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非无情种 第八章

回到连府的花芸才刚踏进门,就被宛儿飞奔而来的身影扑上,可身子已不似从前健朗的她,却被这一撞给摔到了地面。

「芸阿姨,对不起,宛儿不是故意的。」

宛儿赶紧从她身上爬起来,见花芸仍躺著爬不起来,脸色还特别苍白,不免吓得大叫:「爹——爹——」

正因花芸突然消失而心神不宁的连凯一听见宛儿的叫声,立刻从大厅奔了出来。

一见到这样的情况,他吓了一跳,立刻上前扶起她,「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消失不见,回来了怎么又变成这个样子?」见她小脸苍白,额上、鬓边冒出涔涔汗水,他心疼地又说:「你知道我刚刚将大夫请了来却见你跑了,我有多生气吗?」

「我……我……」花芸撑著站起身,「你不是叫我……滚吗?」

「我……」

他哽了声,却听见宛儿大哭了出来,「哇……是我不好,我以为芸阿姨不要我了,正想到门外等等看,竟看见姨回来了,所以一开心就冲向姨,没想到会撞得姨摔跤。爹,是我错,你别叫阿姨滚啊!」

「呃……爹没要你芸阿姨滚啊!」

他随即转而对花芸道:「以后就别再提那事,算我失态,你就好好养病吧!」

「阿姨,你一定要住下,要不然宛儿会伤心,是我撞得你生病的。」宛儿说著稚气的话。

「这不怪你,是我自己本来就不舒服,才会这样的。」花芸虚弱地一笑,「我现在好多了,你们别担心。」

「不行,我还是得叫林管家再去请大夫来一趟。」连凯蹙著眉头说。

「不……不用了,」花芸紧张地摇了摇头,「我刚刚把过自己的脉,只是贫血而已,所以出去吃了些东西,现在好多了。」

「既然这样,你就快去躺著,我再让人炖点儿补品。」连凯急切地说。

「爹,那我去厨房告诉他们好了。」说著,宛儿便往厨房跑。

「宛儿,不用……」花芸想叫住她,可却无力喊出声。

「还说不用?我看你面色好差,自己就是大夫,为什么不会多照顾自己一点?」他索性抱起她,「走,我抱你回房。」

花芸望著他,心头突现一股浓热,「你……你不气我了?」

「我为什么要气你?」连凯的脚步突地一顿。

「因为我对你说讨厌你的话,其实我……」

「别说了,我知道那是气话,就跟我要你滚是一样的道理。」他撇嘴一笑,竟发现自己以往的狂傲不见了。

「那你还恨……恨季孟赫吗?」她轻轻地问。

「算了,他是病人,我不会在意。」眉头紧蹙,他不禁深吐了口气,「其实……其实过去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该对你说出那样的话。」

「连凯,」花芸欣慰地笑了,「既然如此,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想起看看他……毕竟他是我的病人,我——」

「你连自己都顾不了了,还顾得到别人?」连凯的眉头又轻轻拧起,语气瞬间转为冷冽。

「可……」他的拒绝让花芸不敢再说下去。

难道他看不出来,她重视的人是他,尽避他的性情火爆易怒,但光那张熟悉的脸就让她不得不心动。

喜欢他或许是因为它与「季哥哥」长相神似吧!可情感的陷落,又怎会是想转移就能转移的?

于是,就在两人的沉默中,她任由他抱著回房,当他放下她的身子,她这才发现原来这里是季孟赫的客房外。

「你……你真好!」她感动地笑了笑。

「是啊!把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对方房门外,我的确是个滥好人。」连凯冷冽的脸庞一阵抽搐,灼灼黑眸中蔓延著一股复杂沉重的痛楚,只是他不愿明说。

