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已经落入了西山,薄薄的黑幕缓缓从天际降了下来,湖面上还闪著些许的微光,一阵笑声轻轻响起来。
「像我这么聪明伶俐、天真可爱、活泼貌美,只是有点超重的小美人,怎么会有人舍得杀呢?」掬起一把清凉的湖水,看著它从指缝流泄而下,叮当是一脸的不解。
她悠闲的泡在湖水里,洗干净满是蛇血的身子,解开了手镣,只穿著肚兜和亵裤,她像只快乐的小鱼。
景泽遥背对著她,坐在岸边一块大石头上道:「你还真敢讲。」
除了那些名过其实的赞美之词之外,她说得也有道理。怎么会有人要杀她呢?
如果是因为她的身分的话,绑走她得到的好处比杀了她来得多呀,但那些蒙面人招招都像要置她于死地,到底她是做了什么该死的事?
「干么,不能自己称赞自己吗?」她哼了一声,往悠悠碧水的深处游去。
小卒子那张嘴八成只会吃饭和骂人,从来不懂得赞美人家,或是说几句好听的话来听听。
以后谁当了他妻子,嘴巴是有福,耳朵可倒大楣了。
苞他生气不划算,平白让自己气得要命,他一点也不吃亏,算了,她公主大量,懒得跟他计较。
「喂,你别越游越远。」他没听见水声,于是转过头来,瞧见她往湖中央游去。
要是待会又喊救命,他可不知道该怎么救啦。
「知道啦。」她一听见他喊,立刻掉头游了回来,「喂,这水很凉,你要不要下来游一趟?」
「不要。」他干脆的拒绝。
「干么不要?你这人真别扭。」她捞起水往他泼去,「洗澡啦!哈哈哈……」
景泽遥连忙站起来闪避,还好只有右袖湿了一些,「别胡闹,洗你的吧,天都黑啦!」
也冷啦,当心著凉。
「小卒子,你不下来是不是因为不会泅水?」她游向岸边,笑咪咪的说:「我说对了吧?!」
「你管那么多干么,不会泅水犯著你了吗?」多事,谁规定人一定要会泅水,会吃饭就好啦!
「呵呵……真的不会呀?」她向他招手,「把衣服脱了,我教你。」
看在他老是煮饭给她吃,又救过她几次的份上,她就大发善心软教他如何泅水,免得以后要是坐船翻了船,那就死定啦。
景泽遥看了她一眼,只见她柔顺的黑发贴在颈上、肩上,雪白的香肩露出水面,匀称的玉臂纤合度雪白可爱。
他正色道:「男人天黑了之后脱衣服只会干一件事,我跟你保证绝对不是为了学泅水。」
「不然是要干么?」叮当好奇的问:「洗澡吗?」
景泽遥摇摇头,「当然不是。」
「出恭如厕总没错啦。」她一拍手,「猜对了吧?」
「再猜吧,猜到就赏你……」他话没说完,突然想到她是个妙龄少女,说这些话已经是太轻薄、太超过了,于是便闭口不说。
「赏我什么?」她兴匆匆的问:「怎么不说啦?」
「没事!你快起来吧,我们今晚不在林子里过夜,前面有个小镇,我们到那里再歇息。」他转过身去,快步的往前走,「快起来,别蘑菇了。」
叮当快步的涉水上岸,抓起放在石头上的衣服,边穿边跑。「小卒子,我看到你脸红啦,怎么了、怎么了……跟我说呀,到底是什么事嘛?你干么脸红呀,小卒子?」
「罗唆、烦!再吵就不给你饭吃。」
夜色轻轻的笼罩了所有景物,皎洁的明月高高的升了起来。
「大将军,你好歹也是只公猪,能不能告诉我男人天黑脱衣服要干么呀?」叮当坐在板车上,对著大将军问道。
「拱拱……」
「你只会拱拱的叫!」她埋怨的说著,突然鼻子一痒,大大的打了一个喷嚏,「哈……哈啾!」
「冷到了吧,活该呀。」景泽遥驾著牛车,幸灾乐祸的说。
不过那天晚上在客栈,入睡前的叮当还是得到了一碗暖呼呼的姜汤,一整晚都睡得又香又甜。
景泽遥横了她一眼,「你不喝你的粥,尽盯著我看干什么?」
还好冷漓香很够义气,给了他二十两银子,足够他一路吃到名剑山庄去了。
「没事。」叮当连忙埋头喝粥,忍不住嘻嘻的笑出声来。
炳哈,他忘记给她上手镣啦,看样子他还没想起来,她才不要提醒他,能自由活动双手多好呀。
「你是不是病啦?一早起来就傻笑。」怪里怪气的。
「你才病了哩,人家我这叫做优雅的微笑,一点都不傻。」她抗议道。
「随便啦,快点把粥喝完。」他催促著。
「烫呀,怎么喝得快?」要是烫了舌头不是划不来吗?
