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这样好吗?很多人会看见的,你……你不是答应我了,不会强迫我做任何我不愿意做的事」抑住一个到嘴的尖叫,海薇夹紧双腿,不让他无耻的长指侵犯她。
「我记得没错的话,一直都是你在自说自话,我没答应过你任何事。」傅烨挑起剑眉,不在意的说。
「你……」好过分的歪理!
没感觉、没感觉,我一点感觉也不会有!
「我要吃东西了啦!」海薇狠瞪了他一眼,强迫自己不要在意他窜动在自己的手指。
用力叉起沙拉盘上的圆柱形红萝卜,海薇咬牙切齿的说:「你说话不算话,待会吃饭小心点,免得噎死你自己!」
「准备了什么礼物给我?」不理会她幼稚的讽刺,傅烨反而笑弯了眼。
「什么什么礼物?」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问这什么话?「我又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
她要不是命运乖舛外加时运不济,哪会接连著被骗来日本、跳海逃亡、搭上了豪华邮轮后却整天嗜睡、发恶梦、现在还傻呼呼的被这个「救命恩人」玩弄在股掌间!
「现在你不是知道了,可以开始想想该送什么给我。」傅烨像只嗜血的猎鹰盯著她,上扬的嘴角挑起了笑俊美、邪肆,却十足十的诱人。
用力咬著满嘴的菜肴出气,海薇口齿不清的说:「我没钱,皮包在落海前就被坏人抢走了。」
「送礼,讲求的是心意……」拉长了语调,傅烨前倾的动作让他颈间的金币项链落了出来。「好好想一想,还有什么是你能给的。」
他的语气让海薇的手指发抖,不……也许是他不断在她私密处挑弄的动作让她颤抖的……总之,此时的海薇无法自制的全身布满鸡皮疙瘩。
突然,一阵电流般的颤栗窜过她的四肢百骸,她指间的叉子应声掉下,摔落了一根青绿诱人的芦笋。「别再……别再这样了!」她又气又羞的小声抗议,却仍引起众人的侧目。
「啧啧,浪费食物,会遭天谴的!」放下酒杯,傅烨拾起她未来得及送入口的芦笋。
「你干嘛不吃你自己盘子里的!」海薇怒视他。
长腿勾住她的椅子,傅烨稍一使力,便让两人的距离拉近,近得让海薇的长腿被抬上了他的双腿上。
「你……」气极了,海薇有股冲动,真想用酒泼醒这个疯狂的男人!「我到底犯了你什么呢?不过就是偷看了你的小纸条、不过就是睡过了头,到底有什么大不了?」
「你不提,我几乎都忘了‘罚’你了!」傅烨似笑非笑的样子,更可怕!「不过……这些游戏可以稍微缓一缓。」
「至于你到底犯了我什么,我马上就会让你知道。」冷著声,他示意侍者撤下桌上所有菜肴,摆上一个覆著精致银罩的大餐盘。
「这……是什么?」海薇从他的眼里,解读到不祥的讯号。
「打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傅烨脸上扬著毫无笑意的微笑。
当海薇终于屈从在好奇心、和他无言的压力下,打开银罩时,傅烨同时举手让BAND演奏出美妙的华尔滋舞曲。
愈来愈多的人群步向舞池,当他们走过傅烨身畔时,无一不向他寒暄问好,那一双双打探的眸,都暗自瞥向一脸苍白的海薇的位置——
她的惊愕,是根本无法隐藏的!
「你……这些资料你怎么拿到的?这是我吗?我……」海薇无法相信,这一大叠的资料,全是她的个人隐私啊:
「我是老爸老妈领养的……孤……孤……」可怜的她,甚至无法说出那个伤人的「字眼」。
伤人,是因为她一直全心以为自己归属于那个温暖、甜蜜的家,然而,这些亲情,若只是借由「领养」后天形成的关系,她怎能面对自己这些年来,老是恣意妄为、任性对父母滥发脾气的错?!
他们,给了她最无私的爱和关怀,而她,却只是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
「孤儿,你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毫不在意她的感受,傅烨帮她说完。
「你的故事还不止这些,继续往下看啊。」傅烨甚至还动手帮她翻到「精彩部分」。
「车祸……我从日本回台湾以后,发生了车祸?」喃念著文件里附上的新闻资料,她的脸色丕变。「‘同行的傅姓日裔华侨,由于伤势过重,当场丧命’……」
「车祸。一场车祸,害死了两条人命!」冷厉的声音里,似乎带了极恶、极恨的痛。
「选择性失忆?」海薇看著密密麻麻的诊断证明,全是她十七岁时那一年的看诊记录。「那、那我失去记忆的原因是……」
「为了逃避自己所犯下的罪孽,你选择了遗忘,你选择了放弃,你选择了欺瞒——」站起身,傅烨像拉扯一个破娃娃般抓起了她。
「你的自责和内疚、软弱和不负责任,让你失去了过去的记忆。」他将海薇推向舞池,用他颀长的身段,主导著她的每个舞步、每个回旋。
「而,让你失去记忆、不得不逃避旧有一切记忆的原因,则是你犯了那该死的错……」直到海薇几乎晕厥,他才大发慈悲的搂住她。
「你,偷走了我的父亲、害死了他。」傅烨贴著海薇的耳畔,用那没有半点温度的声音开口。「更,亲手杀死了我的孩子!」
仰头望进他无边无际、似潭死海的黑眸里,海薇确确实实的看见了他的鄙夷和仇恨——她的心跳,似乎也在这一刻静止!
