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推开绘有卡通人物的圆形木门,清秀悄悄地走了进去。
屋内的灯还亮著。可爱的小女娃正站在穿衣镜前,得意洋洋地转圈圈。
「月月,还没睡吗?」她走到娃娃身后,半蹲伸手想揉乱娃娃的长发。
「秀姨,你不要随便动我的头发!」小小的脑袋飞快地一躲,软软甜甜的童音很认真地发出警告。
「为什么呀?」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秀姨,你没发现月月的小辫子很漂亮吗?这是妈妈帮我做的哦!」月月很臭美地仰起头来,指一指额发上瓖钻的小发卡,「妈妈送的。」这种发卡她很早就想要一个了,可秀姨总说她还太小、不适合戴,总不肯买一个给她。
「妈妈对月月很好的。」小小的心灵,开始接纳从不拒绝她任何要求的陌生人妈妈了。
「比秀姨还好吗?」清秀闻言,有一点点吃醋。
「嗯……」小女娃娃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很大方地摇摇头,「比秀姨还差一点点啦!」因为,世界上再也没有比秀姨更好的人了。
「那,月月会喊秀姨一声妈妈吗?」渴盼的双眼一眨不眨地望著心爱的娃娃。喊啊,喊她一声妈妈呀!
「嗯……」小女娃娃用力地挤眉、皱脸、嘟嘴,显得非常非常的为难。
「月月,叫我一声妈妈,只要一声就好。」她满含乞求。
「嗯——可是爸爸说阳阳和月月只要一个妈妈就好。」小女娃娃坚决地摇摇头,「秀姨是秀姨,妈妈是妈妈,不可以乱喊的。」那位对她很好的阿姨,小扮说是他们的妈妈,但妈妈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她和小扮。而秀姨是她最爱最爱的人,是将她从小不点养大的亲人,是从不会离开她的人。
妈妈会离开自己的孩子、会丢下自己的孩子不管,而秀姨却从不会离开她和阳阳,从不会丢下她和阳阳——她不要秀姨离开他们,她不要秀姨丢下他们不管——她,不要秀姨是她的妈妈!
幼小的心灵里,母亲的位置从来只有秀姨。
可听人清秀的耳中,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只觉得眼前一片的黑暗!阳阳和月月从不肯承认她是他们的母亲啊!
为什么?她这些年来的付出,到底换回了什么!
「秀姨,我要睡觉觉了,晚安。」可爱的小女娃娃不明白秀姨现在的心情,冲她的秀姨挥了挥手,自己乖乖地爬上床、钻进棉被,楼紧小趴趴熊,很快便甜甜地睡去。
一向很赖她的小娃娃,而今不须她的怀抱也能甜甜的人睡。她的身后,真正地失掉了那尾小小的黏人虫。
我要秀姨陪我玩!没了秀姨,谁陪我放风筝?谁陪我睡觉觉?
如今,有许许多多的小朋友可以陪她玩耍,可以与她一起放风筝、做游戏。如今,小趴趴熊是她睡觉觉时最可爱的伙伴。没了秀姨,小女娃娃照样生活得开开心心,生活得快乐幸福。
月月,不再需要她了。
「妈妈只有一个就好。秀姨是秀姨,妈妈是妈妈,不可以乱喊的。」是呀,不管她再如何的努力,她也不过只是他们的秀姨而已。
「我要秀姨陪我做功课!没了秀姨,谁陪我去开家长会?」
可是,阳阳长大了,做功课时再也不用她陪在身旁,阳阳是小男子汉了,他的家长会也是请爸爸去参加了。少了秀姨,阳阳或许会更自由更开心吧?
「你走!你走!我讨厌你!我不要再见你!」
「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干涉我的生活?你凭什么管我!」
阳阳,你可不可以唤秀姨一声妈妈?
