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在唐朝 第四章

「你到底以为自己在干什么?」起承已气得失去平日的形象冷静自制。

这小麻烦,八成生来吓他的,打从她下床后,就老做一些教人心脏衰弱的事。

初见的人百分之百会被她那柔弱的外表所欺骗,等熟悉她之后。就会了解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柳大哥,别生气嘛!」先道歉再说,不然耳朵包准长茧!紫葳心想著。

可是,起承这次真的气炸了,根本不理她。

「柳大哥,别生气,我保证我会好好反省的。」她张著一双无辜的大眼楮,撒娇地说。

「你会反省?!太阳都打西边出来了。」起承仍然很火大。

「柳‥‥」紫葳本想再次撒娇,却被一个高亢女声给打断。

「柳庄主,这位姑娘是谁呀?」钟满娇的语气中充满了质询。

紫葳皱了一下眉,口快地回了句:「干你屁事!」「紫葳。」起承虽感到好笑,不过表面上仍板著脸斥责。

钟满娇为之气结,不过,一向善作表面功夫的她忍住怒气,「借刀杀人」地哭泣著,「柳庄主,我又没得罪这姑娘,她为什么如此讨厌我?」「苏夫人,很抱歉。紫葳年纪轻不懂事,勿见怪。」起承客套地敷衍。

聪明如她的钟满娇,哪会听不出起承的话。

「柳大哥,人家要回房了,你陪我进去嘛!」紫葳有意刺激她,就不停地向起承撒娇。

起承哪会不知她的心思,只是笑了笑。

「苏夫人,先失陪了。」语毕,他就抱著紫葳走了。

「柳大哥,小奴‥‥」紫葳还算很有良心,记起仍在树上的小奴。

「卜义,带小奴下来。」起承对不知躲在何方的侍卫道。

「是。」卜义的声音果真清晰的在附近响起。

就这样,起承抱著紫葳走了。

而顽皮的紫葳还故意丢了个胜利的眼光给钟满娇,钟满娇气得整张脸都扭曲变形了。

「杨紫葳,咱们梁子结定了。」

她那充满算计的阴沉表情,落人站在角落处的梅御风眼中。

「看来我要注意这女人,她没外表来得单纯,只怕一个不小心,那丫头片子会栽在她手中。」老实说,梅御风在跟紫葳几次短暂的接触后,对她的成见早就消失了。只是嘴硬地不肯承认罢了。

「你满意了吗?醋坛子。」起承一把将紫葳放在椅上后,马上出口揶揄著。

「柳大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耶!」装蒜是紫葳的拿手把戏,只可惜踫到练就「火眼金楮」的柳起承,就完全没效。

不过,他也没打算点破。

「柳大哥,你不是说你不娶妻子吗?那‥‥」紫葳本想问的,可是又想起自己好像没什么资格,于是就迟疑了下来,「哦,算了,当作我没问。」她放弃了。

「这一切全是我娘的主意。」起承看出她的难为情。狡黠地暗自窃喜,看来这丫头有一些自觉了。

「那我可不可以参加?」紫葳小心翼翼地遣辞问道。

起承看她那慎重的模样有些好玩,「当然可以‥‥不过,你会后悔,因为那很无聊。」他事先提出忠告。

「不,我不会后悔的。」紫葳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坚持。

「好吧!不过,等会我会记得提醒你这句话。」

一个时辰后「紫葳,你好了没有?客人要来了。」起承在门外喊著。

「不要进来,再等一下..小奴,侬李姊快点啦」紫葳紧张兮兮地说道。

「大哥,女人打扮本来就比较费时,耐心点吧!」继承以过来人的身分说道。

「好了没有?紫‥‥」起承不耐久候地再度催促,忽然房门被打开了。

裴侬李出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柳大哥,你不知道慢工出细活吗?那么没耐性。」「紫葳呢?」起承不理会她的话,开口问道。

裴侬李本想刁难他一下的,后又改变了主意,「在后面。」她努努嘴道。

正当起承打算进去时,被议论的正主子已莲步轻移地走出来了。

就见紫葳一身嫩绿色的秋罗长裙,那略著脂粉的脸蛋在柔和的灯火映照下。更显得白秀丽。

那头黑中带红、长及半腰的秀发,在一条串著晶莹剔透的水晶琉璃珠的装饰下,更加引人注目。

紫葳这位二十世纪的现代女子。转眼间已成为了一位活脱脱的古典美人儿了。

「大哥呀,看来小嫂子今晚会得到万方的关注喔!」这是继承惊艳后的第一句话。

而起承所受的震撼更甚。他当然知道紫葳是位大美人,可是,他没想到正式打扮后的紫葳,竟会如此的美。

本来十分尴尬的紫葳,在众人的注目礼下,更加的紧张了,「柳大哥,柳小扮,我‥‥不好看吗?」「小嫂子,别担心了。我敢打包票,今晚你将使草花失色,对吧?大哥。」继承推了推发愣中的起承一下。

