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大惊,不假思索地便转身奔出房,杀人?谁杀人?
她刚踏上廊庑,就见一男仆瘫坐在花园里,下人也因听到大叫声而自四方涌来一探究竟,如意隐约瞧见树丛下似乎有东西在那儿。
她还未走近,就见其它仆人在看见树丛里的东西时,全大声叫嚷,几乎要瘫倒在地上。
「是……是死人啊!」一名男丁嘶吼道。
大伙儿全乱成一团,不停的往后退,有些婢女甚至昏了过去。
如意又是一惊,她急奔向前,却让韩殇拦下。「别看。」他皱一下眉头。
「但……」
她话未说完,已让人打断。「小姐,小姐在这儿,找到小姐了。」仆人一瞧见她便大叫。「韩大夫也在。」
「快通知老爷、夫人。」另一名奴仆立刻道。
如意上前一步。「树丛里……有尸体?」她蹙起眉心,语气是不可置信的。
「是……是啊!小姐。」一名男仆答道,脸色发白。「小姐别过去了,很恐怖的,尸体干巴巴的,死状……凄惨,眼楮瞪得像铜铃那么大。」
韩殇闻言,脸色微变,他立刻走上前,拨开树丛,只见两个干扁,死状恐怖的男尸交叠在一起。
「小姐,您别看啊——」
韩殇一听见下人的叫喊,随即转过身子,正巧挡住如意的视线。
「让我看——」
「没什么好看的。」他冷声道。
「让我瞧一眼就好。」她方才听见仆人的描述时,心头一凛,有股不祥的预感,猛地想起庙前大婶说的话,还有梦境中母亲临死前的模样,她必须亲自印证。
他摇头,二话不说的将她拉离。
「是……是妖怪啊——」一名婢女突然大喊出声。「一定是妖怪——」
所有的人全状极惊恐,连返数步,最近城里不安宁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原本只是绘影绘声,可这几日府邸里怪事连连,如今再加上这两具死状极惨的尸体……
「不要胡说八道,自己吓自己。」如意平静地道。「你们去忙你们的吧!」
「那尸体……」一名男仆犹疑道。
「请他们的家人领回吧!再拨些银两,让他们能安家。」如意叹口气,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是,小姐。」
仆人随即一哄而散,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皆是惊恐万分,如意抬眼望向韩殇。真是……
妖怪?」她迟疑地道。
「嗯。」他瞇起眼,脸色阴沉。
「让我看看——」
「不行!」他厉声道,她的情绪若是起伏太大,便会发病,他绝不冒这个险。
如意见他如此疾言厉色,也只能作罢,心头猛地不安、浮躁了起来,怎么事情变成这样?她隐约觉得恐有不祥的事要发生了。
★★★「天啊!事情……事情怎么会这样!」
孟夫人坐在房内,脸色惨白,两具……两具尸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是妖怪!」孟夫人的脸上满是惊恐表情。
「别胡思乱想。」一旁的孟迁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但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
「我没有胡思乱想。」孟夫人自椅子上站起,焦急地来回踱步,最后下定决心道:「我们把韩大夫请出府吧!」
「为什么?」孟迁面露诧异之色。「他可是来治如意的病的。」
「话是没错,但是自他来了之后,事情就不对劲,或许瑞骅一开始的直觉便是对的,韩大夫真的是大有问题!你想想,他虽说能医女儿的病,可如意却一天比一天苍白,让我瞧得是胆战心惊;再来,女儿有时像不知在跟谁说话,我在一旁见了真是说不出的诡异,而且不只我有,这种感觉,连阿香都见识过;然后花圃又不知怎地被人给破坏,一堆仆人说瞧见过莫名的怪风,各种稀奇怪诞的事层出不穷;还有,女儿和韩大夫今儿个凌晨同时莫名的消失,门房说根本没见他们两出去,这会儿又突然出现,真是把人弄胡涂了。」她走来走去;真觉得自己要发疯了。
「别烦心,坐下来吧!」孟迁起身将妻子拉回椅子上。「你有了身孕,要小心点,不管怎么样,女儿能平安回来就好。」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孟夫人生气地道。
