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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中 第十章

「你噜苏什?我就是要这一碗。」雷文瞪著眼,从来没有佣人敢不从他。

「每一位少爷,小姐都有专人侍候,我把二少爷的食物转送大少爷,于规矩不合,因为我是姑奶奶请回来侍候二少爷的。」亚胜弯著腰,很有礼貌地解释。

「亚胜,大少爷喜欢,就送到大少爷房间。」艾云说:「反正我不习惯吃夜宵,快送过去吧!」

「这……」

「姑奶奶,」雷文不屑的:「姑奶奶有什了不起?她来我家作客,吃我们的,住我们的,霸道嚣张。」

「不错,我是吃董家的,住董家的。」宇婷可能一早已在楼梯上,但是三个人都背向楼梯口,因此没有人看见她:「你呢?雷文,你不是吃董家的,住董家的吗?」

「我姓董,我不该住在这儿?」

「我也姓董!」

「我是董家的长子。」雷文傲慢地说:「你已经出嫁了,你姓洪的,这儿没有你的份儿,你作威作福回洪家去。」

「雷文,你母亲是怎样教你的?」

「我心里没有母亲,母亲心里也没有我,她只会护著这个怪物董艾云,还有你这个多管闲事的老太婆!」

「雷文!」江玉霞由楼梯跑下来,指住他:「你竟然这样对姑母?你还哪里像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你粗野、没家教。快向姑母道歉!」

「你什时候教过我?」雷文冷笑:「没家教也拜你所赐。」雷文说完推开房门,进去,又用力拍上房门。

「作反,作反,」玉霞抚著胸口:「等宇凌回来,告诉他!」

「我不是那霸道,也不是想来惹是生非,你告诉大哥,我岂不是变成挑拨离间?」宇婷摇一下头:「算了,几十岁的人,还好意思和孩子计较!」

「我非要教训雷文不可,艾云,扶姑母回房间休息。对不起,二姑娘。」

宇婷摆手,扶住艾云上楼去了。

「姑母,大哥最近心情不好……。」

「姑母明白的!」宇婷拍拍他的手,对亚胜说:

「刚才你做得很好,以后二少爷就交给你了。他心肠太好太软,容易吃亏,你要保护他!」

「我知道了,姑奶奶,二少爷,你真的不吃糖水?」

「睡前不吃东西的!」

「……妈咪,你不是那没嚣量的,雷文说几句话,你就要走?」

「妈咪是个小女孩,一句话都吞不下,撒娇?我是看见这儿一切都不错,你爹?又一天打几个电话来。」

「你由瑞士来,忙这忙那,哪儿都没有带你去,我和艾云就快考试,考完试我们陪你到处玩。你留下来,过完暑假才回去陪爹?。至于爹?,我会打电话跟他说,他会答应我的。」

「你是他的心肝宝贝,怎会不答应你,你说服你爹,我就陪你们过暑假!」

「真好!妈咪万岁!」珊瑚开心,又跳又叫。

「艾云,你看,人家的未婚妻,还差两年就过门,还像个小孩子。」

「我就是喜欢她活泼天真,起码她年纪大了不会阴沉、刻薄、固执,小心眼又斤斤计较。」

「哈!连你也投她一票,全世界都宠她啦!你当心她将来骑在你头上,名副其实的母老虎!」

「妈咪,你没有理由教艾云对付我的,丈夫宠太太不好吗?」珊瑚撒娇。

「我是担心你恃宠生骄,欺压艾云。艾云是我的女婿。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何况他还是我的佷儿呢!」

「姑母,我是天生怕她的!」

「为什?」

珊瑚伏在艾云的背上:「这是我们小俩口的秘密!」

宇婷看著珊瑚和艾云,心花怒放。

宇婷差不多在董家半年,一直到艾云升上毕业班,珊瑚上了大二,她才回瑞士,这期间,洪国强来过一趟,看见女儿和未来娇婿,乐得几乎就住下来不走。

珊瑚由外面回来,刚巧雷文要出去,撞个正著:

