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香(下) 第15章(1)

「不,我们合约不是这样谈的,你必须照合约走。」

他握著电话,手指在大桌上轻轻敲。

一位戴著眼镜的秘书,捧著一叠待签的文件走了进来,放在他桌上,然后匆匆又走了出去。

那位秘书,不是特别漂亮,但很有气质,二十分钟前,秘书小姐端了一壶热荼,送了几本最新的杂志过来,然后就忙到再也没空理会她了。

「是的,我坚持。」他继续敲著桌子,口气听起来,极为心平气和。

渺渺缩坐在一张大椅子上,翻看著腿上的杂志,捧著荼,慢慢喝。

听到他的回答,她忍不住偷偷猜测,对方可曾听出他平静话语下的警告,大概没有。

丙然,下一秒,他毫无预警的挂掉了电话。

非常平和,非常冷静,但也非常没有礼貌。

「你这样对待合作对象,会不会不太好?」她挑眉问。

「他会再打来。」他快速的浏览手中的文件,头也不抬的说。

「你怎么知道?」她咕哝。

「因为这是笔好生意。」他签写著文件,道:「他要是有脑袋,就会再打来。」

丙然,电话又响。

秘书小姐的声音传来,「老板,二线,华升金总。」

「让他等。」他继续浏览文件,按下通话键,交代:「五分钟后再提醒我。」

啊,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

三分钟太短,十分钟太长,五分钟不长不短,刚刚好,能让想谈生意的人焦躁不安,忐忑不已,但又不会气得发飙摔电话。

慢慢的,她又喝了一口已经开始变温的荼。

他办公室里的冷气,十分优良,安静无声、任劳任怨的不断吹送出凉风。

老实说,虽然已经在这待了快一上午,她还是有点怀疑自己是被下了降头什么的,不然她怎么会陷入现在这种处境?

今早一起来,她还睡得有些迷糊,脑袋不是非常清楚,为了某种不知名的原因,她又累又困,几乎醒不过来,她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好睡了。

为了怕他嗦,他叫她洗澡,她就洗,叫她吃早餐,她就吃。

本来以为填饱肚皮之后,可以在他去上班时,爬回床上睡回笼觉,谁知他却趁她神智不清,将她哄上了车,说什么她一个人在家会胡思乱想,到他公司可以吹冷气,还有专人送饭,她可以好好的放松、休息。

她被哄得头昏,以为来这里也可以有地方睡觉,忘了家里其他房间的冷气又没坏掉,忘了再怎么热,还是自己的床最好。

等到她完全清醒过来,她已经被他拎到了他的公司,坐在他的椅子上。

不是说,这张椅子不好坐。

它好得很,旋转起来,安静无声,无论她在上面怎么动,都没有声音。

不像另一张他拿来待客的椅子,竟然会嘎叽嘎叽的叫。

真的,很轻微,但在坐下去时,会发出小小的、细微的声音,让坐在其上的人,神经紧绷,莫名紧张,完全无法放松下来。

早上他叫一个经理进来时,那经理正襟危坐的,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因为只要他移动重心,下的椅子,就会发出微小,但让人紧张的音调。

害她这个旁边的人,都跟著为那经理紧张起来。

这么大一间公司,如此气派豪华的总裁办公室里,竟然有椅子坏掉却没修好或换掉?究竟是他太省,还是没空换修?

趁著他折磨人的空档,她好心提醒。

「孔奇云,你知道你待客的椅子坏掉了吗?」

「它没坏掉。」他继续翻页,阅读文件。「那是新的,前两天才送到。」

「它发出嘎叽的声音,很小声,你可能没听到,但我想坐的人一定会听到,那让人很紧张。」她看著他,委婉的说:「也许你应该找人替它上点润滑油,老板办公室里有张坏掉的椅子,对你公司形象不太好。」

「我就是要让人紧张。」他抬首,瞧著她,嘴角挂著莞尔的笑,淡淡道:「形象不重要。」

她一愣,跟著恍然大悟,不敢相信的看著他。

「你是故意的。」她瞪大了眼,惊讶脱口。

「当然。」他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那对谈生意,很有帮助。」

电话又传来秘书的声音。

「五分钟到了,华升的金总,二线。」

他没拿起电话,为方便签写文件,只按下通话键和扩音键。

「金总,抱歉,让你久等了。」他口气平和,说谎不打草稿:「我刚在和韩国人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闻言气得大声嚷嚷著,极为凶狠。

「韩国人?!孔奇云,你这小兔崽子有没有搞错——」

他没等那位金总爆更多粗口,冷静的开口打断,直切重点:「对方愿意降一成价给我。」

「一成?!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他们之后就会涨回来的.而且我们可是签了约的——」

