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春回大地。
燕京名胜燕碧湖的春色,是四季景致中最美的,其中尤以湖心亭看出的景观最为优美。
「真美。」对著堤岸春晓,西门仪轻叹:「可惜少天和飞扬再也看不见了。」
东方彦和北冥看他一脸伤春悲秋,都不禁翻起白眼。
「你们怎地连半点伤感都没有?少天好歹是我们兄弟耶。」西门仪嘟嚷著抱不平。
东方彦没好气地说:「拜托,他俩只是派到南蛮边区镇守。」凤骁嘴巴说得凶,又斩又杀又是同罪什么的,最后还不是变相成全了这对冤家。
「南蛮边境啊!」西门仪大惊少怪地叫:「又湿又热,蚊虫又多,民风又特凶悍,而且经常有外族入侵,凤骁还罚他们永远不得回归中土。」
「不奉召不得回归。」北冥淡淡地更正他。
「那也够惨了吧?管理南蛮可是个烫手山芋,从来没人愿意接的。」西门仪还在大叫大嚷。但他的好兄弟们已经懒理他,自行聊天喝茶去。
「凤老爹如何?」北冥问道。
「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原以为飞扬跟少天去南蛮,他非吵翻天不可,但他竟然同意了。」东方彦答。
「这个当然,让儿子嫁给男人,总比让儿子给阎皇招去做女婿强。」西门仪不甘寂寞,又兴冲冲的发表意见:「而且少天对飞扬一往情深,凤老爹多少也有点儿感动吧。」
「事情有这结果也不错。」东方彦微微一笑。凤老爹要把少天驱出中原,飞扬要离开伤心地,少天只要飞扬在身边就好,凤骁则早已想派他们之一去驻镇这南蛮。这下也算所得其所了吧。
「连那西域回来的野丫头也被封了作郡主,派去嫁给什么阿里亲王和亲,朱家面目有光,又得了大笔赏赐,还不高兴死吗?」西门仪牙痒痒地道:「不过,最高兴的莫过凤骁,南蛮管治问题一向令他头痛,现下丢了给少天,他可轻松了。」
二人听了都笑起来。
「凤骁是老孤狸,精刮起来不逊你这钱鬼。」东方彦笑道。
「喂,我有时候也挺讲义气,满仗义疏财的。」西门仪抗议。
「是真的耶!」见二人一脸不以为然,他连忙补助道:「我这不巴巴准备了一份了厚礼送到南蛮去给那对冤家?还预了你们一份。」
原来心痛礼物送贵了,想他们补贴补贴啊。东方彦和北冥均感哭笑不得。
「多少?」北冥淡淡的问。东方彦也没意见,反正以西门仪对钱的执著,拿不到手是决不干休的,他还不如爽快些,长痛不如短痛嘛。
「不多不多。」西门仪笑弯了眼楮,「三人平分,每人三十万两而已。」
刹那间,湖心亭的时空彷佛凝住了,只剩枝头上的几只乌鸦在「嘎嘎」的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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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南蛮的镇南王府。
镇南王南宫少天堆首在小山也似的公文里。名义上是被贬南蛮,但实质上官职权力都比往日大。当然,工作量也从前重,害他现在每天也忙得焦头烂额。尤其是这地方是天朝新开拓的领土,民众对朝廷派来的官员十分排斥,让南宫少天在施行管治上处处踫壁。但最让他踫得一鼻子灰的还是……
「王爷,这是今天巡逻报告,审阅后请画押。」
「飞扬,辛苦了,我给你倒杯茶。」
「审阅!」
「是是,阅过了,做得很好。你坐下我们聊聊好么?」
「画押!」
「画、画好了。呃,等一下,飞扬,且不要走。」
凤飞扬偏是头也不回,南宫少天忍不可忍,大叫:「站住!这是军令!」
身为将军的家伙,迫不得而停下脚步,但一张脸已黑如锅底。
南宫少天小心翼翼地讨好:「飞扬,你还生气吗?一路上你也不肯理我,来到这儿,你又处处避开我。唉,我知道大闹婚礼是鲁莽了点,但我也是为了你啊。而且事情都过去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凤飞扬闷哼一声,他不气才怪。他跟少天流言还在轰轰烈烈的传著呢。一路上,由北至南经过的地方,遇见的人无一不朝他指指点点,说他媲美花木兰,胜过梁红玉。连这偏僻的蛮荒也不例外,大家以为他是女人,不但主管刻意给他安排独立住所,同僚又不敢让他干吃力的活。他想分辩,又无人理他。刚才在巡逻的时候,一个婆婆看见到他,还恭恭敬敬的叫他一声南宫夫人呢。南宫夫人耶!他能不生气吗他?
南宫少天见他的脸色越发难看,情不自禁地抱著他,哀求道:「原谅我,我保证不再让你生气了。」
这还是二人几个月来首次的亲密接触,双方都不禁感到激动,飞扬虽然努力抑制了,但还是忍不住微微发抖。
「我不会再强迫你,不对你动粗,不惹你难过…….你就不能试著接受我吗?」南宫少天低沉的音声迫有著说不出的性感。
凤飞扬感到被他触踫过的地方在发热,从身体深处发出来烫热。
「不……」一股难耐的焦躁让他脱口低吟。
「不?你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南宫少天的心一沉,缓缓放开手。
身畔骤失温暖,凤飞扬感到一阵茫然若失。
南宫少天看著他,心中虽感失落,但不失风度:「没关系。我不勉强你。」
什么?凤飞扬一愣。
南宫少天朝他微笑:「北冥说得对,我不该用强。你放心,不愿意,我不会乱来的。」
笨蛋!我又没说不愿意!
