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君如狂 第九章

咖啡厅里飘著浓厚的食物香味,正值用餐时间,座上的宾客们喝著罗瓦河谷特产的红酒,品尝星级厨师自林子里采摘的新鲜自然野味,倚在路易十四时期的古董沙发上,听著美丽的琴师弹奏阿玛迪斯。

外面寒风野大,庭院里数百年的古松发出一阵阵如汹涌波涛般的声响,而厅内却温煦宁祥,酣然惬意。

没看到人的夏元赫和乔羽书捡了一个角落的位子,向服务生各点了一份牛排。

「我饿得可以吃下一整头牛。」乔羽书胃口大开,另外又点了一份鱼排和一盘烤明虾。

女琴师一曲完毕,博得如雷的掌声,连乔羽书都忍不住用力拍手叫好。

「这个琴师长得好娇小,八成是东方人。」

「而且是T省人,」夏元赫话才说完,那琴师便转过身来,冲著他俩一笑。

「龙依旬!」乔羽书低呼。「她真是多才多艺,和她比起来,我简直就是一只丑小鸭。」

「你不是,我确定你绝对不是丑小鸭,忘了你是骄纵跋扈,目中无人的千金大小姐?」夏元赫调侃说完,将她的小手包人掌心,安慰地说:「你不必跟谁比,只要做你自己就已经足够让人神魂颠倒了,看看我跟阿亚有多么为你痴迷。」

「说得也是。」天真无邪的人,随便几句话,就能让她眉飞色舞。

龙依旬笑盈盈地走过来,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两人中间。

乔羽书用余光偷偷瞄向夏元赫,见他生硬的面孔上,还有一丝无言的怒焰。

「很意外在这里见到我?」她自顾自地说:「我来,只是为了道歉和祝福,绝没有别的意思。」

向服务生要了一杯红酒,她噙著满眶的泪水,举起酒杯,说:「我知道因为我执著无悔的爱,造成了…

…」

「够了!」夏元赫沉声打断她的话,霍地起身。「我累了,想先回房,羽书你来不来?」

「别这样,元赫,」龙依旬口里叫著夏元赫的名字,伸手却抓住乔羽书。「人非圣贤啊,你怎么能这样残忍对待一份曾经真挚相守的情感?」

她这一吼,咖啡厅里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往这边望过来了。

夏元赫的好情绪被她搞得一团乱,方才在楼上,他就没打算下来见龙依旬,这会儿更想绝然离去。

乔羽书脾气虽然火爆,心却很软。见龙依句伤心欲绝的样子,踌躇了一下下,决定留下来安慰她几句。

「小龙。」

「不要叫我!」龙依旬像刺猬般陡地挥开她好意拍向背脊的手,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都是你,要不是你横刀夺爱,我跟元赫早已是一对恩爱夫妻。」

「是这样吗?」乔羽书也打掉她抓著她臂膀的手,缓慢地靠回椅背上,「在你和阿亚无所不用其极出中伤羞辱,并离间我们两人却徒劳无功之后,你还敢认为夏元赫会娶你?」

「如果没有你,如果你不仗势要挟,如果你不以钱财相诱,我们会结婚的。」

「他在你眼里原来是如此不堪?贪权怕势,见利忘义?这样的男人你会要吗?」乔羽书感慨地摇摇头,「爱者欲其生,恨者欲其死,这是最不入流的心态。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爱。」

「住口!你凭什么在这里批评我的爱情观,你什么都不是,你只是个不会哭不会笑,木头一样的废人!」龙依旬神色冷厉,眼中两道剑芒凛凛发光,直刺乔羽书面来。

「想在这里发挥你泼妇骂街的本事?请便,但,恕不奉陪。」

「站住!」龙依旬一个箭步挡住她的去路。

乔羽书这时才注意到她手里拿著一个不知装著什么的瓶子。由于已经有过一次误入鬼门关的经验,她本能地朝后退上四五步,以保持安全距离。

「你在怕什么?」她美丽的脸庞凝出骇人的冷笑,轻轻抖了下手中的瓶子。

「你想干什么?」乔羽书有股不祥的预感,她大老远跑来,绝不会只是为了表达歉意和祝福。这个女人美若仙子,却毒似蛇蝎。

「坐下来呀,怎么,抢走了我的男人,竟连陪我喝一杯咖啡都不肯?」

不巧的是,服务生就在此刻把之前点的主莱送了上来。热腾腾的排餐,香喷喷的味道,看得她食指大动。

「我没有抢走你任何东西,也不想跟你喝咖啡,总之从今以后,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危险女人心,还是走为上策。

