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昱晴开始认真地实践她的躲避行动。
为了怕再像上次一样被邵慕风在自家门口堵个正著,她牺牲掉她最可爱的睡眠,偶尔提早一个小时出门,偶尔又迟了一个小时到公司;而为了避免在公司遇到那灾星,一发现有他的邮件,一律推给周美芳去送,不仅周美芳高兴,她也落得轻松。
下班时刻,她几乎不到下班时间就提前跷头了,由于周美芳「有利可图」,自然对她多了份纵容,甚至要求林晓玲充当眼线,随时注意邵慕风出现的时机,让汪昱晴先行闪人或躲藏,让他们没有见面的机会。
最麻烦的还是潘馨秀的部分。
为了说服潘馨秀成为自己的监视器和烟幕弹,著实花了她好大一番力气,不仅将邵慕风形容成色狼、登徒子,还花了大笔的钱为馨秀置装,令她好生心疼。
不过一切花费都是值得的,因为馨秀刚才又替她挡走了邵慕风,让她松了口气。
「昱晴,任我横看竖看,怎么看那个姓邵的都不像坏人,你会不会搞错了?」这么帅又这么成熟的男人留下来当男朋友多好啊!昱晴为什么要避他如蛇蝎,甚至不惜让她说谎?有问题,真的有粉大的问题哟!
「傻瓜,你没听过人不可貌相吗?」汪昱晴小心翼翼地由房间里走出来,确定邵慕风真的离开了,她才敢壮大胆子挺起胸膛。
「可是他每次来都很有礼貌啊,而且有色狼会每天来家里找人的吗?那岂不是自投罗网子」
潘馨秀就是不相信她的说法。
「哎呀,你还小,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汪昱晴走到窗边,微微撩开窗帘,咬著唇看著逐渐离去的车灯,神情竟是无限落寞。
潘馨秀搔了搔脑袋,怎么她跟昱晴有了代沟吗?她总觉得昱晴跟那位邵先生之间没那么简单,说不定昱晴没回来的那一夜就是
啊!这种事可瞒不得,为了明哲保身,她还是跟日本的阿姨报告一下才妥当哩!
☆☆☆
灯红酒绿、觥筹交错的酒吧,成了现代人堕落与逃避现实的最好去处。
邵慕风百无聊赖地摇著酒杯里淡褐色的液体,透明晶莹的冰块和著液体,发出细微的声响。
「别烦我!」突然有人在他背后拍了下,他敏感地伸手往后一挥,浓密的眉毛不悦地拢起,不耐神色溢于言表。
「你吃炸药啦?火气那么大!」
凤飘鸣迅速收回双手,才免去被打中的厄运。
「飘?我以为是那些无聊、前来搭讪的女人。」
邵慕风看向来者,淡淡地解释著,他在这里坐了不到十分钟,已经推掉不少浓妆艳抹、极其无趣的女人的邀请,莫怪乎他火气特别大。
凤飘鸣挑起眼眉。「这可不像你,怎么?转性啦?」
「多事!」他现在满心满眼就担心那个躲著他的小女人,其他的女人他一概都没兴趣!「你怎么来了?」
「喔,就你能来哦?」凤飘鸣不置可否,大大方方地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干么?怎么想到这里来,欲求不满吗?」
「要你管!」心里头烦,口气当然冲。「你呢?喝闷酒?」他反问。
「刚才那三个字还给你。」凤飘鸣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哪三个字?」一个熟悉的声音适时介入,立时引起两人的注意。
「飒!?」邵慕风和风飘呜惊愕地看著他。「你怎么也来了?」这两个人难得的好默契,不仅说出来的话一模一样,连停顿出声的时间也相同。
「奇怪了,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雷飒臭著一张脸,看起来心情不大好。
「四剑客来了三个,等会儿不会连扬也来凑一脚吧?」邵慕风纳凉地说道。
