。
「你放心,琥珀有很多王公贵族追求,不差我一位。」他说的也是实话。
「可她喜欢的人是你。」纵有绝佳条件的男人在琥珀身旁围绕,但若不是心仪之人,那也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奕诉挑了挑眉,有些不悦,「怎么,你该不会是想要我也娶她入门吧?」他若真对琥珀有意思,老早就娶进门了,哪轮得到她。
秋水咬著嫩唇,不说一句话。她是不能容许奕诉娶其他女子,但琥珀是好姑娘,她实在不忍伤害她。
她的无语令奕诉火大,俊脸顿时拉得老长。
秋水知道他在生气,但若要论起门当户对,她的条件真的和他差太多。
「我什么都不是。」静了好一会儿,她幽幽的说。
「秋水。」柔柔的唤了声,奕诉张臂抱住她娇柔的身子,低沉的嗓音带著浓浓的情意。
「我承认我曾为了你的身分而疏远你,但我的情感却是不受我的控制,情不自禁的喜欢上你,我喜欢你呀。」
此番真诚的话语感动了秋水,她主动的抱住奕诉的脖颈,小声的吐露爱语:「我也喜欢你,奕诉。」话落,她害羞的将小脸埋在他的肩头。
奕诉心一动,紧紧的抱住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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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呈现一片的喜气洋洋。
秋水这个新嫁娘比任何人都还要高兴,只是她的身体却莫名的越来越虚弱,老是犯头晕。
她本来是想找大夫瞧瞧,但又觉得自己从小无病无痛,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再加上怕奕诉担心,只好作罢。
只是这一日她实在头晕得厉害,连床也无法下,于是,她只好又回床上躺下歇息。
谁知,一接触到床铺,整个人就像是被黑暗吞噬般地立刻沉沉入睡;直睡到下午,奕诉回来才把她叫醒。
「你的脸色有些苍白。」奕诉皱著眉,盯著秋水那张毫无血色的小脸。
秋水笑著抚慰,「没事的,我只是这几日睡不好。」
「胡说,我瞧你睡得极熟。」撒这种小谎岂骗得了他!
秋水心知瞒不了奕诉,低下头来,掩饰自己的心虚,「我会紧张的。」她不想对他撒谎,但她舍不得让他为她担心,她可以照顾自己的。
闻言,奕诉一笑,「连成亲你都会紧张,那等会儿去见太后时,你可别昏了过去。」
秋水愣了一愣,「太后?」
奕诉点头,「太后想见见你。」
「不去可以吗?」天呀,觐见太后这种事,她从未想过。
「傻丫头,不行的,你别怕,太后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可怕,表面上她是威严的太后,实际上是位慈祥、和蔼的老人。」他没骗秋水,太后真是如此,只不过他少对她说一句,只要她不设计人时。
不管奕诉所言是真是假,他的话抚慰了秋水的不安,她还是会害怕,「奕诉,你会陪我吗?」
「当然。」
「只要你陪我,我应该就不会怕。」
「不是应该,是绝对。」
不和奕诉争辩,秋水笑著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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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战战兢兢的坐在太后御赐的位子上,头低著,一动也不敢动。
奕诉明白秋水害怕、无措的原因,他伸手握住秋水的小手,给她力量,要她别害怕。
秋水抬起眼,感激的看了奕诉一眼,随即又低下头来。她明白奕诉的心意,但她就是没用,就是会害怕。
奕诉并没有因为秋水的害怕而感到不悦,寻常人家一见到官就腿软了,更何况是面对尊贵的太后。
只不过眼前这种情况让他觉得十分诡异,他本以为太后想见秋水是要给她难堪,也做好了要保护秋水,面对太后的心理准备。
却没料到太后一见到秋水,整个人像是被吓著似的,至今未说一句话,直盯著秋水瞧,也难怪秋水会不安,连他都觉得怪哩。
「太后娘娘,您不喜欢臣下的媳妇儿。」见气氛越来越奇怪,奕诉突然开口说话。他不能再任这种诡异的情况继续下去。
奕诉的直言吓坏了宫里一干宫女,当然也包括秋水。
太后因奕诉的这句话而拉回了心神,展露慈祥的笑容,啐道:「胡说,你的媳妇儿很美。」
太后说话的同时,一双老眼仍盯著秋水,瞧秋水因为她的一句赞美,羞红脸的娇态,越看越觉得秋水像极了「她」。
奕诉看得出太后是真心称赞秋水,他捏了捏秋水的小手,笑道:「秋水,太后娘娘称赞你很美丽,你要谢谢太后娘娘。」
有了奕诉的提醒,秋水赶忙向太后道谢。
太后正欲开口,皇帝御驾亲临慈宁宫,笑说要见见秋水;然而一见到秋水的一刹那,他的表情和太后一样震惊。
是她吗?不,她只不过是长得很像「她」的女子!
