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小王子 第4章(1)

手机音乐像是魔音穿脑,硬是将她从最深沉的睡眠中挖了起来。

「傅副科长,捷运又停摆了吗?你挂在哪一站?」

随著王明泷带笑的声音逐渐清晰,她紧黏的眼皮也慢慢张闻,一瞧不得了,时钟指著八点二十分。

「糟糕,我刚起床!」她跳起来,走到房间准备换衣服。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不是,我朋友有事,我们聊了通宵。」

「呵,八成是失恋喽?」

「王明泷,我不跟你开玩笑,她差点要自杀。」

「我了解。你好好陪伴她,我帮你请休假。」

「好……不行!」她立即改口:「我晚点就会过去。」

「你放得下一个差点要自杀的朋友吗?」

她从房间看出去,慧如已被吵醒,半卧在沙发上,眼皮红肿,目光呆滞,脸色惨白,看得出身心状况仍然很差。

她昨晚将慧如带回来,两人抱著枕头坐在客厅里,她让慧如哭泣,听她说话,泡热牛奶给她喝,聊了又聊,哭了又哭,终于累极睡著。

「是放不下……」她忧心地说。

「你朋友需要你,但公司不是非你不可。如果少了你,资金科就不能运作,那公司就有很明显的管理问题。」

「这道理我知道。」

「你休假吧。」

「我不能突然休假,工作都没交代。」

「这刚好是考验洪邦信能耐的机会。」

「你不要利用我!」她突然生气了。「你们要斗,别拖我下水。」

「傅佩珊,我不是利用你,我只是要你做该做的事。」

其实,她本来就有打算请休假,只是一想到公司的状况,她怎样也放不下;可是,她也不能放下仍然极度耗弱的慧如一个人浑浑噩噩过上一天。

「你该休的时候就休,公司还有我。」王明泷又说:「这是我家的公司,我爸爸打出来的江山,再怎样我也不会搞烂它。」

他说话向来懒洋洋的,她从未听过如此铿锵沉笃的语气,既具说服力,也让她吃了定心丸。

他不会搞烂公司,同样的,也不会让不适任的人来搞烂。若真能证明洪邦信确有能耐,那她被调离财务处才会死得心甘情愿。

「好,我休假一天,我直接跟副理请假,你先跟媛媛他们说一声。」

币了电话,她改拨公司电话,转洪邦信的分机。

「副理,我是傅佩珊,今天临时有事,要请一天休假。」

「要请休假为什么不早点安排?」听得出洪邦信十分不悦。「对不起,是临时急事,请副理准假。」

「下次我不会准假,今天就算了,记得跟职务代理人交代清楚。」

「我的职务代理人是副理您。」

「不是陈桑吗?」洪邦信声音拉高。

「陈桑现在负责会计科,按规定他不能同时做有踫资金的工作。」

「难道没有其他人了吗?」

「经理也算,但他正在纽西兰做魔戒之旅。」

「你这是在跟我使性子吗?。」洪邦信不客气了。「你没有职务代理人,不能休假!」

「副理,我不使性子,我是真的没办法去上班。我朋友生病,没人可以照顾她,我必须陪她。」她想想,慧如的确算是生病,这理由并没错,也就更坚定地说下去:「有关资金调度的事,外币有媛媛,台币有勇哥,帐务也有陈桑可以问,我会再打电话跟他们交代一些事情。」

「你下午进公司。」洪邦信直接用命令的。

「我没办法。对不起,我今天一定要休假。」

那边停了半咱不说话,然后是咬牙切齿的怒吼:「你好自为之!」按掉通话键,她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准备打电话给媛媛。

