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天王的极限快到了,看样子欣姐快要走人了。」
「不会吧?才一个半月,我下注赌她能突破三个月,‘黄金统筹’耶,名号是白叫的?」
「喂,」路路推了说话的小弟一把,「你就知道心疼那点儿钱,欣姐来了以后组里工作效率商多了,天王的通告也顺利了许多,她走了,上哪儿再找这么好的统筹去?」
「要我说这次天王有点儿无理取闹。以前的统筹他总能挑出点儿工作上的毛病,欣姐,啧啧,真的没话说,事事具备、面面到位,他挑不出毛病就摆脸色给人家看,要我是欣姐,肯定辞职不干。图什么呀?抢著请她的人多了。」
「天王就那脾气,看谁在眼前晃久了都不顺眼,咱们就是小角色,你要做个领头的,很快也要走人。」
「哦?」路路压低声音,指著自己的太阳穴,「你们说天王这里是不是有问题?」
小罗学她压低声音,抓著她的手指移到胸口,「是这里有问题。我入行比你们早,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好像天王跟以前的吕经纪有点儿不一般的关系,后来人家退出圈子嫁了人,天王大受打击,差点儿一蹶不振,多亏耿哥把他拉了出来。」
「我也听说了一些,人家说天王对男统筹比对女统筹总是好一些,不过还是没人能超过三个月。」
「我看天王再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得把自己的名声搞臭。」
「咳,咳……」背后传来两声刻意的干咳,众人慌忙作鸟兽散。
展欣清清嗓子道:「小罗,你一个月拿多少钱?」
小罗听到点名,吓得一抖,又听问钱,心里更没底,小心翼翼地道:「不多,才900。」
展欣拿手里的文件夹用力敲了一下他的头,「900还嫌少?吃饭有工作餐,住宿有宿舍,手机费打车费报销,几乎每个月底都有分红,你还不满足?知不知道我刚入行的时候一个月拿多少?」
小罗痛得边揉头顶,边摇头。
「只有400块还没有分红,你以为你靠谁吃饭?没有天王你早就回家吃自己了!你去问问别的组的小弟,有几个没被大牌和经纪人训骂过?你几时见天王和耿哥困了累了压力大了拿你当出气筒的?跟了个好艺人还不知足。等哪天我跟耿哥去说,让他把你调到ququ姐的组里去。」
「欣姐,饶了我吧。」小罗哀嚎道,谁不知道ququ姐的组最清闲,可是没钱赚啊。
路路在一旁偷笑,展欣瞪她一眼,「还有你呀,」照例敲了她一下,「回去给我查字典,看‘团结’和‘八卦’两个词怎么解,明天写张纸条给我交上来。」
「啊?」路路直咧嘴。
展欣转向另一个小弟,那男孩慌忙道:「欣姐。我知道错了,我收工回去买字典。」
她瞪著眼道:「谁问你这个?我问你纯净水的广告企划拿给天王看了没有?」
「啊?还没,今天一直在忙,没找到时间。」
「没时间干正事有时间八卦,啊?」手一扬毫不留情地在他头上也敲一下,喝道:「天王录音的空当给我搞定,听到没?」
「哦。」小弟加入揉头顶、咧嘴的行列。
「哈哈,」门口传来笑声,耿哥进来道:「欣欣,又在训人了?」
展欣撇著嘴道:「帮你管教你的人。」
雹哥哥俩好地搂住展欣的肩膀,「别这么见外嘛,现在我的人不也是你的人?」
「那可不一样,你上头有公司、有老总,我可是个自由人。咱们当初讲好的,帮忙是帮忙,提成是提成,我可绝对不进你们公司,你们乔总根本就是个吸血鬼。」
小罗凑过来道:「欣姐,你这也算八卦哦。」
啪!小罗头顶上又挨一下,展欣理直气壮地道:「我不用靠那吸血鬼吃饭,当然可以八卦他。去,干正事去。」
小罗揉揉受伤严重的脑袋,咕哝道:「什么啊?专制!啊,天王……」
众人随著他的呼声看向录音室门口,陆显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了。小弟急忙跑过去道:「天王,广告企划,你看一下,可以的话就给……」
陆显峰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向耿哥,锁紧眉头道:「今天状态不好,不录了,送我回去吧。」
「什么?」展欣惊呼,「不录?」
「我已经跟监制说好了,你鬼叫什么?」他白她一眼。她朝天翻个白眼。
「阿峰,我跟监制还有事谈,让欣欣送你吧。」
他轻哼一声,大步往外走去。
