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这里就好,你不用跟我上去了。」劳斯莱斯停在巷口相当醒目,后座的两人又开始斗了。
他挑高一道眉梢嘲谑。「干么怕我去妳家?该不会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怕我看到吧?」
「就算有又干你什么事?」恩琪不想跟他唆,开了门就下车。
柏霈森也照做了。
「你回去啦!」她一直赶他走,想保留仅余的自尊,不想让他亲眼目睹自己的窘境。「我家到了,就是这栋公寓的顶楼,虽然是加盖的,不过租金很便宜,房东太太也对我很好,你现在可以回去跟柏妈妈交代了。」
那种像鸽子笼的屋子可以住人吗?他真的很怀疑。
「真的是这样?」
恩琪没好气的回嘴。「难道还要我发毒誓?」
「好吧。」柏霈森姑且再信她一次。
她笑得有些僵硬。「那……再见。」
柏霈森见她掏出钥匙开门进去,这才旋身走开,走没两步,就听见恩琪的尖叫,他悚然一惊,迅速的折返,冲进尚未来得及关上的铁门。
先是闻到酒气冲天,然后在昏暗的光线下找到被醉汉压倒在楼梯上的恩琪,她下停的挣扎,就是不想让对方得逞。
「你干什么?!」他愤怒的上前揪起对方的后领,一把甩到墙边。
恩琪满脸惊骇的尝试整理衣著,可是两只手抖得好厉害。「他……我没看到他躲、躲在里面……」
瞅见她那种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的脆弱表情,柏霈森的胸口像被重物给撞了一下,下意识的伸手将她扯进怀中,这番突兀的举动不只让恩琪瞪圆了眼,连他自己也怔住了,在这一刹那,似乎有某种东西觉醒了。
「王八蛋!她是我先看上的……」已经喝得神智不清的醉汉从地上爬起来,两眼混浊,还打著臭气熏天的酒嗝。「你最好少管闲事,要不然……」
柏霈森暂时将两人之间错综复杂的感情搁在一边,将她护到身后,紧盯著杀气腾腾的醉汉。「要不然呢?」
「哼!那我就宰了你!」醉汉拾起一支玻璃酒瓶,往墙上一敲,碎片掉了一地,执著瓶嘴,将剩余的部分当作尖锐的利器。
眼看情形不对,恩琪马上往楼上大叫。「房东太太!房东太太!」
可是连叫了好几声,楼上就是没有反应,看起来房东太太不在,才没有出来制止儿子的行为。
她不能让柏霈森被杀,绝不能让他为了自己受到任何伤害……
「不要!」她冲过去挡在柏霈森面前。
柏霈森大惊失色,作势要将她推开。「不要过来!」
「不要!」她猛烈的摇头。「我死了没关系,没有几个人会为我伤心流泪,可是你不同,我不能让你死……」
他的表情为之震动。
「妳这婊子养的!居然敢带小白脸回来向我示威,我宰了你们这对狗男女……」醉汉红了眼咆哮。
恩琪看著对方就要冲过来,闭上眼皮,准备承受任何痛楚。
「啊啊……」听见醉汉发出哀叫,还有巨大的撞击声,她倏地睁眼,就看见他呈大字型的躺在地上昏死过去了。
柏霈森用手刀打掉醉汉手上的碎酒瓶,再一个闪电般的过肩摔撂倒对方,头发一根都没乱。
「我从国中开始就学柔道和跆拳道,虽然当不了国手,对付这种人还绰绰有余。」
听他这么说,恩琪又羞又窘,她居然忘了他大少爷在运动方面几乎是十项全能,这种小角色还不放在他眼里。
那么她刚才的举动根本是不必要的。
天啊!她又闹了个大笑话。
「大保?!」从外头回来的房东太太见到楼梯间的情形,发出高八度的叫声。「大保,你怎么了?大保……你们把我儿子怎么了?我要告你们!」
恩琪试图跟她解释。「房东太太--」
「章小姐,我告诉妳,我儿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们偿命。」房东太太压根听不进任何解释就定她的罪。「我要打电话叫警察来……」
「她就是妳口中那个对妳很好的房东太太?」柏霈森口气饱含嘲讽。「这位太太,欢迎妳现在就去报警,顺便让我们告妳儿子企图非礼房客。」
房东太太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还想要狡辩。「我、我儿子不会……他才不会干那种事……章小姐,妳可不要含血喷人--」
「是不是就由警察来决定。」他凌厉的气势让房东太太不敢再嚣张。
瞪著眼前这扇用脚一踹就开的门板,柏霈森的脸色出现从未有过的凝重,加上房东太太那个酒鬼儿子,就像颗不定时炸弹,再住下去,随时都有危险。
「我已经到家了。」恩琪不想去看他脸上的嫌恶表情,她知道这里真的糟透了,却也是她唯一的避难所。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救了我,你可以回去了,请帮我跟柏妈妈问好。」