「别做梦了,秀姨!我有妈妈的,干吗再多事地找一个妈妈?」
是呀,阳阳和月月有妈妈的,不需要她来冒充的。
她这一辈子,只有这一双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的儿女,只有这一双她爱逾生命的儿女。而这一双小小的儿女却有著另外的母亲,只属于他们自己拥有的妈妈。
她这些年来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心血,只因为她的被需要,只因为他们的需要。而今,他们不再需要她了。
泪,如雨下。???
拖著千斤重的脚步,她回到他的身边,回到这个惟一还需要著她的男子的身边。
「阳阳和月月都睡了?」听见她的进门声,头也不抬地随口问一句,他便又陷在没完没了的公事中。
「嗯,他们都睡了。」梦游似的躺进被中,她痴痴地凝望著这一直需要著她的男子。只有他,还离不开她吧?
「明天还要上班呢,早点休息吧!」
「你先睡,我看完公文便休息。」是呀,她还是先睡为好,免得明日醒来得晚了,耽搁了唤他起床的时间。
「喂,我先警告你哦!」她轻轻一笑,「明早我可只喊你一回!你如果再赖床,我就不管喽!」
「以为握著我的把柄了对不对?」眼望公文,他唇畔含笑,「信不信明早我比你还起得早?」
「为、为什么?」
「以后这一段时间公司事务会很忙,我必须每日清晨六点便赶去公司。」身为肩负养家糊口重大责任的可怜男人,他有理由叹口气。
「那我……」
「我请公司的秘书帮忙了。以后每日早上五点她会打电话吵我起床的。」耸耸肩,他轻松地一笑,「好啦,以后你可以多睡一会儿,也可以放下我这个赖床鬼不管了。」虽然只是暂时地放她一马。他的语气中带有三分的羡慕,五分的怜惜,两分的留恋。若非心疼她的每日早起,他才舍不得身为丈夫的他独享的权利呢!天知道他爱极了她唤他起床时的甜蜜。
「哦。」她努力地扯起笑脸来。
「我要阿秀每日唤我早上起床啊!」如今,他不需要了。
「阿秀?」
「啊,有什么要我做的吗?」她立即回答。
「没有。」他躺下,熄灯,将她拥在怀间,「房玉想接孩子们去她那儿住一段时间,我同意了。」
「啊,很、很好呀!」
「是啊,你终于可以懒几天了,当然好!」他笑著吻吻她,「你舍得他们离开你?这八九年你可从未离开他们的身边。」她舍不得啊,天知道她是多么多么的不舍!
「他们长大了,不是吗?」她哑哑地一笑。
「是啊,好像不过才几天,孩子们已快长成大人喽!」他又笑了,「他们离开一段时间也好,只有我们两个在家,标准的二人世界,对不对?」
「对啊!」内心却一片空虚。
「还有,」他拥紧怀里的娇躯,略一皱眉,「过两天咱们请一个人来帮忙做家务好不好?」这些年,所有的家事都压在他的清秀一个人身上,他早已不舍得了。
「我、我自己忙得过来的!」她一下子慌了起来。
「可我心疼呀!瞧你,这几天又瘦了不少!」怀中丰腴不若从前的柔躯,让他怜惜不已。
「那我还能做什么?」她一片茫然。
「专心做我井尚文的太太就好。」他笑著吻吻怀中的人儿,拥著爱人一同人梦。
「没了阿秀,谁唤我起床?谁帮我打理全家?」
如今,倘若没有了她,谁的生活、谁的日子,也不会改变的。她,不被需要了。
「尚文哥?」她轻轻唤他。
「干吗?」已显睡意的沙哑语气,回得很散漫,「有事明天再说好吗?」
「我、我可不可以让阳阳和月月改口唤我妈妈?」她屏息地问,渴望得到他的支持与理解。
「你是秀姨不好吗?」他拍拍她的肩,无意识地低语,「毕竟房玉在他们身边,再唤你妈妈,他们会喊乱的。」
「可我想听。」连他也不支持她了吗?
