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彻底完蛋了。
如果可以无罪杀一个人的话,楚清茉一定毫不犹豫地砍了裴泷焰。这个该死的、杀千刀的混账东西居然把她的脸都咬得发青发紫了。唉,她该怎么见人啊?!
「清茉,快来吃点东西吧,你从昨天早晨开始连一滴水都没喝哦!」楚凌淇好心地叫著比自己大一小时,却比亚诺还要幼稚的姐姐。
「凌淇,你让我饿死算了,」她哭丧著脸,「我实在没脸见人了。」
「还好,」凌淇取笑她,「你的脸还是长在该在的地方,没长歪了。」
「凌淇,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吗?」她从床上坐起来,把脸凑到凌淇眼前,「你看,我的脸还有脖子都‘发福’了。」
「这是你自找的吧?」楚凌淇倒觉得蛮可爱的。
「凌淇!」她气愤地哇哇怪叫,「不活了,不活了……」
「喂,」楚凌淇好心提醒她,「你不要弄出这种怪声音,爷爷来了我可保不住你。」
她马上噤声,脸上的表情好委屈,「你说那个裴泷焰是故意整我的吧?」不然干吗咬得她这么狠?
「应该不是啊,」凌淇笑得好暧昧,「说不定他只是情不自禁而已。」
「情不自禁?」她撇嘴,「他对我有什么情?」
「这要问你自己了,你对他有什么情?」凌淇很想点醒她的猪脑袋。
「我?」她盯著凌淇,「你那是什么表情?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我对那个家伙有意思吧?」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她想杀他都来不及了。
「我没说。」凌淇摇头,既然她自己都迷迷糊糊的,还是让她自己慢慢发现吧。
「没劲!」楚清茉无意追究,一心只想找到解决吻痕的方法,「你说涂点玫瑰油之类的可不可以消肿止痛什么的?」
「就算管用,要让它消失也要十天半个月吧,」凌淇仔细审视她的脸,「你怎么招惹他了?他居然咬得这么用力。」
「我哪有招惹他?」提起这个,楚清茉来气了,「他说要告诉我接吻和人工呼吸有什么不一样。」
楚凌淇怀疑地看她,「你确定是他主动要告诉你的?不是你好奇心太大非要他说的?」她实在想象不出裴泷焰会做出这种事。
楚清茉有种被勒住脖子的感觉,凌淇就是凌淇,就像她肚子里的小虫虫,什么也瞒不过她的法眼。
「嘿嘿,」她尴尬地笑,「其实我是真的很好奇,但我可从来不知道接吻的代价会是这么惨重。我看大部分爱情片里面的接吻很唯美,很陶醉啊。而且,最重要的是不会鼻青脸肿。这哪是接吻,分明是变相打架。」她对此相当不满。
「后来呢?」楚凌淇急于了解后续发展。
「后来?」她有点心虚,「后来我觉得不舒服,就把他踹下床了。」另外,她还咬破了他的嘴唇,这个当然不能说了。
「就这样吗?」楚凌淇不太相信,「你这么轻易就饶了他?」
「当然还没完,」她脸上泛起狡猾的光芒,「等我能出门了,我一定要好好讨回来。」
「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楚凌淇提醒他,「今天下午你大概出不起这个丑。爷爷要我通知你,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今天你要订婚。」
订婚?让她顶著这张青紫的脸订婚,她还不如去跳河。
二话没说,她赶忙翻身下床,准备逃之夭夭。
「你去哪里?」楚凌淇在身后叫她。
「逃啊,傻瓜,」她匆忙找出自己的大衣,「你姐姐我英明一世,绝对不可以出这种洋相的。」
这是不是裴泷焰的目的呢?让她没法订婚?如果是,这小子未免太聪明了。
楚凌淇拿出帽子扣到清茉的头上,「姐姐,你回去之后一定要记得替自己讨回公道,因为这个吻,你亏大了。」
