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炀情思 第十章

相较于宏伟奢华的摄政王府,永定门外的摄政王别苑则古朴幽净许多,由于这座别苑离皇族的京郊南苑极近(按:南苑亦称南海子,在永定门外二十余里处,是皇族春冬狩猎武武阅兵之处),每次狩猎, 赫都会宿在此处多日。

锁烟从摄政王府搬到这里已三个月余。别苑地处郊外深林。

敖近的大片土地隶属正黄旗,四周辽阔的土地上正黄旌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警示著外人不可轻近一步,彪作骁勇的正黄旗大军亦咆于此处。

别苑青砖素瓦、北方民居式的便房,粗犷而结实,带有明显的关外满族风格,每到入夜,从略在高处的别苑望下去,正黄骑兵们在绿茵般的草原上燃起熊熊烈火,宰割牛羊,炙烤果腹,做斛交错,胡节马琴,狂歌劲舞,别是一番风情。

这里的天地都是广的,对一向深居闺阁、格守礼教的锁烟来说有不小的冲击,遥远而充满伤痛回忆的摄政王府已渐渐远离她的生活,只除了……

「别站在风口。」一件温暖的貂裘里上她纤弱的娇躯,随后一双坚实的铁臂把她牢牢锁进怀里。

锁烟轻轻地向后靠,枕在 赫厚实温暖的胸口。

静静的,没有人说话。

天边有极亮的星子,平原上点点营火,没想到日子过得这么快,寒冬过去,春天早已到来。

他的手温柔地抚著她的小肮,四个月的身孕只微微丰腴了她的小肮,锁烟依然有些清瘦,可这清瘦并无损她的美貌, 赫唯一满意的是她的脸色,不再是以前的苍白,多了些健康的红润,漆黑的眸不再总是透露出忧伤。

这三个月的生活是她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刻。

远离了王府的一切人、一切事,她对他的感觉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复杂矛盾,剔除了一切外在因素,她发现爱上他其实是极其容易的事。

爱情的种子早己埋在彼此的心底,他们小心翼翼地呵护,一点一滴地弥补彼此间的裂痕,深怕原本就极其脆弱的情丝会就此断掉。他对她很好,每个月他都会快马加鞭到别苑,在这边住上十来天。

不行猎的日子他会在房中陪著她,往往是她读著诗卷或手上做著女红,他则在一旁静静地挥笔练习书法,但更多时候他是在批阅大臣呈上的奏折。

他们常常就这样消磨整个下午,静谧而温馨,很多时候,她会不小心地睡著,醒来时必定是趴睡在他怀里。

他在她的面前,不再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他不会对她板脸,不会把情绪都埋藏在心底,一向深邃的眼眸里充斥的不再是侵略和令人颤抖的冰冷,只有温柔,几乎轻易便可将她的芳心击碎的温柔。

她控制不住自己,芳心在迅速陷落,自小便谨守的礼教再也控制不住她渴求向他奔近的心。

太多太多的夜晚,他抱著她。在她耳边说著自己的身世,她静静地听著,为那个孤独高傲的少年而心痛。

情丝,就这样一点一滴缠绕住两颗心,在彼此都还不知道的情况下,越缠越深……

「在想什么?」 赫扳过锁烟的身体,脸贴上她被风吹得有些冰的小脸。

锁烟淡笑著摇头,温婉绝美的风情让 赫的眼里闪过惊艳,他用自己高挺的鼻梁摩挲著她的鼻头,轻笑「我喜欢你笑,以后要多笑,嗯?」

锁烟迟疑了一下,情感最终战胜了理智,她怯怯地点头。

「明日我要带领正黄、瓖黄、正白三旗去南苑行猎,届时皇上和众多亲王也会去,夜里别为我守门,可能会在南苑扎营。」

锁烟顿时红了双颊,他竟然会知道她有为他守门的习惯,锁烟有些不好意思,把整张发烫的小脸埋进他怀中。

为他守门是来别苑后不久就养成的习惯,只要是他在别苑的日子,如果因为某些缘故他回房的时间晚了些,她便会辗转反恻地睡不著觉,唯有等到他温暖的体温熨贴著她的体温,她才会安心地沈沈睡去。 赫开怀大笑,浑厚的声音震著胸膛,锁烟羞得无地自容,只能软弱地用小手捶他结实的胸膛。

