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仙金钗 第七章

「喂,这是怎么回事?」

镜如水为花袭人修剪了长发,为她束发后,再带著她往镜花居后门走;可是才踏出后门,就发现一辆辆马车几乎把整个镜花居包围住,完全被挤得水泄不通,感觉有点像是暴乱。

若不是镜如水一直牵著她的手,她还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

「哪是来拜访爷儿的官宦,里头不乏王公贵人。」掠雨冷哼一声,和扶风走在前头,正准备掩饰他俩离开。

「不会吧?」什么玩意儿?

「走吧,千万别放开我的手,知道吗?」镜如水回头睇著花袭人笑了。

「你要到府外,也要用这种方式吗?」那多累,感觉上他仿佛是被软禁在这个地方似的。

「所以我鲜少离府,倘若不是为了寻你,当初我不会千方百计地离开镜花居把你带回来。」镜如水说得轻描淡写,带著她在后门附近的山径走著,夹道:「抓稳了,千万别松手!」

「嗄?」

花袭人尚未意会,随即发觉他竟然拉著她飞了起来,而她还未搞清楚状况,便落人他的怀抱里,张大了眼睇著身边的景致不断地飞掠而过;任由风声在她的耳边呼啸,她的心脏也愈跳愈快,不知道是因为急速还是因为他温暖的怀抱。

「慢一点!」她不禁放声吼著。

她把脸靠在他宽实的胸膛,紧盯著自他衣襟翻出的如意玉坠子企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孰知却见到他略微敞开的衣襟,露出他仿若健壮男子般结实的胸膛,刹那间血液像是逆流似的,无情地往她的颜面冲击而去,刷红了她向来不为所动的粉颜。

可恶,他看起来明明就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玉面书生,为什么有这个力气抱著她跑……不,是抱著她飞?

说真的,他的轮廓深刻如雕凿般,五官更是嵌得完美无俦,其俊美之貌只能用神来形容;倘若他有兴趣往演艺圈走,相信他定可以在短时间内蹿红,甚至声名远播。

只要见著他的人,少有不倾心的吧!

不过……她除外。

只是有时候,会出现一些她无法控制的情绪,及某些难以解释的反应;除此之外,她全都正常得很。

「怕吗?」镜如水缓缓地放慢速度,在远离拥挤人潮之后才停止。

「我……」花袭人抬眼看著他正常地吐气,直想要把他掐死,「你抱著我跑了那么远,居然一点都不喘?」这就是古代的轻功吗?

可恶,书生就该像个书生,应该要有点懦弱无能的样子,把自己搞得这么厉害,是想要逼她倾心吗?

啐,他该不会是知道她就是喜欢那种有安全感的男人吧?

「你这么轻,我怎么会喘广镜如水仍是笑著。

花袭人睇著他的笑脸,心如擂鼓。怪了,他都已经停下来了,为什么她的心还跳得那么快?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好意思……

「放我下来,你打算要吃我的豆腐到什么时候?」她猛地发现他居然还抱著她;这是在大街上耶,才过晌午,人很多,很丢脸耶!

「那你想要先去哪里呢?」镜如水轻缓地放下她,凝视她穿著他以往年少时所穿的衣衫。‘「随便啦!」花袭人背对著他,拉拉有点过大的衣衫,有点发皱的衣角,有些手足无措地愣在他身边,心底蓦地漾起一股很怪很怪的情愫。

很怪很怪.真的很怪……

「你真的觉得我的建议不好吗?」

走在熙熙攘攘的热闹街头,花袭人一反常态,一路上聒噪个不停。

「总得要看镂尘怎么说,你问我是没个准头的。」镜如水仍是轻声地道,大手占有性地握紧她娇软的柔荑。

「啐!」

花袭人啐了一口,随著他走进金陵城最为热闹的御街,心里不断地思忖著,到底要如何改良这一点都不方便的亵裤。

唉!真不是她要嫌弃古代人来著,实在是没半样东西方便的。方才随镜如水到思镂尘在城内所开设的衣饰店净尘轩,好心地向他建议如何把亵裤改良成二十一世纪所穿的底裤。

自然是不需要像黛X芬。X薇还是奥X莉,只要好穿就好,无奈她不是学服装的,根本不知道那些玩意儿是怎么做出来的。

唉!真是自我厌恶到了极点,她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怎么会去念历史系。

「还有没有想到什么地方去看看?会不会觉得累?」镜如水突然俯,笑眯著她微恼的美颜,语气之轻柔如风似水。

「随便啦!」她蓦地闪过眼去。

真不知道这是今儿个第几次闪避他的眼神了,可偏她就是这么窝囊,不敢与他对上眼;只因他的眼太过魔魅,还噙著一抹她似懂非懂的孤寂,总是会策动人心,忍遏不住地想要疼惜他。

