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冠天使 第四章 帮助好友

若望发现一个生字,正想起来拿字典,一本字典送到他面前。

他回头,看见田瑛,笑笑:「谢谢!」

「别忘了吃莲子糖水,生伯说天气干燥。」田瑛放下一只托盘。

「唔!」他答应著,终于找到生字的解释,他写下来,忽然叫:「田瑛!」

田瑛刚到房门口:「什事?少爷!」

「我有话跟你说,你等一下。」他一边低头写字一面说:「很快,还有两行!」

田瑛站在他身后,她是下人,主人吩咐,再久也要等。

若望终于放下笔,盖上了本子,打个呵欠,拍拍口,回头看见田瑛:「果然很快,是不是?我……」

「先吃了糖水再说,冷了不好!」田瑛把碗放进他手里。

「尚享常怨我刻薄你!」

「尚享少爷怎会这样说?我在这儿有吃有住,工友好,主人又好,没有人刻薄我。」

「他认为你外在条件好,又是个高中生,不应该派你做下人。」

「我还能做什?女管家吗?我又没有经验。其实除了侍候主人,我什都不懂,连烧菜、熨衣服都笨手笨脚。出外找工作保证没人肯聘请。」

「家务你也许不懂,但你可以做文书方面的工作,念了书不应该浪费。」

「少爷又没上写字楼,否则我勉强可以当个黑市秘书!」

「我有上学,功课方面,你也可以帮忙。」若望把糖水喝了,瓷碗放下:「以前的书生不是都有个书僮?」

「但那些书僮都是男的。」

「现在男女平等,有男书僮应该也有女书僮,你就做我的书僮。以后你不用再进厨房,出入下人间,那些粗活根本不适合你。」若望打量她:「你也不用再穿这种制服。」

「我可以穿牛仔裤,羊毛衣?」田瑛也实在不喜欢身上的制服,太拘束、太单调。

「你需要什?开条单子,我下课替你买。」

「我应该做些什工作?」

「一切有关我书本、功课的工作:书房的打理,每天上学带的课本,替我整理笔记,我测验的时候,你替我温习功课……」

「但我只是高中生,少爷是大学生,我怎能帮助你温习功课?」

「我写好题目和答案,你念出题目,我说答案,我错了马上纠正我。」

「少爷每天上学校,我就没事做,太闲,日子难过,别的工友看见了,也会有意见。」

「我上课,你在家里备课,学英文。由于你程度低,我的功课,你大部份都不懂,因此你每天还要多放精神学习,我学的,你都要弄懂。别以为做女书僮就可以享福,可能比做劳力工作更辛苦。你怕不怕?肯不肯动脑筋?」

「田瑛不怕,多蒙少爷看得起我,我一定会加倍努力,不会令少爷失望!」

「很好!明天开始吧!」

田瑛像坐了升降机,由女仆升为女书僮。

其中有些仆人当然会妒忌,因为田瑛连身份证也没有。生伯却替她高兴:「读书人做粗工根本不适合,但当时根本没想到。现在可好,少爷读书有个伴,你也不至于荒废学业。」

「我还可以学一些新的知识。」

「你一定要用功,否则少爷会失望。」

「生伯,我明白,我会记著你的话。其实,我留下来,不肯跟那些少爷走,也是为了报答少爷对我救命之恩。」

田瑛的生活有了改变:她不用穿制服、梳髻,戴白布帽。她可以梳马尾、孖辫……但她谨记不要散著头发。

她每天仍然六时起床,若望穿衣、吃早餐有肥祥照顾,这些工作轮不到她。但,若望上学时,她会把书袋或书本亲自放在若望手中,送他到跑车前,看著他开车上学。

若望上学校,虽然她不用做家务,但是,她也没有闲著。

若望的课本、讲义、笔记……她都复印一份。若望在学校学什,她在家里也学什,若望每天下课回家会和她温习一次。田瑛不明白的就发问,但是都以不妨碍若望为原则;至于生字,田瑛已查过字典,把解释写好,在这方面,她为若望省了不少工夫。

若望下课回家后,她就更忙了,陪若望温习、抄笔记……一直到若望离开书房,田瑛还要留下来,清洁和收拾书房。

晚上若望和女朋友出外,她就空闲了。

星期六和星期日、公众假期,田瑛也就等于放假。

星期日,田瑛一个人在花园看水池的金鱼。

尚享来了!

