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目爱人 第二章

「包小姐,你要有心理准备,先生可是很严格的。」在吕家工作多年的老佣人何妈叮咛道。

「叫我瓦娃就行了,‘包小姐’三个字听起来挺别扭的。」瓦娃笑说。

「好。对了,你千万别问他怎会变成这样的。」何妈提醒她。

「他……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瓦娃忐忑的问。

何妈瞪了她一眼,才刚叮咛她这问题不许问,她马上就问起来了,不过她还是回答,「是一场车祸造成的。」

丙然是车祸造成的!

「那……抓到肇事者了吗?」

「你猜错了,没有人撞他。」说著,何妈突然叹了口气,「是他撞到人。」「那人呢?」瓦娃觉得脸上洒洒麻了起来。

何妈摇摇头,看著瓦娃神秘地说:「没有人,在车祸现场受伤的只有先生一人,你说怪不怪?如果先生真撞人,那人在哪里?」或许是因为心虚吧,瓦娃有一种被指问的错觉,以为何妈在指责她,几乎就要承认那个人就站在她面前。何妈又摇头叹道:「真是见鬼了。」

「是先生自己说撞到人吗?」瓦娃突然问道。

「是啊。唉,现在变成这样子,对先生来说是生不如死,别看他平平静静的,那不知要花多大的定力才克制得住,可怜!」瓦娃推著餐车,进入宽敞明亮的起居室。

阳光把起居室照得透亮,看来吕候将在车祸前定是个喜欢在阳光下活动的人。「几点了?」吕候将大致晒在腿上阳光的灼热。

「快十二点了。」

瓦娃把餐车上的食物放在窗前一张白色圆桌上;他就坐在旁边。

「是你啊,昨晚睡得还习惯吗?」吕候将语气淡淡的问。

「很好,这是我有生以来住饼最豪华的房子!」她的语气里有著浓浓的满意。闻言,吕候将莞尔一笑,「没想到你的动作挺快的,我给你三天的时间搬进来,没想到你昨天就搬来了,家人放心让你住进来吗?」瓦娃脸色一敛,敷衍说:「我租房子住,早搬进来也省房租。」

「对了,我还没问你基本资料,你口述给我听。」

吕候将闲适地坐在一张镂空的铁椅上,阳光斜照在他身上,一幅享受安逸的景象,有谁能想像得到他的双眼看不到东西。「我姓包……」

吕候将一派绅士地点头,「昨天你说过了,包小姐。」

瓦娃一面在脑中思索,一面说:「职业学校毕业………」

「好,这样最好。」

「你问我答」是瓦娃最拿手的,比她平空捏造事实容易得多。

「你叫什么名字?」

「瓦娃。」

「娃娃?」

瓦娃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第一个瓦,是瓦片的瓦,第二个娃,才是洋娃娃的娃。」如果用写的,就一目了然了,只可惜他看不到。

他之所以会失明,全都是她造成的,瓦娃一直在心里提醒著自己。

「怎么会取这种怪名字?」他失笑的问。

瓦娃心里有些寂寞,记得与她没有血缘的二哥,也曾经这取笑过她,「怪名字,再配上你的姓更怪了,包瓦娃听起来好像‘娃娃’。"

「怎么不说话?生气了?」吕候将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她回答遂出声询问。

「没有,是爸爸取的,他说正要帮我取名字时,他头顶上的屋檐突然掉下了一块瓦片,砸到他的头,所以就替我取了这个名字。」一直封住自己怀疑的吕候将,被这不可思议的理由惹出笑声来。

他开心的笑声,引来在厨房忙碌的何妈跑过来看,见没有发生什么事,这才放心的离开。瓦娃并不介意他的取笑。

不过他们兄妹间的笑话,只有他们才能会心一笑,如果她说出他们在「职场上」出的糗事,岂不要把眼前这个富家公子吓著了?「我几岁了?」

瓦娃在心中沉吟了…下,才说:「二十五岁。」

吕候将闻方,一脸的狐疑,「听你的声音不像二十五岁,应该还要更年轻些。」「我真的二十五岁了,不信可以要何妈看我的身分证。」事实上那张身分证是伪造的。

「家住哪里?」

「中坜,我独自一人北上念书工作。」

「哪所学校毕业?」

吕候将开始怀疑她的说辞,原本他是不会问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既然录取她了,她是哪所学校毕业并不重要了,他之所以问起来,是因为她的「实际年龄」教他难以相信。