「喂,阿峰,阿峰……」耿哥对展欣无奈地笑了笑。
展欣耸耸肩,叹口气道:「谁让我是干统筹的?我认了。」
追到停车场,陆显峰已经在车门边等著,双手抱肩,脚底打拍,不耐烦地道:「能不能快点儿?女人就是麻烦!」
她瞥他一眼,当做没听到,开锁,上车,发动,一路在车阵中灵活的穿梭。他扣紧安全带,抓紧把手,看得心惊胆战,终于忍不住道:「干吗这么玩命?我可不想跟你陪葬。」
她目视前方,淡淡地道:「快点儿开快点儿到,免得你看我碍眼。」
「你不想送就直说,我自己搭车。」
「我可没说不想送,车是公司的,接送你是我的工作,我从来不把个人情绪带进工作。」
这么说是指责他工作中带个人情绪?还没想到什么话反驳,她突然紧急煞车,害得他猛往前倾,被安全带狠狠地勒了一下。
「干吗?你存心整我是不是?」
她满脸无辜地道:「前面有交通岗,我得减速,车费油钱公司掏,罚单可要我自己掏。」
这女人,整个一钱奴。
进入闹市区,塞车塞得厉害,在长长的车阵中以蜗牛的速度前进,车内的气氛沉闷的令人窒息。突然,他又说话了,「在你眼中,是不是能帮你赚钱吃饭的艺人都是好艺人?」
「呃?」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黑著脸解释:「今天你教训小罗他们的话我都听到了。」
「哦,那是教育新人的说辞,每个统筹都有一套。」
「那你说我到底算不算好艺人?」
她诧异地看他一眼,「这很重要吗?」
他瞪著她,最后抿抿唇,垂下头,没说话。
下车的时候,她回答他:「你很红。」
很红算不算好艺人?他看著绝尘而去的车影,困惑地想。
很红算不算好艺人?她单手开车,掏出一根烟点燃,仔细地想。
Letmeholdyoutight,holdthelovetight,gotoourhappyending。
「停停停!」监制对著麦克风大喊,「阿峰,你怎么回事?告诉你多少次了,ending的两个音节要押两个半拍,还有tight的尾音要吞音,这样才不会拖拍,你怎么总是记不住?」
雹哥急忙道:「监制,别急,阿峰很少录英文歌,一时掌握不好,你让他多练习几遍就好了。」
「好了好了,休息一下,一会儿接著录。」
陆显峰沮丧地站在录旨室内,用力扯下耳机。
「阿峰,」耿哥推门进来,「休息一会儿吧,我请监制教你啊。」
「不用,我自己能练好。」他把耳机塞进耿哥手中,大踏步走了出去。
「唉!」耿哥无奈地摇头,这小子的牛脾气又上来了。
「Letmeholdyoutight,tigh——t,happyend——ing,ending,不对,end——ing,也不对,en——该死的!怎么总是不对?」陆显峰在楼梯间烦躁的走来走去,念几遍歌词,骂几句三字经。最后忍不住跺脚大骂:「该死的,好好的中文歌非要插几句外国话干什么?麻烦!」他的身形猛然顿住。盯著安全门缝中那双修长笔直的腿,吼道:「出来,鬼鬼祟祟的躲在那儿干什么?」
展欣推开门,淡淡地道:「我没有鬼鬼祟祟,我是出来找你的,监制说该开工了。」
「知道了。」他瞪她一眼,抬腿就走。
「等等。」她在他错身之际出声说,「tight的t可以不发音,就叫做吞音,ending分解开来可以类似读成‘嗯定’,配上曲调就完全符合英文读音了。」
空气中有片刻沉闷,他低沉而清晰地道:「我知道我英文不好,可也轮不到你来教。」说罢跨前一步,用力甩上安全门。
她颤了一下,推了推铁门,纹丝不动,无奈地走下楼梯,她揉著被关门声震得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第一次觉得答应耿哥过来或许是个错误。
陆显峰直接走向监制,垂著头道:「对不起,监制,今天可不可以先录到这儿,我想我需要时间练习。」
监制看著他低靡的情绪,最后叹口气道:「好吧。明天一早再录。阿峰啊,你要抓紧,计划的时间不多了。」
「我知道。耿哥,钥匙给我,我自己开车回去。」
「还是我送你。」
「不用,我想兜兜风。」
他拿了钥匙往外走,在电梯门口刚好踫到转到下一层又上来的展欣。她聚拢眉心问:「又不录了?」
他跃过她走进电梯,冷冷地道:「我跟监制请了假。」
「天王。」她转过身,认真地看著他,「如果你真这么讨厌我,我去跟耿哥辞职。」
电梯门在两人面前合上,隔断了他的眼眸,在那双眼里,她看到震惊、挣扎和——伤痛?