「对,我本来可以得到一个帅哥的拥抱的,都怪裴泷焰,全泡汤了。」楚清茉义愤填膺。哼,有仇不报非君子,她绝不做小人。
楚凌淇笑得好开心,「姐姐,看著你过得这么精彩,我也要努力了。」
「怎么?你有什么好计划?」楚清茉就喜欢添热闹。
「我要去旅行,」楚凌淇满怀憧憬地开口,「说不定会遇到一个好男人。」
「不要去了。」楚清茉惊吓地大喊。
「为什么?」楚凌淇不乐意。如果她去旅行,那么谁也不会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了这个世界。只要觉得她在旅行,就会相信她一直都还在,也会减少很多的伤心。
「因为……」楚清茉无言以对,「因为冬天好冷啊。」凌淇的身体那么糟糕,怎么可以离开呢?万一、万一……
「我会一直旅行,你记得想我。」凌淇抱住她,「姐姐,我真的很喜欢你,很喜欢。」
「我也是。」她的鼻子酸酸的,却不能流眼泪。凌淇最讨厌别人哭了。
「好了,」楚凌淇拍拍她脸颊,引得她哇哇大叫,「快走吧,爷爷和姑姑正在前厅呢,你可以从后山逃出去。」
「好,」她捂著自己脸蛋,「我走了。」
「好,再见,姐姐。」楚凌淇轻笑,这算是永别吗?
她傻傻地回应:「再见。」然后冲入凛冽的寒风中。
如果她知道这一次是诀别,还会走得这么轻松吗?
清茉,要幸福,一定要幸福哦。
楚凌淇望著寒风中清茉娇小的身影,一阵感动。谢谢这个呵护了她28年的家,谢谢这个让她快乐的姐姐。为了他们不再伤心,她真的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再见,九方山庄。
再见,我的姐姐。
什么叫做丢人现眼,裴泷焰总算领教了。不久前才刚刚风风光光地入住九方山庄,这下可好,为了保住自己仅有的颜面,他只能在漆黑的夜晚像个小偷似的溜走。说实话,要不是为了看楚清茉在订婚仪式上的糗样,他早闪人了。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那个恨不得把叶安濂吃了的色家伙居然缺席了。换句话说,就是她逃婚了。多有意思,他只不过小小配合了一下她的好奇心,就让她闯下这么大的祸。嘿嘿,现在楚家那个铁公鸡老爷子正准备把她生吞活剥呢。不过,话说回来,他的这次配合也没让他捞到好处,她要是牙齿再厉害一点,他的嘴唇可能就包不出牙了。唉,她还真是个活宝。
想著想著,忽然觉得气氛不对,他猛一回头,眼角便重重地挨了一拳。也不知是不是他忽然不中用了,还根本来不及睁眼,居然就狠狠地被撂倒了。看来这个家伙已经埋伏很久了,就等著他自投罗网。他还真是笨,楚清茉逃了,叶安濂当然没面子。他,理所当然成为叶安濂的首选出气筒咯。
「喂,有话好好说啊,干吗动手呢?」他捂著眼楮,说得含糊不清。嘴唇就够疼的了,还得白白要他奉献一只眼。他果真是流年不利。
「你到底把清茉藏到哪里去了?」叶安濂只差要杀人了。
「我?」他叹气,「这么高难度的问题我可回答不了,你那个未婚妻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是人说话她就听的。」
「不要跟我装傻,我不相信你会不知道。」叶安濂狠狠地握著拳头,就怕自己控制不住打断了他的骨头。他很多年不动手了,但不代表他任别人戏耍。
「我的确不知道,」裴泷焰说得无辜至极,「今天早上她打伤了我,然后就把我赶出来了。」