他的太阳穴因怒气而微微抽动。「这里就是妳所谓的家?」
恩琪想要维护已经所剩无几的尊严。「至少这里可以遮风避雨,我已经很满足了。」他应该马上掉头就定,不要用这么关心的口吻,那么她就不会抱有一丝期望,可以早点死心。
「好,那么楼下那个酒鬼呢?」柏霈森一脸咄咄逼人。「我想他应该不只一次来骚扰妳了,对不对?」
「我、我可以应付得很好……」
柏霈森出言讥刺。「就像刚刚那样?」
「反正这些都和你无关!」她不想让他看见这么悲惨的自己。「大少爷,你看够了,可以走了。」
他脸色恢复冷静。「带几件换洗的衣服跟我回去。」
他要是把她留在这里,万一出了事,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
「什么?」她惊愕的抬起头。
「只有存心找死的人才会住在这里。」
恩琪佯装出信心满满的口吻,欺骗别人,也欺骗自己。「我在这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跟你走?我有信心,等过一阵子存够了钱,我就会再去找一问好点的房子来住--」
「等到那时候妳早就没命了。」他毫不留情的说。
她为之语塞。
柏霈森知道她不可能乖乖跟他回去,只有一个人有办法说得动她,于是拿出手机,这个动作让恩琪心里打了个突。
「你要打给谁?」
「……阿彩,请我母亲来听电话。」他对来接电话的女佣说。
她脸色变了变,伸手要抢他的手机。「你干么打给柏妈妈?不要告诉她刚刚发生的事,这样她会担心的!」
「怕她担心就听我的。」柏霈森见她仍旧不肯,那头已经响起梁月媚的声音。
「母亲,是我……嗯,我已经送她回来了,可是这里的环境不好,实在不适合住人……我没意见,不过她恐怕不会答应……好,我让她跟妳说。」
说完,将手机递给恩琪,看她怎么拒绝。
恩琪恨不得用眼光将他万箭穿心,勉强地接过手机,
「柏妈妈……我……可是我……柏妈妈,妳不要这样说嘛,我当然很愿意……」最后她还是投降了。
「你真过分!居然用柏妈妈来压我,要是我搬去你家,我们又会像以前那样,只要见了面就会吵架,你不觉得累吗?」
柏霈森沉吟几秒。「我每天早出晚归,几乎都待在公司,妳想跟我吵架的机会不大,就算是假日,妳的店也照样营业,想踫面也难。」
「要是还会呢?」她刻意刁难。
「没试过怎么知道?」
她登时词穷了。「反正我就是知道。」
「妳这是在狡辩。」柏霈森抹了下坚毅的俊脸。「妳有没有想过,我们现在都长大了,再这样吵下去也不是办法。」
恩琪一怔。「那你想怎样?」
「我们休战吧。」
「休战?」
他盯著她错愕的小脸不放。「我已经厌倦这种无谓的争吵,根本毫无意义,其实我们也可以好好的相处。」
恩琪听得心惊肉跳,费力的挤出笑声。「你、你为什么突然这么想?你不要忘了,我们是死对头,你从以前就讨厌我,老是用防贼的态度来看待我,就怕我把柏妈妈偷走了,或是想得到什么好处。
「其实你大可不必勉强,我不会在意的,你继续讨厌我,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妳不要老是随便揣测别人的想法。」柏霈森揽起眉心。「我根本不是真的讨厌妳,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容许妳在家里自由进出。」
她惊喘一声。「不……」
「每次我都是被妳的话给激怒,才不得不反击回去,有时妳真的很让人生气,不过我并不讨厌妳。」心中的迷雾霍地散开了。
「你不要安慰我……」恩琪喉头发紧。「我宁可你讨厌我,也不要听你说这些话。算我拜托你,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继续吵架好不好?不然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柏霈森似乎渐渐探究到问题的核心了。「这次我不会再上当了!」
「你到底想怎样?」
他屏息的逼问。「妳就这么讨厌我?」
小脸上闪过挫败、不安和压抑的爱意。「对!我就是讨厌你!我最讨厌你了!全世界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快骂回来!快跟我吵架好不好?」
抡起拳头咚咚咚的往他胸口招呼,羞愤的泪花在眼中乱转。「我恨你!我恨你!呜呜……」
他扣住她挥舞的双腕,俯下头封住颤抖的粉唇,成功的堵住她的哭喊。
柏霈森终于明白了,他们动不动就吵架,表面上是厌恶对方的存在,其实是用这种方式来抗拒彼此的相互吸引,只是当年他们还小,根本分不清楚,后来就习惯成自然;否则,向来能够用冷静自制的态度面对一切的自己,为什么每次遇上她,完美的形象就崩塌了?