「我没说不相信,只是要怎么开口请人家出去呢?总不能说,你一来,咱们府里就闹怪事,所以请你走吧!这样妥当吗?若他真是个来者不善的人,我们这样岂不是会把他给激怒?到时他要是真对咱们不利,咱们能怎么办?」他实事求事地道。「连瑞骅都动他不得,咱们府里这些老的小的能奈他何?」
「但总不能这样耗著——」突然,孟夫人脸色大变。「韩……韩大夫该不会是妖怪吧!」
「别胡说。」孟迁摇摇头。
「但那两具尸体恐怖的模样是不争的事实。」她愈想愈有可能。「我……我们请人来作法吧!瞧瞧他有什么反应。」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只怕会打草惊蛇——」
「不会的。」她打断丈夫的话。「就说府里发现两具尸体总是不吉利、晦气,请人来作作法也是正常的。」她愈想愈觉得可行。
「这样好吗?」孟迁显得有些迟疑。
「我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道长来也能帮咱们瞧瞧,若韩大夫真是人,便是我多心;若他不是人,道长也能趁此收了他,否则让他害了女儿啊!」她最担心的就是这点。
「好吧!就这么办!」
★★★入夜后,孟府如往常般静,却透著不寻常的诡谲气氛,如意倚在窗前,仰望著皎洁的明月,悦耳的乐声穿透黑幕悄悄进驻她的心田。
「小姐,夜深了,你还不睡吗?」阿香抖了抖被子,为如意铺床。
「待会儿。」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仍为白天的事而心神不宁。其实,不只是她,全府上下没有人不惊惶的,深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爹娘也为此忧心忡忡、惊恐莫名,尤其是娘,脸上惊骇的表情让她不知该如何为她担忧解愁,她想告诉她,只要韩殇在,便不会再有事发生,可她如何开口说明呢?
也不知这样的事是凑巧,抑或那妖怪真是如此神通广大,正好算准韩殇不在的时间作案,只要一想到昨晚的受害者有可能是爹娘时,她的一颗心就静不下来,想要求韩殇为双亲施法保护,像她一般顶上有银光护身,但……唉!如意叹口气,她知道他必定不肯,每次只要提到双亲,他就大发雷霆,怎么可能会为他们施法?
「小姐,你可不要睡到一半又不见了。」阿香叨念著,顺手拿起枕头拍了拍,却突然叫道:「小姐,这是什么?」
如意回头,就见阿香手上正拿著两把匕首端详、面露异色。
她急忙奔上前,夺下匕首。「不……没什么,我……我在街上见人卖这些古玩,一时好奇,所以买了下来。」她差点都忘了还有这两样东西。
阿香古怪地看她一眼。「小姐什么时候对这些刀呀剑的感兴趣?」
「最近。」如意含糊地应了一声,随手将两件匕首收入盒内。
阿香眼尖地瞧见盒里有个小锦盒。「小姐,那是什么?」
「没什么。」如意将盒关上,这才想起盒里还有韩殇父亲送给她的定魂丸。
「是吗?」阿香盯著盒看了一眼。「小姐近来真有些怪异呢!」
「怎么会。」
「这可不是奴婢一个人这么觉得,连夫人都这么说。」她拍拍枕头后,将之放回原位。
如意轻蹙眉宇,没说什么,她心里明白,母亲对她近日的行为举止有诸多揣测与怀疑,今天她莫名其妙不见,又突然出现更教双亲疑惑,虽然她找了些借口搪塞,但她知道爹娘根本不信,若不是有两具尸体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她根本不知该怎么自圆其说。
白天时官差曾来府上了解情况,却也无能为力,因为这已不是城里的第一宗案件了,近日出现了许多干枯怪尸,却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下午连道士都请来驱鬼辟邪,想安定仆人们惧怕的心理,可效果似乎不大,原本她还担心道士来府上是否对韩殇不好,他却不以为意。
「那些三脚猫的牛鼻子老道,连个妖怪都收不了,还能有什么作为?」
作法时他还站在一旁冷笑,若不是她阻止,恐怕他还反过来想收拾人家呢!