「少爷和比丝小姐出去了。」田瑛迎他进大厅。

「我知道!」尚享接过仆人送上的饮品:「我是特地来看你的。」

「看我?」田瑛指住自己:「有事吗?尚享少爷!」

尚享打量她,她束了两条牛角辫,身上一件粉黄手织冷衫,配条紫色灯蕊绒裤,「你不穿制服更漂亮。」

「谢谢!尚享少爷。」

「你不要叫我尚享少爷。」

「那应该怎样称呼?」

「就叫我尚享!我不是叫你田瑛吗?」

「我是叫田瑛,但我是下人,你是主人的朋友,我怎可以叫你的姓名?」

「我从来没把你当下人,况且,你现在已不再是下人了。」

「大不了是个女书僮。依照规矩,主人的朋友,我还是要称呼少爷、小姐。」

「你坐下好不好?我们聊聊。」尚享想伸手去拖她一把,田瑛马上先坐下来。

「我还以为古时的人才有女书僮。」

「怎样说也是一个称呼。」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普照,比昨天温暖多了。」

「是的,所以刚才我到花园散散步。」

「反正若望出去了,你闲著没事,我请你看电影。」

「我也很希望去看电影。」田瑛无可奈何地苦笑:「可惜我没有身份证,连大门口也不敢跨出一步。」

「若望还没有替你去办居留手续?」尚享嚷著:「他和父亲难开口,还是由我帮你这个忙吧。」

「不!谢谢尚享少爷。我来了还不久,少爷答应过一定会做,我不介意多等些时候。」

「但天天闷在屋子里很无聊。」尚享想:怎样追求田瑛?没理由天天来找她谈谈,光谈谈也谈不出感情来。

「我倒不觉得无聊,外面也未必好。」田瑛一副安逸的样子。

「看电影、逛公司、吃茶、吃饭、上的士高……权利都没有。」尚享奇怪,这女孩子那年轻,怎像个老和尚?年青人都会喜欢活动:「好象今晚,若望出外了,便没有人陪你吃饭。」

「少爷在不在家对我没影响,我和一班工友吃饭,人多很热闹。倒是少爷,天天一个人吃饭很孤单。」

「你不是没做女仆了吗?怎还在下人间?」

「我没做女仆,但也没做贵宾,我吃和住都在下人间。尚享少爷,所以,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和你,上下不配。」

尚享咬咬牙:「若望这小子真不会怜香惜玉!」

「尚享少爷,你说什?」

「没什,没什。」

「尚享少爷,失陪。」田瑛站起来:「我忘了替少爷把讲义钉装好。尚享少爷请随便,我要去工作。」

「你没有空,我也该走了。田瑛,一直以来,我没有把你当下人,我认为我们是平等的。希望有一天,你也能把我当朋友!」

「谢谢!尚享少爷,我送你。」

送走了尚享,田瑛想:从外表看,尚享的样貌、人品、风度、家境都很好,有这样的男朋友实在不错。但是,她现在的处境那复杂,男女之间的事,最好还是可免则免。

发生了那多事,难道她还不够烦吗?又何必牵连无辜的尚享?

几个男生坐在大堂前阶上。

「……你还把她塞在下人间,太委屈了她,那种环境根本不适合她。」

「你到底要我怎样?请她住豪华套房?」

「难道她不配吗?」尚享反问。

「但是她自己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她从来没有要求过什。」

「你根本不会怜香惜玉。田瑛真没运气,她应该躲在我的汽车里。啐!她的命运马上不同。」尚享为田瑛生气:「还有,她没有身份证,她想去电影院都不敢,囚犯一样躲在你家里。看吧!你早晚把她闷死!」