「你总不希望孩子们两个‘妈妈’一起喊吧?」他已快陷入周公的陷阱而无力自拔了,「还是你为了要他们区分两个妈妈的不同,同意他们唤你‘后妈’?」
后妈。原来,在他眼里,她还只是一个「后妈」而已。或许,在孩子们眼中,「秀姨」所代表的含义,也只不过是一个替补罢了。
罢了。???
丙然,第二日清晨五点钟,井尚文便被两记电话铃声痛快地唤醒,简单地收拾了一番便出门而去。
之后,她做早饭,照样去帮一双孩子收拾房间,替他们整理衣物,陪他们用早饭。再之后,临送他们出门上学去。
「阳阳,还在生秀姨的气吗?」她蹲下替小男孩穿上运动鞋。
他早不气了,只是还拉不下脸来向秀姨道歉。
见他不语,她暗叹一口气,满含希冀地再问一回:「阳阳,你真的不想唤秀姨一声妈妈吗?一声,只要一声就好。」
「秀姨,你不要做梦了好不好?」他的脸比秀姨还容易红呢,他开不了口啦!
「是呀,秀姨不该再做梦了。」她低著头、替他穿好鞋子,再轻手轻脚地帮他整理一下衣服,柔柔地一笑,「阳阳,昨晚的事秀姨向你道歉,我一定会再买一台同样的电脑赔给你的,好不好?」
「不用了啦!」昨晚的事,该道歉的人明明是他才对。
她只一笑,假装开心地问小男孩:「阳阳,如果秀姨要出去玩一玩,你跟不跟?」
「不跟了啦!」现在他只想跟电脑玩。
「那,月月要不要和秀姨一起去玩呀?」她转头,望向一旁的小女娃。
「月月也不要。」小女娃娃慢慢地摇一摇头,颜发上的小发夹闪闪发光,「妈妈说要带月月和哥哥去美国、去迪斯尼乐园玩的。」她从没有去过电视上那座可爱的卡通城堡里呢!
「哦。」清秀失望地一笑,「原来是这样子呀!」
「秀姨,我可以和妈妈去玩吗?」小女娃娃习惯性地征求清秀的意见。
「只要月月开心,当然可以去呀!」亲生的母亲,果然好过她这个「后母」。
「月月,你也不肯喊秀姨一声妈妈吗?」她总不想轻易地放弃。
「月月有妈妈了。」小女娃娃这次拒绝得很干脆,「月月不要秀姨是妈妈。」
不要呀?她,死心了。
送走了一双儿女,她拨了一个国际长途。
「妈妈。」
「阿秀?」遥远的那一边,是苗妈妈的轻快笑语,「怎么抽这个时间打电话给妈了?阳阳和月月呢?他们好吗?我和井大哥井大嫂很想他们呢!尚文呢?他最近忙不忙?你要好好照顾他,知不知道?还有,天气冷了,给孩子们穿上厚衣服,不要忘了……」一连串的询问,一连串的谆谆嘱托。
阳阳和月月呢?尚文忙不忙?他们好吗?我很想他们。
她呢?妈妈为什么从不曾问一问她亲生的女儿,问一问她这惟一的女儿是否快乐,是否安好?
「妈,你需要我吗?」她屏住呼吸。
「傻孩子,妈这里什么也不缺,你只要照顾好尚文和孩子们就好,不要总是担心妈。」
「妈,我是问,你需要我吗?」
「妈说了,妈这里不需要你。你只要好好……」一连串的笑语里,依然只有除了女儿以外的人。
妈妈、她自己亲生的妈妈,也不要她了。这世上还有谁会需要她?这世上,她还会被谁需要?