「那你不会吹一吹,不会连吹凉粥都不会吧?」还是想他代劳?
她将手中的碗与他的对调,一点都不客气的说:「你喝那碗烫的。」
他喝得那么快,一定是他的粥比较不烫、比较好喝。果然喝了一口之后,证明她想得没错。
她满足的又喝了一大口,奇怪的看著他,「看我干么?喝你的粥呀!」
「什么时候……」他咕哝了一句,却含在嘴里没说出来。
她没好气的问:「什么呀?」一个大男人讲话含含糊糊、别别扭扭的,一点都不像她认识的小卒子。
「没什么啦。」
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可以把东西混著吃啦?他还记得她连他用过的筷子都说脏,得多洗几次才要用的。
真要命,他得赶紧解决名剑山庄的案子,然后把她送回皇宫去当她的金枝玉叶,否则这情况若再继续发展下去,可真有点不好控制了。
吃饱了之后,他们又驾著牛车往名剑山庄前进。
叮当缠著景泽遥问他以前办过的案子,听著那抽丝剥茧的过程、惊险刺激的追捕和破案时的痛快淋漓,让她羡慕得要命。
「真好,我也好想当当捕头喔。」她一脸神往的说:「宫里都遇不到这么好玩的事,有没有女捕头呀?如果有的话,那一定很威风、神气。」
「算了吧你,要是你当了女捕头,那只有鸡飞狗跳四个宇可以形容。」他笑著说:「还是当你的金枝玉叶享福就好了。」
「你不是不相信我是真宁公主,干么又说这种话气人?反正公主就是一无用处,只会作威享福,哼!」她也不想一生下来就当公主嘛,这种事情又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干么一脸看不起她的样子。
再说她又不是只会作威享福,她也有用处的呀!
人家她会、她会……叮当想了半天,想得头开始隐隐作痛,最后颓然垮下双肩,沮丧的承认了。呜呜……她真的什么都不会,只会作威享福啦!
「我又没说你只会作威。」看她一张脸垮了下来,景泽遥连忙解释,「享福很好呀,我是巴不得天天有人伺候著,多好命呀。」
「少来了,那种日子没三天你就嫌烦了。」她拉了拉他的衣袖,「不如这样,我不回宫了,就跟著你办案好不好?」
苞著他四处去的日子有趣多啦。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考虑了一下,「还是不要好了,带著你没好处,反倒麻烦一堆。」
她用最正经的口吻说:「乱讲,我乖巧又伶俐,一点都不麻烦。」
「是呀,你不麻烦,只是有一群蒙面人想要你的命而已。」还有她的七香也不容小觑,一个他能不能打得赢都很难说了,何况是七个。
他要带她走,有人要跟他把命拚,麻烦、麻烦哪。
想到七香,他不免觉得奇怪,他和叮当的行踪并没隐藏,为什么到了这时候他们还没找上门呢?
敝了,跑哪去了?保护叮当该是他们的首要任务才对呀。
叮当气恼的说:「别提啦!也不知道那些坏人哪来的,说不定是找错人了。」
「怎么可能找错?你又不是不好认。」挂得叮叮当当,叫人想认错也很难。
况且那些人招招都使出狠毒的招数,绝对不可能是弄错人的,一副就是要杀她灭口的样子,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名剑山庄最可疑。
他能不能在查期间还顾著叮当,实在没把握。于是景泽遥问道:「你有没有办法可以马上把七香找来?」
「当然有呀,不过找他们来干么?」是她巴不得他们离她远一点,花了好大的工夫才甩掉的,否则他们黏得跟麦芽糖一样,烦都烦死了。
「当然是保护你呀,还能干么?」
「有你就够啦,要他们干么?要是给宗政和司马见了我,一定马上把我逮回宫里,我才不要哩。」
「不找他们也还有别人吧?」她是他们带出来的,当然要负责把人安全的带回去,毕竟这是他们的责任。
「其它五香大概在京城,要他们来也要一段时间,况且若我要他们来,他们怎么可能不通知宗政和司马,那结果还不是一样。」
「说真的,你的小命有点危险,还是多找些人来比较安全。」
她满不在乎的说:「有你呀,怕什么?!」
「真是荣幸呀,一个小捕头居然比七香还要得公主器重?」他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
「那是当然的呀,他们又不会煮饭做菜。」叮当顿了顿又道:「不过个个长得比你赏心悦目倒是真的。」
「哼。」景泽遥哼了一声,有些火气往上冲。
男人的价值并不是靠脸,而是靠……嗯……靠实力!哼。
念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他就小小生气个三天三夜罢煮好了,让她知道男人还是要靠……厨艺?