恩琪转动头颅,挣开他的嘴,看他的眼神好象他突然得了失心疯。「放开我!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妳害怕了?」他黑眸异常发亮,呼吸急促。「害怕这个吻会泄漏妳已经爱上我的事?」
她恼羞成怒的反驳。「谁说我害怕?」
「那就吻我!」
「吻就吻!」恩琪接下挑战书,为了向他证明自己没有爱上他,踮高脚尖,在他嘴上乱亲一通。
柏霈森被她这种乱七八糟的亲法逗得血脉偾张,喉间发出低吼,一下子攫住那张折磨他的小嘴,舌尖撬开紧闭的贝齿,加深亲吻的力道,也揭开男女之间战争的序幕。
她不甘示弱的回吻,尽避青涩,可是恩琪才不想被他看扁了,对著他又啃又咬,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才不得不稍微分开。
「呼、呼……」两人吐出的气息全数喷在对方的脸上。
不知是谁先开始下一步,当四片嘴唇再度相叠,似乎有股豁出去的感觉,吻得更为激烈。
发现自己的衣摆被人往外拉出来,恩琪当然也不会放过对方,根本没有用脑袋去想自己正在做什么,这时,谁脱谁的已经没有人在意了。
一件又一件的衣物被弃置在地上,先是女的,再来则是男的……
两人彷佛在比赛谁脱得最快,直到将彼此都脱光了,甚至怎么躺到床上都搞不清楚。
「呃嗯……」恩琪感觉到光果的酥胸被压痛了,敏感的挺立,不自觉的逸出一道细弱的申吟,抵在腿间的巨大热源选在这时进入了她。
「啊……好痛……」昏眩的神智乍然清醒,醒悟到他们此刻正在做什么,一脸惊恐的推拒他。「我们不能这么做……走开!这样会把事情都弄乱了……」
柏霈森钉住她扭动的娇躯,汗水顺著额头滴落,黑眸深沉灼热。「那就让它乱吧!我的生活就是太规律了,偶尔乱一次又何妨。」
「我恨你……」她嘤嘤的哭道。
他重新封住恩琪的唇……
她被窗外的阳光唤醒,倏地掀开眼皮,花了好几秒钟才想起自己置身何处。
也该起床了,可是身心的疲倦让恩琪根本不想动。
昨晚她和柏霈森发生关系了,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恩琪有些自虐的将脸埋进枕头里,企图让自己窒息。
事后,柏霈森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叫她把衣服穿上,然后送她到柏家。
他只是跟她玩玩的吧?以他的身分,怎么可能会说出对她负责的话?何况他已经有未婚妻……恩琪霍然翻坐起身,心跳如擂鼓。
老天!她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还和他上了床,最傻的应该是她自己。
恩琪圈抱住膝盖心付,她真是个没用的女人,先是丢了心,现在连身体也赔进去了,她好没用……
「恩琪,妳醒了吗?」梁月媚送早餐来给她吃,敲了门也没回音,所以就自己开门进来。「原来妳醒了,怎么不应一声呢?」
她一脸怔忡。「柏妈妈?」
「是不是昨晚认床睡不著,看起来气色不太好。」
「没有,柏妈妈,我睡得很好。」恩琪甩了甩头,让头脑清醒。
梁月媚坐在床沿笑睇。「还是又跟小森呕气了?你们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只要见面就斗来斗去。」
「没有,我们没有吵架。」
「有没有都好,小森这孩子就是个性太闷了,跟他爸爸年轻时一样,有时还真让人猜不透他到底是高兴还是生气,他也从来不把心事告诉我这个做妈的知道。
「从他懂事开始,所有的事他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完美无瑕,不过遇上妳之后,我才知道这个儿子脾气也很大,呵呵……」
恩琪笑不出来,心情相当低落。「柏妈妈,我住在这里会打扰你们吗?我会尽快找到房子……」
「傻孩子,我家的房间多的很,多住妳一个根本没差,何况有妳陪柏妈妈,柏妈妈还求之不得呢。」梁月媚可是乐歪了。「对了,妳一定饿了吧?我帮妳准备了早餐。」
她的心情跌落了谷底。「我吃不下。」
「怎么会吃不下,是不是生病了?让柏妈妈模模妳的额头--」
一股想哭的冲动侵袭了恩琪,泪水就这样唏哩哗啦的往下掉。「柏妈妈……我好笨……我真的好笨……什么事都做不好……」