凤飘鸣冷哼了声,以醋酸的口吻道:「人家可不比我们三个‘罗汉脚’,搞不好他正在家里‘含饴弄儿’咧——」
语音方落,不知打哪儿来的一记爆栗,以打水漂儿之姿「咚、咚、咚」地狠狠落在三个大男人头上。
「谁呀!?」三个男人同时抱著头,声音凄厉而破碎地迅速看向攻击他们的人。
「扬!?」同声扬起的低醇男音,简直可以媲美男低音合唱团。「搞什么鬼!」
「不道歉,是你们的错,谁让你们在后说别人坏话!」谷胤扬一坐下便跷起二郎腿,没隐瞒不肯道歉的意思。
「你怎么也来了?」雷飒似笑非笑地看著谷胤扬。
「你们为什么来,我就为什么。」谷胤扬白了他一眼。
一句话引来长时间的沉默,四个帅气的男人盘踞一张四方桌,四方桌上空隐隐可见一朵大大的乌云,笼罩那一小方天地。
两个小时,在桌上堆满了数不清的酒杯、烟蒂之后,四个男人各自离去,每个人临走时,肩上还各自顶著一朵更大的黑云,久久不散……
☆☆☆
人有失手、马有乱蹄,当然事情也会有无法掌握的时候,即使规划得再完美,总有「凸槌」的危机……
这两天办公室的情势有点诡谲,每天都有人送花给周美芳;虽然周美芳每次收到花都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可是转过身,那肩膀抖动的线条,不难猜出她心理的喜悦。
林晓玲更是奇怪,常常一抬头,就看到她莫名其妙地对自己笑了一下,问她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是一迳儿地笑著,不然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回答,搞得她也是满头雾水。
临下班之前,她正想脚底抹油,好好地在家休息舒缓累积两个礼拜的压力,努力地睡上它三天两夜——反正周休二日她也没地方去,干脆窝在被窝里暖床,上班族嘛,赖床是最大的幸福。
没想到快递突然来了个包裹,指名要给邵慕风,封套上还注明「特急件」。
周美芳正拿著小镜子,在那张已涂了过厚化妆品的「面具」上补妆,而林晓玲则耸了耸肩,拿起皮包表示她的老公及孩子在楼下等她,而且已经等了半小时,她必须快点下去与他们会合。
小周末嘛,有人接送也不是件太异常的事,但她怎么老觉得晓玲的眼楮……好像晶亮得过火?
「室长,这是邵先生的包裹。」汪昱晴把包裹放在周美芳的桌上。
「嗯,你送吧!」周美芳的眼楮压根儿没离开过手上的镜面,在丰厚红潋的唇上再埔上一层口红,对著镜子抿抿嘴,并以食指抹去跑出唇线的红彩。
「我!?」汪昱晴指著自己的舜子,大大的眼楮眨啊眨的,仿佛听了什么听不懂的话。
「不是你还有谁?我赶著下班咧!」周美芳终于满意地收起镜子,站起身来拨拨衣服上的绉折。「快去,别怀疑了。」
「可是我……」汪昱晴不安地看著她,支支吾吾地不知所措。
「别担心,我就是跟慕风有约,而他早就离开公司了。」周美芳甩了甩汾浪型长发,正好甩过汪昱晴的脸部。
「哦……是吗?」汪昱晴揉了揉眼楮,眼楮痛痛酸酸的,一定是被周美芳的头发扫到的关系。
「那这个急件包裹,你要不要带去给邵先生?」她踟蹰地将包裹推到周美芳面前。
她的举动立即引来周美芳一记大白眼。「你用用脑子好不好,有人带个蠢包裹去赴约的吗?那多没情调!」周美芳尖锐地嚷嚷。
「那……」说得也是,「情调」那种东西,果然是她这种没男朋友的女人所无法理解的事。
「乖,反正你下班也没约会的不是?就替我跑那么一趟,顺便让你那双有点肥的腿伺机运动一下,就这样啦!」周美芳拍拍她的脸颊,像哄小孩似的「安抚」她两下,然后就扭腰摆臀地走出收发室。
那双有点肥的腿!?