无法提出任何辩驳,只觉得腿下一软,海薇僵直的落入了傅烨的怀里……
***
「我没有……没有做过那些可怕的事!」海薇试著辩解,却没有任何人听得到她的告白。
她身边……」个人也没有。
「这是做梦?还是……我又昏倒了!」瞪大眼楮张望四周,海薇喃喃自问,感到浑身冰冷。
在无边的黑暗里,她打著寒颤、搓动双臂,试著让自己温暖一点,飘游的身体被拉向前方的光亮处。
这感觉……大概是所谓的「灵魂出壳」吧?
「好难受……沉重得无法呼吸……」灵魂抽离了身体,海薇却仍感到酸涩的心痛。
就像先前几次做梦的经验一样,此时的海薇感觉到时间、空间再度改变,她,似乎又来到一个似曾相识的情境里。
暖阳拂不去刺骨的寒,但那娇嫩嫩的樱树上,已经染上了粉红的心形印记,春风一吹,落樱飞舞……
好美的景象,可傅家大院里的这两个人,神色却如此凄凉!
「告诉我,他们说的不是真的!我相信你,海薇,我一定要听你亲口否认这一切!」傅烨的眼红得吓人,但他脸上那平静的表情,却还是温柔的。
外表看来,他似乎不当海薇与父亲不伦的谣言是一回事,但事实上他的内心,早已怒火熊燃。
虽然过去他从家仆间的耳语、流言已经听得太多了,但……今天早上,他真真切切的,亲眼看见自己深爱的女人与父亲亲密相拥的画面,完全伤害了他的尊严和骄傲。
但,傅烨对她真挚的感情使他冷静,他该给她机会说明,这也就是傅烨为什么能忍受一整天的闷气,现在还这么好声好气面对她的原因。
「我……」回头望了老爷一眼,她举步维艰向傅烨靠近了一步。「少爷,我要回台湾了,日本……毕竟还是不适合我……」
猛地抓住她的小手,傅烨的脸色丕变。「不要喊我‘少爷’!这几个月来,你不是这样喊我的!你说不适合?是日本不适合你?还是我,不适合你?」
海薇怯怯的再回头看向等在黑头轿车旁的老爷,不敢眨动的大眼里满是波光。「我……」
「我什么!不准再看他!即使他是我敬爱的父亲也一样!」傅烨好恨,为什么她从没用这样楚楚柔情的眼光看过自己?
难道她对父亲,才是真正的爱?他真该放手让她自由?「说清楚,我如果不适合你,那一夜你又为何献身?」
「献身?」她微微笑开了唇,下意识的抚住肚腹,那里头有著他和她的爱情见证,那原是贫弱的她惟一给得起的礼物没想到,今日却成为她不得不离开的理由。好讽刺呵!
「那是您希望的生日礼物,不是吗?」她低吟,声音细不可辨。「您的愿望,就是老爷的命令,就是我们做下人惟一能服从的。」
「你……」傅烨不敢相信她嘴里的暗示这是什么意思?父亲为了讨自己儿子的欢心,将她推上了他的床?
不远处的老爷命司机按了两声喇叭,催促著她和他的离别。
狠狠咬住下唇,她决心不在他的面前让泪溃堤。「我该走了。少爷,谢谢您长久以来的照顾,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
小手探进了外套的口袋,她小心翼翼的拿出三个月前,在傅烨生日那夜,她原本要送他的礼物——一条花费了她所有积蓄的金币项链,小巧、精致的金币上,镌刻著他的姓,「傅」——
这个「傅」字,同样是他用深情、和,牢牢烙印在她心底、牢牢烙印在她灵魂深处的魔咒。
今生今世,她邵海薇,只为傅烨存在、只为傅烨而活。
在她得知自己怀有傅烨子嗣的那一刻起,她这一生的生存目标和价值,已被做下注解——
「天涯海角,我会好好活著、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她将这三个字吞进肚子里。
孩子的事,现在还不能说。但她会保护好他的孩子,除了满满的回忆,这是他惟一留给她的纪念。
泪珠盈睫,她跟起脚,温柔的将项链戴在他的脖子上。「希望您也能珍重,少爷。」
暗烨想要抓住她的小手,却见她极痛、极怕的畏缩退开,一瞬间,他似乎在那双柔荑上看见了……鞭笞的伤痕?