她笑了,泪却再也止不住。
几日后,她托朋友请了一位帮手。很快地,那位姑娘便熟练地接手了她原本所有的家务,再也不必她动手、不必她操心。
谁来帮他打理家务?不管是谁来,却不再是她了。
井尚文每日果真是六点钟出门。一记两声铃响的电话,取代了她的唤醒工作。
谁来喊他起床?不管是谁来,也不再是她了。
至于阳阳和月月,寒假一开始,他们便会由他们亲生的妈妈陪著,去开始另一段新奇的旅程。
没有人会再需要她了。她不再被需要了。
在安排好一切之后,在阳阳和月月踏上去美国班机的同一天,苗清秀消失了踪影。???
一年之后。
微冷的天气,一点也不像严冬。老天爷应付差事似的下了薄薄的一层雪,总算让人们有一个白色的圣诞节可过。
啊,好快,明天便是圣诞节了呢!她微微含著笑,挺直腰身坐在收银台之后,手里握著今晚圣诞平安夜要用的纸面具。
「苗姐,你就可怜可怜我、今晚替我一班嘛!」趁著上班时间未到,与她同一部的小陈爬在收银台柜上,继续对她人情友情地狂轰乱炸。
「可我已经答应替小李的班了,你说晚了。」清秀微微一笑,爱莫能助地耸耸肩。
「你怎么可以替她却不芦我?!」小陈再一回反对,「你偏心呢,明明咱俩姐妹情深的!」
「可她有这张面具给我呀!」晃一晃手中紧握的可爱娃娃面具,她还是微笑。依照她工作的这间酒店的惯例,每年的圣诞平安夜,这里都会举行一个盛大的假面舞会,邀请全市的知名人士前来参加狂欢。
而为此而工作的酒店员工,人人都会佩带一个造型别致的面具。
「可我也有这张面具给你嘛!」小陈嘟嘟红唇,扬一扬同样挂在手中的面具,「看,十七世纪英国宫廷中的女皇耶!我抢了好久才抢到手的!傍你!」
「小陈,你和咱们苗姐一起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模不清苗姐的喜好?」一旁的服务生小张哈哈一笑,「苗姐喜欢什么,你忘了?」
「不就是随处可见的小表头吗?」小陈不在意地哼一哼,而后放声尖叫:「卑鄙!无耻!敝不得下午挑面具时,小李一改往日的花痴模样,放著到手的王子面具不要,偏选了一个可爱的娃娃头!」呜,她不甘心!
「好啦,别闹了,工作时间到了!」清秀笑著摇摇头,将手中可爱的娃娃头覆在脸庞上,站起身来,准备迎接客人。
「不急啦!今天是狂欢舞会,谁会来咱们这里?」小陈无力地垮下肩、带上面具,进柜台和清秀并排站。
「但如果有前来休息的客人呢?」她们所在的这个桑拿部门,正处在大厅的左角。靠著大厅,就算位置不太明显,但还是很容易看到的。但这里的桑拿浴配套设施可齐全呢,供客人前来品茶休息的休息室正是她们所在的位置。
没有学历,没有工作经历,她身无一物地跨出那道保护了她二十七年平安日子的厚实木门,然后幸运地找到了这一份收银员的工作。待遇不是很好,工作条件也不算很好,上班时间多在下午和晚上,但她依然很开心。
她只想证明没有了被需要的理由,她依然能生活。她也能工作,她也能赚钱。有贴心的工作伙伴,有亲如一家的同室住友,有忙忙碌碌的工作,有上司满意的颔首,她空虚空白的心又开始渐渐充实了。
但,对月月、对阳阳、对尚文哥,对那个温馨可爱的家,她越来越怀念。快到她回去的时刻了吧?等她回去之后,他们还会接纳她吗?她,会再一次地被需要吗?
不,不管她会不会再被需要,她都会回去。因为,她同样需要他们啊!若不是离家,她或许从不会发现,自己对家、对月月、对阳阳、对尚文的需要,远远超过她的被需要!
她,需要的是家人哪!而不止是她的被需要!
她,想回家了……???