听他这么说,她心情瞬变低落,「那算了,我回房了。」

「喂……」将她抓回怀中,「进去看看他的伤,别逗留太久,知道吗?」

「嗯!」偷偷一笑,她便缓缓步进房里。

望著她那纤细柔美的背影,连凯深不可测的黑眸不禁又罩上一股他从未察觉的心疼。

直到花芸从房里出来,他这才松了口气,问道:「他的伤势如何了?」

「嗯……进步很多,况且他有阿梅的悉心照料,应该很快就会痊愈了。」她坦然地说。

「不吃醋?」

「吃谁的醋?」她不懂。

「阿梅。」他的目光冷肃。

「不会的,我看他们夫妻情深,我可是衷心祝福他们。」笑了笑,花芸举步朝自己的房里走去。

连凯无语地跟著她进房里,可才踏进屋里,花芸赫然大叫,抚著胸口不停狂喊,猛地,她又朝墙面撞去。

「你怎么了?」连凯吓了一跳,紧紧拉住她。

「好痛!」她抓著胸口,已是汗流浃背。

糟糕,看样子,有人拿她的元神去施法了。

「要不要紧?我抱你去看大夫。」连凯担忧地要抱起她,可她却不断摇头。「去……去帮我到外头折一截柳枝,快……」

「柳枝?」他不解。

「对。快一点儿,我快撑不住了……啊——」胸口又一次重击,让她扑向桌面,这一撞还真不轻。

连凯不放心她,却又不得不离开,于是他很快地奔到外头,摘了根柳枝进屋里,这时花芸趴在地上喘著大气。

「要我怎么做?」

「给……给我……」

她接过柳枝,从衣袋拿出仇瑚的头发,然后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那柳枝与头发上。不久,她苍白的脸色果真慢慢转好。

眼看她这样的转变,连凯心底不禁起了疑惑。「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才刚有休息的机会,她脑海里一片凌乱,哪能说什么借口与理由呢?

「你瞒著我什么吗?」他将她用力拉近自己。

「别这样,我好累……」花芸虚软地申吟著。

见她这般,连凯也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轻巧地将她抱起,「先休息吧!晚点儿我再来看你。」

花芸窝在他的怀中,对他的体贴感到欣慰。这样的他和她记忆中的季哥哥好像,希望她可以就这么依偎在他身上,直到永远……

※※※※

见花芸熟睡后,连凯这才离开她的房间,正打算趁这空档到布庄看看,却被春雪儿在半路拦住了。

「凯,你怎么那么忙?早上你骂了我后就没来找我了,让人家好伤心喔!」她开心地紧抱著他。

「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说过,没事别来前面吗?」连凯用力掰开她围住他腰际的手。

「哼!难道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那个姓花的就可以住在这儿,我却连来也不能来?」她气得鼓起腮帮子。

「那又如何?」他不耐地睨著她,「要不这样吧!你搬去她房里,我让她去住后苑。」

「你……哼!」她猛一跺脚,「人家又不是这个意思!」

「你到底想说什么?快说!」他的语调冰冷。

「好嘛!说就说。」她媚眼一扬,嗤笑道:「凯,说正经的,你想不想知道花姑娘的来历?」

「她的来历与你有关吗?」连凯飞扬狂放的脸霎时一僵。

不可否认的,春雪儿这句话让他想起刚刚的情景。花芸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为何会发生那种玄怪的事?

「至少与你有关。」春雪儿微勾的嘴角暗藏玄机,「如果我请你和我去个地方,你肯不肯?」

「和她有关?」

「没错。」春雪儿不怀好意地点点头。

「好,我跟你去。」他倒要看看这个春雪儿在玩些什么把戏?

「那就跟我来吧!保证不会让你后悔的。」春雪儿细眉一扬,随即拉著他的手往府外走。

直到了一处偏僻的山脚下,连凯终于忍不住问:「我很忙,还得赶到布庄去,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别急嘛!已经到了。」说著,她便朝附近的一间小屋走去,上前轻叩了下门环,过了不久,一位穿著道服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道长,我带连少爷过来了,现在可以进去吗?」春雪儿笑道。

「请。」道长往内一比。

连凯提防地看了他们一眼,这才徐步跟上。可一进屋内,他却看见案上放了盆水,里头照映出的人影竟是花芸!

