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你的栖身之所?」
进入奥洛夫位在圣路易旅馆的套房后,野玫瑰立刻皱起眉。
套房的整体摆设果然很「客套」,只是为了接待短期旅人而设计。
这家旅馆是有名的建筑师与设计师联手打造,名家出手,品味非凡,却毫无奥洛夫的个人风格。
他带她参观了整个套房,除了妮琪的房间外。
他的卧房看起来就像样品屋,奢华、典雅、高贵,却没有一丝人味,枕头与床单拉得平平整整,到处一尘不染,除了衣柜里有他的衣服,浴室里有他的刮胡刀之外,实在看不出这里怎么能与他相属。
但工作室就不一样了。里面摆放了大型工作桌,桌面上散落著纸笔等设计工具、草稿图,墙角还有几个制衣专用的标准人体模型。
「你为什么会开始玩设计?」她坐在他的座位上,把玩他做设计珠宝时,用来比对的各类宝石。
他还真放心她呵!这些宝石成色很美,价格也不低,他却一点都不怕她把它们「锵」走。算了,她做贼也是有原则的,才不想干贼偷行当里最下九流的事——利用别人的信任,顺手牵羊。
「说来话长。」他闪过一丝阴郁的眼色。
「我已经准备好了要听故事。」
「但我不想讲。」他直接走出工作室。
看来,这也是他黑暗的过去之一,以后有空再慢慢挖。
「不讲就拉倒。我可以参观妮琪的房间吗?」
「不行。」他拒绝得很干脆。
野玫瑰在客厅里转了几圈,找来一些称手又不起眼的小东西,三两下就撬开妮琪的门锁。
「你在做什么?」
「勘查敌情。」
「我说了,不准参观她的房间。」女人的房间不能进,这点礼貌他还懂。
「所以我才会自己来啊!我有请你带我参观吗?」她晃了晃手中的简便工具,看到他不赞同的神色,她翻了个白眼。「先生,她查我的底,我勘查她的房间,这一来一往算是扯平耶!」
她的歪理让人一时之间难以反驳。「难道你没查过她吗?」
「我查她干什么?你曾听说过有哪个当贼的出门还带保镳的吗?真逊耶!」她噘起嘴唇,隔空送他一吻,开始「勘查」。
「这个女人的生活好无聊。」她打量桌上简易、多效合一的保养品,象牙白的底妆,以及只有蓝黑色调的眼妆。「而且品味不怎么好。」
她皱眉,小心翼翼地拎起几个纯银饰,转头问他:「她喜欢在身上打洞?挂这种廉价戒指?」
为了提防她搞怪——其实是想看著她不放,奥洛夫斜倚在门口,看她东翻西翻。怪了,她是贼,她应该要把屋子搜得乱糟糟,但为什么她踫过的东西都井然有序地落回原位?
「她穿鼻环。」他发现自己的嘴巴主动回答了。
「好看吗?」野玫瑰皱皱鼻子,把那些银饰放回去。
他想了下,只记起苍白的脸色与子夜黑的眼影,其他一概模糊。
「她……有自己的风格。」
「那就是不好看了。」
她直接下结论,话说得快狠准,让他不禁联想起妮琪开枪时的狠劲。
「你不觉得女人应该像我这样,华丽、细致、充满女人味吗?」
「我只能说,每个人对自我的认知不一样。」他持平而论。
「听起来你也不是很欣赏她。」她得意洋洋,继而打开衣柜。「但你还是为她辩护了。」
这句话有如在指控他犯了滔天大罪,让他不太高兴。
「嗯哼。」这次他低咳的声音便沉了些,意在警告。
野玫瑰才不理他。「她不会发现我动了手脚,一来我不偷她的东西,二来我很擅长物归原位。」
「妮琪的直觉很敏锐。」只是最近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他回想起她恍神的模样。
「从刚刚开始,就听到你又夸她,又为她辩护,她是真的有那么好,还是你对人家有意思?」她不满地嘀咕,伸手翻了翻吊著的衣服,一一评论:「没品味,好丑,恐怖,吓人,而且心机重。」
心机重?她还能从周遭事物看出这些端倪?「怎么说?」
「你看,每个衣架都是等距排列,每套衣服上连一根头发、一颗灰尘都没有。」
「这证明了她一丝不苟的个性。」
野玫瑰青了他一眼。「你可以停止对她的赞美了吗?」
他极为罕见地露出神秘一笑,往外走。
「喂,你笑什么?」她追出去。
「我问你笑什么?」她气鼓鼓地问,河豚的表情不改娇美的模样。
「你的口气就像吃醋的女人。」
「谁会为你吃醋啊?」
「不知道。」他耸耸肩,双眼凝望著她,熠熠发亮。「可能就是站在这里的某个女人!」
野玫瑰眼底有著尴尬。她承认自己心里酸酸的,但她何必要跟「妮琪」吃醋?不都是「自家人」吗?
算了,换个话题好了。
「我在见到你以前,以为靠近你就会闻到硫磺的味道。」
「硫磺?」
「因为恶魔之类的邪物,在出现时,都伴随著硫磺的刺鼻味——」她顿了顿。呃,说这个会不会太伤人了?