算了,这事先搁到一边去,还是想办法找人暗中保护她要紧。
路旁一个酒幌子随风摇晃著,牛悠闲的低头嚼著地上的青草。
一名樵夫挑著几捆柴,气喘吁吁的用衣袖擦了擦汗、咽了咽唾沫,喃喃的说道:「今天真热!」
他看看路旁野店里桌上摆壶茶水,越发觉得口干舌燥,于是走到店前,探头探脑的看了一下。
只见店内静悄悄的,一对年轻男女坐在里头吃著干粮,男的是一脸笑容,女的则是翘起小嘴,一副生气的模样。
「店家,店家!」
这野店又小又简陋,是老板充当伙计用,一听到樵夫喊,一名白发老人咳了几声,便从内室走了出来。
「客倌,进来坐!喝酒吗?」
「不了。」他摇摇头,「我想跟老板讨一碗茶喝。」
「一枚铜钱一碗。」老人提起茶壶倒了一碗茶,「做生意的人可不能平白给你茶喝。」
「什么?」他吓了一跳,「还要钱?我只要水就好了。」那茶那么贵,他哪喝得起呀。
「水的话就便宜了,一枚铜钱给你两碗。」
「老板,你就行行好,给我一碗水吧,我口渴得厉害。」樵夫求道:「拜托了。」
「我开门是做生意,可不是做善事。」他一口就拒绝。
叮当听那樵夫说得可怜,于是伸手到景泽遥面前,「小卒子,给我一枚铜钱。」
「干什么?」刚刚才说再也不跟他说话,没一炷香时间就破功了,呵呵。
她小嘴一翘,「你别管,给我啦。」
他伸手到怀里捻了一枚铜钱,放在她的手心,「傻丫头。」
她手一扬,有如射暗器般的把铜钱射出去,直直飞到了老人身前的桌上,「老板,给这位伯伯一碗茶吧。」
老人收起了铜钱,笑道:「你今天运气好,遇到了贵人啦。」于是将那碗茶递给樵夫。
他喜道:「多谢、多谢!」然后挑了个位子坐了,举起茶碗仰头咕噜咕噜的大喝几口,「真甜、真棒,这水可救了我一条老命啦!多谢姑娘。」
叮当一笑,「不用客气。」她紧紧盯著他,发现他没出现什么异状后,轻轻的拉了拉景泽遥的衣袖,低声问:「他没事耶,我可不可以喝啦?」
「吃饱了没?」
「吃饱啦,不过我口渴,我要喝茶啦!」
臭小卒子,说什么离名剑山庄越来越近,要小心一些,遇林不进、遇客栈不停,要不是她给日头晒得发昏,他才不会肯进这野店让她休息。
她渴得要命,他却不许她喝店里的茶水,只扔窝窝头给她果腹,这些日子来早给他的好手艺把胃口养刁了,这会叫她吃干粮,她哪里吃得下去呀。
她吵著要喝茶,他低声跟她说怕被人下毒,真是好笑,她又不认识老板,他干么要乱下毒害人?
正僵持的时候见樵夫来讨茶喝,所以她就当好人替他买茶,他喝了以后没事就证明景泽遥错了。
「吃饱就走吧。」
「公子,日头正毒这时候上路也太辛苦,我看小姐娇弱定受下住。」樵夫得了人家的赠茶恩惠,于是好心的劝道。
「对嘛对嘛,我体质娇弱,又口渴得很,走不动了啦!」
「姑娘,这碗里还有些茶,若不嫌弃……」他热心的说,一看叮当似有犹豫之色,转念一想又道:「我真是老糊涂啦,姑娘怎么能喝老汉踫过的脏水,还是请老板再来一碗吧。」
「是呀,老板给我泡一壶最上等的茶来。」她开心的说。
「马上来。」老人又做了一笔生意,眉开眼笑的。
叮当对著景泽深笑道:「你这人就是穷紧张,疑神疑鬼的,我……」她话都还没说完,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知了。
「怎么在这地方睡呢?真是拿你没办法。」景泽遥摇摇头,拦腰将她抱了起来,回头道:「老板,茶你留著自己喝吧,不好意思呀钱就不付了。」
眼看著他们驾车远离,店内两人对看一眼。
老人大骂道:「这贼小子,居然不上当!」
樵夫更是一脸恨意,「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他们没理由知道店里的茶水及食物有毒,也不可能知道他事先服了解药。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坏人脸上又没写字,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坏人?」叮当双手抱胸,不高兴的说。
樵夫和老板是坏人?她才不信呢,最坏的就是小卒子啦,居然点了她的昏穴抱走,害她醒来时一头雾水。
「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要事事留神、注意,你就能发现一些很有趣的事。」
她摇摇头,「不懂。」
