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咏歆突然伸手抱住他,撒娇的道:「我们再也不要吵嘴了,好不好?」
「好,以后我们再也不吵嘴了,可是你必须答应我,无论多生气,‘休了你’这种话再也不准脱口而出,这会让我很伤心、很难过。」
「对不起,这是我不对,婚姻并非儿戏,而是一生祸福与共的承诺,无论多生气多委屈,都不该说出这种任性的言词。」
虽然听见她的话,不过,他还是不放心,拉著她的手道:「我们来打勾勾。」
「世子爷真是孩子气。」
「不是世子爷,是夫君。这不是孩子气,是认真看待我们的约定。」他强行与她打勾盖章。「若是再犯,必须受罚。」
「罚什么?」
「三天三夜不能下床。」
「三天三夜不能下床,不是臭死了吗?」她做出想吐的样子。
一盆冷水浇下来,满心期待的缠绵画面都被她消灭了,他懊恼的靠过去磕一下她的额头。「你就不能想有趣一点的事吗?」
「我只要想到不能洗澡,全身臭死了,就想不出什么有趣的事。」
「我不会不让你洗澡,只是……」他的唇贴在她耳边,吹上几口灼热的气息,诱惑的接著道:「我会陪在你身边,我们一起洗鸳鸯浴。」
她四肢软了,全身也软了,整个人柔若无骨得几乎挂在他身上。「你就爱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你不喜欢吗?」
娇羞的一瞪,她能够厚著脸皮说喜欢吗?
「我知道你喜欢,我们夫妻同心嘛。」
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她不想继续听他胡言乱语,他索性拉著她起身,从墙头上一跃而下,回房身体力行,证实他们夫妻同心,两个人都很喜欢洗鸳鸯浴。
这一晚,死气沉沉好几天的崇文居又热闹起来了,人人恨不得放鞭炮大肆庆祝,世子爷与世子妃和好了,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她们这些奴才,不用再看别人的臭脸,听别人冷嘲热讽了。
冷战过后,韩文仲和喻咏歆的感情更是如胶似漆,甜蜜的程度教和亲王府上下瞠目结舌,两个只要踫在一起,就肆无忌惮的搂来模去,完全不将旁人放在眼里。
如今,不管多晚,喻咏歆一定会等韩文仲回来,亲自伺候他净身,帮他洗头、帮他刷背,这成了他们夫妻间最大的乐趣。
可是感情好也令人头疼,譬如他出门七日,她就跟著魂不守舍七日。
「歆儿……歆儿……」
喻咏歆怔怔地回过神,见到和亲王妃调皮的对她挤眉弄眼,顿时清醒过来,尴尬的一笑。「母妃有何吩咐?」
「没事,只是想告诉你,你将帕子绣在衣服上了。」和亲王妃温柔的道。
她将帕子绣在衣服上……喻咏歆后知后觉的惊声一叫,白皙的脸儿瞬间染红了,真是难为情,恨不得能变成一只土拨鼠。
平儿见了,连忙过来帮忙剪开。
「这么想他吗?」和亲王妃逗道。
「我……不是,只是担心世子爷猎不到猎物,扫了皇上的兴。」韩文仲名义上是随皇上去围猎,事实上是去办事,至于办什么事,她不过问,国家社稷大事,她还是少知道为妙,只要确定他安全就好……但为皇上做事,哪有安全保证?这七天她整颗心悬在半空中,风吹草动都可以教她神经紧张。
「仲儿是骑射高手,你用不著替他担心,倒是赶紧为仲儿生个娃儿,给王府添喜气。」和亲王妃关心的看了一眼她的肚子。
面对这个问题,她应该如何反应?她这身体不过才十六岁,生孩子未免太早了吧!
「明日我请太医过来帮你把个脉,教你如何调养身子。」
「多谢母妃关心,儿媳略懂药草,知道如何调养身子,无须惊动太医。」她就知道王妃今日突然来到崇文居,绝非单纯陪她绣花闲聊、消磨时间。可是,她嫁来王府不过半年多,何必如此急于知道她的肚子是否争气?