伤痛!如镜的壁面上映著自己伤痛的眼,耳边魔咒般回荡著「她」的话:「阿峰,如果我困扰你,那我走,我走。」不,别走!他曾经哭著恳求「她」不要走,不要丢下他,但「她」还是走了,嫁给了另一个男人,追求「她」自己的幸福,背叛他的感情。不!他双手抱头,我这是怎么了?她不是「她」,不认识「她」,跟「她」根本就没关系,为什么总拿她跟「她」比较?为什么一看到她就想起「她」?
他发狂地奔向停车场,钻进跑车,箭一般的飞驰而去。
手机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响,展欣模索著拉开台灯,撑开眼皮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半。该死,哪个天杀的这时候扰人清梦?按下通话键,火气十足的大喊一声:「喂?谁啊……耿哥?现在几点了?什么?交通支队……酒后驾车?」她吓得立刻睡意全无,「好……好的,我马上过来。」
说了一连串的抱歉,赔了一圈的笑脸,耿哥的额头直冒汗,连连讨好道:「给各位添麻烦了,还请各位帮帮忙,什么都不要说。」
一个交警看了看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陆显峰,冷冷地道:「还大明星呢,就这么点儿觉悟啊!」
陆显峰慢慢抬起头,抿紧唇,冷冷地看他一眼,眼神中的寒气能将人冻死。交警打了个寒战。恼怒地道:「大明星怎么了?大明星违反交通规则一样要抓,这里是交通队,你摆什么明星的架子?告诉你,这儿没人吃你那一套!」
雹哥急忙挡在他身前,赔著笑道:「他不是摆架子,他天生就这副酷脸,改不了了。」
展欣挤进门来,气喘吁吁地道:「耿哥,到底怎么回事?外面围了好多记者。」
「先别间那么多了,」耿哥将陆显峰推给她,「你带他从后门走,我去应付那些记者。」
「好。」展欣一把抓住陆显峰的手腕,笑著问一名交警,「麻烦您,后门在哪儿?」
「那边。」
「谢谢。」她手腕用力一带,扯著他就走。
雹哥在后面喊:「别回公寓。」
「我知道。」展欣一路上拽著陆显峰上了车,猛催油门疾驰,直到开出两条街,确定后面没有记者跟踪,她才吐口气问:「你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他低低地道:「富民路有栋别墅。」
「好。」她调转车头,直奔富民路。
午夜过后的街道寂静清冷,窗外路灯一盏盏滑过,暗影在两人脸上追逐,令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是眼神在闪烁。他沉默著,等待她的说教。她也沉默著,一心一意地开车,似乎夜晚的空旷比白天的拥挤需要更高超的车技。
眼看就到富民路的尽头了,她问:「还没到?」
「过了。」
「什么?」她脚下一踩刹车,偏头看向他,「那怎么不出声?」
他保持不变的坐姿,淡淡地道:「门口有记者。」
「Shit!」她骂了一句,摇下车窗回头了看,果然见一栋别墅的林阴暗处有车尾灯在闪,「你还有什么地方去?」
他摇头。
她直直地盯著他黯淡的眼光,最后叹口气道:「去我那儿!」
他怔怔地抬起头,看她熟练地发动车子,街灯朦胧了她的侧影,也朦胧了他落在她脸上的目光。