「夫人还说那韩大夫看起来怪怪的。」
阿香的话猛然窜入她的脑海中,如意回神道:「怎么会?娘多心了。」
「小姐,奴婢也觉得韩大夫怪怪的,你不觉得自他来了以后,府里就不安宁,连小姐的脸色都愈来愈差?」阿香说道。
如意并未对她说的话有所响应,只是道:「你去歇息吧!」
「是,小姐。」阿香走出内室。
她则长叹一声,疲倦地在床沿上生了下来,事情好象愈来愈复杂,愈来愈不受控制,她真担心会出什么事。
「为什么叹气?」
如意抬起头,就见韩殇站在她面前。「没什么,只是为了妖怪的事烦心。」
「我在这儿,她不敢出来。」他将药丸递给她。「吃下。」
如意一瞧见,便忍不住想呕吐。「我好得很,不要再吃了。」她摇头。
「不行。」他薄怒道。「你早晚都得服一次。」
「可我真的很好。」她蹙眉。「你别再逼我,我真的不喜欢那种腥味。」
「由不得你。」他拉起她,硬要将药丸塞入她口中,却见她紧咬牙关,不由得火道:「你真的那么想死吗?」
她凝望他,叹息地道:「不是,可那腥味真的让人难受。」她偎向他,伸手环著他。
「等会儿再吃好不好?」
他皱眉,拒绝的话就是说不出口。
「今晚不知怎么地,静不下来。」她紧搂著他,合上双眼。「今天发生了好多事呢!
还有,下午假寐时,脑海里老是瞧见一个女人的笑脸,好诡异。」她打个颤。
「女人的笑脸?」
「是啊!」她抬起眼,望著他,比了一下自己的脸。「只瞧见鼻子以下的部分,擦著嫣红的胭脂,嘴角是上扬的,好怪呢!」
「还有呢?」他表情凝重。
「没了,我像是由下往上瞧她,所以更觉诡异。」如意想了一下。「她好象穿著绿色的襦裙。」
「绿色?」韩殇蹙眉,部分记忆开始跃出,在他脑海里飘来飘去,却抓不到。
「嗯,笑脸有点熟,却不知在哪儿见过。」如意也陷入深思,这梦是什么意思呢?
韩殇蹙眉更深,一个模糊的脸孔慢慢成形。
「有件事你一直未对我说。」如意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
「你父王的事,为什么他不知道有你的存在?」她一直记挂著这件事,但今天始终找不至适当的时机问他。
一提及此事,他的脸便垮了下来。「没什么好说的。」
她叹口气,忽地轻咳起来,他立刻拉开她,与她保持些距离,担心自己的寒气伤了她。
「若他真不知晓,你何必怪他!所谓不知者不罪,不是吗?」如意抓著他胸前的衣棠。「毕竟你还得与他长长久久的相处下去——」
「那又怎么样!」他恼火地打断她的话。
「他将你带至魔城,就表示他想弥补,不是吗?」她望著他愤怒的脸。
韩殇冷哼一声。「弥补?我不需要。」
如意的双眸涌上一抹哀愁。「对你而言,再多的弥补都是于事无补的,对吗?」她缓缓松开双手。「错了便是错了,负了便是负了,再怎么做都是罔然,所谓既定事实,又如何能扭转乾坤,改变你的心意?」
他盯著她,没应声,如意长叹一声,眼中又添几分心伤。「是我强求了。」她轻咳几声,缓缓移至窗边,望著明月,呢喃道:「独上江楼思悄然,月光如水水如天,同来玩月人何在?风景依稀似去年。」她浅浅一笑。「不管怎样的物换星移,明月始终皎洁,千百年来不变,该是有情抑或无情呢?」
如意感觉到他的靠近,放松地往后偎在他的胸膛上,而后发现自己的身上多了条毯子,她在心里轻叹了一声,他该是有情或无情呢?