瓦娃闻言,脸色不禁有些发白,迅速地在脑中搜索曾听过的护理学校的恒名。「育……育幼护校。」

「北部有这所学校吗?」

「有,在台南。」包瓦娃语气肯定地说。

吕候将嘴角牵动一抹嘲弄的笑意,「刚才你说北上念书,可是学校却在台南,你怎么说?」

「老实告诉你了,我是护校肄业,后来转到北部的商职学校完成高中学业的,但是你放心,我的护理知道并没有忘记,我……私底下一直在进修。」说到后来,瓦娃都为自己连篇的谎言感到脸红。「原来是这样,我无意询问你的求学过程。」他无所谓的说,「其实这份工作无须具备专业的护理知识,所以求职栏内登征护士,其实是言过其实了,应该是……」他想了一下,没有适当的形容词。吕候将绝不会承认她的这份工作是看护,或是保母之类的名称,他不能接受和忍受这种被当成弱势,甚至是保护他的字句。起居室出现一阵静默,片刻后,瓦娃轻声说:「先生,菜都凉了,要不要我拿去热一热?」

「不必了,你出去吧。」

瓦娃走出起居室,关门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吕候将正模索著刀叉和汤匙,试著找到食物,送进嘴巴里。

她黯然地想,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不想让别人观赏一个瞎子吃饭的模样。

※※※

「吕候将,最近好吗?」

郑思菲边说边走内门,浑身上下散发著飞扬的气息,看得出来她心情很好。

吕候将坐在椅子上,听著公司录下来的会议报告,在听到郑思菲的声音时,他脸上漾起微笑,「我在这里。」

四个月前,吕候将出了那次重大车祸,救援之功最大的当属郑思菲。

她打开电话向110寻求救援,并推测出吕候将的出事地点,让救护车在能最短的时间内到达出事现场;这场得归功于她恰巧打了一通电话,以及她快速的判断力。

吕候将脱离险境后,十分感谢她。

后来郑思菲多闪到医院探望,吕候将这才发觉她是个不错的人。郑思菲是个想要什么,会直接表达在脸上和嘴巴上的人,他欣赏的就是她这一点,认为她是可以在工作上合作的好伙伴。「我来瞧瞧你变成木乃伊了没有。」郑思菲甩著小手提包,坐在他一旁的椅子上。「快了,现在正在订制棺木。」他不以为忤的笑容。

郑思菲仔细瞧著他,「心情不错?」

「不能不错,日子总得过下去。」

「唉!」郑思菲突然长叹一声,向后靠在椅背上,「本来我以为攀到一条大鱼,就算你不会爱上我,但在生意上,至少也能捞到一点好处。可是现在你把自己关在这间别墅里,对事业毫不过问,我可怕白忙一场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就说吧。」

「本来想拉你公司的广告转到我公司做的,现在你把工作交给各部门的经理负责,自己倒落得清闲。」「我的职权仍在呀。」吕候将还要说话,突然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而住了口。「请用茶。」

瓦娃收回茶盘,退回屋子里去。

郑思菲目送她离去,语带讶异地说:「原来你甘愿躲在这里,就是有个俏护士陪著你,乐不思蜀。」「你扯到哪去了?她才来不到一个星期。」

「哦?难得一个小女孩肯待在山上陪一个‘叔叔’安享晚年。」

吕候将觉得她的形容过分了,皱了皱眉道:「你太夸张了,她已经二十五岁了,‘安享晚年’这四个字,还有留给你自己用吧。」

郑思菲耸耸肩,笑睨了瓦娃消失的门口一眼,「在我看来,她只不过二十岁上下。」

吕候将不经意地扬眉问:「怎么说?」

「我看人一向很准的,她的年纪顶多刚成年,但从她聪灵的双眸里,可以发现社会历练倒像是有二十五岁。」吕候将闻言一笑,「她的名字叫瓦娃。也许人如其名,长得一张娃娃脸。」郑思菲的摇头,吕候将并没有看见。

「我仍觉得她只有二十岁。」

「不说她了,我有个建议希望你给答应。」

「哦?」郑思菲饶富兴味地瞧著他,「好啊,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包括你的坟婚。」吕候将正想笑出来,心中突然一动,试探的问:「如果我向你求婚,你会答应吗?以我现在的条件。」「你现在依然英俊潇洒,但如果你是指你的双眼的话,我一样会答应你的求婚,然后吃掉你的财产,再跟你离婚,去钓个小白脸来养,对他颐指气使,要他只听从我一人的话。」郑思菲一番坦言,若得吕候将哈哈大在,连连点头,赞道:「说得好!这也就是我想挖你来做我的秘书的原因了。」「秘书?」郑思菲嘴巴张成O型。

「没错,我的机要秘书,当我工作上的眼楮。」

「当你工作上的眼楮……」郑思菲喃喃地重复。他这句话冲击著她的内恼,应该说打动了女人天生所有的母爱。任何一个女人,很难忽略掉一个男人无意中所表达被需要的需求。虽然吕候将这句话并无他意,听在郑思菲的耳中,犹如一个想当母亲的女人,找到可以挥发心中母爱的工作。