「留下来,我……」来不及阻止,傅烨的话已然脱口。「求你。」
但她的脚步不曾稍停,徒留傅烨远远的站在原地,心灰意冷的瞪视著她……她知道她做错了、她知道她狠狠的伤了他的心。
但她不能心软、不能回头。
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就再也止不住了……就像此刻,那几乎让她颤动、昏厥的满满心痛一样!
泪如雨下的海薇只能远远的观看这一切,无法动弹、无法干涉,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了——这一切,不是鬼魅缠身的灵异事件,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历史。
那是——她,或任何人都不可能改变得了的历史。
「就是因为太过痛苦了,所以……我才选择了放弃、选择了逃避、选择了遗忘吧?」凄惨的笑开了唇,海薇的泪落得更凶了。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何这些年来,她梦里那个男人的脸总是模糊,不论海薇如伺努力,她从来都看不清他的面目——
因为那雨幕似的泪,早模糊了她的双眼。
她看不清傅烨的痛苦,却仍感同身受……
因为她和他,早是一体的了!
***
「起来,别装死。」没有忽略海薇长睫颤动的小动作,傅烨淡然开口。「你忘了我们的交易了吗,邵海薇?」毫无起伏的音调里,透著无情的讽刺。
海薇呼吸困难的自梦中转醒,听到他的声音,她倏地坐起身——冷傲的坐在她身边的,是不带半丝情绪的傅烨。
他的嘴角噙著一抹嗜血的笑,陈著海薇的眼神中写满了冰寒,残酷的计划,似乎已在心底策画完成。
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海薇试著跟他讲道理……拿过去的事来怨恨她没有意义,那些真实发生的过去,对海薇面言,只能在梦中寻得、只能在痛苦中重现,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干脆忘了?
虽说遗忘、逃避,是懦夫的行为,但……她,不是故意伤他的心啊,
她自己——当年的海薇,不也是痛苦挣扎了一番,才选择「牺牲小我,完成大他」的吗?!
对了,讲起了牺牲……她的宝宝呢?
小手按压到平坦、结实的肚腹,海薇开口。「我的孩子」
「你还有脸提孩子?」傅烨打断了她的话。「你,杀了我的孩子!」
「我——」百口莫辩,海薇只能怔怔瞪著他。
「你这个狐狸精!」傅烨起身,揪住她无辜、惹人怜爱的小身子。「我父亲和你回到台湾那一天,你们就在高速公路上发生了车祸——」
不带任何怜惜的双手,「刷」的撕毁她的礼服,让她无助得全身赤果。「他,当场丧命,你却祸害遗千年的活下来了,流掉了我的孩子,竟然还死不了!」
「怎么会……」海薇遮住自己,不住的摇头,根本想不起这段经历。
「我真不想猜测车祸发生时,你和他到底在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傅烨慢条斯理的脱下了西装,健美的似大卫像般引人遐思……却布满了可怕的伤痕。
「相信我,我们没有任何暧昧关系,那时候老爷是为了保护——」海薇来不及说完的话,因为他粗暴的用皮带困缚住她的手脚、让她赤果的身体呈一个圆球状而间断。
「你有什么资格要我相信任何事?不要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愚蠢的傅烨!」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海薇著眼前的人——傅烨真是个无法沟通的大笨蛋!
她的怒意再也掩饰不住。
「我的目的,向来简单、明确——我要你,受罚!」傅烨脸上是毫无笑意的微笑。
「罚?」海薇不能确定自己在说这个字眼时,心头闪现的奇异感觉为何?又是过去的记忆吗?为什么有种……甜蜜、却又哀伤的感觉?
「不准用这种满脸期待的贱样看我!你想起来了是吧?过去耍弄我的记忆全都回来了是吧!」
耍……耍弄?
他的表情让海薇感到一股寒意自背脊处窜起,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自己这骇人的姿势有多不堪——
一双手腕被缚在双腿的膝盖上,她的身体弓成球状……
「你……你想做什么?」再问一次,海薇的声音多了颤抖。
「我说了,处罚。罚你的欺骗、罚你的叛逃、罚你的忘恩负义、罚你的自私下贱、罚你擅动我私人物品、罚你……害得我家破人亡。」
「家破人亡——」吐出这四个字时,海薇的呼吸一窒,脸色刷白。
他的目光灼灼,似毒辣的阳光烧烤著她全身,然而,海薇浑身的血液却因他令人寒颤的语调,像突然被全部抽干般、冻结了。
暗烨的指挑动海薇脖子上的项链。「你不会忘了我可怜的母亲吧?向来高高在上、众人称羡的她,怎能忍受丈夫的离弃,怎能承受丈夫为了一个下贱小女仆的勾引,抛家弃子的丑闻?」突然使劲的揪起她,像似正在拉扯一条狗链……
海薇知道自己,就是他眼里的下贱母狗。
「你们离开后,她自杀了。」傅烨笑得毫无感情。「用最决绝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伤心的人世……就在我面前。」
看著她的惊骇,傅烨仿佛再次看见母亲踢翻椅子,纤瘦的身子来回飘荡在半空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