「举例来说,挂了酒幌子没卖酒,你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况且这条路在今天以前,从来也没有人在这开野店卖茶,知道为什么吗?」
「我怎么知道?」
「因为这个。」景泽遥指著横在眼前的潺潺溪水,「还有环境。这条路上到处都是凉荫,离山下的城镇也不远又是下坡,走这段路异常轻松,在那里开店卖茶没倒才怪。还有,我们一进去老板就问我们吃什么,灶上却没东西,你看过人家这样做生意的吗?」
如果他们真要吃什么东西,等他生好火、做好菜,不用放毒他们就先饿死啦。
「就算他是坏人好了,你又怎么知道砍柴的伯伯跟他是同伙?」
「他是个樵夫、是砍柴的,你觉得他有可能是外地来的吗?」
「当然不会是啦!」
景泽遥一挑眉,又问:「这么说他是在地人喽?」
「废话,你住京城会跑到江兴来砍柴吗?」叮当理所当然的说:「想也知道嘛!」
「既然是在地人,怎么会不知道这里有这个?」他又朝小溪一指,「却去跟老板哀求讨茶喝,还有呀,你看见他挑的那几捆柴没有?」
「看见了,又怎么了?」他说得好象有一点点道理。
「大小差不多,切口也挺俐落的。」他笑了一笑,「柴刀呢?别告诉我他是用折的或是咬的,说是捡的切口也不会如此整齐。」
他拿起菜刀,运气其上刀刀一挥,一根胳膊般粗的树枝应声而断,切口俐落、干净。
他拾起树枝拿给她看,「内力没有小成的人,断然办不到。」
若真是樵夫所砍的柴,应该有砍析、错综夹杂缺口的痕迹。
叮当恍然大悟,「那么他们真的是坏人哪!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大费周章的下毒害你?」
「不是害我,是要害你。」他从来不跟人家结仇,人缘好得很,怎么会有人要害他。他想了一想,「你是不是在名剑山庄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
「哪有呀,我一向很规矩的。」非礼勿听、勿视、勿动她都知道的。
「你一定知道了些什么,或是看到了些什么,所以那些人才会急著要杀你灭口。」
「我已经把那天的事都告诉你啦,没有什么特别呀。」她都已经说了不下八百遍啦,他还听不烦她可是说腻了。
「你仔细想想,说不定有哪件事或是哪句话,太寻常,所以你没察觉到有异样。」
人往往就是这样的,因为觉得那是小事,所以就没放在心上。
但是对凶手来说,一件小事就有可能毁了他之前的布局。
「没有、没有。」叮当猛摇头,「我全都跟你说啦,真的没有了。」
「那就很奇怪了。」他双眉一皱,想了一下又道:「好吧,上车。走了。」
她随口问:「去哪?」
「府衙衙门。」
「噢……啊?」她瞪大了眼,「去干么?」不会是想把她交给宫府,通知七香来抓她回去吧?!
「我不回宫,我不去!」她一跺脚,不高兴的说:「我不走!」
「谁有那个闲工夫送你回去。」景泽遥笑道:「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我是去搬救兵啦。」
「喔,吓我一跳。」她拍拍胸口,放下了心中的大石。「我还以为你是要赶我回去呢。」
「急什么,回宫之前你还要到自足庄去一趟。」他想到就觉得好笑,「别忘了我姊夫还没消息呢,哈哈!」
「你去我就去,不然丁橙会欺负我。」叮当不满的道:「她那么喜欢司马,居然还敢对我那么凶,要是我没点头,司马也不敢对她好,哼!司马会逃婚把她丢在礼堂,还不是因为本公主没点头,不许他成亲。」才怪……不过这么说挺威风的,说来过过瘾也不错。
「那就请你手下留情,别乱搅和。」为了大姊未来的幸福打算,做弟弟的也得出几分力。
她看了他几眼,突然笑了,「哈哈,要我手下留情撮合他们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三件事。」
景泽遥想了一想,说道:「可以,只要不违侠义,我能力所及的都能答应。」
「那击掌为誓。」
他们双掌交击,声音响亮。
「第一件事来了。」叮当嘻嘻一笑,「快点脱衣服,我要教你泅水。」
「啊?」他愣住了。
她双手握住了他的手掌,把他拖著往溪边走去,「大将军都会了,没理由你不会呀!」
「别把我跟那只猪放在同一个秤坨上。」老是把他跟猪相提并论,很令人困扰的。
「那当然,大将军比你勇敢多啦。」她笑嘻嘻的说,双颊微微的晕红。
景泽遥呆呆的看著她,心里大叫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