凤飞扬几乎咬碎银牙。
但南宫少天却丝毫不觉,还抑压著,微笑道:「我等你。我很有耐心的。」
等你的头!你有耐心我可没有!
凤飞扬跺一跺脚,正要拂袖而去,可是南宫少天忽然又叫住他。
「这里有一封公文,你拿去看看然后替我回复。」
凤飞扬气冲冲地夺过来看,打开一看,眼圈儿忽然红了。
「是我爹的信……爹说了我娘的近况。」
「你拿回去慢慢看吧。」
凤飞扬一阵感动,但却摇摇头:「我是被放逐的,皇上说过不得跟家里通信。」
「那个凤骁,不用理他。」南宫少天笑了,但见飞扬还是犹豫,于是眨眨眼楮,道:「通家书是违法,但这是公文,本王有权就地方治理一事咨询同僚,凤老爹经验丰富,本王决定跟他好好交流,我们已经通过好几次信了,我没告诉你吗?」
没想到父亲跟爱人终于冰释前嫌了,凤飞扬不禁热泪盈眶。
「那、那我回去处理公文了。」擦擦眼楮,凤飞扬羞赧而去,但没走了两步,又忽然回过头来。
「还有一封信,是西门仪给你的。」
「咦?」一定是下人把信夹杂在一起。南宫少天说:「你替我看吧。」
「嗯……」凤飞扬朗声念道:「少天台鉴,汝曾于本山庄购买消息一则,并已付一成定金…….」
「咦咦?我都忘了这件事。钱鬼讨债来了吗?」
「倒不是,他说余款不必付了,当是他们一干兄弟送你的……呃,送你的……什么嘛!」粉脸一红,凤飞扬狠狠把信摔到地上并踩了两脚。
「新婚贺礼是吧?」南宫少天苦笑著把信捡起。他的好兄弟哪里知道他苦,到现在他未哄得飞扬回心转意,还新婚咧。
「你到底买了什么情报?」凤飞扬问道。
「呃……」不就是你被钱鬼要胁的把柄吗?南宫少天的额角渗出冷汗,他知道不应该看飞扬的私隐,可是他关心他啊。以飞扬倔强的个性,就是有困难也不会主动求助,所以还是看看的好。
南宫少天假装没听见,飞快地展开信笺,一看……
「啊!」
「怎么了?」
「信上写的是真吗?」
「信上写了什么?」凤飞扬皱起眉头。
「信上说,十年前飞鸽山庄接了一笔生意,委托人凤飞扬要求他们从今以后密切注意南宫少天的一切,事无巨细也要作出回报。尤其喜好及与异往方面?飞扬,你一直让人监视我?从我们初识到现在?」
「我、我……」凤飞扬的脸涨得通红,呐呐地说:「你、你知道了……不淮你笑我喔。」
「现在不是笑的时候。你要知道我的事干吗不问我?这些年你到底被钱鬼宰了多少?十万两?一百万两?」该死的西门仪,宰他还不够,竟然宰到飞扬身上了。南宫少天恨得牙痒痒的。
「喂,这个不是重点吧。」凤飞扬额角冒出青筋。
「呃……对。重点是你怎会有兴趣知道我的事呢?」南宫少天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
「笨!」
「呃……难道……你一直暗恋我吗?」南宫少天不敢确定。
「不行吗?你还不是一直偷偷喜欢我。」凤飞扬板著脸。
南宫少天一听,登时感到脱力。
「少天,你怎么了?不是受不住刺激吧?」凤飞扬吃了一惊,连忙扶他一把。
「飞扬……」少天模模他的发鬓,「原来我们一直相爱啊。但阴错阳差,我们白白浪费了十年。十年啊。」
凤飞扬低下头。
「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呢?飞扬,我们还要浪费下去吗?」南宫少天轻问。
「我、我又没说要。」凤飞扬脸上一红。
「那你原谅我好吗?我们从新开始好吗?」
「……」
「好不好嘛?」
「我……我从来没说过不好。」飞扬羞赧,干脆把脸埋少天的胸膛上。
「飞扬。」少天大喜,情不自禁地拥抱著爱人。二人紧紧相拥,一直被抑制的得到释放,久旱的身躯很快就燃烧起来了。
「少天……记得你承诺我什么吗?」凤飞扬喘息著问。
「嗯,不强迫你,不对你动粗,不惹你难过。」
「还有呢?」
还有?少天用力的想。
「不让你委屈?跟你家冰释前嫌?这个我已做到了。」
「还有一样。」脸色一沉。
「呃……给点提示吧。」
「就是…….」凤飞扬压低声音。
「啊!不!!」他已经上瘾了啊!
「你想反悔?」某人长眉一轩,大有把他一脚踹飞之势。
「不、不是,但通融点,一人一次行吗?」少天惨兮兮地说。
「不行!」
「六四?」南宫少天放软声音,大手加入游说行动。
「……不、不要。」凤飞扬惊喘一声,紧守防线。
「那……七三……?」
「……」
「……」
「……」
微热的西厢流洒著旖旎气息,比窗外的薰风更暖,比浓浓的花香更甜,比南国的气候更炽热。连天上的明月羞于窥看,悄悄地躲在云后。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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