「你给我站住!」龙依旬早防著她会一走了之,追著赶到咖啡厅外头,死命地拉住她的羽毛衣。「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都不许去。」

「你简直不可理喻。」倏然瞥见她正要打开手中的瓶子,乔羽书立时吓得花容失色。

「怕了吧?让你尝尝得罪我龙依旬的下场有多凄惨!」

啵一声,瓶盖掉落地面,千钧一发之际,乔羽书左脚使劲往上飞踢,瞎猫踫到死耗子地正巧踢中瓶身,那巴掌大小的瓶子在空中翻转,唯恐其又落人龙依旬手中,她慌忙冲过去,希望能抢先一步把它扔进池子里,怎料龙依旬也跟上脚步,只是,她的目标不是那只瓶子,而是她。

瓶子落往高墙边,乔羽书火速跃起,幸运地接了个精准,龙依旬则利用这干千之一秒的机会,使出最大的力气,将她推向墙边的缺口——

「啊——」

乔羽书的尖叫声,随著身子惊险万分地滚入墙外的护城河。

众目睽睽之下,龙依旬疯狂也似地仰天长笑,那笑声无限凄厉地钻进每个人的耳中。

「姐,姐!」

阿亚和夏元赫先后赶到。

「你把羽书怎么了,你……你不会,老天!」

阿亚傻了眼地同时,夏元赫已排众而出,奋不顾身地跟著跃入河里。

一阵冷风,吹得众人冷入骨骸。

大家七手八脚地找来绳子,聊胜于无地垂到河里,但愿或多或少能帮点忙。

大雨刚过,急急流动的河水,发出巨大的流动声。

乔羽书的身影在水中载浮载沉,眼看就要灭顶。

龙依旬没见到她获救上岸,否则她的笑声大概就不能持续那么久了。

一片混乱声中,夏元赫抱著浑身湿透,奄奄一息的乔羽书上了岸来,准备好毛巾和担架的旅店服务人员马上相迎入内。

「不要离开我。」乔羽书意识还算清醒,苦寒而颤抖地紧紧抱著夏元赫。「一步……都不要离开我。」

♀♀♀

满天薄雪疾飞,接近苍白的长空,仿佛医院内纯白的墙垣和布缦。

夏元赫和阿亚枯坐在甬道的椅子上一整晚,一句话也不曾交谈过。

突地阿亚先开了口。「我堂姐已经遭到警方扣留。」

夏元赫紧抿的双唇动也不动,两眼紧盯著乔羽书的病房门。

「我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根本没资格要求谅解与宽恕,但,我真的没想到堂姐她的行动会这么激烈。」

病房门突然从内打开来,他立即奔过去,「请问…

…」

「她醒了,直吵著要见一位夏先生。」

夏元赫急称就是自己,迫不及待想守在她身旁。

「怎么样了?」

「饿,饿极了。」乔羽书精神状态尚可,唯整个人虚弱非常。「赶快去帮我弄点吃的来,不然我就要胃穿孔了。」

「胃穿孔是这样来的吗?」这女人国中的健康教育八成不及格。夏元赫抚著她惨白得惊人的脸庞,「只要医师允许,我保证帮你弄一头烤全羊过来。」

「不要问医师了,」睡了好长一觉,她腰酸背痛,而且归心似箭。「我现在就要出院,你在这里等等,我去梳洗一下。」

「瞧你急的,至少等天全亮了,太阳出来以后,温度高一些再走不迟。」

「不要,在这里多待一刻都会让我疯掉。」不只是因为这里有龙依旬,还有那无休无止的酷寒。虽然只是在河里泡了十几分钟,但她觉得四肢百骸几乎都要冻成棒冰了。「我现在就要去找一间教堂,然后我们去澳洲度蜜月。」这时候的澳洲正逢盛暑,亦是旅游旺季。