汪昱晴眼冒火光,炯炯有神的黑眸瞪著周美芳得意的背影,待她消失在视线里,她才颓丧地垂下肩,轻轻叹了口气。
这是对「媒人」该说的话吗?她的公民道德显然不及格!
拿起内线电话,拨到警卫室里确定邵慕风确实已经离开公司,她这才抱起包裹蹒跚地往他楼上的办公室前进。
满满的失落感横亘胸臆,她突然觉得生活索然无味——
把包裹方方正正地放在实心榛木桌上,汪昱晴无限依恋地轻抚推进桌面的皮椅,他平常就是坐在这张椅子上工作的吧?他都是用什么态度在处理公事的呢?
她拉开皮椅,好玩地坐下,并用臀部在上面蹦了两下,她高兴地扯开嘴角,但不到两秒钟,那拥有灿烂笑颜的嘴角却已撑不住地往下滑,随之而落的是璀璨的水珠。
她趴在桌面,伸出食指就著水滴,无意识地在桌面写下他的名字……
「既然那么想我,为什么要躲我?」醇厚的男音透著冰冷,毫无预警地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响起。
「你、你怎么回来了?」汪昱晴猛抬起头,在看到那身影的瞬间倒抽口气。
「这是我的地方,我爱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背著门顺手锁上门锁,他扯开箍紧脖子的领带,连带扯开胸前两颗扣子。
汪昱晴艰涩地吞了口口水,不敢看他一气呵成的帅气动作,她慌忙地站起身。「你不是跟室长有约吗?怎么……」
「我爱跟谁约就跟谁约,你管得著吗?」他还在气她呢!冰冷的字句就这么不加修饰地丢在她脸上。
为了堵她,他故意支开周美芳,邀她今晚共进晚餐,然后做了件花花公子认为罪无可这的鸟事——放女人鸽子。
当然这中间还要了些小手段,譬如找个盟友,让盟友替他寄个「特急件」的包裹。
结果这女人一点都不知道他花了这么多心思,只会一迳儿地把他往外推,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这女人绝对把气死他这件事当成今生的天职!
汪昱晴瑟缩了下,她揪紧衣襟,心脏微微发疼。「那你忙,我……我该回去了。」是啊,现在她早该在家里了,何必还留在这里呢?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邵慕风没有移开脚步,庞大的身形仍旧挡在门前,炯炯发亮的黑眸瞬也不瞬地将她的无措映进眼瞳。
「什么?」他问了什么吗?她怎么没注意到?
「你尽可再继续装傻下去,反正我多的是时间跟你耗。」好个小丫头,竟然敢避不见面?好,横竖她今天是逃不了了,他绝对要一次把所有的事情说清楚!
「你到底在说什么?」她皱了皱眉。
想离开这里,他又偏偏挡在门口,不离开,她却又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该做什么,害得她一双腿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现在已经下班了,我有资格可以随时离开。」
「为什么躲我?」深幽的黑眸没离开过她泪痕未干的脸颊,他直盯盯地瞪著她。
「谁、谁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汪昱晴的心脏「咚咚咚」地鸣起战鼓。她这辈子没什么特殊本事,但论起嘴硬,她可不输给任何人。
唉,真是要命的本事啊!
「没有吗?」锐利的黑眸犀利地扫过她的心虚,令她不由自主地起了寒颤。「不管打电话或去你家都找不到你,甚至连公司都看不到你的人影,还敢说没有躲我?」
「才不是,这个礼拜我比较忙……」她的心提到喉头,梗得她难受。
「你也知道我找你一个礼拜了,嗯?」他眯起眼冷冷地笑著,眸底却没有笑意。
「没……我、我怎么会知道?」他干么这样咄咄逼人?
「好,就当你真的不知道好了。」他两臂环胸,决定来个开庭大审。「这个礼拜,你都在忙些什么?」
「嗄?」汪昱晴愣了下,她根本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我……我不需要每件事都向你报告吧?」她怎能说自己忙著躲他,其他的事她根本无心去理会?