「当然,我也想照著合约走,但你要涨价,我成本不符,当初我也是先和你询过价才下单的。」他一心二用的继续签著文件,一边谈生意。

「原材料涨了,你也得让我回本,别赔个血本无归啊.」他没有回答,沉默的继续把文件翻到下一页,快速阅读著。

「小孔,不然这样吧,我吃下一半,你补我另一半。」

他还是一语不发,气定神闲的,保持沉默。

对方急了,低咒一声。

「好啦、好啦,我全吃下,你别去找那些韩国人,我们可是签了约的,你得照著合约走。」

哇,转得好快啊,刚刚这位金总明明还吵著不想照合约呢,现在自己倒想依约行事了。

渺渺眨著眼,真的是,五分钟,风水轮流转啊。

无商不奸啊,真的。

瞧他长得一副道貌岸然、人模人样,但果然也是个奸商,心机真重,实在是让她大大开了眼界。

「谢谢金叔。」他十分有礼的开口,「那一切就拜托你了。」

「臭小子,你简直吃人不吐骨头。」

「是金叔你教有方。」

「狗屎!」金总好气又好笑,不客气的咒骂一声,然后放软了语调:「我说小孔,这个星期五晚上,你和你爸妈有没有约?」

咦?现在是怎样?怎么突然开始话家常了?

「我得先查一下行事历,有什么事吗?」

「我女儿,就淑媛啊,你以前见过的,那天刚从LA回来,我和老婆想到餐厅去替她接风,人多比较好叫菜。」

这,是变相相亲吧?

渺渺闻言,挑起了眉,拉高了耳,不由自主的,连心也吊了起来。

棒著杯沿,她偷瞄著那个坐在大办公桌后的男人。

他一脸面无表情,继续签写著文件,看不出来,对这相亲邀约,有没有兴趣。

「我会通知爸的,他和妈应该有空。」

「你也要记得来啊,你们年轻人啊,比较有话可以聊……」

这句,也太明显了吧?要不要干脆挑明了说啊。

才酸酸的想著,未料,却听他开口应了一声。

「我会的。」

嗯?他这是答应了?

「那就这样说定?」金老总心情大好,「星期五晚上见。」

苞著,那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切掉了电话。

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也没打电话去回绝,只是按掉了通话键,继续埋首工作。

渺渺眯起眼,咬著唇,隐隐的,有些不快。

也不知,自己在不快什么,昨晚,是她自己要来的,不是他强迫,他和她之间,不是男女朋友,也没有任何承诺。

她垂著眼,有些太过用力的,再翻了一页杂志。

他若想去相亲,干她屁事?

他和她,了不起,就是上过一次床而己,还是她讨来的,他搞不好只是同情,看她可怜,所以才大发善心的施舍一下,给她,她要的安慰。

烦躁的,她又翻了杂志一页,却对其上的内容,视而不见。

可他昨晚,明明说了……那句话……

心口缩紧,眉皱。

还是,她听错?

死死的,渺渺咬著唇,在心里腹诽。

也有可能,她没听错,只是男人爽到了,才脱口。

不然他若是真心,后来干嘛否认?

揪紧了杂志的页角,视线竟莫名又模糊起来。

可恶,她的双眼,仍是肿的,都还没消。

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她本欲起身离开,还没动,前方已出现一双长脚,厚重的地毯,吸收了他的脚步声,她微微一僵,垂著眼,含著泪,不敢动。