「佩珊。」慧如已经听到她请假的电话,走过来以她浓重的鼻音说:「我走了,不耽误你上班。」

「没关系,我请假了。」她走到客厅,打开落地窗帘,露出笑容。

「慧如,你看,今天天气多好呀,我们来台北一日游喽。」

***

晚上吃过饭后,傅佩珊送慧如上车回新竹。她和慧如的父母都很熟,已经联络妥当,他们会去车站接她。

今天她本来要先带慧如去看医生,拿点稳定情绪的药物,但慧如摇摇头,说她以前就吃过了。

或许,慧如也明白,吃药并不能解决感情的沉痛,那是绝症;两人且就不合了,却为了一个「舍不得」的感觉,拖了又拖,直到最后再也走末下去,才以最极端的方式撕裂彼此。

她们到了捷运所能到的景点,看风景,吃吃喝喝,有时谈笑,有时流泪,而她能做的,就是陪伴。

此刻,她站在车站大厅,看著来来往往的旅人,仍是感慨万千。手机铃响,那头换了媛媛在哭诉。

「佩珊姐,我才下班啊,呜呜。」

「哇咧,都九点了,怎么回事,弄得这么晚?」

「你真狠心,都不打电话关心我们。」

「我早上有跟你们交代过事情了呀,我想踫到问题你们会打电话来问,结果都没有,我还以为今天太平无事。」

「明泷叫我们不要打,说你朋友开刀,在医院不方便讲电话。」

「什么嘛,他乱讲。到底发生什么事?」

「报应啊!炳哈!」邱媛媛笑出来。「你不在,洪副理就有点乱了,刚好业务一处又来乱。」

「不会吧?副理拜托一声,他们一定听话的。」

「客户可不让你拜托。陈秀玲下午两点才突然要开状,说韩国厂商很机歪,不看到电报就不出货,这批货要是赶不上船期,生产线就接不上,大家都急死了,天星银行又换新经办,一下子金额算错,一下子又说额度不够,电脑过不去,我说‘你去查啊,你们才增加两百万额度,怎会不够?’佩珊姐你知道怎样吗?」

「呴,太刺激了,你赶快讲啦。」

「原来啊,他们David副总裁是跟副理说,增加两百万美金额度的案子刚送出去;副理好大喜功,到处嚷嚷说是他谈出来的,大家就以为已经有额度了。后来实在乔不出额度,就改开火星银行,韩国那边又对银行有意见,可是都超过三点半了,银行肯配合已经不错了,他们动作再快,我们收到电报再传真过去都五点了,韩国也六点了。」

「厂商出货了吗?」

「我没敢问。反正今天事情一大堆,我先跟你说一声,佩珊姐你明天来,小心挨轰。」

「报马仔,谢谢你啦,赶快回家洗澡,睡个好觉。」

怎会这么凑巧呢?她本以为今天会忙些,但那只是因为洪邦信不熟悉电脑操作而已,没想到是因他传达错误讯息,让所有的人浪费时间做白工。

电话又响了,竟然是王明泷。

「刚才媛媛打电话给你哦?她一下班就暴走,嚷得好大声。」

「对啊,是媛媛,没想到你们忙得这么晚。」

「你还跟你朋友在一起?」

「没,送她回家了。」

「我还没吃饭,陪我吃一顿好吗?」

暗佩珊心头一跳,继而一想,若是媛媛找她吃饭诉苦,她一定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况且小王子可能是要告诉她一些内幕吧。

「哼哈,」她本想说好,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一整天没见到我,很想念哦?」

「是啊,今天没被傅副科长骂几句,皮正在痒呢。」

「我这边会先准备好刷子。你还在公司?」

「开车出来了。你在哪,我去恭迎傅副科长。」

「不用了,接来接去的麻烦。我在车站,约个中间地点吧。」半个钟头后,两人坐在店里吃卤肉饭配小菜和肉羹汤。

不知是饿坏了,还是忙翻了,见了面后,王明泷话反而不多,头低低,眼垂垂,海怪都不海怪了,倒像是一只惹人怜的小狈,她真是不习惯。

「你很累哦?」

「你朋友还好吧?」

「还好。回家休养个几天。」

「你朋友,是女的?」

「咦!这问题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王明泷直视她说:「我一开始直觉也认定是女的,可是后来想到,你并没说是女生。」