奕诉敏锐的感觉到事情不对劲,太后和皇上的表情太过古怪,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
「皇上,秋水模样挺俏的。」太后出声唤回皇帝的心魂。
皇帝回过神,点了点头,目光仍留在秋水身上。
秋水很害怕,连忙低下头来,娇小的身子不自觉的偎向奕诉。
皇帝见秋水害怕的模样,语气刻意低柔地问:「你叫秋水?」
「是的。」
「家里还有什么人?」
秋水照实回答:「只有一位舅舅健在。」
「爹娘呢?」
「民女没见过爹,娘过世了。」
「你娘唤什么名,舅舅又叫什么?」皇帝眼神一黯,又继续追问。
「民女的娘叫方采衣,舅舅叫方钰,之前是在将军府当差的。」
皇帝脸色丕变,半晌,转为慈祥之色,「将军府待得习惯吗?」
秋水一愣,讶异尊贵的皇上会问她这种平常的琐事,呐呐地道:「习惯。」
皇帝不再问话,迳自深思起来。
气氛陷入沉默,逼得人快喘不过气来。
秋水抬起小手,拉拉了奕诉的衣袖。
奕诉正想要安抚秋水别害怕,皇帝突来的行为让他大吃一惊。
「皇上!」秋水吓坏了,不懂九五至尊的皇帝怎么会突然握住她的手?
皇帝震惊的看著秋水腕上的玉镯子,近乎急切地问:「这镯子是打哪来的?」他不会认错,这镯子是他亲自送给她的定情之物。
秋水也被皇上吓著,呐呐地道:「这是民女的娘留给民女的。」她之所以戴上玉镯,就是希望娘能够保护她,给她力量、勇气。
皇帝脸色一沉,慢慢松了手,他转头看向奕诉,突然交代道:「奕诉,你可要好好待秋水。」
奕诉怔了怔,几乎敢肯定这里头绝对有鬼,不过,此时又不便多说什么,只能应是。
然后,皇帝和太后颇有默契的同奕诉和秋水闲话家常,刚才怪异的气氛顿消。
秋水也因为皇上的关怀,紧张害怕的心情越渐减缓。
但她一回府后,却突然眼前一黯,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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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吧?」
「请郡主放心,没有第三者知晓,药都是奴婢亲自下的。」
琥珀嗯了声后,没再说话。
她绝不会将奕诉让给别的女人,尤其是身分比她还卑贱的下人。
所以,那日她表面上答应奕诉,私下命袖儿每天在秋水服用的饭菜加入一点点毒药。
只要秋水一死,奕诉就是她的;再说太后是站在她这边,一定会重提婚事。
只是,好像事有变化,刚才宫里传来消息,说太后和皇帝一见到秋水,态度变得很奇怪,甚至已经认同秋水了。
这让她无法接受,不,她一定要成为奕诉的妻子,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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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
在奕诉带著秋水退安后,太后便遣退所有的太监、宫女。
她和皇帝要谈的事情,不想让第三者知晓。
「皇上,这丫头很面熟吧?」太后开了口,她明白皇帝的心思跟她是一样的。
皇帝一阵沉默,思绪飘回以往。
登基前,他也和众多皇子争相要登上皇位,而最后之所以能够顺利坐上皇位,主力是当初拥大皇子的旧党转而投靠他。
当上皇帝后,他当然赐早已是他妻子的方采衣为后,可没多久,旧党竟仗著助他登基有功,要他改立其他女子。
他不愿意,但是没多久后,采衣却突然在宫中消失,只留下要他废后的一张纸条。
所以他恨极那些旧党人士,采衣一定是为了保有他的帝位才会离开:是以他才会在多年后建立起自己的势力,一一将旧党除掉。
「母后,她手上的玉镯是朕送给‘她’的。」皇帝突然道。早在秋水说出采衣的闰名时,他就认定她是采衣的女儿,更别说见到玉镯之后。
太后了然一笑,「所以皇上才会这么失态。」
皇帝不在乎太后的取笑,此刻他的心神全放在秋水身上,「母后,她应该是‘她’的女儿吧。」
太后点点头,附和皇帝的话,「她的容貌和她年轻时一模一样,应该错不了;再说她娘的名字也叫方采衣,这天底下,绝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吧。」
「她不会背叛朕的。」他相信她对他的爱。
「若依照秋水这丫头的年纪推算,当年她是怀有龙女离开。」唉,为了大局著想,苦了这丫头,她离开前是有来跟她说一声,只是她一直没让儿子知道罢了。
「多作猜测是白费工夫,把方钰找出来问问就知道。」如今朝廷势力全向著皇上,也该是让昭显恢复后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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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
奕诉一步也不敢离开,紧守在秋水身边。
秋水莫名昏倒已有三日,就连太医也诊断不出一个所以然。
他好担心,担心她就此沉睡不醒,不再理会他。
「秋水,你醒醒,和我说说话。」
榻上人儿紧闭双眸,丝毫没有听到奕诉急切的呼唤。
不,她不是没有,她有听到他说的每一句话,只是她无法睁开眼楮,使尽力气也没法子。
「将军。」屋外传来乌木的声音。
「什么事?」
「秋水姑娘的舅舅方镇回来了,人正在外头。」
「让他进来。」