「星期五晚上,你有没有空?」

「没空!」她赌气,突兀的开口拒绝,然后才真正理解他问了什么,飞快的抬首,惊讶的问:「你说什么?」

「星期五晚上,你有没有空?」他低头瞧著她,重复再问,大手抚上她的脸,拭去她因为太激烈抬头,飙飞出来的一滴泪水,道:「陪我去应酬。」

她唇半张,脸微红,拧眉,咕哝:「我干嘛要陪你去应酬?」

他的拇指滑到她被咬得快破皮的唇瓣,轻揉。

「好让你别再折磨这张可怜的小嘴。」他说著,俯身低头,亲吻盘腿坐在大皮椅上,性格别扭的小女人,说:「顺便让人知道,我已经名草有主了。」

渺渺小脸酡红,只觉得羞。

「小醋桶。」他悄声说。

「我……才没有……」她耳根子发烫,否认辩驳,但心虚的话,飘在空气中,半点说服力也没有。

他噙著笑,什么都没说,只再吻她。

那个吻,轻而易举的就抚平了她的不悦,让她头晕目眩。

蓦地,敲门声传来。

她一惊,吓得心跳差点停了,他倒是冷静,只依依不舍的,停下那个吻,然后拾起掉在地上的杂志,交给她,才开口。

「进来。」

秘书开门而进,渺渺则匆匆垂首,把杂志翻开,拿起来遮住了红通通的脸。

嘴里,还留有他的味道,苦苦的。

是咖啡。

她忍不住舌忝了下唇,脸更红,只希望他的秘书,没有注意到。

他的办公室里,除了大门之外,还有扇门。

当她翻看完手中的杂志时,忍不住注意到它的存在,以为那里面是个小套房,可以睡觉休息,所以趁他忙著工作,偷偷晃了过去。

谁知门打开一看,里面只摆著健身器材,一台跑步机、几个哑铃,一台做重量训练的机器。

渺渺傻眼,回头看他。

「你干嘛在办公室里摆健身器材?」她不该干扰他工作,但她实在忍不住。

「运动可以消耗压力。」他淡淡的说,一边敲打键盘,移动滑鼠。

所以他靠运动消耗压力?

难怪这家伙身材那么好。

「你想上厕所的话,进去左边就是浴室。」

她脸稍红,双手交叉在胸口,抱怨:「我想睡觉。」

「白天睡太多,晚上会睡不好。」

「我昨天晚上睡得很好。」她反驳。

「那是因为我陪你做了运动。」

渺渺轻抽了口气,双耳又红,只见他目不斜视,继续敲打键盘,但迷人的嘴角,浮现,讨人厌的微笑。

「你累了,才睡得好。」

「你、你又知道?」她羞窘的,结巴了起来。

「你要不信,」他转头,瞧她,缓缓道:「晚上我们可以再试一次。」

她脸红心跳的张著嘴,发不出声音,好半晌,只能闭上嘴,匆匆回身,走进健身房,紧紧关上门,离开那个让她无言以对的男人,躲避他扰人的视线。

但那没用,她几乎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穿透门墙,直逼而来。

害她忍不住,一路退到宽敞的浴室,多了一层墙,才感觉好一点。

豪华的浴室里,有著一个比她的脸还大的莲蓬头,还有一个极大的按摩浴白。

那浴白看起来很舒服,有那么一秒,她几乎忍不住冲动,想接一缸水,脱掉衣服,好好在里面泡个澡。

她很久没那么放松了。

话说回来,在这里把衣服脱掉,实在不是个好主意,尤其外面还坐著一头狼。

不是说她不想要,就是太想要了,才不得不防。

瞧著镜子里那个双颊酡红,满脸微醺的女子,她忍不住想。

老天,她的双眼都还有点肿呢,那男人到底是看上她哪里?

坐在干净得闪闪发亮的马桶上,她深吸了两口气。

虽然刚刚否认得很快,可她心里知道,自己昨晚能睡好,说不定还真是孔奇云的关系,但她以前也常把自己搞得很累,却还是浅眠,时间又短,不像昨晚这么好睡。

似乎每次在他身边,她都能好好睡上一觉。

或许只是因为,感觉到人体的温暖与心跳,让她心安。但她晓得,并不只是这样的关系。

他使她几乎忘了那教人悲伤的梦,使那些人事物,变得苍白,没那么鲜明。

只要他在,她就能遗忘。

她拧著眉,思索著。

外面那个男人,有某种特质,让她觉得很熟悉。

若我是他,绝不想让你这样……

蓦地,他说过的话,忽然闪现,跳了出来。

誓言,一生就够,一世就够,不需守到来世,不需留到今生……

她一怔,记起那些话。

若我是他,只会想你一生平顺,一世平安……

不会吧?怎么可能?

若我是他,只会愿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努力的往前看……

她咽著口水,心有些慌。

若我是铁子正,如果我是铁子正……

不,这样对外面那男人太不公平,他是孔奇云,不是铁子正。

但他轻敲桌面的习惯,那种表面上云淡风清、私底下雷霆万钧,所有情绪都压下的方式,那种让人不安的压迫感,都……

好像。

渺渺将双手交抱在胸前,咬著唇。

他相信她没有疯,但她知道,刚开始他对她所说的前世今生,并不以为然。

他觉得,那只是梦。

可最近,她发现,他在言谈之中,慢慢改了口。

原以为,只是安抚她。

还是……他也信了?

可恶,好烦啊。

渺渺习惯性的把手伸进薄外套中,想掏手机找点事情来做,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还在他那里。

懊死!

暗暗再咒骂一声,她瞪著前方,几秒后,愤然起身,走出浴室,站到他的跑步机上,操作按扭,然后开始跑步。

她死命的把自己的脑袋放空,却无法成功。

铁子正是铁子正,孔奇云是孔奇云,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就像她和刀荼靡是两个人一样——

狈屎,就算她念上一百遍,她的脑袋也不肯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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