「对哦,我都忘了你懂药草。」
「母妃不用担心,儿媳一定会好好调养身子。」她明白王妃的心思,韩文仲明摆著不踫其他女人,若她的肚皮一直没有动静,这可是很严重的问题,王妃当然想确定她的身子没有问题,能够为韩文仲留下子嗣。
和亲王妃显然左右为难,既想劝她接受太医诊断,又担心此举会暴露自个儿担忧的事,就在这时,外头传来惊呼声——
「世子爷回来了!」
喻咏歆欢喜的站起身,连腿上的帕子掉了都没察觉。
韩文仲像阵风似的一路冲进内室,见到心爱的人儿,便扑过去将她抱起来。
「我好想你。」他将头埋进她的颈窝,闻著属于她的香气。
「我也是,好想你、好想你。」她真实的感受到何谓度日如年,分分秒秒都很漫长,原来这就是将一个人记挂在心上的滋味,担心他受伤、担心他出意外……满满的都是担心,只因为见不到他的人。
「你怎么想我?」
「我夜里都睡不著。」
「我也是,没有你在身边,营帐又臭死了,怎么也睡不著。」
这对夫妻会不会太夸张了?和亲王妃忍不住咳了几声,提醒他们控制一下,这儿有很多人看著。
喻咏歆率先反应过来,忙不迭的从韩文仲身上滑下来。
韩文仲不悦的皱眉,是谁如何不识相的破坏他们夫妻甜蜜的时间?定楮一看,竟是母妃,他直觉的反应道:「母妃为何在这儿?」
「你陪皇上去围猎,我来这儿陪歆儿,不好吗?」
「不是,只是没想到母妃在这儿。」
「你这个小子眼中只有媳妇儿,哪还瞧得见母妃?」
和亲王妃看起来真像个闺中怨妇,这教喻咏歆恨不得将自个儿缩小,最好小到连影子都没有。
「我与歆儿分开七日。」
和亲王妃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楮,这个小子怎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七日」?
真是庆幸,还好只有七日,若是七月,这会儿他岂不是做出更出格之事?!「母妃不曾尝过思念之苦,无法理解孩儿的心情。」父王是个闲散亲王,无须奉旨出门办差,即使偶尔随皇上去行宫避暑,也必定带著母妃,母妃不曾与父王数日不见,当然不能明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
「你是嫌我在这儿碍眼吗?」
韩文仲没有回答,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喻咏歆可急了,忙著解释,却又结结巴巴巴,「不是的,夫君……世子爷只是……只是……」
「好啦,我知道你们小俩口有很多话想说,我就不在这儿碍著你们。」和亲王妃笑著摆了摆手,终于带著两个大丫鬟离开。
平儿和乐儿也很识相的退了出去。
这真是丢死人了!喻咏歆将脸儿埋进韩文仲胸前,她这个世子妃的形象真的是荡然无存了!
「母妃了解,不会怪罪我们。」
「你还说,明日我一定会成为和亲王府的笑话!」她懊恼的抡起拳头捶打他。
「待会儿我让韩泉去总管那儿递个话,若有人敢笑话世子妃,掌嘴二十下。」
瞪大眼楮,她急著跳脚。「你疯了吗?这是火上加油!」
「这怎么会是火上加油?掌嘴二十下,嘴巴都歪了,保证他们不敢笑话。」
「你……不准就对了!」她索性伸手捂住他的嘴巴。
不再逗她了,他握住她的手,深深一吻。「好好好,不准就不准。」
看著他半晌,她情不自禁的再一次抱住他。「谢谢你平安归来。」
「我承诺的事一定会做到,我还帮你猎了一只兔子回来。」虽然他此行的目的不是狩猎,但是又不能不做个样子,因此向她承诺他会为她带回一只兔子。
「真的猎到兔子?兔子在哪儿?」
「我让韩泉看著,为了逮住兔子,不得不伤了它,所以它的脚受伤了。」
「我去瞧瞧。」
「不急……」见喻咏歆迫不及待往外跑,韩文仲只能轻声一叹的跟出去。
夜里,韩文仲和喻咏歆终于可以放肆的抵死缠绵,热情的在床上滚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筋疲力尽。可是,他们没有就此沉沉入睡,而是坐起身互诉思念之情,关心对方。
「夫君此行是否顺利?」虽然她向他保证是小事,可是以围猎之名做掩饰,这就绝对不是一般的小事。
韩文仲忧心的皱著眉。「又死人了。」
她闻言心颤,没想到他此行扯上命案。「什么人死了?」
「朝廷命官。」
若是朝廷命官,刑部出面就好了,怎么会轮到他这个吏部的官员出面?可是她还是吓了一跳,死了朝廷命官,往往牵连很大,搞不好连皇上都扯进来。
「此事起于去年吏部一位官员上吊自尽。好好的官员怎会无端上吊自尽?可是仵作验尸,没有毒物或外力致死的迹象,确实为自尽。过了不久,户部一位官员也跟著上吊自尽,仵作验尸的结果一样。两者看似毫无相关,可是两个官员是同乡,皇上因此起了疑心,派我私下调查。」
「你在吏部,又不在刑部。」她不清楚这个时代办案流程,但是人力和调查权应该都在刑部,他手上没人没权,如何调查?