「不要跟我说这个,我不想知道。」叶安濂觉得自己很窝囊,自己的未婚妻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他眼皮底下偷情,他却不能理直气壮地阻止。他充其量只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未婚夫,而裴泷焰,却是楚清茉自己选的情人。他在她的心里什么都不是。这样的认知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天大的笑话。
「你怎么了?」裴泷焰很难相信叶安濂也有这么暴躁的时候,看来楚清茉那个小妮子有两下子,居然这么轻易地就把叶安濂这个白马王子般的人物给拿下了。难怪她会说自己会嫁个王子。
「你不用这么友好,我来不是和你交朋友的。」叶安濂申明立场。
「这个我当然知道。」裴泷焰又不是傻瓜,眼角也不是被蚊子叮了。可是,感情上的事他帮不上忙。再说,楚清茉那个家伙也挺合他的心意的,虽然长得不怎么的,性格也不怎么好,可基本上还算「臭味相投」。
「那你说怎么办?」叶安濂把问题甩给他。
「我说?」裴泷焰皱眉,「我解决不了,可是我也不会阻止楚清茉嫁给你。」
叶安濂冷笑,「你不会阻止?那么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我没干什么啊,」他说得理直气壮,「我喜欢和楚清茉在一起,而她也不讨厌我,就是这样,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你只是很久之前的未婚夫,而我是现在可以让她开心的人。如果她选你,我的确阻止不了。但是,如果她选我,我不介意选她。」叶安濂彻底哑口无言,他的确不是她的什么,甚至连让她开心都做不到。
「但是,我也喜欢她。」叶安濂宣告。
「那是你的事。她不知道,我也可以假装不知道。」裴泷焰觉得自己像个哲人,居然说得出这么有辩证意义的话。爱情果真是个好东西,估计不久他的文采也会大大地长进,以弥补自己上学时语文不及格的缺憾。
「我也可以让她知道的。」叶安濂忽然想到,矜持似乎不是男人应该具备的美德。向自己喜欢的女人表达爱慕之情应该是一种尊重。
「好啊。」裴泷焰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以楚清茉的智商,是会乐得昏倒,还是会愁得睡不著觉?
「那我们一言为定。」叶安濂撂下战书,只可惜裴泷焰不接受。
「你不用和我说了,我不准备知道的。」他要开始工作了,没什么时间与人比赛谁更肉麻。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可以当作你愿意退出?」叶安濂对他的做法不太理解。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应该在一起的人总会在一起的。如果楚清茉连这点诱惑都招架不住,那我们也没什么未来。比我好的男人比比皆是,我不认为楚清茉能做的选择只有我们两个,那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罢了。」哇,越来越佩服自己,说的话简直像作诗。难不成诗人都是在爱情中磨炼自己的?嗯,很有可能。
叶安濂开始对他刮目相看了。裴泷焰看起来像个不知进取的混混,脑子里却有他一百年也想不明白的道理。在他的认知里,他是优秀的,那么只要他愿意,女人应该会选择他的。毕竟现实生活中只要爱情不要面包的女人实在是越来越少了。不过,楚清茉这个稀里糊涂的小女人也许就长著跟常人不一样的脑袋,所以才会一直忽视他,而迷恋裴泷焰。从他的角度看去,楚清茉对裴泷焰的感情几乎快要到达迷恋了。而迷恋的下一步就是占有。可是,裴泷焰对楚清茉的感情,他看不明白。裴泷焰毫无疑问是喜欢楚清茉的,但同时却把她看得很轻,也放得很松。他并不急于进入她的生活,为什么?