疼惜一个大男人?真是哇咧……

「想不想到书肆去?」镜如水仍是笑得勾魂,「吹影在这附近辟了间濂影斋,里头的文册古史收藏数万本,说不准你会有兴趣。」

「他?」真是看不出来。

「你可别看吹影那般随性,他可是头一个敢拂逆皇上罢官而去的状元郎。」镜如水笑得魅眼都弯了,原本牵住柔荑的大手随即转移阵地,放肆地勾住她纤细的柳腰。

不过,花袭人居然没挥开他的手。他像是毒,无色无味,正一点一滴地渗进她的血液里,慢性地腐蚀了她原本坚定的信念,步步侵蚀著她原本的理智而不自觉。

「他?」花袭人压根儿没有察觉两人之间有多亲密。「哼,看他一副蠢样,想不到他还曾经是个状元。」难怪明朝的寿命不算太长。

「而见月则是宫中最红的优伶,说学逗唱样样精通,现下领著一班梨园子弟进驻在皇上所赐的花魂榭排演,所以你这阵子是不会见到他的。」倘若要她留在这里,自然是要多告诉她一点关于他的事情;当然,若要她改去说话的习性,便得让他知道这些朋友对他的重要性,盼她在他们的面前可以守德。

「啐!你说了一大堆,都是在说别人的事,你怎么不同我说说你自个儿的事?」花袭人不禁皱眉。

开口闭口都是爱,可他却不曾在她面前剖析自己,说的总是别人家的事;她都快搞混了,到底是他想要她,还是他根本是在为他的朋友牵线?

「我?」镜如水笑得柔情似水,「我是个再平凡不过的术土罢了。」

她对他总算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兴趣了。看来这一阵子决定把事情—一解决,确实是正确的;一旦他日她愿意陪伴在他的身边时,他才有法子带她去云游四海。

「平凡的术士?」天啊,他到底是哪里平凡来著?

会施法、占卜观星象,还会特异功能,这样子的他还算是平凡吗?那天底下的人不都是一群蠢蛋了?

唉,伤人也不是这样的伤法吧!

之前要出镜花居时,她明明见著一群人像是暴乱似的包围镜花居,那场景如此的浩大,全是为了要拜访他一人。怪了,这样也能算是平凡?他真把她当成白痴看待不成?

不过说也奇怪,倘若历史上真有如此厉害的人物,为何她没有读过有关于他的记载?

「至少我想要的是平凡。」他说得真切,仿佛视繁华如粪土似的。

「喂,你既然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又在宫中扮演极为重要的角色,难道不会想要百尺竿头、更上一层楼吗?」倘若她是他的话,她绝对不可能放弃这种不可多得的机会。

「如果你的眼楮看得见过去、测得到未来,你还会想要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吗?」至少他不会。

宝名权力犹如昙花一现,眨眼数十年间,黄沙掠过枯骨满谷,他不禁怀疑人所要追求的到底是什么,而到底又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带在魂魄上头的?

他还不知道答案,但至少他知道自己带不走繁华。

「照你这么说,你早已经看破了俗世红尘,什么东西都不执著,那你为何偏偏执著于我?」那不是很奇怪吗?「有一天,你会死我也会死,到了那个时候,不也是什么都没有?」

倘若真有地狱、真有轮回,那么人死了之后不都是要走上奈何桥,要喝下盂婆汤;如此一来,再怎么刻骨铭心的感情也会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再深彻的爱意也会划下旬点。那他又在执著些什么?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镜如水挑眉反问她。