「是这样吗?」他挑起眉,平日轻佻的神情又出现在他俊逸的脸庞。
「于公于私,我认为自己都有关心你的必要。」如果她忘了,他不介意提醒她两人之间的「关系」。
「如果你想说的是那一夜,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毕竟那不过是场错误……」他只是好心恰巧救了她,虽然救得不是很彻底,两人还是发生了关系,但因为对象是他,她并不后悔。
「我可不这么认为。」他蹙起眉,不喜欢她用了「错误」这两个字眼。「我宁可相信那是我们彼此互相吸引……」
「邵先生!」汪昱晴打断他的话,以称谓划开两人的距离。「你很清楚那是在什么情况下所发生的结果,绝对不是你所认为的‘两情相悦’!」
办公室里出现长时间的静默,汪昱晴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她甚至不敢猜测他会有什么反应,因为她明白自己这番话太过伤人,所以她没有半丝抬头的勇气。
「你的意思是,那天不管换作任何男人,你都会毫不犹豫地投入对方的怀抱?」他眸底的轻浮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唯独紧握的拳头泄漏他的情绪。
汪昱晴咬著下唇,话已经说出口,她没有后悔的余地,只能重重地点了下头。
「原来你跟我一样,全都是游戏人间的高手,嗯?」他抬起她的下颚,重新戴上玩世不恭的面具。
隐藏在面具底下的是泛著疼的心脏,为什么她就不能说些好听的哄哄他?难道这些日子以来,全都是自己剃头担子一头热,她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真的错看她了吗?
因为怕自己死缠著她,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躲他、避他,甚至连见他一面都不肯?
呵!这一跤跌得可真痛啊!
「随便你怎么说,我无所谓。」她逼自己把话说得残忍,只因她怕管不住自己的心;趁现在还没有伤得很重的时候,她还能独自疗伤,一旦再深陷下去,只怕真的万劫不复了……
「一个玩世不恭的情场浪子,配上游戏人间的浪荡女,我们还真是绝配啊!」他哈哈地笑出声,笑声里渗著一丝苦涩。
这女人——真的很懂得如何伤他的心!
「对不起,现在我可以离开了吗?」她扯开嘴角,却怎么也拉不出上扬的弧度。
「那多可惜?」他眯起眼,迷人的黑眸泛著残酷的幽光。「既然我们的想法如此契合,何妨再多玩一场游戏?」
随著语音的消散,随之而来的是布料撕裂的声音,仅仅一瞬间的功夫,她身上的衬衫已被他用蛮力撕开,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你……啊!」
「你、你想做什么?」
这不是她熟悉的他,她心慌地牙关打颤。
「你不能再这么对我!」
「说你想我。」天知道他这个礼拜是怎么过的,他要她也尝尝他的焦虑!
「不想、一点都不想!」她扭动身体,挣扎地要挣开他的箝制,但怎么也挣不开他有力的臂膀。
「我说过,说谎不是好习惯。」
汪昱晴摇晃著脑袋,心口不一地否认。「我没有……」
「乖,说想我。」
「放……唔!放开我——你、这无赖!」
她以手臂抵住他炙人的胸膛,极力转动头颅换取说话的空档,但他总有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捕捉她的唇,害她说得断断续续,语不成句。
「我好想你。」第一次有女人让他这么牵肠挂肚,不管她接不接受,他赌上自己一世「花名」,即使用强的,他也要得到她所有的注意!
汪昱晴重重地震了下,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别哭,嘘,别哭了。」
他从不知女人的眼泪如此的人,像要焚毁五脏六腑般令人难受,再次吮去她的泪,他轻声地哄道。
「你好诈……呜……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所有伪装的坚强在他面前全数崩溃,她攀住他的颈项,颤抖地哭泣著。
「我知道你也想我,只是你不愿意承认,对不对?」
好歹他也算风流倜傥,没道理她不想他吧?
难道他的魅力正节节败退!?
MYGOD!那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啊!扁用想的,他都忍不住要恐惧的发抖了!
争不过他的油嘴滑舌,她逐渐软化在他怀里,微点著头轻声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