她握著他的手,感觉到他冰凉的体温。「若是泡热水,有效吗?」她仰起头问道。
他微扬眉宇,黑眸盯著地无瑕的脸。「没有,我说过了,与你亲热时才会。」
如意涨红脸,不知该说什么,她急急转开视线,粉颈低垂,却感觉他的唇印在她的颈后,他的手掌复上她的胸脯。
「这样会不舒服吗?」他低声问道,她的话让他想起昨晚未细究的一件事。
「不会。」她的肌肤上染著粉晕。
他的手探入她的衣内,而后忽地转过她的身子,低头复上她的唇,黑眸观察著她。
如意在感觉到口中的血腥味时,蹙了一下眉宇,他……他在喂她药,她不自觉的挣扎了一下,身上的被子滑落到地。
韩殇扯开她的单衣,隔著亵衣复上她的心口。「会难受吗?」他在她的唇畔低语。
「不会。」她的身子正因他的血而逐渐暖和。
他拢起眉。「奇怪。」他卸下她的肚兜,指尖轻触她胸口上的血红胎记。
如意颤颤地倒抽一口气,他立刻抽手。「很疼?」
「不、不是,只是冷。」她的双颊泛著桃红,因而倍觉尴尬。
韩殇这才放下心,黑眸直盯著她的胎记,指尖不由自主的在她白嫩的胸前游移,脑中的画面又开始飘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将唇印上她的心口,试试看她是不是又会发病,但如此一来她或许会……他甩开这个想法,他绝不拿她冒险。
「怎么了?」如意轻触他的脸,他的表情很凝重,不知在想什么。
「没什么。」他俯身复上她红润的唇,心底却陡地灵光一闪,突然,他明了这是怎么回事了——
有人封了他的记忆!
「可恶!」他抬起脸,大怒道。
如意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那个该死的人封了我的记忆。」他厉声道。
「你说什么?」她仍是一头雾水。
韩殇握紧拳头,那个该死的人竟敢封住他的记忆,他非杀了他不可。
「怎么了?」如意轻抚他的手臂。
「我要回去一趟。」他气愤难平。
她蹙眉。「魔城?为什么?」
「他封了我一部分的记忆,我要找他问清楚。」他面孔严峻,脸色铁青。
「你父亲封了你一部分的记忆?」如意眉心轻蹙,这是怎么回事?正想问下去,却忍不住咳了起来。
韩殇急忙拉开她,为她穿上亵衣。
「我没事。」如意因两人的亲昵而晕红双颊。
他为她系上衣带,一面道:「等会儿我会吩咐魍鬼来守这儿。」
「你真的要回去?」她蹙眉。「我想你陪著我,今天晚上我老觉得心神不宁,不知要发生什么事?」
「你想太多了。」他拉好她的单衣,抚过她嫣红的双颊。
她复上他的手。「回去有用吗?你父亲既然封了你的记忆,就不可能让它回复。」
她顿一下又道:「别忘了他同你一样固执,而且说一不二,更何况,你怎么能肯定他真的这么做了,说不定只是你一时想不起来,毕竟那已是百年前的事了,多少总会遗漏,不是吗?不过,不管是哪个原因,我只想你留在我身边,我怕……怕你一回去便回不来了……」
「不可能——」
「有可能。」她略显激动地打断他的话。「你父王不想我俩在一起,他准你来找我的原因是想你对我断情,可如今却与他想的有所出入……」她叹口气,想起漆罐内的药丸:「再加上你又打坏了魔城的大门,他定是怒上加怒,你一回去,说不定他就不让你再来见我了。」她的面容显得忧心忡忡。
他原本怒火漫烧的心情因她的话而渐熄。「你真的想要我陪在你身边?」他的黑眸深沉而炽热。