「不然你告诉我还有什么?」不要告诉她宿命论、命运说,她已经十分厌倦这种科学无法解释的奇异现象了。

「至少你还有我的情,往后不管是哪一个先离开世间,我绝对不会放你一个人孤单;即使走在黄泉大道上,你也会看见我在一旁等著你,直到再落轮回。」镜如水停下脚步,深情之态不禁令人动容。

花袭人抬眼睐著他,原本想要开口耻笑他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一见著他的脸,一堆讥笑讽刺硬是说不出口。

「甜言蜜语!」最后只吐出了这一句话,而且还带了那么一点娇嗔的意味。

哼!这下子她总算知道为什么有牛郎这种职业存在了,只要长得够俊嘴够甜,想要大把大把的钞票,绝对不是件难事;倘若是他,想必可以削到翻!

「我说的全都是真的。」见她甩开他的手在自往前走,他立刻尾随在后。

「我有说过我要留在这个时代陪你一辈子吗?

有本事在你送我回二十一世纪之后,你再跨越时空来找我。」到时候大学毕不毕业都无所谓了,一她铁定要拉著他进演艺圈,然后她要当他的经纪人,摇翻他这棵摇钱树。

「你还没有改变想法吗?」他不意外。

「废话。」不然她为什么要待在镜花居?当然离不开也是原因之一。

「若是你无法答应我的条件,你要我怎么施法送你回你的时代?」镜如水一个箭步挡在她的眼前,唇上依旧勾著抹惑魂却又可恶的笑。

「要爱你还不简单。」她可没忘了这个荒唐的条件,「横竖今儿个已经初七了,你得要好好地准备在这个月的月圆时,施法把我送回现代去不可。」

「那你现下爱我了吗?」

应是谈不上爱不爱,但他相信她对他绝对有那么一点点情愫存在。她像是一把教人无法忽略的火,教他无法漠视她的存在;相对的,他像是沁人心脾的水,教她无法不眷恋他的温柔。

她会愿意留在他身边的,倘若一切真照著他所看见的命盘而走的话。

「我……」太不要脸了吧?大庭广众之下问她这种问题。

「嗯?」镜如水笑得分外勾魂。

「我……」可恶,他要问她,她偏是不答,就不信他能亲她何,「我饿了,我们找个地方用餐。」

懊死,如果能骗得了他,她早就用骗的了;可他精得跟个鬼没两样,马上可以分辨出她所说的真伪,全然不给她一点缓冲的机会……到时候她要怎么逼他施法送她回现代呢?

看来这将是她这一阵子的重要课题了。

「找家酒楼吧!」镜如水噙著令她倾心的笑,温柔地牵起她的柔荑,带著她走进城东大街,在一片旗帜飘扬、凡欲蔽天的街道中,随意地挑了一门店。

「畦呜,这就是酒楼耶!」一踏进真正古色古香的历史画面之中,花袭人不禁又开始一阵阵的惊叫大喊,压根儿不管自己的举动是否引人侧目,「这里的东西好吃吗?」

她的眼楮忙著四处张望,仿若她之前踏进净尘轩一般,每一处历史古迹都教她不可自拔地沉醉其中。

「这我倒不知道了,毕竟我也没来过。」在净尘轩已有一次前车之鉴,遂这一次他适时地拉回她这头脱缰的野马,硬是不让她过分冲动而惹人侧目,吸引更多不必要的目光。

扁是他自己就够受瞩目的了,再加上一个花袭人,情况更是不可收拾;他可不希望带著雅兴而出,却得败兴而归。

毕竟金陵城里见过他真面目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倘若一个不小心遇上一个程咬金,事情可就不妥了。

「你不是金陵的人吗?」花袭人有点不悦地被他抓进二楼的厢房里,只能很安分守己地睇著精致特别的厢房,有点不解地问道。

「是啊,只是我告诉过你了,我甚少出镜花居。」倒不如说,直到这几年来,他除了进宫之外,也慢慢地学会厮混到其他的地方去;要不然一辈子都窝在同一个地方,崩溃是迟早的事。

「为什么?」是因为镜花居外头有一群像是要暴动的恶民吗?

「因为……」长指轻敲著桌面,镜如水思忖著到底该不该说。

「因为他是被软禁在镜花居。」

闻言,花袭人抬眼,便见一个人站在他们的座位旁,一脸的挑衅,她的脸色不由得黯了下来。

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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