「好!我答应你。」她不假思索的答应。

郑思菲爽愉的答应,让吕候将一愣,笑著问:「你想清楚了?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

「甭考虑了,我说答应就答应了,别瞧我是女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郑思菲的豪气,让吕候将心中一阵感动,伸出手找到她的手握紧,「我不会亏待人的,你在广告公司的薪水,我双倍给你。」

用过了午餐,郑思菲便要靠辞了,吕候将亲自送她到门口,后面跟著瓦娃。

「等你准备好了,我会和你联络。」

郑思菲挥手道再见,临走前又瞅了瓦娃一眼,笑说:「有没有兴趣拍广告啊?运动饮料的代言人。」说完便走了。

瓦娃被她那一眼,瞧得心里直发颤。

她正不知为何会如此,便看到吕候将转过脸朝她笑。

「她不是在开玩笑,你不是需要钱吗?拍一支广告足以抵过在我这里做半年的薪水,想不想去?」说真的,瓦娃有些心动。但她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犹豫,她已经刻意丑化自己,但郑思菲一眼就看透了她的本质,包括她送饮料回来时,她都可以强烈地感受到背后注视的目光。来到这里,她第一次感受到危机感。

她的第六感很得养父的重视,每次计划行骗时,纵使她年纪尚小,但养父总会让她陪在一旁听整个计划有一次她插嘴道:「要是电梯没有及时上来,或是里面有人怎么只?怎么能很快的逃走?」她的话很得养父的重视,便多派一人留守在电梯内,控制电梯的运作,以便及时接应。后来证明,这处看似不重要的地方,竟是整件计划成功的关键所在。此后,她这项「技能」从十岁开始就被重用,一直没出差错过。「怎么不说话?」吕候将出声打断她的思绪,不悦道:「我发觉你有个不太专心听人说话的毛病,如果你还想继续待下去,最好改变这个习惯。」

「啊,对不起,我在想要不要去。」

闻言,吕候将稍稍释怀,「那你想去吗?」

「不,我很惜缘的,还是待在你这里,钱才存得多。」

她这句俏皮话,吕候将听了展颜一笑,但随即意识到另一层意思——他必须一直失明,她这个看护的职位才能持续做下去。

其实他并不想去钻牛角尖,但这种无心的放听在一个瞎眼人的耳里,的确是特别刺耳。

吕候将猛地转身进门,一个踉跄,脚撞到门阶,整伞人便向前俯跌。

瓦娃急忙上前扶他,却被他粗鲁地一把推开,他拄著手杖仓皇地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他去书房做什么?他看得到字吗?

瓦娃心中一酸,忽然好想哭。

※※※

「晚安,先生。」

「晚安。」

瓦娃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晚上八点以后是她的自由时间,而她总是窝回房间。这里没有电视,幸好他的书房里有不少藏书,她在百般无聊之下,才想到书房找书来看。书房里面除了中文书,英文书也占了不少。起先她挑了有图片的《世界景观》精装书来看,后来渐渐挑有文学性的中文书籍,从强迫自己阅读,到后来渐渐融入书里,直到后来,阅读成了她空闲时不可或缺的娱乐。今天她到书房挑了一本泰戈尔的诗集,本想回到房间,但走了两步,突然想到读诗最好的地方就是花房了。白天她很少有机会到花房,但晚上到花房则什么也看不见。

她一面这么想著,一面走出书房。在经过连著吕候将的房间的起居室时,见亮丰灯光,她愣了一下,关灯是她的责任,于是信步走过去,伸手就要关掉电灯时,突然看见桌上摊著一本书。瓦娃好奇的走过去,仔细一看,不禁愣了一愣,书页上没有字。

她伸手抚上书面,发现上面有点点凸凸符号,密密麻麻的占满整页,翻了几页都是如此,她随即省悟,这是点字书——是盲人的书本。她不记得吕候将曾在白天拿著点字书来看,也没听何妈说起他有学过点字。瓦娃轻轻地把书页揭回到原来的页数,正在离开时,突然听到从他房里隐约传来申吟的声音。她偷偷走过去把门打开一条缝,但房内幽暗,看不清景象。

她大著胆子悄悄把门开大一点,一个闪身进了房间。

申吟声发自就要上,瓦娃慢慢靠近,她看见吕候将正痛苦的咬著牙关,左手半撑著身体,用右手猛捶自己右腿的膝关节。这几天天气阴阴沉沉的,虽没有下雨,但对一个腿受了伤的人来说,却是一种难以忍受的酷刑。吕候的车祸带来的腿疾,又酸又痛,既无法入睡,也无法停止这恶人心骨的酸痛。瓦娃看在眼里不禁有些心疼,瞧他咬紧牙关,愤怒地猛捶大腿,她不知道他心里是否也似脸上的表情,诅咒著害他变成这样的人。她惊惧地向后退了两步,不小心撞到一张椅子。