「我可没有听见她说闷?」

「你到底会不会替她办居留手续?」

「会。但最近我一直没有见我爸爸,他不召我,我也没有去订时间。我总不能够为了田瑛,巴巴地去求他,是不是?」

「上次你冲进他图书馆呢?」

「那一次我是为了媚姨。」

「为什你不一起为为田瑛?」两个好朋友针锋相对起来。

「那天我只有十分钟,媚姨的事差点还没说完。」

「若望,你对田瑛一点意思也没有吗?」

「什意思?」

「嘿!你们天天见面,没有日久生情吗?」

「我和肥祥共同生活了大半年,我们还不是主仆!」

「你这笨蛋,那怎拿来比?你将来结婚,对象是女的还是男的?」

「当然是女的,我讨厌玩同性恋。」

「你很可能爱上田瑛。」

「爱上她?很难,不可能,想都没想过。」若望猛挥著手:「没有这回事。」

「又是怕人家说你乘人之危?」

「那是原因之一。」若望耸耸肩:「说不出理由,就是不可能!」

「你放弃啦,我们可以去追求她。」

「我早就说过请大家一起上,别客气呀!」若望又补充一句:「但别太快把她带走,现在她对我帮助很大,要人最好等我大学毕业。」

「行!不过有条件。」

「什?」若望哇哇叫:「你追求我的女书僮,还有条件?」

「大床一张!」洛波哈哈笑。

「去你的!」尚享推他一把:「我要借用你的花园、客厅、消闲厅、饭厅。」

「开园游会?」

「不!田瑛既然不能外出一走,那,只好借用上述地方培养感情。还要你供午餐、晚饭,我陪田瑛在你家吃饭,她就不用到下人间。」

「小意思,一口答应。」

「喂!尚享!你也有几个女朋友。」马田提出问:「如果你追求田瑛成功,你到底会不会娶她?」

「没想过,大家先交个朋友。」

「她外在条件和内在条件都很好;不过,她也有许多缺点,比如:来历不明、家庭背景及教育问题……你父母容许你娶一个非名门望族的女孩子?」

「那是好远好远的事,现在门儿都没有!」

「我看尚享是这样:看见田瑛年轻貌美,但贫苦无依,追著玩玩,至于结婚,我看八九不会。」

「喂!尚享。」若望抓住他的外衣:「我虽然不会把田瑛当女皇般看待,但是,若你想玩弄她,我不会放过你,我是跟你说真的。」

「不会的,你别中他们的诡计。他们谁对田瑛没野心?就怪他们条件不及我,心中有数知道没有希望,故意来破坏的!」

「田瑛是乡下来的女孩,很纯洁。交朋友也好、娶她为妻也好,表明态度,可不能答应了和她结婚,后来又说大家只不过交个朋友。」

「若望,你别婆妈好不好?我的为人怎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人是花些,唏!有很多女孩子追求我呀,我对田瑛是一见钟情,有诚意的,也没想过要玩弄她。不过,感情的事,要自然发展,况且她还小,我大学还未毕业,结婚的事不能太早决定。」

「你现在要娶她,我第一个首先反对;总之,你有真心就行了。田瑛这女孩子不错,人又肯学、聪明,我也希望她将来有个好归宿。」若望拍了拍尚享的背:「欢迎你随时来我家追求田瑛,尽量利用环境。」

「那太好了,午餐我请客。」尚享低声说:「若望,田瑛对我很冷淡,好象没有什好感,请你代我在她面前美言几句。」

尚享后来奉旨常到高家向田瑛献殷勤,高家上下的人都知道尚享少爷追求田瑛。

田瑛反应平常,既不会著慌躲避,也不会和他太接近,就是普通朋友那样。

一经接触,尚享越来越喜欢田瑛。

在学校几个好朋友一聚头,他就说田瑛。

人人都笑他,他可是绝不介意。

这天,若望找东西把书房翻得乱七八糟。

心头火起,他按开了对讲机:「田瑛,马上来二楼书房!」

他想,一会儿田瑛便到,可是,一等,就等了四分钟。

人越急,时间越过得慢,田瑛到了哪里?岂有此理,人还没来呢!她来,骂她一顿。

田瑛推门进来,气喘喘,脸红扑扑,鼻尖也给北风吹红了,她喘著:「少爷!」

本来开口要骂,看她这样子,该骂什?

慢是慢了点,等也不耐烦,但她跑著来的呀!还气?难道要她飞吗?

「你的房间距离这儿很远吗?」

「也不算不远,一段路——我们的房间在花园最后的地方。经过下人间、后花园、前花园,上台阶到大厅、会客厅、消闲厅然后便跑上楼梯,一直到这儿来!」

「哗!马拉松。」

「少爷要我做什事?」

「我做好的营业表不见了,明天要交功课。」

「在这!」她打开近门口一个壁柜,把一卷东西拿出来,交给若望。

若望看过,点点头:「我哪儿都找遍,没想起那边还有个柜。」

「表比较长,不能随便放,我怕把它弄皱,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想到那个柜,这直柜我们很少用。」田瑛四周一望:这书房像个经历了一场大战争的战场。

「对不起!」他尴尬地笑笑:「刚才心急,把东西乱扔,来,我把东西收起。」

「少爷,你坐著吧,或者到外面走走,这儿让我来收拾。」

「我们一起做就不会太烦,反正我没事。」若望也一起动手:「我们常要研究功课,你住得太远,很不方便。田瑛,你不要再住下人间。」

「我是下人,不住下人间住哪儿?」田瑛双手没有停过:「难道住楼上的豪华套房?」

「楼下客厅后面有些普通客房,你可以住那儿!」

「那怎可以?其它工友会不高兴。」

「我是这儿的主人,这儿一切由我分配,等会儿我叫生伯带你去挑间房子。」

「不要,少爷……」

「这是命令,」若望故意板起脸:「你不听命令,我便开除你。」

「谢谢少爷!」田瑛心里想,若望对自己实在不错,以后要更加悉心照料若望,不能惹他不愉快。

若望休息后,生伯果然带她到楼下选房间。

「每个房间的设计都不同,有些是适合男性的,有些是女性专用的,你看看也不碍事,反正房间全都空著。」

「生伯,我由下人间搬到这里来,是不是太过份?」

「你本来就不是来做下人的。再说,少爷一个人,也太寂寞,你来了,有人陪少爷看书温习,少爷有了一个伴,这些日子也开朗些。依我看,你不久就会做我们少爷真真正正的朋友了。」

「若真是这样,生伯会不会不再喜欢我?」

「真是傻瓜。」生伯笑了起来:「我是太太娘家的人,看著少爷长大,我一直为少爷没有伴而担心。如果你能给他作伴,令他快乐,我才感激你呢。唉!少爷好寂寞的,一个人发闷,想找个人陪他聊聊天都不行。我们都没有念过多少年书,我年纪大了,彼此都有代沟,你最适合陪伴少爷。」