「呃!对。」起承在看到紫葳略微受伤的表情后,连忙「亡羊补牢」地说。

紫葳这才一扫阴霾,整个脸蛋为之一亮。

而她这一笑,竟使两位看遍各类美人的男人,震慑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等他俩回过神来,却又同时向前,以致差点就撞到一块,继承一笑后站开,让起承向前。

「柳大哥,我真的还可以吗?」她不希望自己因有任何地方的瑕疵,而使起承遭人取笑。

「你真的很美。记住,今晚不要离开我身边。」起承牵起她的小手往前走时,细细地叮咛著。

被留在后头的继承及裴侬李两人相视一笑,连同小奴也跟著往前去了.而起承的预感果真灵验了,当他带著紫葳一块在门口迎接宾客时,她的美貌果真引起一阵骚动,那些前来赴宴的小姐、千金们,看到紫葳的眼神,从失落、敌意、轻蔑‥…等都有;那些母亲们全是冷哼数声,不过男的就一致多了,他们均发出无声及真实的赞叹。

但是,也有例外的,如眼前这位,起承介绍他叫吉顾,是吉员外的长子,也就是吉月华的兄长。

「柳兄,我爹一直叫我跟你学做生意的本事,可是,没想到你在女人方面也毫不逊色。」吉顾转向紫葳,脸上挂著自以为风流的笑容,「杨姑娘,你真是美得教人脚软。」他眼光不怀好意地在她身上打转,「不知你是不是肯跟我一块赏花?」他企图拉著紫葳的手,轻浮地说道。

在一旁看著吉顾举动的起承,恨不得一拳打得吉顾满地找牙,一双拳头抡得好紧。

也在一旁迎接宾客的继承看苗头不对,连忙把那不知死活的吉顾架走,只怕他成了起承怒火下的牺牲者了。

「柳大哥,你是怎么了?」紫葳对起承忽然握紧的拳头,感到百般不解地低问。

「你不许接近那混帐。」起承气急败坏地警告。

紫葳对他的口气感到不满,「柳大哥,你这是在命令我吗?」她眯起了眼楮,口气略带挑衅地道。

起承因她突如其来的反驳感到讶异。

「怎么,你对那败家子有兴趣吗?」他口气转硬地道。

「笨蛋,猪!」紫葳气呼呼地骂了两句,然后头也不回地就往内院去了。

起承感到自己被骂的挺莫名其妙,目送地往前走,一转头,就发现有数双眼楮正盯著他瞧,有些人一看到他回头也很快地别过头;但继承及梅御风两人的反应是互望一眼,摇了个头,仿佛在说他真不懂女人心。

起承没理会他们,只是有些懊恼。

这晚宴实在无聊透了。

载歌载舞的表演──有够吵死人!耳边是一大堆的人在那说些虚的场面话;而那些一个个有如恶虎扑羊的「千金」们,那些做作的举动。教人忍不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早知道她应该躲在房裹的,总胜过面对这些敌意及一些花花公子的纠缠。

紫葳静静地躲在角落,冷眼看著嘈杂的宴会场所。

柳大哥正跟五位比较大胆的姑娘谈天呢!而梅御风及柳小扮两人忙著招呼客人,侬李姊也忙著招呼那些腼的千金。

等等,她还看到有好几对正在同游呢!

「还挺热闹的嘛!」看著宴会厅里的情形,紫葳酸酸地说。

忽然她有些感慨,她好想家喔!

来到这已有十来天了,不知家里的人如何了?她还能回去吗?爸爸、妈妈、大哥、二哥、真蜜他们不知好不好?是不是认为她死了?

她该怎么办,真的没有方法可以回去吗?