「大表哥!」

雷文含笑看著她,她给他一个鲜明的感觉:珊瑚刚把长发剪短,那头短发,配上她的圆眼楮,圆嘴儿,圆酒涡,百分之一百像个美丽娇俏的洋娃娃。

她穿了件没有条子的紧身蓝色上装,配一条鹅黄三个骨西裤,一双黄色的矮跟皮鞋,蹦跳跳,蝴蝶一样。

雷文正要跟她说话,艾云由里面迎出来,一看见珊瑚,哗然:「偷偷走出去,原来换了个人回来。」

「好看吗?你喜欢吗?」

「你怎样打扮我都喜欢。」艾云把她拥进怀里,又吻了她一下:「你换了发型更逗人喜爱……」

雷文用怨毒的眼光望著艾云的背影,他和珊瑚的笑声,刺耳极了!

雷文上了他的劳斯莱斯,仍然忿恨难平,不停的诅咒著。

「大少爷又为二少爷生气?」司机亚培,新来的,才只不过一个月左右,他四十岁年纪,黑黑实实,十分强壮,他虽然是江玉霞请回来的,但是对雷文十分忠心,因此,雷文已把他视为心腹。

「怎能不生气?看清楚表小姐没有?玫瑰花还比不上她。」一提起珊瑚,他话就多了:「女孩子我见过不少,就算是日本那个妞,也万万比不上她。表小姐爱我,要和我结婚是我自己不好,马上带她登记结婚,就天下太平,我偏要搅什盛大婚礼。我和表小姐订婚那晚,他吞了几片消化片,就装自杀进了医院!」

雷文叹一口气;「表小姐天真无邪,竟然相信那小真子心爱她,为她而死。为怕他再自杀,竟然离开我,选了他。其实,那死小子视表小姐如眼中钉,两个人一向如死对头,他这一次耍出死招,根本就是冲著我来,跟我过不去!」

「如果没有二少爷,表小姐会不会重投你的怀抱?」

「当然会,她本来很爱我,她的缺点是直肠子,容易被人瞒骗。」

「大少爷没有想过复仇?」

「当然有,他抢走我的未婚妻,我真想打他一顿。」

「你出手打他不大好,老爷不会放过你的。你自己不能出事,可以找别人。」

「你?你还不是等于是我?董家上下,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为了少爷,我不方便出面,但是肯卖命的朋友我倒认识几个,只要给他们一些钱,杀人放火,他们都肯做!」

「一不做,二不休,把董艾云做了?」

「那倒不行,闹出人命,事情就不简单。」亚培一直开车过海底隧道,到九龙的飞机场,因为雷文要接两个厂商:「大少爷不是说过,二少爷胆子小,怕事?只要打他一顿,恐吓他,担保他马上吓得放弃表小姐,这样,表小姐又再属于大少爷,何必取他狗命!」

「唔!你找两个朋友来,我先和他们谈谈,钱不成问题,做得好还有奖。钱和奖金我一共分成三份,你占其中一份。」

「大少爷,我应该为你效劳的,你好,等于我好。

所以,我不会要大少爷的钱,过几天,我会把他约出来。」

「下手的时候,最好表小姐不在场,我怕吓慌她!」

「这比较困难,他们总是出双人对,二少爷很少单独出外。」

「唔!让我想一想。最近珊瑚学驾驶,艾云送她到室内驾驶中心,马上开快车去会她的奶妈,这时候,珊瑚不在,最适宜下手。」

「那就容易办……」

奶妈离开董家的事,艾云不知道怎样开口向珊瑚解释。

奶妈虽然六十岁,但是身体壮健,工作能力仍然很高,说她退休,根本是不可能的,况且她离开董家也只不过五十多岁,连法定职工退休年龄还没有到。

奶奶回乡?她家乡一个人都没有,听说她夫家的那间祖居,已被收归国有,因为没人住,又没人料理嘛!