韩文仲温柔的将她鬓边的发丝拨到耳后,声音变得更轻更低,彷佛耳语。「我是在吏部当官,可是事实上,我是皇上的暗卫。」
「暗卫?」
「暗卫是暗中保护皇上的护卫,分为左右两卫,左卫是实质保护皇上的影子护卫,而右卫是负责搜索监督的巡抚护卫。」
右卫听起来很像明朝的锦衣卫嘛!「相公是巡抚护卫?」
「对,我专门负责搜索监督朝堂民间的大小人事。」
她终于搞清楚状况了。「所以,夫君才会常跑青楼,是吗?」
韩文仲点了点头,「不只是青楼,酒馆、饭肆、茶楼……凡是消息流窜之处,我都会出现。」
「你就是为了打探消息,才会开了悦满楼吗?」
韩文仲惊讶的挑起眉。「你知道悦满楼是我的?」
「我看得出来你对悦满楼情有独钟,因此猜想你与悦满楼应该有关连。」
「我的娘子真是聪明!」他爱怜的捏了捏她的鼻子,知她聪明伶俐,可是又向来大剌剌,以至于她其实什么事都看在眼里,只是没当一回事的放在心上。
「虽然青楼这些地方是消息流通之处,可是不实传言绝对多于事实。」
「如何查证不实与事实,这就是我的本事了。」
「我可怜的夫君,明明是有本领的人,却必须沦为人人口中的浪荡子。」她真的心疼他,「双面人」可是很难为。
叹了一声气,他可怜兮兮的瞅著她。「就是啊,为了教人家深信我是浪荡子,还不得不养几个侍妾。」
她突然想起一事,苦恼的皱眉。「夫君的那些侍妾都跑掉了,会不会给夫君带来麻烦?」
「我推说家有恶妻,人家就不会起疑了。」
恶妻?她恶狠狠的往他的腰部捏下去。
倒抽了一口气,他好无辜的眨著眼楮。「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已经答应你不会再纳妾了,如此一来,也正好可以断了某些人的念头。」
她歪著脑袋打量他,试探道:「你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以纳妾,为何不呢?」
「我想从他人口中挖到消息,难道人家就不想从我的口中挖到消息吗?」他是皇家子孙,肮脏污秽的事还会看得比别人少吗?他若沉迷于人家送上来的棋子,他还有本事与他们一较高下吗?棋子,可以弃之,不可以恋之。
她豁然明白了,侍妾无论多爱他都没有意义,从一开始,她们就只是棋子。她不是心狠之人,这种感觉令她觉得悲伤。
「你无须为她们难过,更无须为她们叫屈,她们也从中得了许多好处。」
甩了甩头,喻咏歆无意为任何人辩解,她终究不是她们,她们对世子爷是爱多于利,还是利多于爱,唯有她们自己知晓。
「你还是赶紧说清楚,你调查那两位上吊自尽的官员,结果如何?」
「我从他们身上查到了怡郡王。」
喻咏歆听过怡郡王。怡郡王乃先皇第六个儿子,在夺嫡之争时一直是冷眼旁观,也许是想等鹤蚌相争之后,再从中得利,没想到先皇驾崩得太过突然,他根本没机会与当今皇上对决。
当今皇上即位之后,藉著怡郡王练私兵之名,将他从亲王降为郡王。其实每个亲王都会养私兵,这事可大可小,譬如和亲王府的侍卫部分出自私兵,不过,只负责王府安危,不足以够成皇上的威胁,这也就没什么大不了。
「此事与怡郡王有什么关系?」
「其实我是先查到两位上吊自尽的官员,同时与一位同乡的京官往来密切,而这位京官与怡郡王的往来更是密切。」
「这位京官不会也上吊自尽吧。」