一道阴影忽地罩在她头顶上,拾头一看.原来正是那位风骚俏寡妇。

「有事吗?」紫葳的口气有够冷,谁教她不识相,打扰了自己的清静。

紫葳冷冷地打量著钟满娇,心裹暗自嘀咕,柳大哥眼楮可能有问题,怎么会去跟这么俗气的女人有所牵扯?光看她身上那一大堆珠宝首饰,自己不禁替她感到沉重。

钟满娇一见到她,马上不客气地抓住她的手臂,手劲之大,令紫葳暗自叫苦。

「你一定很得意吧!」钟满娇咬牙切齿地说道。

紫葳一时间被她凶悍的口气及动作给震慑住了,只能错愕地看著她。

「别以为装这无辜的样子,我就会放过你。」钟满娇咄咄逼人地说著。

「大娘,你到底想说些什么呢?」虽受制于人,紫葳那张嘴仍不饶人。

「你叫我什么?!」钟满娇讶异地问。

「大──娘──呀。」紫葳还故意一个字一个字地念著。

「你‥‥」到底是见过世面,钟满娇费力地忍住怒火,不过,她那涂了凤仙花汁的尖指甲,已戳进紫葳那柔软的肌肤里,「好利的一张嘴!这也难怪,身分低下的人本就粗俗嘛!」她轻蔑地斜睨著紫葳。

「是哟!大娘身分高贵,不过却无人疼爱,高贵有何用呢?」紫葳不愿叫痛,反唇相稽,凭女人的直觉,紫葳了解她是因自己跟起承之闻的亲密,而来找麻烦的。

被说中心事的钟满娇,气得扬起另一手,示意想打她。

就在这时,起承那漫不经心的话,从钟满娇的背后传来。

「我好像从未打过女人,不过,苏夫人你要是敢踫紫葳一下,你会是我破例的第一人。」钟满娇背脊一僵,缓缓地放下手,也抽回钳制紫葳的手,不甘心地推了紫葳一下。

紫葳因没防备她会来这一招,人一个不稳就往后栽,要不是起承动作够快,只怕紫葳已来个倒栽葱了。

「大哥,你要是不想破例,我来好了。」继承怒道。

钟满娇看大家都护著紫葳,一下子脸色泛白。

「苏夫人,我是看在封兄的面子上容忍你,望你好自为之,否则到时候别怪虎虓庄的待客不佳。」起承平淡的语气里包含著威胁。

钟满娇在看到他那慑人的寒光,又气又恼又羞地瞪了紫葳一眼,这才狂奔而去。

「封兄,人情我已作一次给你了,要是她再妄动,别怪我不念世交情谊。」起承一面审视紫葳受虐的小手,一面道。

而位在拐弯处的封苟得感激地点了下头,也尾随在钟满娇的后头离去。

慢半拍的紫葳在人都走后,怒火才上扬。

一直站在一旁的继承注意到她的转变,戏谑道:「小嫂子,你应该是在面对敌人时就要发作,而不是在事后。」紫葳看了他一眼,又瞄著因她手臂的伤痕而拉长脸的起承。「多谢赐教,以后别叫我小嫂子如何?」明知继承仍然是会照样再叫,不过,她还是再次纠正。

继承只是笑笑,耸耸肩。

「放手!你不怕被那些千金们看到,我可怕被人再度挑衅。」紫葳欲挣回自己的手,怎奈力气比不上人家。

「噗!」继承看到她那吃醋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不过,在看到起承那眼中的寒光后,立刻道:「我到前头去招呼客人。」语毕,人也离开了,只是那笑声仍然不断地传来。

起承低咒了一下,从那怀中拿出玉盒,打开后,沾了些清香的膏药,涂在紫葳的手上o「怎么一个人到这来?」他一面涂药,一面柔声问道。

在挣不回手后,紫葳只好乖乖地接受他的涂药,淡淡地说:「今天是你选妻的日子,我老跟在你身旁,不适合吧!」「傻瓜!你什么时候那么在意世俗的眼光了?」起承根本不信她的说辞,「你有心事,告诉我好吗?」要是他又用命令的口气,紫葳一定甩头就走,可是,面对他那温柔的口气,紫葳一下子心就软了。

「我哪有心事,你还是回宴会吧!那些小姐、千金们正在找你呢!」她口是心非地要他离开。

起承只是不语,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一把抱起她往凉亭方向走了过去。

坐在凉亭中,起承把紫葳放在大腿上,一手环住她的细腰,一手抚弄著她的发丝,那锐利的眼神,正一瞬也不瞬地凝视著她。

一般十个大男人都受不了他那锐利的凝视,更遑论是紫葳,于是她乖乖地吐实了。

「我想家。」一语中,包含了无数的情感及思念。

「要大哥帮你找亲人吗?」起承试探地问。

「他们在很远的地方,没人可以找到的。」紫葳低著头,双腿来回摆动著,口气虽漫不经心却充满浓浓的哀愁。

起承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原就不属于这年代,如何来到这我一概不知‥‥可是,我真的好想家喔!」紫葳红著眼,哽咽地说道。