「我知道人们说我是恶魔的化身。」他稳稳地接话。「因为我拥有恶魔之心,却没有遭到任何诅咒。」
野玫瑰娇笑,「你很清楚嘛!」
他的目光犀利地盯住她的脸,她可以感觉到自己在轻颤。
「而你比一般人有胆识,知道诅咒不过是杀人的借口而已,所以你才敢承担风险,接下偷它的委托。」
「你知道这件任务的委托人是谁吗?」她一脸诡谲地看著他。「你猜,委托人有没有可能是我本人?我为我自己偷恶魔之心?」
「你?」他下意识地否认这个可能。「偷了做什么用?」
「也许我想玩玩这颗小石头,不行吗?」
他看了她好半晌。玩?他不会相信。「如果你非得到它不可——只要愿意当我的女人,我就让它属于你。」
「你不是从不取下项圈?」她技巧性地避开「取不下」的问题。
就连史东研究了这么久,也还在懵懂阶段。最近她去探班,好耐性的他被一堆影像资料搞到火大,直要她干脆迷昏奥洛夫,把他送到实验室来做实体研究。
但她不想,那会暴露史东的所在地,潜在的敌人可能会跟随来歼灭这个实验室。据他说,奥洛夫项圈上的卫星定位系统与追踪晶片,可不是装好玩的,它们很有用。
史东是她顺利取下奥洛夫项圈的唯一希望,她已加派人手在保护他。
「也许有一天,我会。」他付度著开口。
他能崛起,事业不再像从前一样暴起暴落,是跟一位在纽约法律圈的朋友凯恩有关。在凯恩的帮助下,他积累的资产全放在魔爪搜刮不到的地方,同时,在他的安排下,他曾经几度密商高科技人士,得知项圈不易取下后,他暗中赞助他们的研究,力图将掐住他的魔掌全部扳开。
也许再过几年,他就能取下项圈,甚至拿出恶魔之心了。
「你这么想要我?」她打趣著,小肮燎烧神奇火焰。
悍马、骑士、悍马、骑士……这两个诱发莫名渴望的字眼在脑袋里飞来飞去。
「不只是想要,而是前所未有的饥渴。」他举起她的手,抬到嘴边亲吻。
酥麻的感觉在她大脑炸开,沿著脊柱往四肢百骸窜去。
「你也是这样诱惑前任女伴们吗?」别忘了,这男人曾说你是情爱「小学生」呢!这代表他很有拐女人的经验了。
「你跟她们不一样。她们不想也不敢要恶魔之心。如果把恶魔之心送给她们,保证她们晕厥。」谁也不想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野玫瑰斟酌再三,最后粲然一笑。「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告诉你,我对恶魔之心的想法。」
她的纤指从耳下往下滑,滑过颈侧,滑过胸口,一路蜿蜒向下。奥洛夫发亮的眼神也一路跟随,热切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他最想攻占的天堂地带。
「这个女人,也就是我……」她毫不忸怩地展示自己的窈窕曲线。「很美,配得起任何宝石。即使是邪恶的恶魔之心,配戴在我身上,也绝对压不过我的风采。」
「我完全同意你的说法。」
「但是,我不会把它配戴在我身上。如果——」
她附耳过去,在他耳畔呢喃细语,唇儿牵起挑衅的弧线。
他听完,忽地愣住。从不知震惊为何物的奥洛夫.海特,因她说出口的话,而彻彻底底地愕愣住了。
他看著她。「……我有没有听错?」
「亲爱的,看你此刻的表情,我可以确定,你绝对没有听错。」她弯下腰,给他一个啄吻,然后迅速退出安全距离。「就留你一个人慢慢想,谢谢你的招待,还有这个。」她亮了亮踝炼。「掰!」
直起身,她款摆著臀部,迳自离开。
这次,她对自己很满意,野玫瑰第一次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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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晓,妮琪背著运动袋回到房间后,立刻走了出来。
「今天有女人进过我的房间。」她皱著眉说道。
他挑挑眉。「是吗?」看吧,他就说过妮琪的直觉很敏锐,野玫瑰偏不信。「你有什么东西不见了吗?」
「没有。」妮琪皱皱鼻子,一副很不舒服的模样。「不过,我房里有香水的味道,我不擦香水。」
「好吧!罢刚我进去过。」他硬著头皮,替野玫瑰顶下罪来。
「那是女人的香水,不是古龙水。」妮琪盘起双臂,「所以,到底是谁来过我的房间?」
看她冒著凶光的眼楮,奥洛夫觉得自己就像个夹杂在两个善妒女人之间的男人,很是为难。
野玫瑰与妮琪都是各自领域中的佼佼者,她们在「业界」都有好名声,也都有好身手。自从妮琪知道野玫瑰要对恶魔之心下手、野玫瑰知道妮琪是他的保镳后,就开始暗别苗头。
总有一天,这两个女人一定会正面杠上,而他竟隐隐感到忧心。
他吐了一口气。「野玫瑰来过。」
她细眉微微一挑。「什么时候?」
「下午。」
「太可惜了。」她一脸扼腕的神情。「我居然跑去练射击!结果最好最贵、最值得我耗掉子弹的靶心,就在这里。」
她恶踹墙壁一脚,又一脚。
他的眼色转冷。「忘掉那个赏金猎人的念头,我不会让你拿她去换钱。」
「喔——」自制力甚高的妮琪瞬间恢复平静,若有所思地点头,尾音拉得长长的。「我懂了。」
「从现在起,不准再打她的主意。」
「那么我辞职。」
他知道她的盘算。「就算辞职去抓野玫瑰,你也要先面对违约问题,你确定拿赏金来赔违约金,值得吗?」他冷笑。
妮琪盯著他。「你这么中意她?她可不是个正派的女人。」
「我也不是什么正派的男人。再说,你没跟她相处过,没有资格评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