田瑛选了个房间最接近消闲间,方便若望随时召唤。

这房间大约是三百呎,除了床还有化妆台、衣柜和梳化,还有冷暖气调节。全房间由墙纸、床单、地毡到窗幔,都是粉红色。

比以前下人间的房间好多了,开了窗,就看见花园。

她这个女书僮,是特别些。

除了吃饭回下人间,平时,她都在房子里。

偶然,她也会和肥祥聊聊。

「祥哥,这几天你怎老是叹气?」

「我侍候少爷大半年了,你知道吗?」

「知道。少爷待你不好吗?」

「就是好,所以我才痛苦,不知道应该怎样解决。」肥祥又叹了一口气。

「这就奇怪了,主人对自己不好,心里才难过,不知该转工作?还是留下来?倒没听过主人对自己好,自己会痛苦。」

「主人对自己不好,一走了之就是了,主人对自己好,怎忍心开口辞工不干?」

田瑛放下画报很意外地看了看他:「祥哥,你不是要辞工吧?」

「唉!我是最孝顺我妈的,所以她的话,我不敢不听。」肥祥深锁双眉:「她要我辞工结婚。」

「结婚?这是好事,为什没有听你说过女朋友?」田瑛放好了画报,看看钟,等若望下课。

「我根本没把她当女朋友,她是我妈的干女儿,常常去看我妈妈,我是把她当契妹。」肥祥在诉苦:「上次回家,妈要我成家立室,娶我的契妹。她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家中开了间饼店。如果我娶了她,就要打理饼店,不能再出来做事。」

「这不错嘛,男大当婚,太太是母亲挑的,而且娶了她还可以当老板,以后你母亲有好日子过。」

「可惜我不喜欢她,而且,我也不想辞工,我走了没有人侍候少爷。」

「少爷会另外请一个人代替你的工作。」

「别人能像我一样,对少爷照顾周到?」

「这个就难担保,可是,如果你不答应回家,你母亲会很生气。」

「那才使我进退两难……」

田瑛站起来:「少爷快回来了,我先出去……」

「若望!」比丝追了上来。

「早安!」若望看看她:「笔记又没抄好?」

「抄好了,」她喘口气:「喜欢听音乐会吗?」

「先要看看是哪一个的演唱会?」

比丝把手上的海报一扬。

「近藤真彦,他下个月才开演唱会。」

「但票子十二月份就发售了,我们一起去欣赏?二月七日,第一场。」

「对不起,史妮好象跟我提过,她也要请客。」

「但是,我昨天听她答应了爱德华。」

「是吗?」若望和爱德华不能够算是朋友。因为,大家不同系,而且平时连交谈的机会也没有。

「若望,陪我去,我已买好票子。」

「我先答应了史妮,看她怎样说,过两天我答复你,好不好?」

「好的!守信用是美德……」

「爱德华,」比丝中午时去找他:「你已经放弃追求史妮?」

「谁说的?」

「她喜欢听近藤真彦演唱会,你知道吗?」

「真的?」他很高兴:「我去邀请她。」

「但你已经买不到票子了。」

「哎!我和她真没缘。」爱德华挥挥手:「机会一定又给高若望拿走。」

「我可以送给你两张票子;不过,有条件。」

「开出来,十条八条条件都不是问题。」

「我要你缠住她,天天约会她,不让她有多余时间和若望在一起!」

「这样你就可以有机会把高若望抢到手,怪不得人人说波基小丝不简单。」

「各得其所,不好吗?」

「好!这一次我要大进攻。」

比丝和爱德华商量好,然后比丝又去找史妮。

「送你一份礼物。」比丝把一卷纸放在史妮手里。

史妮拉开纸一看喜悦地叫了起来:「近藤真彦?你别跟我开玩笑,我知道你也喜欢近藤真彦,你舍得?」

「舍得,好朋友嘛。况且,下个月我便可以看到他本人,真好运,若望答应陪我去看近藤真彦的演唱会。」

「什?」史妮脸一板:「若望这个人,他老早答应了我,竟然又去约你?」

「你和他约好了吗?真对不起,我事前并不知道。」比丝很不安的样子:「你不要怪若望,他没有主动约我,是我约他的,票子也是我买的。史妮,你让我一次好不好?」

「怎可以?我也要看近藤真彦的演唱会。」

「另外叫人陪你嘛!只要你高兴,还怕没有人抢著陪你?校花呀。」比丝是一个很有心计的女孩子,和史妮哗啦哗啦的性格不同:「若望陪我听一次音乐会,是不会看上我的。史妮,求求你!」