「那纸婚约对我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非常之重要,我们一天不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龙依旬就一天不肯罢休。」为免夏元赫说个没完没了,她一走进浴室,马上把门关上。不一会,里头传来惊人的呼喊声——

夏元赫仓皇打开门,只见她木桩山似地立在镜子前面,怔愣地望著镜中的自己。

「羽书?」老天,千万别又发生什么事,

「你看,你看我的脸,它、它会动了,会动了!」乔羽书欣喜若狂,不断挤眉弄眼,确定她的颜面神经已经被冰冷的河水冻回知觉了。

「我不再是废人了,元赫,我可以当你美丽的新娘了。」她喜极而泣,伏在夏元赫怀里,哭得声泪俱下。

「废人?这么残酷的用辞你怎么说得出口?」夏元赫将她打横抱起,放回床上。

「又不是我说的。」

她毋需多加解释,夏元赫也猜出八几分,眉头霎时纠皱成团,鸷冷得吓人。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非要你赶快娶我不可了吧?」乔羽书执起他的大掌,放人自己的小手,软言道:「不必为她光火,说不定我的颜面神经恢复知觉还得感谢她呢,这叫因祸得福。」

「你越来越宽容了。」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深恐一个不留神她将会平空消失一样。

「当然喽,不是说幸福的人都该仁慈的吗?」她粲然一笑,美若春花初绽。

仿佛睽违一世纪那么长,夏元赫看得痴了,情绪激越地吮著她的朱唇,浓情逾恒地纠缠著她的舌尖。

夏元赫将她抱起,放躺在病床上,自己亦爬上床,两具相依相偎的身躯以体温抚慰著彼此。

「从小我就不相信上帝,但现在我却满怀感激,我深信龙依旬是上帝派来考验我,看看我能不能、有没有资格获得你这个最美好的礼物。」

夏元赫将她拉起覆在自己身上,情绪激动地喟叹,「我可怜的宝贝,我可怜的小宝贝……」

外头太阳渐渐升起,温暖的冬阳从窗帘下方斜射入内,晶晶亮亮如小精灵的霞光筛满斗室。

「当我落水的那一刻,担心的并不是死活的问题,而是你,我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说到这儿,乔羽书终于忍不住哭了,泪水决堤似地泛满两腮。

「不,不会的,别伤心了呵!」夏元赫将手仲到她身体的下方,推拥她到他的怀中。「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孤独无依。」

「我知道,从爱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个可以让我托付终身,而且随时随地安心的人。」嗅著他熟悉的体味,聆听由他胸腔传来的心跳声,她觉得身心都安定了下来,什么都不必担忧。

当日下午两点左右,他们带著行李,从香波宫正门走向等候在外头的出租车,阿亚失魂落魄地赶来,拦住他们。

「教授、羽书,我求你们,给她一个机会,别让她孤零零地留在法国。」

夏元赫没有停下脚步,拉著乔羽书快速上了出租车,阿亚不死心地趴在车窗上,不断央求。

「她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你,爱是无罪的,教授,我求你,如果你们不肯出面说明她并非恶意,她是要坐牢的。」

「她的所作所为,难道不应该得到惩罚?」夏元赫吩咐司机开车,但阿亚说什么也不肯松手,令司机相当为难。

「羽书、羽书,我知道你心地好,原谅地一次好吗?羽书!」

她才要开口说些什么,忽听到夏元赫大吼——

「开车!」

车子呼啸地朝前飞驰丽去,由后观镜中,只见阿亚垂头丧气地望著飞扬的尘土,双手捂著脸,伤心不已。

事情变成这样,的确是他始料未及的,只是为了爱一个人呀,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作弄他和堂姐?

如果堂姐不曾遇上夏元赫,如果他不曾遇上乔羽书,那么……他们的人生是否会变得更好?至少不会这么曲折坎坷才对。

拖著如铅重的步伐,他转身走叫香波宫,忽听得后方有人高声唤著他的名字。

方才那辆出租车去而复返,就停住他的身后。

「走吧,我们陪你上一趟警局。」

TTT

乔羽书告诉警方是她不小心失足落河的,所以警方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态度,不起诉龙依旬,只将地驱逐出境。

向晚时分,冬日的太阳很快滚入山的那一边,专属于夜的寒意随即袭上心头。

四个人无言走在人行道过了好久好久,龙依旬才开口,「我该怎么谢你?」

她看起来憔悴极了,飞瀑般的长发凌乱披向前额,脸上的妆也掉了大半,身上的衣服因和警员一阵拉扯,残破不堪。

乔羽书静静看著她,约莫三分钟后,她说:「前面有间教堂,你去买一台立可拍照相机,阿亚,你去问问看牧师在不在?有没有空?」

「要干嘛?」

「别问那么多,照做就是。」现在她可是他们的超级大恩人,没要求泉涌以报已经算是宽宏大量的了,还敢不对她言听计从?