方钰一人房,先是向奕诉请安,接著拿起秋水的手腕把脉。
他进府后,乌木已将秋水在将军府的遭遇全告诉他了。
「方钰,你能救她?」奕诉瞧方钰的举动,有些惊疑。
「这种毒奴才恰好会解。」他不过是离开将军府一些时日去办私事,不料秋水竟会上京城找他,还发生了这么多事。
「秋水是中毒?」奕诉扬了扬眉,原本惊慌的神色已被冷静所取代。
「是一种奇特的毒,会让人渐渐昏睡,最后一睡不醒。」这种毒药极为狠辣,可以让人不知不觉的死去。
「你怎么会知道这种毒?」他从不知他府内会有这等高明的人才。
「因为秋水的娘亲也曾中过一次。」
「曾经?」
方钰重叹口气,「容奴才先为秋水解毒,再将事情禀告将军知晓。」
奕诉颔首,救活秋水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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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是昭显皇后的女儿?」乍听到方钰此言,一向沉稳的奕诉难得出现讶异的神色。
若秋水真是皇上的女儿,他就能理解太后和皇上见到秋水时那充满震惊的反应了。
方钰叹口气,感伤道:「没想到冥冥之中老天自有安排,让皇上和秋水父女重逢。」相信妹妹在天之灵也会安心。
奕诉也觉得好笑,「没想到我会娶了位流落在民间的公主。」
「将军!」
「方钰,你说昭显皇后曾中过此毒,那时是否在宫里?」此刻的奕诉已恢复以往的冷静。
「是的。」
「那意思就是说有人向秋水下毒?」
「这……奴才不能妄加猜测。」方钰保守的说。
奕诉沉下眼,他大概猜得出来是谁想害死秋水,除了她以外,不做第二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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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秋水醒过来,映入眼帘的不是奕诉,是她的舅舅方钰。
「舅舅。」
方钰关心的问:「好点了吗?」
「舅舅,你回来了。」
「幸好我回来了,否则你这条小命也完了。」
秋水眨眨水眸,一脸迷茫,「舅舅,我不懂。」
方钰将琥珀使计诬陷她是偷儿,还有下毒害她的事说出。
「没想到她会那样做。」秋水难以置信的轻摇螓首。
「蛇蝎美人就是专指她那种人。」
秋水轻叹口气,「我一直觉得琥珀是好人。」
方钰眸光深思的看著秋水,叹道:「你和你娘一样,总是这样单纯,让人不得不费心保护著。」
秋水皱了皱鼻子,她怎么觉得舅舅的话另有涵义,像是在说她很笨似的。
方钰对于秋水孩子气的举动只是笑了笑,话题一转,「我们方家和将军府真是牵扯不清呀!」
「舅舅?」
「当年将采衣安置在江南的是奕老将军,敢收留我、保护我安危的也是奕老将军,而如今你是奕将军的妻子,莫非这一切早已注定好了?」若不是奕老将军伸出援手,他和采衣早被旧党人士除掉。
方钰这一席话又让秋水听不懂了,才刚清醒的脑子顿时像是打结似的理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她才刚要问,就被人房的奕诉打断。
「你们在聊什么?」
「奕诉!」
「禀将军,闲话家常罢了。」方钰看了看整张脸亮起来的秋水,识趣的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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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诉在床边坐下来,将秋水拥入怀中。「幸好你没事。」
秋水也有同感,若她走了,就再也汲取不到他的温暖了。「我第一眼见到琥珀时,觉得她好漂亮、好善良,看不出她这么有心机。」
「她完全遗传到琥家的聪明,只可惜没用在国家的正事上。」
「她……没事吧?」她也觉得琥珀很过分,可又觉得她很可怜,琥珀会这么做,只因一个爱字。
「皇上废了她郡主的头饺,将她逐出边关。」
「那她的处境很可怜耶。」秋水离开他的怀抱,为琥珀感到心疼。
奕诉冷哼了声,完全不见同情。
亲生女儿怎能跟义女比?要不是琥家功在社稷,琥珀万死也不足以抵过她对秋水的伤害。
「别想了,我告诉你一件你意想不到的事。」
秋水看著突然笑得很诡异的奕诉,心底发毛。
「你是昭显皇后的女儿。」
他突然抛下这一句爆炸力十足的话,令她的脑子瞬间无法思考。
「我?」
「是的,当今皇上是你的爹,太后是你的奶奶。」
「这……不可能。」
「你一直觉得我的身分尊贵,可从现在开始,是我高攀你了。」
混沌的脑子中,秋水捉住一丝思绪道:「就算我贵为公主,在我心目中,你仍是高不可攀的。」
奕诉闻言,心中一阵感动,他这位小妻子总有办法掀起潜伏在他内心的情潮。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热情如火。
「奕诉……别……我还没问清楚……我怎会是……」
断断续续的话语,到了最后成一声声娇喘低吟。
她是不是公主,对他而言一点也不重要,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罗幔低垂,春色无边。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