「但是……」

「史妮!」爱德华走过来:「我想预约你下一个月八日,行不行?」

史妮昂昂头,骄傲的样子:「那长远的事,谁知道那天会怎样?你结婚?」

「女朋友都没有怎样结婚?」爱德华陪笑说:「我只是希望能请你去欣赏近藤真彦的演唱会。」

「啊!」史妮心里一乐,总算有个不错的人来充场面,但是她口里却说:「一个月后的事,还是迟些再谈吧!」

「史妮,若你不去,我也不去。我会把票子送给别人,到时我想请你也没有票子。」

「爱德华一番诚意。」比丝在旁边为他说好话:「你就答应他吧!」

史妮恨若望失约,完全不守信用,她也想利用爱德华气气他:「好吧!看在比丝份上,答应你这一次。」

比丝露出了沾沾自喜的笑容。

第二天,若望在校园看见史妮,正想跟她打招呼,她昂首不理。若望不知这根由,不禁心里奇怪起来。

下午和比丝吃午餐,提起史妮。

「有些女孩子很奇怪,总喜欢新鲜,大概史妮和你相处久了,日久生厌。虽然爱德华比不上你,她也要换换口味,踫巧爱德华全力追求她,她就变心了。」

「日久生厌?那夫妻结婚三年,岂不就要离婚?莫名其妙。」

「史妮或许不是这种人,不过真有这种人,但是,我就不会。」

「常听人说,人的感情是慢慢培养的,哪有日久生厌?日久生情倒是有。」

「你不要生气,下次见面,不要和她打招呼就是。」

「我没理由生气,她只不过是我的同学,又不是女朋友。招呼总会打,这是礼貌,她不理我只证明她没有礼貌,并不是我的错。」

「若望,晚上我们去看电影。」

「我想留在家里,不想出去,改天吧。」

「家里只有你一个人,闷都闷死了。」比丝握了握他的手背,眼楮望住他,眼神是充满爱慕的:「你不怕寂寞吗?」

「当然怕!」若望低头喝口茶:「但我是属于家的。」

「我去你家陪你。」

「谢谢!但是,你知道我不大喜欢请朋友回家。我怕静,但也怕太热闹,连马田他们,也是一个月才到我家一次。」

「既然你今晚不想热闹,改天吧!」比丝一直在捉模若望的爱恶。

「好的。」

若望的性格,一向比较内向,又或许应该说,他比较依恋家庭生活。

他母亲死得早,当他念小学一年级时,他爸爸就把媚姨请回家里来,看他功课,同时照料他。

若望常常回忆起他们三人一起生活的日子,父亲下班,三个人一起看电视,他也感到很开心。

他常在不自觉中,把媚姨当母亲,可惜妈死得太早,若望对她完全没有印象。因此,他只有尊敬她。上大学前的日子,他最爱爸爸,第二个人就是媚姨。

媚姨很疼他,很宠爱他。

他记得有一次,他对高共荣说:「爸爸,我要媚姨做我的妈妈。」

斑共荣马上说:「好呀!我向媚姨求婚,她答应就行了。」

若望把这番话转告媚姨,媚姨只是娇笑,并没有反对。

其实,高共荣和玉媚,已经恋爱了几年。

可惜,他们的婚事,遭受外婆反对,高共荣爱妻敬岳母,他和玉媚的婚事,便拖住了。

玉媚没有恨,仍然在高家照顾若望父子。

三年多前,高共荣忽然对政治有兴趣,开始竞选议员,这三年多,他出钱出力,在本地的名望已经很高。

外婆去世,高共荣也没有婚事重提,事实上他为了向政坛的高峰爬上去,对玉媚甚至儿子,也没有时间关心。

不久,也不知道为了什原因,玉媚和高共荣吵得很厉害,一个晚上,玉媚突然离开高家。一年后,若望才知道她回了美国的母亲家。

如今,若望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没有媚姨,甚至连家也没有。

祖屋每天有不少人来往,不是亲戚朋友,是一些与高共荣、与政治有关的人。同一间屋子,父子踫面,高共荣也没空和儿子聊两句。

斑共荣一个月难得在家吃顿饭,有事找他必须预约,家里来往人多又吵。若望越来越孤单,于是,便搬到母亲留下的别墅去。

饼去,美满家庭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玉媚回来,若望多希望她留下,多希望她能改变父亲,再过从前的生活,但是结果呢?玉媚含著一眶泪水回美国去了。