「葳儿,你是不是还在生柳大哥的气?还是柳大哥对你不好,你才一心想回家?」他有些紧张地问。

「不--」紫葳抬起头,真诚道,「柳大哥,你对我已经很好了,收留无依的我,还关心我、操心我。」「那你就不要走嘛,留下来,柳大哥说过养你不成问题的。」起承急切地说著。「为什么?」紫葳这没头没脑的问句,令起承一头雾水。

「柳大哥,你为什么要留我?」紫葳想要问个明白。

「因‥‥」他却支吾地说不出口。

「小嫂子,因为我大哥要把你娶进门,当然要留住你!」不知什么时候,继承又冒出来了。

「开玩笑!」紫葳张大眼,不敢置倍地叫道。

当起承还没有说什么时,继承已哇哇大叫了。

「你这什么口气,我大哥可是响叮当的人物呢!人长得玉树临风,再加上家财万贯、武功超群,你还有什么不满?」语毕,还很生气地斜睨著不知所措的紫葳。

「我不是这意思,而是‥‥我‥‥这‥‥」紫葳一时间失去平日的伶牙俐齿。

起承虽有被人拒绝的心痛及失望,可是,他更心疼紫葳那不知所措、无助的模样。

他早知紫葳还无法接受这些事,不应操之过急的。

「没关系,柳大哥不会逼你,你好好考虑。」他放柔了声音。轻轻地安慰她。

「大‥‥」继承本又想开口,可是在起承那怒视下,只能忿忿不平地把话吞下去,气呼呼地离开了。

「柳大哥,小扮是不是生气了?我并不是有意拒绝的。」紫葳小声又委屈地说。

「我懂。」起承掩饰著自己的心痛,搂紧她安慰著。

紫葳细心地发现他的失落,「为什么?柳大哥,我们才相识不到二十天,你为什么要娶我?」她自己有如坠入五里雾中地迷惘。

老实说,起承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认识紫葳是因师兄「姻缘」所至,他也承认自己对紫葳有些心动。

起承的口数度闭了又张,张了又闭,可是,并无只字片语跑出来。

他俩无言对视,急煞了躲在一旁的两人。

「我那大哥口怎么这么拙,如此大好良机也不懂得把握。」蹲在九重葛下的继承说道。

「没办法,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本就如此,我就不信你跟秀桃求婚时,说得有多流利。」梅御风道,此话堵住了他的口。

「表哥,你想我们要不要推他们一把?」继承低声问道。

「再看看,就如那丫头所说的,他们两人才认识不到二十天,再说那丫头来历不明,要是哪天又莫名其妙地回去了,那教起承情何以堪。」梅御风道出另一项隐忧。

闻言,继承也沉默了。

棒天,起承举办了一场游大运河的盛会,就这样,一些留在别馆中的千金、少爷、老爷、夫人,有兴趣的全都上了船。

上船后,那些女眷不是嫌太阳大就是风太强,全都躲在船舱里,甲板上的女子只有寥寥几人。

一直没什么机会坐船的紫葳,对有幸能乘这画舫游历史上有名的「大运河」,不禁十分兴奋,拉著小奴及裴侬李两人,在甲板上到处乱逛,享受著清新的空气。

大运河既宽且长,水面上还有许多船只穿梭在其中,非常的热闹,阳光的照映下,更显波光粼粼,而紫葳一上船就像小麻雀般问个不停。

本来起承还担心她会被众人所排斥,可是,一路下来,他倒是白操心了。

她本身就拥有那惹人疼爱的气质,和她所表现出来的自信、机智、俏皮,都吸引住众人的注意力,就连不少原本对她抱著敌意的千金们,也有软化的迹象。

只是他也同时发现到,吉顾一直徘徊在紫葳的身边,另外还有一位姓高的败家子,他细心地记下那些人,打算找机会给他们一个「忠告」。

「你又在皱眉头了,还在想昨晚的事吗?」继承走到他身旁,递了杯香茗给他。

接过那杯香茗,起承先啜了一大口,「没有。」在看到继承挑眉询问时,又道:「只是那些纨裤子弟老是在紫葳身旁打转。」语气虽淡,那眼神却能使人知道他有多生气。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继承佯装不知,平静地道。

起承白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大哥,要是,喜欢人家就要表示,免得小嫂子被人抢走,后悔可就来不及了。」继承有意刺激他地说。

「说得可真容易。」起承没好气地说。

就在两人一面交谈,一面欣赏沿岸风光时,在他俩背后有一双包含著算计的目光,正注视著他俩及前头的紫葳。

「柳起承,你为了耶臭婊子,竟然如此待我,我不会轻饶你的,我会要那婊子付出代价的。」「杨紫葳,怪只怪在你不应该跟我争。」而在欣赏沿岸的美丽风光的紫葳,并不知自己已成为人家的箭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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