展欣拉亮大灯,踢了双拖鞋到他脚下,「随便坐,饿了吗?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陆显峰仔细打量著一室一厕的小小斗室,一台电视、一台冰箱,十几个软垫围著一个厚厚的席梦思床垫,直接席地而放,不过十几平米的地方居然会显得空旷,显然主人不打算常住。
「喝杯牛奶吧,解渴又解饿。我这里没酒,也不会让你在我这里喝酒。」她将杯子放到他面前,顺手抓过一个软垫抛给他,「环境不好,你将就一晚,明天让耿哥给你另外安排地方。那些记者起码要追个三五天才会罢手,我看你暂时不能回去了。」
他接过软垫,席地而坐,低声道:「谢谢。」
她笑了:「这么客气,我真有点儿不习惯。睡会儿吧,如果睡不著就看电视。」
他点头。
她拨了电话向耿哥报平安。待她放下电话,他突然道:「你从来都不记仇的吗?」
她回过头,诧异地道:「什么?」
「我莫名其妙地跟你发脾气,不领你的情,你都不计较吗?」
「你忘了?我是你的统筹。」
「包括统筹我的心情?」他的目光突然犀利起来。
她轻轻一笑,「不,我还没那么大本事。不过我可以做一只垃圾桶,让你吐一肚子的馊水,也可以做一颗开心果,说几句安慰的话,讲不同的笑话,想办法让你放松心情。如果你不介意,我愿意代替酒,帮你消愁,我保证会比酒的效果好,起码,不会害你驾驶执照被扣。」
「嗤——」他笑出声。
「看,我说得没错吧?我绝对可以做一颗开心果。」她微笑著走向他,坐在他旁边,「时常试著笑一笑,人生就不会那么难过了。怎么样?想不想告诉我为什么喝酒 车?」
「为什么不先教训我一顿?什么有损前途名誉什么的?」
「你自己说的,你垮了是你的事,不用我费心。」
「那你还带我到这儿来?」
「这房子是耿哥找的。他把你交给我,我就得安顿好你,不为你的前途,也要为我自己的前途啊!」
他的笑容霎时散去,面上罩上一层乌云。往后一仰躺在床垫上,翻过身去背对著她,道:「既然如此,今晚我睡床,你打地铺。」
「喂,你……」她脸上的笑容也散去,举起软垫想砸他,又悻悻然地放下。反正只是一晚,明天把他踢给耿哥,再也不要管这个阴阳怪气的家伙。
展欣取了条毯子,抱著几个软垫窝在墙角,看墙上的挂钟指向四点半,知道天快亮了。折腾了一夜,这会儿却了无睡意,起身拉开窗帘,坐到窗沿上,她燃起一根烟。
床铺那边传来微微响动,他低沉的声音带点儿诧异,「你吸烟?」
她见他侧躺著,瞪大眼楮盯著她手中的烟。
「嗯。」她淡淡地应了一声,捻熄烟蒂,又燃起一根。
他看著她指缝间一明一暗的火光,突然起身上前抽走她的烟,聚拢眉心道:「女孩子吸烟难看。」
她瞥他一眼,「这你又管得著了?怎么?床睡得不舒服,想打地铺了?」
他没回嘴,静静地站在她身边,看窗外的天渐渐染上一层金光,天边的云慢慢变成桔红色,喃喃自语:「日出了。」
「嗯。」她面无表情地应著。
「曾经相约每天来看日出,转眼却不知你身在何处。是我要的太多,还是你爱的轻浮,为何我们的爱情无法停伫?昔日温存依然历历在目,如今我只能独自看日出,是你演得太好,还是我看不清楚,为何我们的爱情剩我在哭?」
他悲伤的歌声在她耳边飞扬,透过耳膜丝丝缕缕渗进心头。她微微偏过头,看到他眼中有两片水光在晨光中闪亮,反射著朝阳的光辉,耀眼的令人无法直视,他不快乐!她突然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一直不快乐?