若望有五个要好的男同学,但是,同学有同学的家,有他们的生活,不是人人像他那孤单。

他不想没有女朋友,可惜,没有一个是他倾心相爱的。交个朋友没关系,更进一步,他就觉得不需要。

因此,他下了课,多半回家,温习过功课,晚饭后看看电视便休息。

假期呢?他也很少出去。有时候朋友来找他,否则他一个人看看书、听听音乐,又挨过一天。

如今尚享假期常来找田瑛,尚享一来,他便躲在二楼,静静的,很少和他们在一起。

若望喜欢这样孤清的生活吗?不喜欢。喜欢这静如古墓的家吗?不喜欢。有时候,他一个人在房间里也会流泪,看母亲的相片,想爸爸、想媚姨、想外婆……越想越苦闷。

田瑛来了还好,起码有个人聊天,以前,他可以三天不说话。

斑共荣常怪儿子孤僻,又归究他是独生子。其实,他中、小学期间,人也颇为活跃。

他的忧郁,是这两三年养成的。

生伯就很了解小主人。

所以,他希望田瑛多和若望接近。

「少爷,田瑛没有身份证是很不方便的。」生伯对若望说:「一块面巾,也都要托人去代买。」

「我知道,她甚至不能和尚享共看电影。」

「你为什不跟老爷说?他权大势大,他一定有办法。」

「我知道他有办法,可是,我一向不喜欢求他,生伯你应该知道。况且,田瑛又不是那在乎出外享受,她自己也说慢慢来。」

「少爷闲著,叫田瑛陪你出去消遣也不错。」

「她要陪,也陪尚享,我自己也有女同学,但是,我并不需要人家陪。」

「田瑛也真怪,尚享少爷说过,可以由他爸爸替她办理居留权,她竟然拒绝了。」

「她很有骨气,不应该利用感情,达到自己的目的。」若望连声赞好。

田瑛这个女孩子也实在古怪,好象前辈子欠了高家,突然出现向高家报恩似的。

她一心一意在高家工作,但是从未提出过任何要求,包括居留问题。

这天吃过午饭,四姐问田瑛:「下午忙不忙?」

「不忙,应该做的,早上差不多已经做好。」

女仆亚娥抿抿唇:「田瑛陪太子读书,太子不在,她还不是享福!」

「我的确太闲了。」田瑛难为情地笑笑。

亚娥反而不好意思。

「你有空帮我织羊毛衣袖子,我赶著后天寄回去给我佷子。」

「四姐,我不会织羊毛衣的。」

「我来教你,又不是精工细货,一教包会。」四姐坐下来教她:「怎样,不难吧?」

「四姐,我只能尽力,要是弄不好,你不要生气。」

「行啦,行啦,免费服务,我不会要求多多。」

田瑛一个下午都在学编织,手很慢;不过,兴趣是有的,直至若望下课。

第二天,手指就灵活多了。

罢埋头埋脑的一针又一针,铃声响了,「喂!田瑛,找你。」

「少爷,这早就回来了!」田瑛一看壁钟,连忙把羊毛衣放下。

田瑛出来,若望在客厅看报纸。

「田瑛,你来看看,你是不是有点像她。」

田瑛过去,一份英文报,上面有幅女孩子的相片。

「像,好象,孖生一样,这个人是谁?明星?」

「东南亚一位富商的独生女。你们是有点像,但不一样,她年纪比你大些,有书卷味,漂亮些。人家是千金小姐……」

「我是女仆!」

「我并不是这意思;不过很少有两个完全相像的人。」若望放下报纸:「如果你是那幕千金小姐,又怎会到这儿来侍候我。」

肥祥过来:「少爷,吃点心!」

若望走向饭厅,田瑛拿起报纸,左看右看。

哎!有钱人连气质都不同。

穷人哪来的气质,这是有钱人、美人可以拥有的奢侈品,田瑛把报纸放下。

尚享来,除下外衣,拍拍胸口:「看我的羊毛衣!」

是一件浅啡色的冷衫,圆领,花式很美。

「不错!」若望忙问:「哪儿买的?」

「非卖品,价值连城。」尚享又挺挺胸膛:「我妈说是手编织的。」

「啊!」若望眼神黯淡,他心里的感触,田瑛在一旁看得出来。

「世上只有妈妈好。」尚享边说边坐下,搭著若望的肩膀:「我妈咪想来看看田瑛,方便不方便?」

「这个你要问田瑛本人,你妈咪又不是来看我。」若望指了指田瑛。

「田瑛,你没问题吧?」

「尚享少爷……」

「你又忘了,」尚享柔声说:「尚享!」

「这儿并不是我的家,尚享!」

「若望都不介意。」

「我不介意,」若望表明态度:「必要时,我还可以躲起来或是出外边走走。」

「但是,来这儿干什?看我怎样做女仆?」

「妈咪答应过不计较你的职业。」

「尚夫人真仁慈,可惜,我暂时还不愿意见陌生人。过一段时间,好吗?」

「好!我尊重你。」

「你们聊聊,我去洗澡。」若望站起来,他总会给他们制造一些机会。

「田瑛,」尚享想过去拖她的手:「我们到花园走走,好吗?」

「天气那冷,我不想动。」

「我有话跟你说。」尚享坐在她身边,田瑛把双手插进口袋里。

「在这儿说呀,反正只有我们两个人。」