无亲无故,连住的地方也没有,回乡干什?在这儿,还有个艾云,艾云虽然是小主人,但他从不摆架子,对奶妈就像对母亲一样。

其中恩恩怨怨太多,很难解释清楚,想带珊瑚去看奶妈,让珊瑚自己去发现,可是,他开了口,珊瑚竟然睡著了。此后他也找不到好机会。但是,他自从和珊瑚订婚后,两人形影不离,就算是各有事办,分开也不超过三个钟头,所以,近年来艾云已没有办法抽时间去沙田看奶妈,只有约奶妈在外面见面,给她带些好吃的,关心一下她的生活。

这天晚上,艾云召了部出租车,让奶妈回沙田,他自己去停车场取车去接珊瑚。到车房,穿过大马路要经过一条很僻静的小路,他眼看停车场在前面,正要掏出车匙,突然窜出两条黑影。

艾云退后几步,两个凶神恶煞的壮汉站在他的面前。治安不好,盗贼猖狂,当街行劫的事艾云不是没有听过,他不是一个喜欢惹事的人,于是连忙去拿皮包,正要剥下名产手表的时候,突然一名大汉高喝一声:

「喂!」

「你们要钱,我正要拿值钱的东西给你们。」

「我们要钱又要命!」

「我和你们素未谋面,并不相识,无冤无仇,为什要我的命?」

「那是因为你好事多为,平日作恶多端,而且又强夺人妻,我们今天是来惩治你的,受死吧!」

如果对方要钱,好汉不吃眼前亏,艾云不会为钱和这些亡命之徒搏斗。但是,既然要命,就不能不拚命维护自己。两名大汉口未停手先下,艾云奋力抵抗,可是,双拳难敌四手,而且两名大汉惯于打打杀杀,艾云却是个没有练过功夫的大学生,在他们重重的拳头下,艾云终于被打倒在地上。

其中一个一脚踏住艾云的胸口,另一个从后裤袋拿出一柄弹簧刀来:「喂!怎停手不打了?」

「打他我们拳头不痛?」操刀的用刀刮著胡子:

「他长得唇红齿白,八九是凭那张青靓白净的脸去抢人家的未婚妻,把他打个半死,也总有复元的一天,如果在他脸上……哈!不吓死那妞才怪。」

「效果更好,奖金更多!」

「有勇无谋是没有用的,这样做,少力,又一劳永逸,担保波士满意。」

艾云听见他们的对话,也顾不了许多,扯著喉咙高呼救命。

「住口,再叫先做了你,快动手,这儿距离停车场不远,要是有人进出听见他的叫声……嘘!停一下,你听!」

「好重好急的皮鞋声!」

「警察的皮靴……」

「赶快在他的脸上划几刀。」

「来不及,警察有枪,我们又有案底,走吧!到啦!到啦!」

艾云双手握著那踏在胸口上的脚拚命向前一推,那人倒在地上,另一个扶他,艾云连忙溜走。

两名凶徒也双扶著逃去无踪。艾云用尽平生之力,跑不到十步,便晕倒在地上。

醒来时,朦朦胧胧听见珊瑚的哭声:「艾云,艾云,艾云!」珊瑚握著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抽抽咽咽。

有人替他按脉,翻眼皮,艾云呼了一口气,终于张开了眼楮。

他看见珊瑚坐在床边,眼楮都哭肿了,她身边是江玉霞,锦姨,另一边是边医生和亚胜。

他知道今天下午雷文去了日本:「爸爸呢?边叔叔!」

「他来过了,有点事出去。」江玉霞很担心:「他很快回来!」

「我怎会在医院的?」

「听护士说,有一个男人送你来,说你受了伤,他把你的皮包一并交给护士,连姓名也不肯留下就走了。」边医生关心地问:「你又怎会被人打劫?」

艾云把一切都说了。

「治安太差,一定是劫匪。」江玉霞说:「你以后出人小心!」

「董太太,我认为他们并非普通的劫匪,劫匪无非想钱,二少爷没有反抗,并且乐意把钱和手表交出,手表是姑奶奶送给二少爷的,起码值一、二万。但是,他们什也没有拿走!」

「都是那好心人救了他,他们不是听见皮鞋声慌得转身便走?」

「但是,他们说二少爷抢走人家的未婚妻,虽然二少爷没有抢,但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看法。」

