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段青艳离开后,孟荷便开始以神六少夫人自居,俨然成了神门的指挥者,颐指气使、自以为是的模样让所有的下人是恨得牙痒痒的,偏又耐她不得。
在段青艳走后的第三个月,眼见神君行终于在酒后吐真言,认清自己对她的感情,神君恋与练守纱便决定让所有的人看清孟荷的真面目。
这一日,见孟荷又不可一世地指使著下人,眼见时机成熟,神君恋与练守纱双双来到她面前。
孟荷自以为是的神情看得神君恋是怒火中烧,「你以为你是谁呀!凭什么这样对下人呼来喝去的?」
孟荷抬起头懒懒地看了她俩一眼,摆明了不将她们放在眼里,「唷!原来是小泵和大嫂呀!怎么,今儿个你们俩怎么有空跑到我这里来?有何指教吗?」
「指教?」练守纱也被她目无中人的模样气坏了,「没什么指教,只是想给你一点建言,劝你对下人的态度不要如此恶劣。」
孟荷哈哈大笑出声:「笑话!我是神门六少奶奶,他们听我吩咐做事是应该的,难不成我还要对他们客气不成?」
神君恋听了只差没气得吐血,「你才别笑死人了!就凭你这样一个进不了厨房也出不了厅堂的狐狸精也想当我们神门的六少奶奶,你别笑掉我大牙了,自己也不照照镜子。」
孟荷被她的话激得怒火狂烧,「你这个死丫头居然敢对我说出如此不敬的话来!」
「呸!你又不是我的谁,我为什么不敢?」神君恋嗤道。
「你、你……」孟荷气得说不出话来。
神君恋环臂嘲讽道:「我什么我?你真以为自己是麻雀,飞上了枝头做凤凰吗?得了吧,就凭你这副德行也配!」
孟荷气得脸色铁青,「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神君恋不屑地瞪著她,「意思就是你根本连麻雀也不如,你根本没资格踩在我神门的土地上。」
孟荷瞪著她们好半晌,突然不怒反笑,「就算真是如此又怎样?相公娶我是迟早的事,再过不久我就可以成为神门真正的少奶奶了。」
练守纱摇摇头,叹她不识时务,「神门的六少奶奶是青艳,不是你,你别痴心妄想了。」
岂料孟荷反倒不以为杵地冷哼了声:「段青艳?算了吧!她已经让相公给休了,再也不是什么神门的六少奶奶了。」
神君恋环臂冷瞅著她,「所以你才处心积虑地想法子赶走六嫂?」
孟荷愣了一会儿,突然大笑出声:「既然事情已成定局,我也不怕你们知道。我可是好声好气地请她走,是她自己不识相,硬是不肯走。」
神君恋气坏了,「果然是你逼走六嫂的。」
孟荷笑得可得意了,「为了稳住神六少夫人这个位子,我当然得先下手为强,更何况我这么做也是在帮相公呀!」
「所以你出手打她?」神君恋指出事实。
孟荷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抬起纤纤玉指端详著,「那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我。」
「你说什么?」
一道森冷挟带著狂怒的声音自门外响起,三人转过头,就见神君行用足以杀人的眸子狠狠地瞪著孟荷。
「相、相公……」没料到他会出现在门外,孟荷的腿都吓软了。
得意地瞪了她一眼,神君恋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去。
「六哥,你都听到了吧!所有的一切全是这个狐狸精使计做出来的,你冤枉六嫂了,一切都是她嫁祸给六嫂的。」
神君行握紧双拳,踩著微醺的步伐走向孟荷,「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相、相公……」孟荷支支吾吾。
神君行愤怒地狂吼:「说!」
孟荷被他暴怒的模样吓得滚出了眼泪,「相公,请你、请你原谅我,我……我之所以会这么做也是因为爱你呀!」
「该死的,」他狠狠地将她自地上拽起,一掌将她打飞了出去,「你这个可怕的女人,为了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竟不惜使出这么卑鄙的手段,我真是错得离谱,居然会看上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
孟荷被打得血流满面,吓得跪在地上求饶:
「相公,请、请你饶了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呀!」
神君行跪在地上,痛苦地槌著地面。
「你滚!马上给我滚,再也不要让我看见你,如果待会儿你还没有离开神门的话,我就让你永远也走不了。」神君行怒喝道。
「啊!不要,我走,我走!」
孟荷随即吓得连滚带爬,踉踉跄跄地逃了出去。
「该死的!为什么?为什么?」神君行自问。
他痛苦地棰打著地面,想起自己所犯的错,如何残忍地对待她,他就发了狂似地怒吼,恨自己的无情与冷漠。
「艳儿,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神君行不住道歉。
他痛失所爱的模样让神君恋与练守纱忍不住淌下泪来。
神君恋走近他,蹲将他扶了起来。
「六哥,别难过了,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呀!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把六嫂接回来,想办法把误会解释清楚。」
他绝望的闭上眼,心痛的道:「艳儿她一定不会原谅我了。」
「不。」练守纱笃定地望著他,「青艳那么爱你,相信我,只要你向她解释清楚一切,同时表明你的心意,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可是……」他不敢怀抱这样的希望,毕竟在他那样无情的对待她之后,他怎么敢奢望得到她的原谅?
「六哥,给自己一次机会嘛!六嫂一定会原谅你的。」
神君恋拍拍他的肩膀,给他打气。
神君行满怀希望地问:「有可能吗?」
两人相视而笑,「放心,会的。」
会吗?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不过她们说得没错,是他把她赶出神门,是他让她伤心绝望的,那么他就有必要想办法重新赢回她的心,唤回她所有的爱意。
「我明天就去找她。」
隆冬的深夜里,冰凉蚀骨的沁寒充斥在室内,窗外,令人冷到骨子里的风雪正狂肆地下著,漫天飞舞的雪花在漆黑的夜里扬起了抹莹白的光亮,房内灯火忽明忽灭,室内笼罩著淡淡的哀愁。
了无睡意的段青艳缓缓地下了床,踩进软鞋里,走至窗边推开因合不拢而咿呀作响的纸窗,一声叹息跟著响起。
下了一夜的雪,似乎仍旧没有停歇的打算。
阵阵冷风窜入她单薄的布料内,她握紧发颤的臂膀,一双盈盈大眼朦胧而无生气。
二月的临安城进入了最冷的时节,纷飞的雪花不断的飘落在早已一片银白的大地,伴随而来的风声像是最凄厉的呼喊,不停地在她耳边怒吼狂啸,她的心蓦地一惊,眨著惊恐的大眼急忙合上窗,阻隔了那似乎要将她吞噬的无边黑暗。
她微微惊喘著,揪紧胸口跌坐在椅子上,一颗晶莹的泪珠悄无声息地滴落下来。「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
随著一滴泪的淌下,更多的泪滚出了她的眼眶,不多时,一张绝丽俏颜已布满哀伤的泪水。
「不要不爱我,君行,我爱你呀!」
她掩面哭泣,人前强装出来的坚强在这一刻全数烟消云散,全化成声声哀凄的哭喊。
房内微弱的油灯禁不住强风的吹袭,火光忽明忽暗,照映在薄薄的纸窗上,仿佛勾勒出一道清晰的痕迹;那痕迹在强风的吹拂下更显诡谲骇人,也像是有生命似的,急著将她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里。
漫天的风雪下了一夜,即使严寒不断侵蚀著她的心,她仍旧整夜未合眼,想著过去。
哀凄的哭喊断断续续地传来,在静谧的夜里听来竟是那样令人心碎与震撼,急淌而下的泪水滚落在冰凉的地面上。
她哭喊著,最后哭倒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