「这儿太光亮,情调不好。」尚享坐得浑身不自然。

田瑛看著他:「你要说什?说话还讲究情调?」田瑛心里想:不会是求婚吧?若真是求婚,那太恐怖,她想都没有想过要嫁人。

「说悄悄话,这大个厅,这多灯,心里的话不好意思说出来。」

「不好意思就不要说了,何必为难自己?尚少……尚享,你在这儿吃晚饭吧!」

「你若留下来,我就不走,否则只有我和若望两个,有什意思呢?我回家吃饭要热闹多了。」

「好,我留下来!」田瑛希望有人留下来陪若望。

「你去哪儿?」尚享见她站起来,连忙拉住她。

「到厨房看看有没有合你胃口的小菜。」田瑛向他嫣然一笑。

「我吃什都可以,你留下来陪陪我。」

「我只出去一会儿,很快回来。」

田瑛自从来这儿,从未想过要与任何一个男孩子谈恋爱。

若望是她救命恩人,况且,若望根本从未表示过爱她,她自己也觉得,二人并不适合。至于尚享,条件是不错,可惜神女无心。

第二天,田瑛便托司机买毛冷,但毛冷的质料、颜色都不能令田瑛合意,田瑛又再托张妈;不过,还是差一点点儿。

生伯刚巧要到市区办年货,田瑛乘机请他帮忙,生伯才把她心爱的毛冷买回来。

帮助别人,真是一件好事。她帮过四姐编织,现在就会编织;虽然,还有很多地方要请教别人。

必于款式、花式,她是依照杂志和时装广告编织的。

田瑛全神贯注在编织,肥祥又过来向她叹气。

田瑛停了一下手看他:「为什又不开心?」

「昨天我请假回家,你知道的。」

「对了,你妈打电话来说病了,她哪儿不舒服?」

「这儿啊!」肥祥指了指胸口:「她身体很好,就是心里不舒服。她怪我不孝顺,不肯结婚。」

「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那女孩子吗?」

「那倒不重要,妈喜欢就行。昨天她一直守住妈,又煮粉又煮粥,我也很感动。」

「既然如此,就娶了她吧,我常听生伯说:娶妻求淑女。人好,丑一点算什?」

「我自己也不好看。结婚本来没有问题,但是我走了没人侍候少爷!」

「我说过生伯会另外请一个。」

「但我不放心,请个不负责的人,或不懂少爷脾气的人,还不是惹少爷生气。」肥祥长叹一声:「除非那个人是你!」

「我?」田瑛指住自己:「女仆、女书僮都做过了,还做贴身佣人?」

「你不答应我不能辞职。」

「你真是这信任我?」

「是的,真正对少爷好的只有三个:生伯、你和我,但生伯年纪太大,他不适合侍候少爷了。」

「可是,」田瑛突然惘然地望住花园外:「我也不知道能侍候少爷多久?」

「能侍候多久就多久。田瑛。」肥祥求著:「如果你不答应,我这个孝子做不成了。」

「唉!」这个责任,像大石一样地压下来。不过,田瑛现在的工作,是最接近若望的,多一份,也不见得不能应付。

「好吧!如果少爷同意,我便接替你的工作。」

「少爷通情达理,他不会为难我的。」肥祥很高兴:「少爷差不多下课了,我去准备点心。等他温习好功课,我便跟他说。」

田瑛看看钟,也把羊毛衣收起来。

她披上件外衣,跑到花园台阶,等候若望回来。

不久肥祥也来了。

若望的法拉利停在台阶前,他由跑车出来,后面多了一位比丝小姐。

「肥祥,今天你恐怕很难向少爷开口。」

「那位小姐总会走的。」

田瑛跑下台阶,为若望接过手中的课本。若望把手套交给肥祥,进屋时,肥祥为他脱下皮草面、内有皮草的夹克,今天天气很冷。

亚娥也为比丝除下厚雪花绒披肩大衣。

肥祥侍候少爷小姐吃下午茶,田瑛在书房等候著。

一小时后,若望和比丝进楼下的书房,若望教比丝写读书报告。

虽然田瑛不必陪读,但是,也要为主人、贵宾侍候茶水。

不知道比丝人笨,没有书缘?还是借故?她总找若望教功课、借笔记、请教问题。

最近,因为近藤真彦演唱会的事,史妮看见若望便板起黑面孔,若望跟她说话,她也不理。这样,比丝乘机接近他。

宝课告一段落,他们到消闲厅喝茶,晚饭还没有开始:「史妮看见我像看见仇人,我真不明白,我又没有开罪她。」

「也许她最近心情不好。她是出了名的刁蛮公主,她发脾气根本不讲理由。」

「但也不应该随便发脾气,我们只不过是同学,我不是她未婚夫又不是她家佣人,对佣人也不应该用这种态度。况且这一次是她自己失约,追究起来,她还应该向我道歉。」

「我早就叫你不要跟她打招呼。」

「同学嘛,又做过朋友,不睬不理,太小器。改天我要当面问她,她到底为什要向我发脾气。」

「那何必,你一句、我一句,会演变成争吵。」比丝连忙制止若望。两个人吵起来,什都爆开了,比丝这个挑拨离间者还能躲起来?

