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楼下传来喇叭声,大门自动开了,救星来得正好。
「他回来了,」靳远行松了口气道:「回得还真早,才十一点,呃?啊——」
话还没落,鬼影已经被扔到窗外,而且绝对很远,绝对不在靳宅的范围里。
巫浅唯走出书房,正好看到上楼的靳东痕,又是一脸的倦容,似乎刚经历了一场大决杀。
靳东痕看著她牢视他并又要发难的表情。
「我很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他一语带过,径自走进与书房相临的主卧室。
明天?明天谁知道他又在哪?或者又跟哪个女人在一起?然后又连著好几天不见人影。
一想到这个,巫浅唯绝对等不到明天!
「靳东痕!」她闯进卧室,却只听见浴室的水声,她迟疑了几分钟,准备等他出来,但又终于失去耐性——她一把打开浴室门。
靳东痕疲惫深邃的黑眸看著她,只是看著她,没有任何动作,水哗哗的从他头顶流下来。至今为止,敢这样连名带姓叫他的,恐怕也只有她了。
「我受不了了,让我走!放我走!」她直视他的疲惫,清楚的说。就在刚刚那一瞬,她下了这样的决定,她无法跟任何女人分享这个男人,即使她在他心目中或许不一样,她依然恨这样的他,这样的自己。
「办不到。」他冷冷的道,扯下浴巾围住腰部以下,越过她走出浴室。
她转身,冷哼:「我要走,你根本拦不了,我现在要你放我走,只是遵守当初的约定。」
「是吗?」他转身面对她,湿漉的黑发垂在额前几乎遮住他眼楮:「试试看。」
他说得很慢,但巫浅唯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就算她躲到地底下,他也会把她挖出来,如果她躲一辈子,那么他一辈子也会陪她玩这个猫捉老鼠的游戏,而她真的想一辈子跟他不再有瓜葛吗?仅仅三天没有见到他,她就该死的想他。
见她不语,他稍满意的转身朝更衣室走去。
「靳东痕!你不能这样!因为我爱上了你,你就可以控制我的自由、我的情绪吗?而你自己却为了该死的野心,整天想著娶一个怎样有价值的女人,我受不了这样!」她吼。
他回身,速度快得惊人,眯著眼,定定的看著她:「你说什么?」
「我说我受不了了!」她依然大声说,虽然他现在的眼神有点莫测,但她巫浅唯可从不怕他。她在心底这样说。
「前面那句。」他走到她面前,疲倦的眼眸有些异样的光彩。
「你为了该死的野心,整天想著娶一个怎样有价值的女人!」他敢做她就敢说,说多少遍也绝不示弱,如果这句话惹毛了他,她也绝对不会道歉。
「再前面。」他一字一句的说,并没有动怒,反而异常平和,甚至是屏息以待。
「你不能因为我爱上了你,就……」
他堵住她剩下的废话,她愣住,不明白他为什么突如其来的吻她。她明明在冲他发脾气,而他的吻,却是狂喜。
「真的吗?」久久,他放开她,让她有一定空隙呼吸,声音有些暗哑。
「什么真的?」她脸上有些红晕,但依然不解。
「你爱上了我。」他轻啄她的翘鼻。
「那个……很奇怪吗?」她沉吟,该死,她干嘛说这个。但,不是很多女人,都该死的爱上了他吗?
他轻笑,笑得该死的迷人。
「为了这个,我做的一切,都很值得。」他把她拥入怀里。
「什么?」她用手撑住他的胸口,仰头认真的看著他,不能听懂没头没尾的话。
「不会有婚礼,我不会再娶别的女人。」他抚过她面黠上的发丝,眸中满是笑意。
她的眼眸瞪得更大了,困难的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他的唇又落了下来。
不会有婚礼?不会再娶别的女人?靳东痕,在耍她吧?
靳东痕真的耍了她,当巫浅唯再次醒来,发现靳东痕不见踪影,昨夜的缠绵根本全是骗人!
她气急败坏的爬起床,开始收拾行李,离开这个鬼地方,这是她第一个念头,她不要再这样被骗和自我欺骗下去。什么她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狗屁,她在他心里永远抵不过一个森冈组!