赫握住她的手,亲亲她白玉般的小拳头,深邃的眼眸里闪著邪恶的笑意。

锁烟按紧自个儿的胸口,她当然知道那个眼神代表著什么,小脸更添彩霞,微张著小嘴,她无力制止他的狂情。

赫铁臂一伸,轻易便把她虏获进怀里,看著她娇羞的模样,他大笑著抱起她,向温暖的大床走去。

一夜缱继,即使是在最激狂的时刻,他仍是那么温柔,呵护著她的同时也在呵护她腹里那个小小的幼苗。

那是他们的孩子呵……即使狂傲如他也会不由自主地深爱。

一早送走了 赫,锁烟便带著阿丝、阿古和小翠在别苑新辟的花圃里撒种种花。

「格格,您听,树梢上有喜鹊在叫。」小翠珠著头,四处找喜鹊

的影子,她是别苑里的小丫头,今年只有十三岁,聪明伶俐,因为家里弟妹太多,父母养不活,只好把她卖给了王府。

她长得根讨喜,锁烟和阿丝都很喜欢她。

「小丫头,你是想偷懒对不对?还找这么烂的籍口,哼,格格别理她、待我和阿古来整治她。」

阿古唯恐天下不乱,捋著袖子接道「对,对。哈哈,小翠,你等著受死吧!」说著就要扑过去。

小翠吓了一跳,机灵地一躲,跑到锁烟的身后不肯出来,嘴里还嚷著:「格格,您看他们呀,他们看奴婢年纪小,就欺负我。」

三个人烧著锁烟打转,嬉笑打闹个不停,锁烟只能微笑而无奈地看著他们调皮。这种感觉真好,让她的心都是温暖的,而这些都是他给她的……

锁烟想著 赫,嘴角不自觉泛起甜蜜的笑,不知道现在的他在做什么,是骑著马在辽阔的草原上驰骋,还是左右开弓地射猎,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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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妹,你在这边的日子过得可真是舒心!」一个女声突兀地插进,就像是平地一声雷,震碎了眼前的平和。

东哥扶著老福晋出现在花圃前,后面跟著而无表情的元硕。

锁烟手中的竹耙掉在了地上,三个小奴才也停止打闹。

东哥双眼扫过锁烟微微隆起的小肮,眼楮里闪过狂烈的妒意。

「奴才们给小王爷、老福晋、大福晋请安!」三个奴才福身请安。

锁烟也行了礼,以手示意大家到客厅说话。大福晋冷哼一声,扶著颤巍巍的老福晋领先向客厅走去。元硕看向锁烟的黑眸中有著凛冽的恨意,锁烟不禁抚著小肮怔在原地。

「格格。」阿丝扶著锁烟,给她以鼓励,锁烟对她笑笑,让她安心。不过三个月没见,老福晋似乎苍老了许多,但瞪向锁烟的眼却犀利得可怕。

「你肚子里怀的孽种是谁的?」老福晋指著锁烟隆起的小肮。表情凶恶,「是不是 赫的?是不是?」

锁烟搂紧汗巾,低垂下头。

「你这个贱人!」

老福晋骂著就要起来打人,阿丝立刻挡到锁烟的面前,「老福晋,这……这不是格格的错,是大福晋…是大福晋设计格格的,她房里的丫头可以作证,老福晋可以回去问那丫头。」

「啪!」东哥毫不留情地甩了阿丝一个耳光,「明明是你主子狐媚,勾引了王爷还怀上贱胎。你这个臭丫头还要反咬一口?我堂堂一个大福晋,会做那种下贱勾当?天下有哪个妻子会把自己的丈夫推给别的女人。我是丧尽大良了才会去设计弟妹!」

东哥把阿丝推到一边,冷笑,「好个弟妹,你可真会恩将仇报,当初我可怜你年纪小,对你万般疼惜,没想到你背著我做出如此丑事?你一个残废的小哑巴,凭什么得到王爷的宠爱?你不怕你再生出个小残废来?等王爷腻了你,我就会把你的孩子卖去做贱奴,你以为王爷对你是真情实意的吗。你看看他那些妾室,有哪一个怀孕生子的?除了我,王爷只要我生的孩子!」