「苗姐,苗姐?」轻轻晃在她眼前的手,拉回了清秀飞扬的思绪。
「啊,什么事?」面具下的脸,依然在笑。
「你要不要先去茶水间休息一下?」小陈不赞成地望著她,「真不懂你这么拼命做什么!」早也上班,晚也上班,一连十四个小时的站班任谁也有些吃不消的,更别提那见缝插班的加班加点了!铁人呀?
「我不累,没事的。」她依然微笑。
「苗姐,你昨天是不是替前台的王小娟加班了呀?」就算她们不是同宿舍,小陈的小道消息依然灵通。
「嗯,我帮她代了一班。」清秀点点头,很开心多了一笔意外的收人。
「前天是商贸中心的刘菊,大前天是客房的韩敏,大大前天……」小陈扳了半天手指,直摇头,「你真是无敌超人!每天连续三班倒,一上便是十几个钟头,小妹实在是佩服!」
「反正下了班除了补觉,我也无事可干。」多赚一点钱,她便离回家之日又近了一步呢。
「是,你伟大,你英雄!」小陈翻一翻白眼,受不了清秀的爱财,「不过,苗姐。你攒那么多钱干吗呀?」除了上班用的制服,她还从未见过苗姐穿过其他服装呢!什么化妆品,除了上班必需的口红之外,苗姐只有牙膏一支、洗发水一瓶、香皂一块。至于商场超市、衣服零食,苗姐更是从不涉足,过得好似那些清教徒。
「买一台最新款最好的手提电脑啦!」站在入门前的小张一边瞄著大厅内的狂欢舞会,一边分一只耳朵给同伴们使用。
「又是这个惟一的答案。」小陈又撇撤唇,受不了地哀叹:「苗姐,你又不爱上网,又不懂多少电脑知识,你买电脑干吗?还非买最贵的手提电脑!」
清秀依以前的样子,微笑而不回答。因为,她想做到对阳阳的承诺:她真的可以用工作来换取买一台电脑所需的费用!她要给阳阳一个榜样:不管是谁,答应了别人的事一定要做到!
至少,她能做到。
「天啊,苗姐——哇!好奇怪的面具!好奇怪的小男生!」小陈一下子瞪圆了眼珠。
她随声望了过去。
不算矮的瘦瘦的小孩子,脸上带著一张哭泣的面具,正闷闷不乐地闯进她们这里,谁也不看一眼地坐在沙发上,埋头不语。为什么,这个孩子这样的悲伤?
她心中一痛,不由地忆起了她那一双快乐的娃娃来。孩子都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啊!
「小朋友,你家人呢?」她端起一杯茶,走出收银台,蹲到小男孩面前,柔声轻问,「是不是同爸爸妈妈走丢了?要不要姨姨帮忙?」
小男孩闻言,飞快地抬起头来,从哭泣的面具的眼孔里一动不动地望著她。
她说错话了吗?「小朋友,你还小,这副面具一点也不适合你。来,姨姨的这副可爱娃娃送你好不好?」虽然舍不得自己的面具,但她还是忍痛摘了下来,双手递过去,「小孩子都应该开开心心的才好呀。」
清秀伸手、想摘下小男孩的面具,与她的面具交换。但小男孩却一下子跳了起来,躲过她的手、后退了几步,错愕地望著她面具下漾笑的脸庞。
咦,怎么了?「小朋友……」她想再上前两步,却在她移动的同时,小男孩转身冲出门去!咦,她长得很吓人吗?
她疑惑地目送那小男孩快速地冲人大厅狂欢的人群之中,不解地走回收银台。
「苗姐,现在小孩子比猴子还精。」小张耸耸肩,「他大概以为你为他的英俊而倾倒,怕你‘老牛吃嫩草’,所以才慌慌张张地跑掉了。」
「胡说八道!」她嗔笑一声,重又带回可爱娃娃的面具,笑眯眯地开始静候客人的到来。唉,那个悲伤的小男孩、那个带著哭泣面目的瘦小男孩。不知为什么,让她想起了胖胖的阳阳,想起了总在笑呵呵的阳阳。
她好想他,还有月月,还有尚文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