「我朋友是男是女好像困扰你了?」她避开那双过度迫近的眼。

「如果是男生,我质疑他的动机,为什么他有严重的风情问题会在半夜去找个女性朋友?而既然你们能谈这么深入的问题,可见交情很深,又为什么交情深却不是男女朋友?或者,他藉感情问题来制造接近你的机会——」

「等等,你问题的前提根本不成立,因为,她本来就是女的。」

「女的?」小王子的眼楮更亮了。「很好。我刚才所说的是一种逻辑演绎推理过程,亚理斯多德——」

「好了啦,大哲学家,等你演讲完,人家都收摊了,快吃。」大海怪变回小狈,乖乖地趴进他的盆子吃饭。

她看著觉得好笑。他才不是在思考哲学问题,而是她朋友的性别好像困扰他一整天了,非得抓她出来问到正确答案,才肯罢休。

可若是男的呢?他的反应会如何?

现在换她困扰了。事实上这问题的前提也是不成立的,因为她没有像哥儿们感情的男性朋友;但她能预知小王子的反应,他就是会在意。

心中有些乱乱的想法,她抓不出线头,干脆问另一件她在意的事。

「韩国出货了吗?」

「出了。我二哥打电话找他们总经理。其实凭王业电子的信誉,就算早装船也没关系,只是那边刚好换部门主管,做事方式就不一样了。」

「人家都换主管了,业务一处没警觉心吗?」

「陈秀玲平时就散漫,照她心情做事,李俊彦也不管,反而视为爱将,再加上凡事配合他们的洪邦信,一堆只会说不会做的人搅和在一起,造成今天这个迟早会发生的局面。」

「如果我在的话……」

「你在的话,你没有力量改变大局,这事还是一样会发生;但至少早上的工作都已告一段落,不会全部挤在下午,搞得鸡飞狗跳的。」

「好像有一句话,一只蝴蝶在哪里打了喷喔,结果掀起太平洋一场大台风,这就是蝴蝶效应。」

「蝴蝶是不打喷噫的。」小王子勾起笑容。

「咦!」正常了,看到那熟悉的邪恶海怪笑,她倒是放下心来了。

「还有,蝴蝶效应的正确说法是,一只蝴蝶在巴西扇动翅膀,最后会在德州引起龙卷风。」

「差不多啦,意思到了就好。」

「你做财务的怎能当差不多小姐?」

「下班了就差不多,我的专注力和战斗力在上班时就用完了。」

「交男朋友也差不多吗?」

「那可不行。这人起码要比我高,比我大,英俊稍傻,温柔体贴,出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不会打我房子存款的主意,不能只注重我的美貌……你笑什么,欠揍哦?还不仔细听著,帮我找个对象。」

「是,傅副科长。」他还是笑个不停,得掩住嘴巴才不会喷出肉羹。

「什么叫做比你大?体型比你大?北极熊可以吗?还是非洲犀牛?」

「你有本事就去找一只酷斯拉。」她瞪他。「明知故问,就年龄嘛。」

「所以,我不在合格名单内?即使我的其它条件都符合?」

他一双眼楮晶亮晶亮的,有如映在大海里的月光,浮动著点点灿烂,忽地波光晃摇,好像正要从里头跃出一只……大海怪?