锁烟护著小肮步步后退,她心惧于东哥眼中的疯狂,更为她的话而动摇了信心。

东哥步步紧逼,贴著锁烟的耳朵,诡异而小声地说「你以为你遭遇的不幸都是老天安排的吗?不,是王爷,是王爷在册上涂了毒药害死了你丈夫,是王爷设计了一切强占了你清白的身子,这段日子你娘家没音信了是吧?是王爷,是王爷逼著你犯罪的哥哥带著你年迈眼瞎的额娘退到关外,过著穷困潦倒的日子,你以为你会永远这样受宠吗?看著吧,看看王府里那些侧福晋和小妾,她们都是王爷用尽手段得到的女人,最后的结果又如何?王爷弃她们如敝履,凡是怀了孩子,最后都会莫名其妙地流掉,而你……」东哥不怀好意地扫了眼锁烟隆起的小肮,「只怕离她们的距离也不远了。」

锁烟的小脸一片雪白,她不自主地环抱住自己,双手护紧了小肮,东哥的一席话彻底击垮了她, 赫温柔的脸瞬间被残酷的现实撕得粉碎。

「东哥,你还跟那个贱人罗嗦其么?」老福晋撑著金手杖走过来,「不守妇道的贱人,说,小康是不是你害死的?」

锁烟无助地摇头,冰冷的泪水落下脸颊。

阿丝再也看不下去,跪行到锁烟的面前,把锁烟护在身后:「老福晋若怪就怪阿丝吧,格格没有错……啊……」一个手杖重重地落在阿丝身上。

锁烟蹲跪在地上,用汗巾按著阿丝流血的额角,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不停下落,是她没用,总是害阿丝受伤。

眼见老福晋的手杖又要落到阿丝的身上,大福晋阴冷地挑唇而笑,一旁的锁烟想也不想便挡在阿丝的身前,承受了那重重的一杖。

阿丝急忙回身,见锁烟吐了一口鲜血却还对著她微笑。

「老福晋,您若伤了格格,王爷的怒气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阿丝顾不得犯上,她怕老福晋的下一杖还会打在格格身上。

老福晋脸涨得通红,愤愤骂道:「小贱人,你竟敢犯上!看我不打烂你的嘴!」她当然怕 赫这三个月来 赫用尽镑种手段连根拔除了她在王府的势力,凡是她的心腹全被 赫以各种名义遣派出府,她被孤立起来,甚至连院门都不可乱出。

她百思不得其解,以前纵使多次和那孽障发生过龌龊,也没见他有如此激烈的反应,怎么这次他会做得这么绝。

若不是她的亲佷女东哥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她。恐怕她到死都会被蒙在鼓里!「格格,格格,您为其么要那么傻?」阿丝哭喊著抱住为她当了老福晋一杖的锁烟。

看著锁烟额头上滑下的血,老福晋的手颤抖了,阿丝刚才的警告她当然听进去了,就是因为听进去了,她才打无关紧要的阿丝泄愤,没想到锁烟却……

「你……可是你自己硬凑过来挨这一杖的,再说这也是你应得的,你是个一无是处的哑巴,我们小康娶你是你的造化,你这个贱人却恩将仇报害死了他,还恬不知耻地勾引自己的大伯,你有没有一点羞耻感?要是我,早一头撞死了、还……还……还……」

老福晋一双鱼眼暴瞠得老大,一看见煌赫和费扬古出现在房里,她一张老脸恻地雪白。

东哥一看见 赫,立时吓得跌跪在地上。

赫的视线一扫到锁烟受伤的额角,黑眸顿时凌厉起来,他暴怒地瞪向原本不属于这里的三个人。

他一步步地逼近,手里的蟒鞭彷佛也感染了他的怒气,鞭梢在半空中噬血游走,根好,该来的,都来的,最好这一次做个了结!

若不是费扬古早先听到消息,在半道拦回他,也许明天他见到的就会是锁烟的尸首,这一点都不夸张,因为他知道,那个女人已经疯了,疯子是甚么事情都做得出的。

「费扬古。」 赫冷喝。

「喳!」

「带格格和几个奴才下去疗伤,传本王的命令。快马加鞭去南苑,让胡御医到这边伺候,告诉他,若医不好格格的伤,有他好看的!「喳!」费扬古领命。

当锁烟走过 赫的身边时,他伸出手想要踫触她受伤的额头,锁烟不自禁向后缩了缩身,微微撇过苍白的小脸。

赫的手停在半空,下颚绷紧。

他看著她缓缓走出去,背影纤弱而倔强。

赫闭上眼,在心里默念,锁烟,一定要相信我,一定要。

「老福晋,本王似乎已经多次警告过你,为什么你还会出现在这里?」 赫阴冷回首,轻甩手中的蟒鞭。

「王爷,奴婢是被老福晋逼著来的,她老人家不知是在哪里知道了王爷您和弟妹……的事,便寻死觅活地逼奴婢带著硕儿来找锁烟妹妹算账,奴婢不敢不遵从。」东哥抢先答道。

「你……」老福晋颤著手指向睁眼说瞎话的东哥,一时气血攻心说不出话来,贱人,贱人。明明是她煽动地来找锁烟算账的,怎么现在她反倒把过错都推到她的身上?