「我不会和她吵,我会很平静地问她。」

「但是,她不会跟你平静,她脾气猛,一开口就吵架了。若望,你是不是很喜欢史妮?不能忍受她不理你?」

「没有这回事!我只想弄个明白。」

「你既然不大著紧她,那就顺其自然。说不定,过几天她气平了,向你道歉?」

「这……」

「少爷,比丝小姐。」生伯进来:「可以吃晚餐了。」

晚餐后若望叫司机送比丝回家,比丝挽住他的手臂:「你接我来,送我走。」

「明天早上要上学,我还未洗澡,自己也有些工作没有做好。」若望轻轻拉开她的手:「明天见!」

比丝知道自己不能勉强他,只好黯然走了。

肥祥等若望洗过澡,在房间休息,他便向若望把困难提出来:「我妈真蛮不讲理,竟然要我结婚。」

「也不是第一次,你母亲一向催促你成家立室,因为她要抱小孙子。」

「但这一回是真的,她连未来的媳妇都选好了!」

「那就更好,你也说过娶妻不求美,只要母亲喜欢就行了。肥祥,你应该令你的母亲开心!」

「但我结了婚,就不能再侍候少爷。」

「为什?」若望想了想,笑笑:「结了婚,多了一个人,多了一个家。工钱不够,我给你加薪金!」

「少爷你真好。」肥祥感动,他实在舍不得这个好主人:「困难不在这儿。结了婚,岳丈要我为他打理饼店,一个店子交下来,我哪儿还有时间到外面做事?不能再侍候少爷才是我的烦恼。」

「娶媳妇,做老板,这是大喜事!」若望伸出手来:「肥祥,恭喜你。」

肥祥拱了拱手:「少爷,我就是不开心,我走了,谁来侍候你?」

「生伯会另外请人代你!」

「但是,那人不了解少爷的脾气,不知道少爷的喜恶,少爷会感到不习惯。」

「也没办法,什比结婚更重要?你走了,我又少一个可以谈心的人。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慢慢会习惯的。」若望安慰他。

「少爷,其实不必另聘别人。有一个人,她可以代替我,而且,少爷不会不习惯。」

「谁?」

「田瑛!」

「田瑛?她的确知情识趣;不过,她已经有一份工作,要她兼职,太辛苦。」

「要是田瑛自己愿意?」

「不过,她是女孩子,要她侍候我,恐怕不大适当。」

「也没有什工作她不方便做:打理房间、调洗澡水、侍候少爷更衣和一天几顿,男女都可以做。」

「关于谁来侍候我的问题,你不用担心。」若望走到台前,拉开抽屉,写了一张支票,交给肥祥:「你还是赶快回家成亲,好让你母亲心愿能偿。」

「少爷,我离开你,没有侍候你,我已经感到很对不起你,你还给我那多钱。」

「别傻气!」若望拍了拍他的臂:「结婚总要花钱,结婚应该快快乐乐。要是我结婚,我一定心花怒放。」

「少爷将来一定能娶一个最美、最好的少奶。」

「睡觉吧,明天你一早便回家!」

「不!我不在乎一两天,我先要看看我的接班人,他不好,我不走!」

「好吧!明天我和生伯说。」

生伯的意思,也是希望田瑛接替肥祥的工作。

「你不觉得她负担太重吗?」

「也只不过做点侍候工作,田瑛努力,不偷懒,加少许工作,她能应付得来。」

「但她是女孩子!」

「女孩子更好,女孩子细心些、周到些。别的不说,少爷穿的日常衣服,肯定田瑛比肥祥配得好;而且女孩子心思精巧,会把少爷侍候得更好!」

若望想想,没有话说。

「我们加她工钱,绝不薄待她。再说,她本人已经答应了肥祥。」

「她要那多钱干什?」若望遗憾地摇摇头:「她去逛逛公司都不敢。」

「少爷,你还是请老爷帮个忙。田瑛来了那久,闷都闷死了。」

「她不开心吗?」

「没有,田瑛从来没有抱怨。这孩子真好,叫她做什,她总是开开心心去做。不过,她毕竟是小孩子,哪一个小孩子喜欢一个月三十日关在屋子里,不出去看看、不出去玩玩?这只是我自己代她想。」

「好吧!这件事始终要解决。」若望按了电话号码:「高伯!」

「哪一位?」等了一会儿。

「少爷。我想见爸爸!」

「不用预约,我正想通知少爷,是二月二日。」

「那太好了。」若望含笑望了望生伯。

「那天是年初一,少爷来给老爷拜年。」

「我有事找爸爸。」

「那不行,那天亲友必然很多,也不适合谈话。」

「我有事找爸爸,你为我预备一个时间。」

「少爷,请等一下。」他在那边大概是在翻簿子:「老爷过了农历年,最快要到新历四月二十二日。」

「四月二十二日,五个月之后?你为什不安排我们父子十六年后再见?」

「那天也只有十五分钟,少爷要和老爷详谈,还得等到八月以后。」

「啊!」若望把拳头捶在桌子上。

「少爷,四月二十二日上午十时四十五分的时间,你还要不要?」

「要……」他想起田瑛,不能一辈子要她活在黑暗里:「要吧!」

他掷下电话,心里很气。生伯在旁劝解:「少爷,你别气坏自己,田瑛不会在乎一年半载。她知道你关心她,我相信她已经很高兴。」

「我是为爸爸而气,我哪儿像他儿子?穷亲戚都不如。不错,田瑛不计较,她办好了居留,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尚享拍拖,她甚至有机会选择其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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