「他不久之前上疏辞官,说要返乡奉养年迈双亲。我认为利用他返乡之时逮住他,就可以打探出怡郡王在搞什么鬼,可是他在返乡的路上遇到劫匪,当我们赶到时,劫匪跑了,人也死了。」
「这是杀人灭口吗?」
韩文仲点了点头。「推给难以寻觅的劫匪,怡郡王这一招真是高招。」
「如此一来,怡郡王即使真的害死三位朝廷命官,皇上也莫可奈何,是吗?」
「怡郡王是个多疑之人,连怡郡王府的人都不信任,他与心腹谈事都上青楼,而旁边伺候的姑娘只有一位,若是从这位姑娘身上下手,说不定可以查到怡郡王在背后搞什么鬼,可是,这位姑娘像个哑巴似的,无论我们的人如何旁敲侧击都无法从她口中挖到一丁点消息。」
「你去惜花阁是为了怡郡王的事?」
「对,可惜至今无任何进展。」
「那位姑娘叫什么名字?」
眼神转为锐利,他警觉的瞪著她。「你在打什么歪主意?」
「我在惜花阁很受欢迎,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不用了。」
「若是我有机会帮你打探到消息,这不是省了你很多麻烦吗?你放心,我发誓再也不会像上次一样莽撞。」她连忙举起手。
迟疑了一下,他坦白说了,「她叫绿珠。」
喻咏歆两眼瞬间一亮。「不会吧,这么巧?!」
「这么巧?难道你认识她2」
「何止认识,我对她还有一段奇妙的救命之恩……慢著,我知道这么多机密没有关系吗?」她是不是太后知后觉了?至少她有想到。
韩文仲忍俊不住的笑了,用额头轻轻踫了一下她的额头,说她聪明伶俐,有时候反应又很迟钝。「太迟了,你都知道了,不过,我想皇上不会太过计较。你是我最爱的人,若我隐瞒你,你就无法与我同心,必要的时候,无法为我提供掩护,这一点皇上应该很清楚。」
是啊,后宫皇后会干政,多少离不开这个理由。「绿珠姑娘的事由我出面吧。」
「你对她为何会有救命之恩?」
「你忘了我成亲之前挨家法的事吗?就是因为她。」喻咏歆细说当初遇劫之事。
当初他一心挂念她要嫁给定远侯一事,忘了追问她何以一夜未归,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绿珠姑娘遇劫想必与怡郡王有关。」
「我是她的恩人,若是能帮,她不会不帮,而且由我出面不容易打草惊蛇。」
这倒是,韩文仲同意的点点头。「好,这件事交给你,可是要小心,怡郡王会让绿珠姑娘在身边伺候,这表示他信任绿珠姑娘,他们的关系绝不寻常。」
「这倒未必,绿珠姑娘说过,若能离开惜花阁,她早就离开了,可见得她不想待在惜花阁。不过你放心,我会提高警觉,一定会有技巧的打探……对了,你听过富爷这个人吗?」喻咏歆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两眼发亮。
「不曾听过,此人是谁?」
「我猜,富爷很可能就是怡郡王。」她将那天上惜花阁的状况二道来。
韩文仲兴奋的捏了捏她的脸颊。「你真是聪明,若我打探富爷的事,说不定就会有发现。」
「好,我们分头进行。」
韩文仲伸手将她圈入怀里。「答应我,一定要小心。」
喻咏歆点点头,抬起头亲吻他的唇。「我凡事都会想著你,不轻易涉险。」
「我也是,凡事都会想著你,不轻易涉险。」这一次是他低头吻她,不过,却是全面进攻,将烦人的事暂时抛到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