她迎著他的目光。「你仍是不信我的话?」她长叹一声。「我该怎么说、怎么做,你才会明白呢?我想同你一起生活,想伴著你,做你的妻子,我说了好多遍好多遍,可你总是不信、总是怀疑,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你才会真正听进我的话、看见我的心……或许你永远不相信,只认为我是来骗你……但我骗你什么呢?我能骗你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难道……我前世真的伤你如此之重,重到再也无法弥补,无法让你相信我的话?」
「很难。」他也想相信,但……被她伤害的痛苦实难愈合。「以前我相信你的每句话,从没怀疑过,可我最后得到了什么?你告诉我。」他的声音不自觉的上扬。
她的泪滑下,只能摇头。「对不起,是我的错……」她叹口气。「或许前世我们不该相遇,我害苦了你……若我放手,不再执著,来生是否就不会再相遇?」
「什么意思?」他的声音紧绷。
她颤颤地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原本我想今生还了一切对你的亏欠,来世两人再重新来过,可如今我不知该怎么想,或许我该断了对你的情念,让我们之间的联系切断」
「不可能,我们的联系绝不会断!」他怒声道。
她泪眼蒙地望著他,并不应声。
「我说过你永远逃不开我。」他扣住她的双肩,面孔严厉。「听见没有?」
她摇头。「我不知道,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可是……可是你不想要,我……」她忽地猛咳起来。
「别说了。」他眉头深锁,手掌抚著她的背。
「我想补偿你……可是你不要,我不知道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我……咳……我不知道,你告诉我呀!」她绝望地哭泣。「你恨我,我明白,但我心里的苦你可曾为我想过?我不是存心要杀你,只是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能救娘,若我有其它的选择,又岂会这么做?若我真对你无情,又岂会随你而去?又岂会对你念念不忘……咳咳……」
「别说了。」他拭去她脸上的泪,黑眸紧锁著她哀戚的双瞳,低头复上她颤抖的唇。
如意勾上他的颈项,雪白的肌肤染上一层醉人的嫣红,身子因他的冰凉而轻颤,她紧紧搂著他,彷若要将暖意全过继给他,感觉他的体温缓慢升高。
她的泪水沾湿他的脸颊,韩殇稍离她红嫩的双唇,眸子细看著她。
如意的双手移至他的脸庞,抚过他每一吋严峻的线条。「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呢?我已经完全没了主意。」她叹口气。「情字好伤人啊!」说完,她轻咳了几声。
「别再说了。」他皱眉,每次听这些他就心烦意乱,而她悲伤的模样使他更加烦躁不堪。「你真想我陪著你?」他只想确定这一点。
她凝视著他,坚定地点了点头。「是。」
「好。」他陡地抱高她,与他平视。「我要你永远陪著我。」他漆黑的眸闪著炽热的光芒。
「永远?」她圈著他的颈项,眸子里满是疑惑。
「永远。」他揽紧她的腰。「我要你生生世世都陪著我。」他的双瞳露出火花。
如意愕然。「可是我……我没办法……」
「我要你同我一样变成魔。」他的眼中升起邪魅之色。
她错愕。
「你不想?」他瞇起双眼。
「不……不是……但你父亲说了,我不可能同你一样,那是不可能的……」
「谁说不可能?我偏要让它成真。」他充满怒气的说。