「锁烟的头是谁打破的?」 赫阴柔地挑起东哥的下巴,黑眸中积累著风暴。

「王爷,您千万不能抛下奴婢,奴婢爱您,敬您,还为您生了儿子、您千万不能…」

「锁烟的头是谁打破的。」 赫捏紧东哥的下动上动下巴。

「阿玛!」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元硕走上前来,「难道她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她不过是个哑巴!」元硕早熟的脸上有著复杂而深重的伤楚,他的阿玛,他向来冷漠而严厉的阿玛不是没有爱,而是他吝啬,他吝啬给额娘爱,吝啬给他爱,却把自己满腔的爱都给了另外一个女人,一个只不过比他大了一岁的哑巴女人。

赫一个鞭子毫不留情地甩过去,元硕没有躲开,蟒鞭的倒刺刮裂了他白色的袍子,血色很快渗了出来。

东哥大叫著冲了过去,心痛地模著元硕的伤口,她再也顾不上许多、对著 赫大叫:「王爷,他是您的亲生儿子呀!」

「是吗?一个无法明辨是非的人,不配做本王的儿子!」 赫背转过身,「元硕,你已经十四岁了,阿玛在十四岁的时候已经开始在沙场上驰骋杀敌,你又在做些其么?要做一个真正的男人,强悍的意志是你的后盾,但一颗明辨是非的心才能让你洞察一切,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别再把自己当一个小孩……」

元顶蓦地抬起眸,眼神复杂地看向 赫的背影,他推开东哥的手,跟跄地跑了出去。

赫转身,冷冷地盯著东哥,「不要让本王再说第三遍。」

「是我!莫非你想杀了我不成?」老福晋终于顺过了气,她算是看清了东哥的面目, 赫更是个恶煞,横竖是死,她索性豁出去。

「杀了你?」 赫笑了起来,笑意却未达冰冷的眼底。「相不相信本王有更多让你生不如死的办法?」

赫步步逼近兀自逞强的老福晋,粗糙的蟒鞭指向她的脖颈,很快划出一道血痕,「本王不妨老实告诉你,锁烟的孩子是我的,她从头到尾都是我 赫一个人的,你儿子连她的一根小手指都未踫过,你三番两次动本王的人,你想本王会轻饶你吗?」

「你……你……小康是你……」原来这个孽障早就看上了锁烟那个小贱妇,一切再清楚不过,小康一定是他们害死的,老福晋一时怒火攻心,抖著身子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来人!」 赫转身叫人。

几个粗夫应声进门。

「把老福晋和大福晋‘恭敬’地请回王府,若下次谁再敢自作主张地放她们进别苑大门一步,本王定会亲自查办!」

赫负手而立。

「不,王爷,奴婢不要走,奴婢要留下来伺候王爷,那个贱人算其么?凭其么得到王爷的宠爱?她怀的是个野种,野种……」

东哥紧拉 赫的脚襟。疯狂叫嚣。

她好恨。恨自己当初的掉以轻心,怎么会对那个贱人放松了戒心,让她趁虚而人,勾引了王爷不说还怀了万万不该有的孽种。

东哥的眸子果燃烧著疯狂!

赫冷冷踢掉东哥的手,对著几个粗夫怒道:「还不动手。」

东哥和老福晋被架了出去,东哥一路上仍不甘休地叫嚣「贱人,你这个狐狸精,你不过是个哑巴,王爷迟早会厌了你……我等著那一天,哈哈,哈哈……我会等著……」到那时,她会让她知道她摄政王大福晋的厉害,她会让她像王爷的其他小妾们一样,永远依著她的指令行事。若有反抗,她会让那贱人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不会远的,王爷对一个女人的热情也不过几天而已……

「格格!」小翠小心翼翼地看著锁烟的脸色,刚刚大福晋的叫声那么大,格格一定全都听见了。

「格格,您先喝点参汤。」小翠嗫嚅著,乖乖奉上参汤。

锁烟怔怔地倚在大床的软靠上,额角缠著白色的纱布,渗出些许血丝,她脸色苍白得过分,双手无意识地来回抚模著小肮。

一滴晶莹的泪从半空中坠落,好麻木……

为什么?锁烟在心中不停苦涩地质问老天。

难道一个天生残疾的哑巴就不配去拥有爱?

