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请年休。」唐维琪终于给面子的丢出四个字。「那你现在应该有空对吧?我想跟你谈一谈。」唐维妮不以为意的兀自说道。
「谈什么?」唐维琪终于愿意将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定定的凝著她。
为免去迂回的麻烦,她决定开门见山直接谈。「我想问你对翼的看法。」
唐维琪的瞳孔收缩了下,然后以一种满不在乎的神情应道:「他是你的男朋友,我对他有什么看法重要吗?」
就因为她这个回答,更让维妮觉得她真的喜欢上欧阳翼了,当下心头一沉。
「维琪,我们姐妹俩一向有话直说,我希望接下来的问题,你也能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她几近恳求的低语。
「什么老实不老实?」唐维琪不耐烦的伸伸懒腰,放松的斜倚在沙发的把手上。「你想说什么就快点说吧,不然我想再回去睡个回笼觉。」
看来妹妹是很不想跟她说话了,这让她心里很受伤也很难过。
「你……是不是喜欢翼?」
如此直接的问题,终于让唐维琪稍稍来劲儿了,她佣懒的姿势微微僵硬了下。
「维琪?」她急躁的追问。
「你不觉得你问这个很可笑吗?」突然,唐维琪很不客气的顶了她一句,挺直腰杆坐正。「欧阳翼是你的男朋友,就算我喜欢他又怎么样?你会把他让给我吗?」
这句反问让唐维妮怔愣半晌。
把翼让给维琪?
或许在认识之初,她会首肯也说不定,但现在她已经对他付出真感情,而他也给子对等的甸应,在这种状态下,她要如何割舍得不对翼的感情?
「怎样?答不出来了吧?」唐维琪讥诮的勾勾嘴角,由沙发上弹跳起来。「所以你问这些都是白搭,有问跟没问根本没两样!」
唐维妮狠震了下,愣愣的看著维琪越过自己,往她房间走去。
「等等!」就在维琪即将踫到门把之际,维妮突然出声喊住她,瞬间凝住她的脚步。
「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翼?」
唐维琪旋身颅她。「没错,我很喜欢他!我排年休也是为了找机会跟他出去玩,但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
她兀自回到自己的房间,留下唐维妮呆立在客厅中央——唐维妮一点都不想让欧阳翼看见她现在这个样子,因为每个跟她打过照面的人总会问上一句:「你的脸怎么了?」
她相信倘若欧阳翼见了她,十成十也会这么问她。
「怎么了维妮?跌倒还是被打?」例如现在,灯光师阿全就追著她问。
「没有啦,是蚊子咬的啦!」她随便瞎扯了个理由,因为她根本没勇气告诉别人,自己这么大还被老爸揍,超丢脸!
「最好是蚊子咬的。」阿全才不信她乱编的借口,不过他并没有坚持维妮非得给他一个正确答案不可,反倒是贴心的关心起她来。
「要是你受到什么欺负,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出气!」
她没好气的继续往下掰。「难不成你要帮我打死蚊子喔?」
「如果那真是蚊子咬的,我也会帮你逮到那只蚊子。」他话中有话。
「呃……早、早就飞走了啦!」唐维妮有点吓到,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对自己这么讲义气?
他们只是一般的同事而已,有需要把事情讲得这么严重吗?况且就算真有那只「大蚊子」——她的老爸,难不成他想逮住老爸为她报仇吗?
「嗯。」阿全轻应了声?突然提起上回她昏倒的事,「那次你在外景拍摄点昏倒,要不是欧阳先生先发现,而我又被导演喊开拍给绊住,我一定会留在那边照顾你的。」
唐维妮突然打了个寒颤。
这阿全是怎么回事?今天怎么老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难不成他……喜欢上她了?
她心里直呼不敢置信,脸上却只能僵笑著。
「那个……我去帮秀媛买饮料,等一下就回来。」秀媛是这出偶像剧的女主角,她临时起意,掰了个借口离开。
在前往饮料贩卖机的途中,她开始庆幸欧阳翼是编剧,不必每天到拍摄现场报到,而且今天两人并没有约好要见面,所以理论上他应该不会看到她的「变形脸」,说不定等到两人见面时,她的脸就消肿了。
但天下不如意事,十常八九,越是不想遇上,偏偏就越会见鬼的遇上——「维妮!」欧阳翼因为想念亲亲女友,在工作有达到预期进度的状况下,他偷闲跑到片场闲晃,才停好车朝摄影棚走去,下意在走廊上就遇见唐维妮。
「嘎?」哇咧,说鬼鬼到!丙然人都不能胡思乱想啊!「你、你怎么来了?」
丙然不出唐维妮所料,欧阳翼一见到她,疑问句便如空气般自然的脱口而出:「你的脸怎么回事?」
「呃……我半夜起床上厕所,懒得开灯,所以在转角的地方不小心撞到墙……」她编著拙劣的理由;既然被蚊子咬盼烂理由连阿全都不能接受,那么就更别想唬过欧阳翼,这家伙根本是属「精」的,她只好再掰了个较为合理的借口。
欧阳翼眯了眯眼,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细细的审视她脸颊上的肿胀。「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
「……」浅叹一口,她差点忘了编故事是他的强项,那么她又怎么可能骗得过他呢?