她看著他,不知该怎么想,她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这表示他对她仍有情,仍有爱恋,否则他不会想要她永远伴著他。
如意激动地搂紧他的颈项,她一直知道他舍不得她离开人世,可没有想到……
「我会将百年的功力传给你。」他的话打断她的思绪。「可前提是你必须受得住才行。」他蹙一下眉。
「什么意思?」她困惑道。
「你没有邪恶之气,亦无恨,无怨,这样根本无法吸收阴邪的力量,你排斥它,它也排斥你,属性不一样时根本无法兼容。」他皱眉更深。
「可我不想恨任何人,也不想怨任何人啊!」她一听便摇头。
他怒目而视。「你想成仙吗?」
她愣住,随即又摇头。「我只想同你在一起,可我没办法有怨气,我做不来。」
「你——」韩殇正要发火,却忽然沉下脸,转向房门口。
「怎么了?」她立刻问道。
「有人来了。」他皱眉。
「有人——」
如意正纳闷,话还没说完,便见房门被冲撞开来,她惊愕地望著冲进来的第一个人,失声叫道:「冯大哥——」
★★★「如意,你没事吧!」冯瑞骅急忙冲向她。
还未近她的身,他就被一股力量弹开,撞上后面的孟迁。
「啊——」孟迁狼狈地叫了一声,摔跌在地。
「别这样。」如意抓著韩殇的衣袖,瞧见父亲身后站了两个人,一个是今天下午来过的道长,另一个是上次在庙里见到的住持。「这是怎么回事?」她纳闷道。
「事已至此,请现身吧!」住持捻著胡子,长叹道。
冯瑞骅与孟迁瞪大双眼,就见如意的身旁突然冒出一个身影,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目睹仍是让人不寒而栗。
「你……你真是妖怪!」孟迁大惊失色,实在是无法相信。
今天下午道长一做完法便将他拉到一旁,说韩殇不是善类,以他目前的道行根本无法相比,所以要找人帮忙,本来他听了犹是半信半疑,可如今眼见为凭,他不得不信。
「不是的,爹,他不是妖怪。」如意连忙解释。
穿著灰色袍服的高瘦道长厉声说道:「不管他是鬼也好,妖也罢,这阳间不是他该待的地方。」
韩殇冷哼一声。「好管闲事。」他扬手一挥,只见一道疾风打向道长,他顿时飞了出去。
「别伤人。」如意拉著他的手,一脸焦急。
「如意,别待在他身边。」冯瑞骅叫道,一手按在剑柄上。
韩殇怒道:「多嘴——」
「不要。」如意立刻抱住他,叫嚷道:「冯大哥重伤末愈,他禁不起你再伤他一次——」
「你又为他说话!」他暴怒道。「我偏要他死。」
「不要,你答应过我的,我们离开这儿,离开这儿。」她大喊。「我们回湖边去,再不回来。」
他冷冷地瞅著她,一会儿才道:「好,我们走。」
「不要啊!如意——」
孟夫人大叫,踉跄地自门口奔进来。
孟迁急道:「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待在房里吗?」
「我怎么待得下去?她是我的女儿,我心头上的一块肉啊!你要我怎么放心!」她泪眼纵横。
如意红了眼眶。「爹娘,女儿不孝,不能再伺候你们,你们要保重身子。」她跪了下来,泪水滑落。「女儿叩别双亲。」
「如意——」
「别过去。」孟迁揽住妻子,深怕韩殇一扬袖会伤到她。
「你放开我。」孟夫人挣扎著。「韩大夫,我求求你,你放了如意吧!」
「为什么要我放了她?」他面孔严厉,气愤难平。「前世她为了救你,狠心杀我,今世我为什么又要因为你而让步?」他怒道。
孟夫人震慑在当场,难以置信,他……他在说什么?