「我懂了,原来你们正在施法害人?」他一双厉眼直瞪著那阴邪的道士。

「话不能这么说,我是在关心你耶!」春雪儿拿了一片花瓣,「你问问这是不是她身上的香味?」

连凯拿过手,凑上鼻尖一闻,心下猛然一震。

「怎么?很像是不是?」春雪儿肆笑,「告诉你,她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个花灵。」

他倒抽了口气,「花灵?!」

「对,所以她身上才会有迷人的花香。」春雪儿眯起一双细长凤眼,「上午她回到房间之后,不是怎么也不肯开门吗?」

「你跟著我?」连凯利眼一眯。

「还好我跟著你。」她扬眉又说:「你离开之后,我就将门闩撬开,里头什么也没有,就只剩下这片花瓣。」

「不可能,我还是不相信!」他拼命摇头。

「我可以证明给你看,」她望向道长,「道长请。」

「不用了。」连凯立刻阻止,就算花芸不是人,他也不忍心见她受这样的折磨。

「连凯!」春雪儿不服气,「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吗?」

「不是不相信,这花瓣我带著了,该怎么做我自有主张。」知道他们是依凭这花瓣作怪,未免他们故技重施,还是别还他们的好。

「啊!不可以,还我……」春雪儿冲上前想抢下。

「别胡闹了!」说著,连凯便一闪身,离开了这间诡异的屋子,徒留下满心愤懑、气得直跺脚的春雪儿。

※※※※

连凯手拿著花瓣,不禁想起那日花芸告诉宛儿的故事结尾——她最后变成了妖精。

天啊!难道这是真的?

当他一推开花芸的房门,却见她已坐在床上等著他。

「你……你知道了?」她掩下眼,偷觑他脸上刚硬的线条。

「你怎么知道?」他声沉如鼓地问。

「我已闻到我元神花瓣的味道,能还给我吗?」花芸忍不住地涕泪涟涟。

「莫非你真不是人?」

望著眼前有呼吸、有心跳、模样纤弱的女人,说什么他都难以相信她居然是个花灵!

难怪以往只要一接近她,必然会闻到一股扑鼻的花香,原来是这个原因!

花芸凝眸望著他,感觉到他的情绪中居然没有一丝丝波动。难道他心底根本没有她?所以,她是人,是妖,都与他无关?

「没错,我不是人,这些春雪儿不是都已经告诉你了吗?」

只要一想起春雪儿的作为,花芸就不由得心生愤怒,为何她非得将她逼上死路不可呢?

她虽为花灵,却从未害过人,老天爷应该看得到,为何要让她吃这种苦?

「为什么要出现在我身边?人鬼殊途,人和灵也一样,你知不知到你侵入人类的生活中是种多大的罪孽?」

「我知道,但我既已练成人形,便有在人间来去的自由,我没害过人,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罪过。」