没救了!小王子怎能合格呢?人家图画或影片里跃出来的是美美的鲸鱼、海豚、甚至是美人鱼,可在她的联想里,却是准备兴风作浪的大海怪。

她以不感兴趣的语气说:「小笛滴到旁边去当啦啦队。」

「排斥姊弟恋?」他仍是注视著她。「人不能划地自限,以免错失机会,再回头就只能捶心肝喽。」

「好啦,算你恐吓有用。」她想了一下。「小两岁也可以,这样有没有扩大你的筛选范围?」

「没有。」

「算了算了。」她摆摆手,觉得这话题再谈下去,她就要被体内莫名乱窜的热流给热出汗来了。「你找我出来做什么?有事情要说?」

「就吃饭啊。」他皮皮地笑著。

「没事?就吃饭?!我都快累趴了,还要陪公子吃饭?!」

「吃完送你回去,行了吧?」

「算你懂得敬老尊贤,过马路时记得要扶我一把喔。」

「要背你也可以。」

「小心走到一半被我压垮了。」她笑了出来。

通常跟他乱扯时,她会忘记他的身分,忘记他的学历,忘记他的俊美,他不再是个背景辉煌的聪明小帅哥,而是一个可以谈天说地的好朋友的。

他们没有所谓的共同话题或兴趣,讲的都是些没营养又没意义的屁话,不必当真,没有负担,这才能扯了又扯,聊得轻松自在又愉快。

她才吃完晚餐没多久,只陪他吃一碗肉羹,吃完了就看他吃。

看人吃饭是一件幸福的事。就看他这边一口饭,那边一匙汤,好像样样皆好,热热的好滋味下了肚,眼醋耳热,心满意足。

他恐怕也累坏了,只是他不说罢了。当他目睹公司陷入混乱,心里必然很紧张,也会站在决策阶层立场思考该怎么办吧?

她又记起早上讲电话时,他不假思索,就认定她需要陪伴慧如;可他又没看到慧如的惨状,只凭她说一句「差点自杀」,他就能说出她心里的相吐出。

或许,他心思远比她所看到的表相还要细腻,要不然,他怎能念那些似是而非、天马行空、不知所云的哲学呢?「怎么一直在看我?」他抬眼微笑。

「我吃饱了撑著,到处乱看,哪是在看你了。」

「你今天过得如何?」他语气变得轻柔。

「就陪朋友到处走走,听她说话。」她不觉轻叹口气。「十几年的感情就这样没了。」

「执著。」

「什么?」

「会走到十几年才知道要分手,一定本来就有问题,却因为执著不愿放掉,造成最后更大的痛苦。」

「不是每个人都聪明到能够发现问题,或者说是有勇气去正视问题,然后又能狠心到说分手就分手。」

「你好像有所领悟?」

「多么痛的领悟呜呜……」她借机唱了一句,不想谈论这个敏感话题,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不知道她回到家了没,咦!有简讯。」

已到家。谢谢你,我的好朋友。

她心头暖洋洋的,下一个念头,就是将手机简讯给身边的小王子看。

「你看。」

「嗯,慧如,的确是女生。」

「谁叫你看上面的名字!看内容。」

王明泷早就看到了。简短几个字,从没有生命的电子产品里散发出一股暖意,他看到了她对朋友的真诚用心。

而他自己在忙碌一天过后,不也想要找回这种温暖的戚觉吗?就如同握著暖暖包,让那温热缓缓地松拍他僵硬的肌肉和紧张的心神。

「当你的朋友很幸福。」他由衷地说。

「男女感情靠不住,朋友才是永远的,她也曾经陪我……」

「陪你什么?」他等不到她把话说完,抬了眉间。

「就逛街买衣服喝咖啡啊。」她乱笑一通,掩过刚才多嘴的不安。

「女生在一起不都做这些事。」

「那我感情有问题,你会愿意陪伴我一整天吗?」

「我会丢几本书给你看,自己去找答案。」

「不公平。我不是你的朋友吗?」

面对他近乎撒娇吵著要糖吃的态度,傅佩珊觉得好笑。此刻他不再带著探询深思的成熟目光,而是真正变成了一个稚气未脱的小王子。

她摇了摇手机,笑说:「是,是。你感情有问题时,欢迎拨打热线电话,傅老师永远是你最好的朋友。」

两人继续聊些五四三,吃完了晚餐兼消夜,他开车送她回去,一路仍是随便乱扯打屁,直到快到住处时,她才吐出心里的疑问。

「这好像是特助的车子?」

「对。是跟我二哥借来的,我每天坐他车子一起上下班。」

「哎呀,你开出来,特助怎么办?你还要回公司接他?」

「他早就自己回家了。」

「他要怎么回去?」

「这什么问题?」他哑然失笑。「我二哥有两只脚,口袋有钱,台北市有公车、有捷运,还有计程车,条条大路通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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