即使爱了又怎样?她还能用平常心去面对如此心狠手辣的 赫吗?

一个设计害死她丈夫的男人,一个强逼她委身于他的男人。

一个逼著她瞎眼的老母远走关外的男人,即使她真的爱上他了,又能怎样。她必须用冰水狠狠灌醒自己,必须用锋利的刀斩断那缕缕情思。

对,她是懦弱,她宁愿相信她是因为他的心狠手辣才封闭了自己的感情,也不愿……也不愿去面对他日后的无情,一时的宠爱换来的也许是无止尽的黑暗和冰冷,她连想都不敢想,若是她爱上了他,他却不要她了,她,该何去何从?

一只温暖的大手抚上她的额角,锁烟迷茫地抬起小脸,泪眼迷朦间,是他泛著心痛的深邃黑眸。

好想,好想就这样依偎进他宽厚的坏地,可是她…不能!

大福晋的话敲醒了她,她不能再任自己的心无限制地坠落。

锁烟咬紧唇,微撇过头, 赫的黑眸复上一层薄冰。

他微恻头,冷冽地斜视站在角落里的小翠。

小翠立刻机灵地福福身,放下参汤,退了出去。

「过来,到我的怀里来。」 赫伸开双臂,等待著锁烟。

锁烟没有动, 赫眯起眼,奴心气开始升起。

他勾起她纤细的腰,强硬地把她揽进怀中。

「怎么了?锁烟,如果你心里有事,只能告诉我。」

赫握著锁烟的小手,探进他赤果的胸膛。

锁烟闭上双眼,拒绝在他的胸膛上写字。

别逼她,千万刖逼她!她颤抖著绵密的双睫,泪水又落了下来。

「哎,你怎么这么爱哭?」他叹息,大掌擦净她小脸上的泪。

「放我走。」她的指尖在他胸前写下这三个字。

赫立时变了脸色,下颚紧绷,「别想!」

他亲她,轻啃她娇嫩的唇瓣,她休想离开他,在她轻易偷走了他的心之后。

锁烟僵硬地任他亲吻,泪水却落个不停。

赫蹙眉。轻挑起她泪湿的小脸,「为什么?为其么要离开我?」

「你做了其么你自己不知道吗?」锁烟在他的胸口写下反问。

「我做了什么?你告诉我」 赫挑眉,冰冷重回眼底,他放开。她,竖起戒备,他……不想受伤。

「弟弟、逼死……」还未写完,她颤抖的手便被他一举抓住。

他的黑眸死一样寂静,「这是东哥告诉你的?你宁愿相信她也不愿相信我?」

不,是我宁愿保护自己,也不想伤害你……更何况你的心埋得如此深,探到探不到,一个月如履薄冰的感情,在狂风暴雨的席卷下荡然无存。

锁烟闭上眼,任泪水沿著脸颊滑落。

赫蓦地推开锁烟的身子,从床前站起,他背对著她,隔离。

「如果是这样,你也…不值得我去珍惜了!」

他闭上眼,放空了自己的感觉,以为这样就不会受到伤害。

她的胸口划过钻心的痛,看著他冷漠的背影,竟然心痛到无以复加,她错了吗?错了吗?

好痛,真的好痛。

锁烟抓著胸口,以为这样疼痛就会轻些,直到他的身影开始远离,泪水模糊了双眼,好痛。

为什么这么痛?

她蜷起身体,紧紧地抱住自己,把泪湿的脸埋人被中。

这被中还残留著他的气息「呃…呃……」

是谁?哭得如此无助?这变异嘶哑的声音就像是幼兽失去母亲的哀痛,那是从心肺里发出的声音,几乎震碎了世间一切哀伤的语言。

不要……她不要……心痛。

不要……他走。

门外, 赫背门而立,双手紧握成拳,门里的哀嚎几乎撕裂了他强悍的心,但他不能投降,他也要保护自己。

「呃……痛……」她撕裂的声音让他的黑眸中蔓延起风暴,疯野中,他出拳击墙,拳骨崩裂,血肉模糊。

心,就像迸开了一道裂口。

这时,疼痛才真正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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