梁月媚被她的眼泪吓了一大跳。「怎么哭了?谁欺负妳了?快让柏妈妈秀秀,不要哭,恩琪是个乖孩子,一点都不笨。」
「我笨死了……难怪我亲生妈妈不喜欢我……她不要我,为什么还要把我生下来?为什么?」恩琪在她怀中哭得声嘶力竭。「一定是我不好,我既不可爱也不聪明……所以她不要我了……」
「她不要,我要。」她终于了解恩琪心中的苦楚。「妳来当柏妈妈的女儿,柏妈妈会疼妳、爱妳,不会输给亲生母亲。」
恩琪从喉头发出呐喊。「呜呜……柏妈妈……我活得好苦……有时我真想死了算了,活著好累……」
「妳怎么可以这么说?」梁月媚大惊失色,严厉的责骂她。「妳要是死了,柏妈妈会有多伤心,妳知道吗?绝对不可以有这种傻念头!答应柏妈妈,妳绝对不能寻死!」
她动容了,眼泪汪汪的相拥而泣。「柏妈妈,我答应妳……我不会寻死的,我保证,妳也不要哭了。」
「好,我们两个都不要哭,来!把眼泪擦一擦。」
接过面纸,恩琪将泪水擦干,不想再让梁月媚为自己操心。「我先去刷牙洗脸,待会儿吃过早餐还要回以前住的地方,把剩下的东西全搬过来。」
梁月媚沉吟一下。「我打电话给小森,叫他请公司的男职员过去帮妳好了,不然妳一个女孩子哪搬得完。」
「不用了,柏妈妈,只是几本食谱还有衣服,没有多少东西,而且我可以请店里的同事来帮我的忙。」
「好吧,如果真的要帮忙,妳可不要跟柏妈妈客气。」她说。
凌晨一点多,柏霈森趿著室内拖鞋来到厨房喝水,却见灯还亮著,以为是女佣还在打扫,可是当他瞅见里头的人是恩琪,心中有了决定,正好乘这机会跟她谈一谈那晚发生的事。
才想要出声,就见恩琪从类似医院的白色药袋中拿出一包药,倒出几颗药丸,然后配著开水吞下去。
「妳吃什么?」
恩琪慌张失措的将白色药袋藏进睡衣的口袋中。「你、你怎么还没睡?」早知道拿到房里去吃就好了。
「那是什么药?」他盯著她的口袋问。
她眼神一闪。「我最近失眠,所以请医生开给我一些药帮助入睡。」
「我听母亲说妳这几天的情绪不太稳定,是不是为了那天的事?」他不是个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所以什么都没说,也难怪她会胡思乱想。
「不是。」恩琪否认得太快了。
柏霈森伸手想触踫她,却被她避开了。「我一直想找机会跟妳谈,只是我们各忙各的,连见面都很难……」
「你不用说了,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就算我们上了床,我也不会逼你娶我的,你可以安心的结婚去,不用顾虑我。」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躲避著那两道灼人的眼神,假装自己不在乎。「我好困,想回房睡觉了……」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恩琪扯回怀中,强迫她面对自己。
「不要以为这么说我就会相信,其实妳在乎的对不对?我真不懂,为什么明明爱我,却又要装作恨我的样子?」
恩琪觉得自己脸上的假面具被揭开了,不禁恼羞成怒。「谁说我爱你?我不爱你!不爱!不爱!」
「妳爱我!」柏霈森这次不容许她再混淆视听了。「或许早在九年前,妳就爱上我了,所以才趁著我睡觉时偷亲我。」
她猛地胀红小脸。「你、你没睡著?!」
「没有,门一打开我就醒了,只是我原本想看看妳究竟在干什么,谁晓得妳会……」提起那段过往,他忍不住唇角上扬。「那可是我的初吻,妳把它夺走了,就得对我负责。」
「你……你……」恩琪不知是羞还是气,只有逃走。
柏霈森把她抱得牢牢的,不让她再逃避下去。「我会去找子蔷把话说清楚,尽快解除婚约。」
当初他们的婚约就决定得草率儿戏,是该到了把它纠正过来的时候了。
「你要跟她解除婚约?」她呐呐的问。
「对,妳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玩弄妳,然后又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吧?」
她咬著下唇。「你不需要为了对我负责而解除婚约,我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你不需要为难。」
「那么妳是要眼睁睁的看著我跟别的女人结婚了?」柏霈森义愤填膺的问。