「你在做什么?」一个纳闷的声音问道。
她向右上方瞟了一眼:「你是鬼,但你没有瞎,你看不到吗?我在收拾行李。还有,鬼门不是早就关了吗?为什么你还在不属于你的地方游荡!」
「我做了二十五年鬼,冥府到处都是熟人,冥差也不会为难我,再说现在是我儿子的终生大事,我这个做老爸的当然要过问一下。」靳远行双手交叉飘在半空中,颇有些自豪的说。
「见鬼。」她低咒了声。
「对了,你收拾这些做什么?」靳远行问。
「当然是走人,把这里空出来,好让你儿子娶妻、生子!完成他的终生大事!」她咬牙切齿的说。
「你怎么知道我儿子想娶的不是你?我说过,你肯定是我未来儿媳妇。」
巫浅唯现在甩都不想甩他,径自到书房,拿她的水晶球。
「你想知道他现在做什么吗?」靳远行突然问。
「可笑,我为什么要知道!从现在开始,他做什么事都与我无关!」她愤愤道。
「你为什么不自己看看呢?」他莫测高深的说。
她迟疑了,看了看手中的水晶球:「好,反正要死心,就彻底让自己死心吧。」
说著,她念了咒语,弹指间,水晶球映射出的情景与她猜想的不差。
「哼,果然跟森冈惠子在一起。」巫浅唯冷哼。
水晶球里,靳东痕和森冈惠子、森冈雄一对坐在办公室,但室内气氛并不热络,反而有些诡异。
「东痕君,离预定婚期只剩十天,这场婚礼很多双眼楮在看著,是不是该有个交代了?」森冈雄一的语气中似乎有些不悦。
「的确。」靳东痕手中把玩著一个方形丝绒盒,漫不经心的开口,看样子心情很好。
森冈雄一显然松了口气:「你手中那个,一定是结婚戒指吧。」
「恩哼。」靳东痕轻松的哼道,目光落在丝绒盒里的钻戒上,戒指菱形的切面泛著幽幽的蓝光,好看极了。
相对于森冈雄一的轻松和满意,巫浅唯却差点砸了水晶球。她就知道他在耍她!蓝色的钻石?那是非常罕有而珍贵的,而且那颗还不是普通的奢华,不管是从大小、色泽和设计,足以吸引任何一个女人的眼球,即使是向来认为水晶比钻石宝贝的巫浅唯,也难掩内心的嫉妒,他可真舍得下本钱啊。这样费尽心思弄一颗这样的钻石,难不成是真爱上森冈惠子了吧!
「那么,十天后的婚礼……」森冈雄一笑容可掬的看著靳东痕,显然他对这枚戒指也相当满意。
「恐怕十天后不会有婚礼。」靳东痕断然道,抬眸看了看森冈雄一和一旁静不做声的森冈惠子。
「怎么?你要推迟婚期?一年前你说把婚期定在一年后我就说过那是我的底线,不能再迟了!」森冈雄一眼中透著阴狠,但他并没有让它表露。
「不是推迟。」靳东痕淡淡说。
「最好是这样,否则……」
「是取消。」靳东痕依然淡淡道。
「什——么?」森冈雄一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眼中的阴狠已经射向靳东痕:「你再说一遍。」
巫浅唯也屏住呼吸,看著水晶球离平静得过分的男人。
靳东痕懒懒的拾起视线,丝绒盒在他手中合上,他冷冷的看著森冈雄一脸上因不可置信或愤怒而抽搐的横肉,淡淡的重复:「我说,婚礼取消。」
「取消?」森冈雄一冷哼:「你确定?」
无视他几近威胁的语气,靳东痕依然淡淡但坚定的说:「我确定。」
「哼,别忘了你在日本投下的近百亿的资产,一旦我动用手上的势力,冻结你的资产,你的‘帝国’就垮了一半!得罪我森冈组,你休想在日本立足。」
「谢谢阁下的提醒,在我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我已经放弃了日本市场。」靳东痕依然持著惯有的冷漠,淡然道:「昨天为止,我已经将日本的资产全部转手给户川组和山口组,托阁下的福,我还赚了十亿,我会用这笔资金投入美国西部市场。」
「什么?怎么可能?森冈雄一倒回椅子里,忽而大笑:「原来,这些天你一直把我们拖在这里,就是让我管不了日本的事?没想到你的动作这么迅速!」
「我想这个消息应该是到今天才在日本传出来,把阁下拖在这,只是为了让大家更相信森冈组与帝国财团将要联婚,那么那些巨额资产要脱手,就简单得多。」靳东痕冷冷的说,论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他还未逢对手,他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为什么?」森冈惠子迷离的眼看著他:「什么原因,让你情愿放弃森冈组,放弃整个日本市场?甚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资金全部转手?这些,不应该只值十亿利润吧,它们本来可以让你赚很多倍。」
靳东痕没有回答,把玩著丝绒盒的手停了停。
「我懂了,那个女人,是因为那个女人。」森冈惠子浅显的中文造诣中,竟找不出一个形容巫浅唯的词,只能用那个来代替。
但靳东痕看了她一眼,显然知道了她口中的「那个女人」是谁,但什么也没说。
「虽然我很不甘心,但我知道,就算我跟你结婚了,我也会输给她的,所以,我祝福你们。」森冈惠子的风度依然体面,她扶起仍在喘气的森冈雄一,离开了靳东痕的办公室。
「天哪,太酷了,这是真的吗?」巫浅唯愣愣的看著这一幕,脸上漾起傻笑,真的没有婚礼了,真的没有婚礼!靳东痕没有骗她,他为了她,取消了婚礼。原来他这些天来的晚归和疲惫,全是为了她。她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了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被心里爱著的男人这样在乎著。
「我说过吧,你逃不掉了,你肯定是我未来儿媳妇。」靳远行得意的说:「老实说我还是不懂,放弃了整个森冈组,娶这么个丫头,值得吗……」
话还没说完,一阵风便把他卷走了。
「天哪,我是你未来公公!」天际,传来靳远行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