如意慌道:「别说这些。」她急急起身,却因气血不足而晃了一下。
韩殇连忙伸手揽住她。
她轻靠著他,呢喃道:「我没事。」她见冯瑞骅又要冲过来,急道:「冯大哥,勿再上前,如意是心甘情愿随他走,没有半点强迫,是如意对不起你——」
「我不相信,你一定是中了他的邪术。」冯瑞骅怒道。「你清醒一点啊!」他冲上前,抽出长剑。
「施主,请留步。」一旁的住持突然拉住他。「再过去,施主这条命便要不保了。」
「放开。」冯瑞骅挥开他。
「施主,勿激动。」住持避开他的拳,扣住他的手腕后转向韩殇。「阁下不是一般的妖鬼,恐怕连老朽都斗不过你,只是有一言相劝,孟姑娘若与你在一起,只怕活不过一个月,难道施主真忍心如此吗?」
韩殇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倒是知道不少。」看不出这老头有真本事。
「略知一二而已。」住持模模白胡须。
「求你救救小女。」孟夫人几乎要跪下了。
住持长叹一声。「唉!看来老朽只能尽力了。」
如意大惊,听见韩殇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他扬袖让所有的家具升起,猛地一挥,全飞向住持。
「小心啊!夫人。」孟迁连忙拉著妻子往墙角闪,却撞上了人。
「啊!」阿香叫了一声。
「你怎么躲在这儿不吭声?」孟迁急忙以身子掩住孟夫人。
「奴婢方才在睡觉,听你们‘踫’地一声闯进来,就吓得躲在这儿了。」她说道。
孟迁没费神响应她的话,只瞧见住持轻易的躲开飞来的家具,结果他们全撞上墙,引来巨响。
「你们别打。」如意喊道,她拉著韩殇的衣袖。「我们走吧!」她脸上尽是急切的表情。
「如意,让开。」冯瑞骅挥著长剑冲上前。
「烦人的家伙。」韩殇大喝一声,周遭的气流旋转,将他震开,他手上的剑也飞了出去,在空中断成两截。
冯瑞骅倒退数步,一口血喷了出来。
「冯大哥」如意不假思索地便要冲上前,却让韩殇抓住手。
「你就这么关心他?」他厉声道。
「他就像我的亲人啊!」她落下泪。「不要伤害他们,我们走吧!求求你。」
韩殇还未答话,就听见一声大喊:「哪里走——」
只见被震飞的灰袍道长狼狈地站在门口,手上拿著一个钢制八卦,中央有个巴掌大的镜面,他倾斜镜面,让月光集向铜镜,而后折射向韩殇。
只见韩殇皱一下眉,大吼一声,屋顶上的瓦片全被震碎;如意大惊,连忙挡住自铜镜折射而来的月光。
「不要伤害他。」她叫道。
住持以极快的速度拉开她,也自怀中掏出一面八卦铜镜,折射向韩殇,将他困住。
韩殇大喝一声,全身的衣袖飘动,黑发也扬起。
「快将其它的铜镜也拿出来。」灰袍道长叫道。
冯瑞骅与孟迁立即将原本藏在胸前的铜镜拿出来,对准韩殇,欲将他定住。
「不要!你们别伤害他。」如意大叫,就要奔上前,却让孟夫人抓住。「放开我—
—」
「你别过去——」
如意使力挣扎。「不要这样对他」她泪如雨下,瞧见韩殇的双臂冒出了些微的白烟。
只见他一声大吼,房子开始晃动。
「阿香,你愣在那儿做什么?快来拉住小姐。」孟夫人大叫。
「是,夫人。」阿香走上前来。
如意挣脱母亲,奔上前,正巧看见阿香脸上泛起的一抹笑,那微扬的唇角,仿佛……
她大惊失色,无法自己地回过头。
她与阿香对视,阿香的双眸里满是笑意,嘴角也是笑意……
如意彷若被人击中后脑勺,聪中闪过自己倒在小船上,胸口插著利刃,满身是血,一个身穿著绿衣裙的女子浮在半空中,冷冷地嘲笑著她。
「看来你还真是爱他,杀了他后,自己也跟著自尽,何苦呢?我只想他一人死而已。」
她满是笑脸地说著冷酷的话,让人心惊……
如意瞪大眸子。「你……」
阿香仍是笑,目光忽地瞥向地上的断剑。
如意大叫:「不要——」她冲上前,猛地撞入韩殇的怀中,剑身在同时没入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