半个小时后,乔羽书和夏元赫如愿进入教堂,牧师已经等在那里。

「你们确定现在、在这里完成婚礼?」牧师很年轻,大约三十出头,说得一口流利的英文。

「是的,他们两个是我们的男女傧相。」乔羽书下意识地瞟了龙依旬一眼,但见她空幻的眼中,闪著无人能懂的星芒。

一切准备就绪,她皮包里的手机刺耳地响个不停。

乔羽书拿出来一看,屏幕上来电显示是她家里的电话号码,她才接起。

「羽书吗?」

是她老妈,可真厉害,早不打、晚不打,偏选在这时候打来。

「你听好,妈不准你嫁给夏元赫,你不准给我结婚!」妈妈的口气好冲,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呀。

「妈,你怎么知道我跟夏教授要,呃……」先斩后奏她又不是第一次了,更何况当初是谁死劝活劝,要她当夏家媳妇的?

「别问那么多,妈搭今天下午两点二十的飞机,到法国接你回来。记清楚了?我不准你嫁给夏元赫,你敢不听话,我就不要你这个女儿!」

电话那头清晰地传来「 !」的一声,

乔羽书手里拿著手机,神色灰败得惊人,

「乔伯母有特别的事情吗?」夏元赫好奇地问。

「没有,」乔羽书经他一问,瞬即把被她老妈的异常激动吓得莫名的魂魄拎回来。「不晓得是谁打电话给我妈,跟她说我们今天要在这里先行结婚,所以我妈妈特地打电话来,要我们早点回去补请客。」

语毕,她回头盯著龙依旬,「一定是你迫不及待把这个好消息传回T省的对不对?」

「我?」龙依旬一阵错愕,

「这下麻烦了。」乔羽书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我妈说要赶来陪我们一起去度蜜月,简直是杀风景嘛,阿亚,小龙,你们得帮我。」

「没问题,」阿亚对乔羽书充满歉疚,马上一口应承。「你说,要我们怎么帮?」

龙依旬则默不作声,目光闪烁地望著乔羽书。

「半个小时后,帮我打电话跟她说,我跟夏教授已经搭机到澳洲去了,但是千万别告诉她,我们将会下榻在知名的凡塞斯大饭店,否则我们的蜜月就要泡汤了。」

「你妈妈真的是那么说的吗?」龙依旬艰难地开口。「她真的答应你和元赫的婚事?」

「对呀!」乔羽书笑容可掬地挽著夏元赫的手臂,「我妈是标准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不想去研究龙依旬惊慌未定的神色,乔羽书旋过身子,礼貌地要求那位年轻牧师尽快帮她和夏元赫福证。

「婚姻是神圣的,必须以最大的决心去经营,从今以后,你们必须相互扶持,相互包容……奉主耶稣之名,我现在就宣布你们成为夫妻。」

「姐,姐,姐!」

阿亚惊嚷地抱起倏然撞向水泥柱,鲜血流得满头满脸的龙依旬。

「教授,请你帮忙叫车子好吗?」阿亚瘦弱的身子显然抱不起已然昏厥过去的龙依旬。

「我有车子,就在教堂左侧的停车场。」好心的牧师说。

夏元赫面孔冷绿地接过龙依旬虚软的身子,大步奔向教堂外。

乔羽书呆愣在原地,不知哪儿来的冷风吹得她裙摆飘飘。

她是不肯善罢甘休地,即使以性命相要挟,她也在所不惜。龙依旬说过,只要有她在,她和夏元赫就休想平平顺顺走向红毯的另一端。

说到做到,确实是她的行事风格。

乔羽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身心俱疲呵。她缓步跟著走出教堂,却往相反的方向离去。