冷不禁打了个寒颤,裴泷焰才发现天就要亮了,这可不行,天亮之后,他快要包不住牙的嘴唇岂不是要穿帮了!他得快点溜才行。
「喂,我得走了,没空在这里陪你发呆了,改天再见。」裴泷焰决定友好地道别,毕竟是他让人家失了面子。
叶安濂忽然开口:「你觉得楚清茉是什么样的女人?」
裴泷焰仔细回想,「嗯,本来这是秘密,不能随便透露的。不过看在你喜欢她的分上,还是忠告一下你比较好。她呢,喜欢打架,喜欢闯祸,喜欢和不一样的人交朋友,甚至喜欢满天下跑只为了找点乐趣。另外呢,她不会做饭,但很会吃;不会安慰人,但很善良;还有,就是她认为爱情很伟大,包括同性恋。」
叶安濂很吃惊,不是因为楚清茉的与众不同,而是因为裴泷焰对她的了解。
「还有吗?」他问得很心虚。他对于楚清茉的全部了解都来自她是他的未婚妻,而不是把她当作一个平常的女人。
「还有,嗯,她有感冒过敏症,最不喜欢吃稀饭,但是死爱漂亮。另外,有的时候超级小气,最看不得人家比她高兴。除此以外,你应该都知道了。不过,这也只是我的个人意见,做不得准的。我向来不会看人。」裴泷焰细数楚清茉的缺点,觉得娶这个女人真是有点危险,很有可能一辈子做牛做马也过不安生。
「可以了。」叶安濂叹气,他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查出来的资料也没有这么详尽。裴泷焰的确对楚清茉花了心思,虽然表面上他若无其事。
「我走了。」裴泷焰看他又失去了反应,急忙溜走。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是真的没法陪他了。
叶安濂不做声,看他快速地上了车,飞奔而去。
这个男人让他想到一个他很不愿面对的问题,他为什么喜欢楚清茉?因为她是楚清茉吗?如果她不叫楚清茉,他还会不会喜欢她?
这个问题让他好尴尬,好无地自容。原来他最失败的就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他太功利了,功利到忘了他还是个普通的男人,忘了楚清茉也许并不是适合他的人。他需要好好想一想,好好想一想他娶楚清茉到底是为了婚姻,还是为了——爱情?这个问题他发现得似乎有点晚了……
如果上一秒裴泷焰对楚清茉还有怨恨的话,这一刻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早就说楚清茉这个家伙的脑袋有问题,看来他果真没有说错。
「喂,」他轻轻蹲在台阶前,低头看她熟睡的脸,「笨蛋,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季节吗?」她居然敢睡在他家门口,也不怕被冻死。
「嗯?」她应得迷迷糊糊,「我好冷。」
「活该!」他扶起她的脑袋,发现她全身僵硬,赶忙拍拍她冰凉的脸,「你在这里睡了多久?」
她抬起眼皮看向面前的人,似乎还不确定自己见到的是谁,唯一的感觉是要冻死了。等到她终于看清他的脸,立即禁不住地大哭起来。呜呜,他怎么才来?
「怎么了?」他擦去她的泪,「冻疯了吗?」
「嗯,」她看他,牙齿打著颤,「我以为你应该很快追来的。」
「我怎么知道你早逃了?」他笑,把她抱住秉进大衣,「我还以为你在生我的气,不愿意跟我见面。」
「那都是你的错。」她含著泪指责。
「对,我的错。」他的脸贴著她的,「你这个傻瓜,就算早回来了,也应该找个饭店住下呀。」这么冷的天也亏得受得了。
「我没有钱,」她说得很委屈,「我拿上钱包就来了,可是钱包里只有一百块,等我买了车票,就只有四十块了,再等我吃了一顿饭,就只有三十了。我没有地方去就只好来找你了。谁知道你还不回来?」在这个城市里,除了茉莉茶舍、兰桂坊她真是无处可去。而那两个地方又是她目前不能回去的。
「笨蛋,那你可以先住下,再通知我呀。」他觉得她忽然变得真傻。
「我没有你的电话,忘记带手机了。」她幸亏「捡」了他的钱包,不然连个去的地方都没有。
他捧起她的脸,很郑重地警告:「你给我记清楚,下一次没地方去记得去警察局,也不能睡大街。」
她愣愣地看著他,眨眼,再眨眼,「你受伤了?有人打你了!」她控制不住地大叫。居然连警察都敢打,那个家伙真是活腻味了。她楚清茉第一个收拾他。
她居然答非所问,他有些生气,不过她的担心倒是还蛮窝心的。
「没有,」他赶忙别开脸,「我不小心摔倒了。」真是不小心,这种丢脸的事怎么可以给她知道?
「给我看看,」她抱住他的脸,轻轻踫了下,恶狠狠地开口,「还说摔倒?要是摔倒的话,怎么会眼楮两边都淤血了?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骗打架的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