她仰头望著他脸上的鄙夷表情,心痛他对她的不谅解,「求你把花瓣还给我,只要我一拿到它,就答应你马上离开,不会在踏入你的生活。」

「等等,有几件事我得弄明白。」连凯趋紧她,不容她逃避他的问题,「你……你已经几岁了?」他想知道她究竟有几百年的道行了。

她幽幽抬起头,缓缓说道:「八百岁了。」

「什么?八百岁?」连凯还真不得不暗吃一惊,「那么……你来到人间的目的又是什么?」

「为了找季哥哥。这些年为了找他,我受了不少苦,好不容易感觉到他就在我身边,所以那天我才回去看纸鸢大赛。」

「可是,你却很不幸地遇见了我,而非你的季哥哥?」他孤傲的脸上有著一抹阒黑的颜色,声音更是低沉得吓人。

「我没这么说,当时会遇上你真的让我吓一跳,你们不仅外貌相似,就连身材也一个模样,我一直以为终于找到……」

「哈,没想到我居然会踫上这么荒诞离奇的事。」

说话的同时,连凯的嗓音里也含著几许浓愁,「那另外一个季孟赫呢?莫非他才是你的季哥哥?」

如今他终于了解她对那位季哥哥的感情有多么执著,绝不是他所能够代替的。

「我不知道。但既然我先找到了你,我就认定了你。」花芸紧紧抓住他的胳臂,以非常专注的眼神看著他。

「如果他才是你的季哥哥呢?」连凯阴沉的表情让空气刹那间蒙上了一股窒息的气氛。

「我……我还是会选择你……」

但花芸随即又摇摇头,忍住了呛鼻的心酸,「不过,我只是个鬼,无论我选择谁都不会长远的。能再一次看见你,我也该心满意足,不该再强求了。」

他的眸光倏紧,随即从衣袋内掏出那片花瓣递给她,「拿去吧!仔细收好,别再被人给夺了去。」

花芸接过手,激动地哭了出来,「谢谢……我会小心的,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她又问:「现在换我问你一件事,可以吗?」

「你说吧!」

「既然知道我是个妖灵,为什么你不怕我?」花芸抬起幽缈的眼,望著他冷峻的面容。

连凯冷冷地勾起嘴角,避开眸子,「那么美的妖精,我又何需害怕?」

瞧他那不屑的面容,花芸的心又狠狠地紧揪住,「没事了,我先走了。」说著,她便掀起被褥,打算离开。

连凯立刻将她压回床头,表情有著一股邪佞的意味,「你戏弄我那么久,怎能说走就走?」他的目光落在她浑圆的胸口上,毫不掩饰眼中的欲火。

「你……」她的小脸写著恐惧。

「在你离开之前,我只想再尝一次和精怪欢爱的滋味。」他的双眼倏然紧眯,低柔的嗓音无情地传达著让她心痛的讯息。

「不——」花芸想逃开,但元神才刚附体,她尚未提气运行,身体还弱得很,哪有力气推得开他呢?

「别装模作样了,还记得上回你在我身下声声吟叹,每一声都是如此激情、魅惑,可见你爱极了这种激狂的运动。」他好整以暇地笑了笑,火红的眼闪过一丝邪恶兴味。

连凯那侵略性的眸光让花芸心慌不已,她正想逃避,哪知道他却用力将她拉近,狠狠撕碎她身上的衣物,放肆地打量著她的身子,眸光逐渐转为浓热。

「哈……想不到一个妖灵的身段比人类的还美,这将是我这辈子最特别的经验了。」他脸上的笑痕是如此犀锐。

「不……不要……」她拼命地想逃开,因为他眼中的厉光让她害怕。

「别想逃,我要将这难能可贵的经验仔细记下,以后可以说给我那些狐朋狗友听,让他们羡慕我。」他的唇角扬著一抹诡笑。

他的话让她产生极度强烈的羞辱感,泪水锁不住地从眼眶淌下,「就算我不是人,也不容许你这么戏弄我——」她拼了命地想推开他,然而却是力不从心。

「为什么不能?女妖留在人间,不就是要让人这么戏弄的吗?」他咧开嘴,笑容十分激狂。

「不是的……我从来没想过害人……」她张大泪眸泣诉。

「但你害了我!」连凯露出一抹令她头皮发麻的笑容,「若不是你,我会陷入如今这种处境吗?」

若不是她,他就不会陷落在深陷感情泥沼后,才发现对方不是人的痛苦深渊!

「我……我可以走。以后你就当作不认得我。」她哽著声,含著泪,望著他那张铁青的面容。

「好,那你就快滚!」他突地露出邪恶笑容,「不过在这之前,你得陪我一夜。」

「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不要……啊——」

她热汗涔涔,在他这种邪恶的撩拨下,她全身已经是止不住地轻颤,发热……

「舒服吧?」连凯脸上挂著肆笑,可心底却是异常苦涩,他怎么也无法承受她是个花灵的事实。

多少女人求他怜爱,他都不屑一顾,却偏偏爱上了一个花灵!

可笑,真实可笑!

包可恶的是,他居然收不回那遗落的心,还想永远地拥有她,这可能吗?

所以他恨!他恨她玩弄了他的感情!

「记著,我叫连凯,不是你的季哥哥!」随著话语甫落。

狂肆的律动,粗吼低吟的爱语不停地回荡在屋内,花云紧抓著他的肩,闭上眼,咬牙承受他一次比一次蛮横的攻掠,直至天堂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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