♀♀♀

巴黎街头飘起蒙蒙细雨。乔羽书独自漫五目的地走在红砖道上,脑中空白一片。

搭上一辆出租车,还不知道要告诉驾驶员她要到什么地方去,对方已经踩下油门,朝不知名的方向急驶。

那驾驶员也许跟她一样,怀有重重的心事,只顾著开车,对她根本不闻不问。

乔羽书想看清他的长相,怎知一顶鸭舌帽遮去他三分之二张脸,两片薄唇中间则斜斜地叼了一根烟。

这不禁让她想起T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惊动整个社会的出租车之狼,很多旅游杂志报道过,巴黎的街头抢案、出租车之狼不比其它知名的度假胜地少。

而她此刻看起来十足十是个既可口又软弱的小绵羊。

她是不是该趁这时候车子还没驶往人烟稀少之地赶快下车,以免后患无穷?或者……

结果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呆呆地坐在位子上,无神地望著前方的高楼、商店招牌不断向后倒退。

来到一个红绿灯前,驾驶员总算开口说话了。

「麻烦把后座的汉堡包跟饮料递一下。」

声音好熟!乔羽书犹来不及追问,对方已经拿下鸭舌帽,给她一个很嬉皮的笑脸。

「戴平?你怎么也来了?」她忍不住大声问。短短几天,好像所有的人都莫名其妙跑到法国来了。

「来看好戏喽。」戴平弹了下手中的香烟,很江湖味地吐出两个烟圈。「不然你以为我特地把消息透露给龙依旬目的何在?」

「是你告诉她我在这儿的?」这么说是她误会阿亚了。「为什么?既然让夏元赫找到我,又为何也让龙依旬前来搅局?」

「我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你这人的智商怎么那么低?」戴平口气有些动怒,「我高兴把人情做给夏教授,也高兴隔山观虎斗,你管得著吗?」

喜怒无常,心思难测的女人。

乔羽书冷哼一声,问:「然后呢?」

「什么然后?」

「行到我和龙依旬两败俱伤之后,你不是该坐收渔翁之利吗?」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吧。

戴乎眼波才动就被乔羽书猜中,她不自然地笑道:「渔翁良心发现,决定日行一善,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其实她是十分矛盾的,心中的天使和撒旦缠斗不休,既想大方表示成人之美,又是那么地不甘心、不舍得。

「太迟了。」乔羽书万念俱灰地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下一个男人说不定比夏元赫还出色……」

「住口!」戴平粗鲁地打断她的话,「搞清楚,你爱的人是谁?是谁在爱你?再敢用这种无所谓的口气谈论你和教授之间的感情,当心我把你载到悬崖处推下去喂野狼。」

「那你要我怎样?我已经被龙依旬彻底打败,连半分反抗力气也没了,我真的好累好累。」只要一想到龙依旬的锲而不舍,她就心乏力疲。

「不准灰心,她已经黔驴技穷,变不出别的招数了。」连撞墙这么拙劣的步数都使出来了,她还能搞出什么花样?她可是一直跟在他们后面,连这出租车都是花大钱和人租来的。

「我的看法正好相反,一个人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所以,我放弃,我走。」

「没出息的东西!」戴平一股无名火冒得老高。

「教授对你一片痴心,你居然当起缩头乌龟。你不是累了,你是爱得不够深,否则凭你乔羽书岂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

戴平将她载到距离教堂最近的市立医院门口,停下车子。

「这是两张前往纽西兰的机票,澳洲正发生森林大火,所以……去吧,把你心爱的男人抢回来,然后好好去度个假。」

乔羽书想不出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接受她慷慨的赠予。

「我……」

「别再给我婆婆妈妈地,在我心意改变以前赶快下车!」戴平紧咬著下唇,脸转向另一侧,不让乔羽书看见她眼中的泪。「等等,记得了,你和教授第一个小孩得喊我一声干妈。」

「还有呢?」乔羽书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大女孩行事风格与众不同,要求回报的方式也叫人瞠目结舌。

「等我想到再告诉你。」

乔羽书下了车,车子立即扬长而去,到前面路口一转弯就不见了踪影,她犹在原地伫立良久,才鼓起勇气走进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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