「给你一个机会,说!」他不容辩驳的命令道。
「你那么大声干么?说就说嘛!」她赌气的回了句,然后才嗫嚅开口:「是我爸打的啦!」
欧阳翼不敢置信的瞠大眼。「你爸干么打你?」
「因为我外宿,他很生气,所以打我。」她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
「就为了这个烂理由,他打你?」天啊,这是怎样的一个父亲?「你都已经成年了,难道没有外宿的自由?」
「我爸不是你想像的那么开通。」他是旧式的父亲,大男人观念的老男人,自己可以在外面拈花惹草,女儿却连在外过夜都不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子女没有选择亲生父母的权力。
「你有打过电话报备了。」他指控。
她翻翻白眼。无奈的解释道:「是阿姨接的,她没跟老爸说啦!而且因为阿姨没讲,差点连阿姨也被我爸修理。」
欧阳翼呼吸窒了窒,眉心紧蹙。「阮姨没讲,那你爸怎么会知道的?」
「喝……」盯著他的俊颜,她突然不知道该不该吐实。「就……就……」
「咦?真巧,怎么你们都在这里?」就在维妮挣扎著该不该向欧阳翼坦白,维琪因喜欢他而产生妒意并告密之际,维琪竟神奇的出现在他们身边。
「很开心又见面了,翼哥!」维琪露出天使般的笑容招呼道。
「你好。」欧阳翼礼貌性的颔首回礼。
「维琪?你怎么会跑来这里?」维妮的嘴大得几乎塞得进一颗黑珍珠莲雾,她完全没预料到维琪会杀到片场来找她,尤其在两人今早的不欢而散之后。
「我来探班啊!」维琪细致的脸上,全然看不出任何一丝不悦,她抬起手,指了指手上的保温壶。「反正我今天休假,闲著也是闲著,看你最近工作满辛苦的,我特地熬了鸡汤给你喝,等等翼哥也一起喝吧!」
其实她这一趟纯粹是踫运气来的,心想刚陷入热恋的情侣们总会想无时无刻绑在一起,为了这极微小的可能,她做足了准备功夫,连到片场的理由都算计进去,而老天爷果然没让她失望,让她真的在片场遇到翼哥!
反正姐姐已经知道她喜欢翼哥了,那她干脆正大光明的跟姐姐一较长短,多争取苞翼哥相处的机会,让翼哥明白她比姐姐好上百倍,她就不信翼哥不会移情别恋爱上自己!
虽然姐姐和翼哥之间亲昵的小举动,让她心里颇为吃味,但,那又如何?等她把翼哥抢到手,那些全会变成她一个人的专利,她绝不与他人分享!
「你这妹妹倒是挺贴心的。」欧阳翼下疑有他,大方的赞扬了声。
「也不能这么说啦,姐忙嘛,而且她厨艺也不行,当然就由我这做妹妹的来代劳喽!」这话说得技巧,既褒又眨,刻意让欧阳翼感觉她比维妮能干。
其实她的厨艺才糟昵!在阮卉菁还没进唐家门之前,都是维妮煮给她吃,而这锅鸩汤也是她硬要阮卉菁帮她熬的,她甚至连洗菜都不会!
唐维妮在旁不发一语,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切荒谬得令她想笑。
原来电影里演的,是真真切切有可能发生在现实世界里的:维琪现在说的、做的,不就跟电影里的姐姐一样不择手段?只不过要的「我也该回棚里工作了。」维妮心痛的低语。
为了欧阳翼,维琪竟连姐妹之情都不顾了吗?
维琪能对她不仁,但她却不能对维琪不义,因为她是姐姐,而且她在妈妈临终前,曾答应妈妈会好好照顾妹妹,所以她不能和维琪计较……「这样啊?那这鸡汤就让你拿进去享用吧!」二话不说的将保温壶塞进姐姐手里,维琪黑白分明的眸溜了溜,大方的挽起欧阳翼的手臂。
「翼哥,片场里也没你的事,不如你陪我去逛逛街如何?」
「好啊,拍片时挺无趣的,一会儿NG,一会儿又要补妆什么的,不如你就陪维琪去逛街也好。」不待欧阳翼回答,维妮抢先一步代他答应。
欧阳翼不赞同的攒起眉,还来不及对她抗议,便见她拎著保温壶,挥手催促道:「快来不及了,我先进去工作了喔!你们开心逛嘿!」
丢下话后,她就飞也似的往棚内方向小跑步离去。
狐疑的颅著她离开的背影,欧阳翼睐了眼亲热的勾住自己手臂的唐维琪——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是来陪她,可不是来陪她妹妹的啊!
「走了翼哥,快点嘛!」维琪见他动也不动,娇嗔的催促道。
带著满腹的疑惑,欧阳翼被维琪拖著离开摄影棚——他一定会想办法弄清楚维妮在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