拌曲的尾音消失了很久,他低低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她拢了拢刘海,侧身睨著他,「如果我现在打你一耳光,再跟你说声对不起,你会怎样?」
「还你一耳光和一声对不起。」
「哈哈,」这次轮到她笑了,搭上他的肩,摇著头道:「你真像个孩子。」
他的脸色立即又变了。
她按紧他的肩头,抢先道:「我告诉你哦,这次你再莫名其妙地发脾气,我真的会翻脸。」
他眼眸中翻腾著火焰,用力深呼吸,再深呼吸,抓住她的手臂,压抑著道:「好,我不发脾气,但是以后不可以再说我像个孩子。」
她咧嘴叫道:「呀呀,你抓得我好痛。」
他急忙松开手。
她跳下窗沿,揉著手臂抱怨道:「难怪那么多统筹都受不了你,你这人真的很难伺候,当你的统筹除了要做垃圾桶和开心果,还要随时准备做炮灰。」
他垂下头道:「对不起。」
「你看,又来了,拜托你下次变脸之前先说一声对不起,我好有个思想准备。」她回到墙角蒙上毛毯,闷声道:「还有两个小时出门,要不要睡随便你,别吵我就好。」
三分钟不到,毯子底下发出轻微的鼾声。不是吧,真睡著了?这女人就让一个不算太熟的男人待在屋子里,然后自己肆无忌惮地睡大觉?她就不怕……她是对他太有信心还是对自己太没信心?他很想掀起毯子用力摇醒她,问问她脑子里是不是灌水了,但最后只是轻轻地帮她把毯子拉到下巴以下,免得她在睡梦中闷死自己。
他躺回床垫,头枕著手臂,静静地看她。她脸型略宽,鼻子很挺,眼楮很大睫毛很长眼窝很深,工作起来眸子总是泽泽发光,嘴小唇薄,人家说嘴唇薄的女人刻薄命也薄,难怪她总是疾风似火,劳劳碌碌,说话跟机关枪似的。她没「她」漂亮,没「她」有气质。没「她」说话委婉,没「她」笑容温暖,她跟「她」是不同的,却总是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她」。也许,因为她跟「她」有同样吸引他的魅力。他拉过被子盖好,闭上眼,嗅到被子上一股淡淡的女性味道……
展欣被一种奇怪的存在感惊醒,她费力地张开眼,看到一副宽阔结实的脊背。
陆显峰转过身来,难得声音温和地道:「你醒了。」随即扬扬手中的方便袋,问:「有没有东西装?」
她眨眨眼,大脑好久才开始运作,愣愣地问:「你——买了早餐?」
「是啊。烧饼和白粥,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先找个东西盛一下?」
「哦。」她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把水果盘串出来,一时还无法适应陆天王和颜悦色的样子。更不能适应早晨醒未有个男人帮她买早餐。「呃——」她呆呆地看他把食物放好,结巴著道:「你……你先吃,我……我去洗漱。」
她逃难般地躲进洗手间,拧开龙头拼命用冷水泼脸。滴水的睫毛透过门缝偷看,他还在,没错,那是陆天王,他居然一大早起来帮她买早餐,还用那么温和的声音跟她说话,活见鬼了!她拿起牙刷塞进嘴里用力刷,不时偷偷瞄一眼门缝,见他自动自觉拆开方便筷,咬一口烧饼喝一口粥,吃得津津有味。她对著镜子模模额头,没发烧啊,那就是陆显峰发烧了,他大概是被昨晚围追堵截的记者吓到了。嗯,一定是这样!下了结论,她感觉心里安稳了些,接水漱口,才发现根本没挤牙膏。难道,是自己发烧了?不管谁发烧,今天收工就把他交给耿哥处理,早晨起来看到一个男人在自己屋子里,这情形有点儿——诡异。
走出洗手间,她习惯地看向闹钟——9:00!9:00?
「啊——」她一声尖叫,害得他一口粥呛到嗓子眼儿里,慌张地回过头,咳著问:「怎么了?」
「九点了,迟到了!我明明上了闹钟的,为什么没响?」
「我把它关掉了。」
「你,你呀你,」她指著他的鼻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别吃了,马上走。」她拽著他就往外走。
「喂,等等,你等等。」他用力扯住她。
「还等什么?已经迟到了,你想让监制大发脾气?」
他好不容易扯住她的脚步,拦在她身前道:「我给监制打过电话了,我今天请假。」
「请假?你昨天误工,今天还请假?大牌不是这样耍法的。」
「先别急著教训我,先吃饭,Ok?」
她瞪他瞪到眼楮凸起来「Ok,反正前途不是我的。」
他晃了晃手腕帖哝道:「一个女人力气怎么那么大!」
他盘腿大坐,慢条斯理地享用早餐,她埋头猛吃,把烧饼当他的肉来咬。
「嘿。」他看不下去了,「难得有时间悠闲的吃早餐,你别一张臭脸害得我消化不良好不好?」
「你悠闲,耿哥可惨了,昨天晚上帮你对付记者,今天八成还要替你安抚监制。你们做大牌可以随心所欲,难为的是我们这些打杂的。」
「谁说我随心所欲?」他满脸抗议,「我请假是为了练习英文,你今天得负责帮我把歌练好,我跟监制打了包票明天一定过。」
她瞪大眼楮,掏掏耳朵,「我没听错吧?陆天王开口请我帮忙?」
他干咳两声,「我没说‘请’,我说要你‘负责’。」
「好好。」她偷笑,「我负责,谁叫我是你的统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