「谁?」

在这黑暗中很容易逃走,何况床上的人是看不见的瞎子,只要瓦娃不出声,任凭吕候将怎么叫也没有用。但瓦娃鼓起勇气,出声道:「是我,瓦娃,我来关灯时,听见你的声音,所以开门进来。」「谁准你进来的?」吕候将沉怒问。

她意识到闯入他的禁地了,他最不愿被人瞧见的狼狈模样,却被她看到了。「我来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他打断她底下的话,「出去!没有我的准许……不,我被开除了,明天就走!」瓦娃闻言心中大惊,急忙扑跪在床边。

「别辞掉我,我无家可归!我只是进来……我会复健,你忘了我学护理?我想帮你减轻痛苦……哇!」说著,她捂眼哭了出来。吕候将听她哭声情真意切,心中的激越慢慢地平复出来。「你哭什么?」

「我……」包瓦娃被他一问,反而止住哭泣。

「没什么,我哭没有帮上忙。」

「你到底几岁?」

「听到她刚才又急又哭的反应,吕候将再也不相信她谎报的年龄。

「我……成年了。」

「我要你回答确切的年龄。」

瓦娃低著头,嗫嚅道;「快满二十了。」

「还在念书?」

「毕业,我真的毕业了。」这一点,瓦娃说的是实放。

吕候将不发一语的沉思著,瓦娃仰头注视他,突然发觉他是一个迷人的男子。虽然他双目失明,但瓦娃却能从他方正的下巴,知道他坚毅的性格,多年扒手生涯,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久而久之,也训练出阅人的能力出来。「要我留下你可以,你必须诚实。还有其他谎报的没有?」

如果吕候将看得见,也会被他一脸正经无辜的表情给骗了。但吕候将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即拆她的谎。「你的身分证上是二十五岁,你要怎么解释?」

瓦娃丰富的扒手经验可不是假的,临场应变能力是她从未失风被抓的最主要的原因。她嘻嘻一笑,「你根本没叫何妈来查我的身份,身分证上清楚写著二十岁。」「当时我要是真叫何妈检查,你岂不是马上被拆穿了。」

「是呀。」瓦娃可不能说伪身分证是她的专长。

「说话不给自己留余地,我看你就是这样的人,年轻、莽撞。」

瓦娃不想辩解,甚至觉得他对她的错误印象,反而是她的一种保护色。

「明天拿身分证过来。我要亲自查验。」

「好。」瓦娃从地上站起,瞧著他的腿,试探说:「你确定不要帮忙吗?」

「你不可以回去了。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擅自进我的房间。」他的声音有著明显的不悦。

「是,知道了。」

吕候将拿了一会儿,没听到回音,皱眉道:你又怎么了?」

「啊?你不是叫我回去吗?」

吕候将从她的声音传来的方向,知道她正站在房门口,觉得他应该负起教导她礼仪的责任,遂控制著自己的脾气说;「以后你在离开前,必须先回应一声让我知道,别忘了,你是受雇于一个瞎子。」

「是,我记住了,以后不会再犯了。」瓦娃觉得仿佛回到往日养父训斥她的时光。吕候将听到门轻巧合上的声音,不禁往后靠在床头,他忽然发觉腿不疼了。他抬头正确地朝向房门,当然看不到瓦娃也听不到他的脚步声,原以为会折魔他一晚的酸痛,在经过刚才那一场发愁,产生热力,血行气走,酸痛便消失了。看来,瓦娃闯进来,非但无罪,反而有功。

他慢慢地躺回床上,舒服地伸直长腿,心中这才觉得刚才那样对她似乎太严厉了。※※※每个星期吕候将必须回和例行的检查和腿的复健;他的腿康复得很快。

吕候将在复建治疗室做仪器治疗时,瓦娃乘机在复建员替其他的患者做按摩治疗时,暗中学习。至于眼楮的检查比较耗时,何妈和瓦娃帮不上忙,两人便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待。突然,何妈放在皮包里的行动电话响了起来了。

「喂,哪位?」

「喂,是何妈你吗?」

「喂,是郑小姐,我们正在医院做检查,啊?什么?你现在在家里?」

电话里出现一个带有教养的声音说;「何妈,是我,我回来了。」

「周小姐,你回台湾了!」

饼了一会儿,何妈便结束电话。

「什么事啊?」瓦娃忍不住问。

「是周小姐回来了,你还不知道吧,周小姐是先生的未婚妻,她本来在国外陪她母亲,可能是知了先生的事才赶回来。」「哦,他有未婚妻?」瓦娃有些失神地望著白色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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