「我、我真的配不上你。」在他面前,她总是自卑。「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好,你怎么会为了我解除婚约?我听柏妈妈说,那位凌家大小姐长得很美,家里又有钱,而且还是个画家,而我什么都不是……我根本比不上她……」
柏霈森沉下脸瞪她。「说完了吗?」
「你看,我又惹你生气了。」她带著哭音说。
「我生气是因为不喜欢听见妳说出这种贬低自己的话。妳虽然没有好的家世,没有美丽的容貌,可是妳很努力的活著,努力的朝自己的目标前进,妳最大的心愿不是要当个伟大的甜点师傅,让全世界人都吃到妳亲手制作的甜点吗?单凭这一点,妳就赢过许多人了。」
恩琪为之动容。「你真的这么想?」
「我等著看妳成为名扬国际的甜点师傅。」
他捧著她布满泪痕的小脸,微微一笑。「不吵架的感觉真好,我们真的浪费太多时间了,如果早点认清彼此的心意,我会早几年去找妳,也根本不会和子蔷订婚。」
豆大的眼泪又无端的往下掉,有感动,还有不知所措。
「对不起……我也想勇敢一点,可是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悲观、绝望……」
柏霈森收紧双臂,将她娇小的身躯嵌在怀中。「对自己多点信心,妳还是有很多优点,只是妳不晓得而已。」
「真的?」他的鼓励扫去恩琪心头的阴霾,那比任何药物都来得有效。
这次,她真的可以抓住幸福了吗?
梁月媚神秘兮兮的踅回主卧室,摇晃著躺在床上好梦正酣的丈夫。「老公!快点起来!老公……」
「唔……现在几点了?」柏士伦揉著眼皮问。
「快六点半了……老公,你先起来!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说,快点!快点!」
柏士伦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什么事?」
昨天才出差回来,时差都还没调过来,真的很难受。
「我刚刚到楼上去,想看恩琪昨晚到底有没有睡觉,因为她这几天好象失眠,常常半夜四处乱晃,有一次差点把阿彩吓死,害她以为家里闹鬼了……结果你知道我看到什么吗?」
他忍俊不禁的笑谵。「鬼吗?」
「家里哪来的鬼?」白了丈夫一眼,梁月媚也忍不住好笑。「我看到我们的宝贝儿子从恩琪的房里走出来。」
「妳是说小森在这个时间从恩琪的房间出来?」柏士伦诧异的问。「他们不是从小就不对盘,好象仇人一样吗?」
梁月媚笑得眉飞色舞。「也许两个人吵著吵著就突然来电了,难怪我总觉得他们怪怪的,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怎么行?妳别忘了小森已经跟子蔷订婚了,万一让凌家知道这件事,要我怎么跟未来亲家交代?」
她可不担心。「反正小森和子蔷又还没结婚。」
柏士伦眼露忧色。「老婆,妳也太偏心了,就算妳喜欢恩琪胜过子蔷,也不能想怎样就怎样。」
「如果真要我来选,我当然希望恩琪来当我的媳妇儿。」梁月媚心中开始盘算。「或许子蔷跟我们无缘,要她早点嫁进来,她就推三阻四,老是拿开画展来当借口,婚事一延再延,要等她开成画展,那要几年?现在恩琪回来了,我们的儿子又占了人家便宜,难道要当作没看见?」
「可是凌家那边呢?」他顾虑的比妻子多。「我们都是商场的盟友,在生意上也有往来,要是解除婚约--」
「是儿子的幸福重要,还是生意重要?」
他哑口无言。
梁月媚一脸气呼呼。「还是你心里根本就看不起恩琪,认为她的身分配不上我们小森?想不到你有这么严重的阶级观念。」
「我没有这么想,其实我也很喜欢恩琪这孩子,可是……」
「没有可是。」她摆出当家主母的架式。「反正这件事就让小森来决定,如果他真正爱的女人是恩琪,就算和凌家闹翻,我也不管了。」
「妳先冷静一下--」
她呜咽一声,迸出晶莹的泪珠。「反正你们父子一天到晚不在家,根本不在乎我会不会寂寞,算了,随便你好了……」
「老婆,我当然关心妳了。」柏士伦拥著珍爱的妻子,每一滴眼泪都让他心疼,再有什么坚持也化成水。
「好,就听妳的,如果小森爱的是恩琪,想要解除婚约的话,我当然会支持他。」
「君子一言?」
柏士伦爱妻心切,只要老婆不哭,一切好办。「驷马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