「唔!」边医生点了点头:「起码,两个歹徒对董家之事并非一无所知。」

「歹徒不要钱,却要在二少爷脸上割块肉,他毁了容,表小姐就不会再爱二少爷,表小姐不爱二少爷,对那些劫匪有什好处?」

「对他们没有好处,」珊瑚猛然醒起:「但是对大表哥有好处。可是,我不会因为艾云不再英俊就不要他!」

「珊瑚,怎会是雷文?他下午就已经乘飞机去日本。」江玉霞打著颤:「不信,马上打长途电话找他!」

「就算是大少爷的主意,他也不会自己亲自动手,这种事,只要肯付钱,还怕没有坏人去干。」亚胜说。

「不会的,虽然最近雷文对艾云不大好,打他一顿也许会。但,他们毕竟是兄弟,我不相信雷文那凶残,会伤害自己的弟弟。」江玉霞掩面痛哭,喃喃的:

「人又不是狗!」

「亚胜,大哥是绝对不会伤害我的,你怎可以乱说话?」艾云按住胸口:「赶快向太太道歉!」

门推开,宇凌走进来。

「宇凌!」江玉霞看看丈夫,满面泪痕:「雷文不会这样没有人性,亚胜认为是雷文买凶手……」

宇凌走到床前,慈祥的拨著艾云的头发,他抬头问边医生:「艾云的伤势不要紧吧?」

「伤势并不重,可能那两个凶徒并非想揍他一顿,而是想用刀在他面上……」

宇凌抚著艾云的脸:「幸而一张漂亮的面孔,依然英俊。」

「老爷,」亚胜说:「我们还没有报警,为了二少爷以后的安全……」

「爸爸,我看还是不要报警了!」

「为什?」

「警方要问话,我要从实招,由于他们没有抢钱,所说的话对大哥很不利,虽然他人在日本。」

「唔!你真是骨肉情深,雷文知道会怎样想?好!

就依从艾云的话,今天的事算了,不报警!」

江玉霞松了一口气!她对宇凌说:「要不要为艾云请两个保镖?」

「请保镖干什?艾云纯善,厚道,和人无仇无怨,他又以德报怨,谁也不忍下手害他,而且,害他对谁有好处?好人自有好报,吉人天相,我相信上天也不会让坏人呈凶。」

「艾云今晚做得也很好,最后把那凶徒推倒马上逃跑。否则,他们也会刺艾云几刀。董兄,真是吉人天相!」

「亚胜,你留下来照顾少爷!」

「舅舅,」珊瑚嘟起嘴,用力捉住艾云的手。

「你回家睡觉,明天还要上学!」

「不,我要留下来陪艾云。」珊瑚倔强地,脸色通红。

「好,表小姐留下。亚胜,你睡露台。」宇凌望著儿子:「明天爸爸来看你,你喜欢吃什?」

「我没有什,爸爸工作忙,用不著来看我了!」

「生意天天要做,儿子可不能每天生一个啊,爸爸实在太少关心你了!」宇凌眼眶发红:「我知道你喜欢吃泰国木瓜,明天买两个大的来。」

「艾云能不能吃饭?」江玉霞问。

「他内脏没有受伤,可以吃固体食物,牛扒、蔬菜都可以。」

「妈明天给你炖鸡饭。」

「生鱼去瘀生机,锦姨给你堡美味的生鱼汤。」

「谢谢妈妈锦姨!」艾云第一次用力握父亲的手:

「明天见!」

宇凌轻拍他的脸,还替他拉好被,像对婴孩似的:

「好好睡一觉,要什告诉表妹和亚胜……」

亚培、亚文、亚全,三个人缩在一起,垂下头,连哼一下都不敢,雷文的脸上像盖了一层霜。

「你们怎搞的,大水牛一样,连个文弱书生也对付不了,他在医院躺几天,就可以上学,」雷文用手拍著桌:「我还被老妈子召回来,天天审犯似的,如果她不是我娘亲,我一枪打死她。」

「大少爷,我承认一时疏忽,那死毛头一喊救命……」

「你们为什不找一处僻静的地方下手,随便也喊出个人来?」

「大少爷,不吹牛,地点是一等一的好地点,那条街,不长也不短,两面通路,易于撤退,而且全条街,除了一个又长又大的停车场,就只有一间五金店?」

「问题就在五金店,那小子一喊,路不长,好啦,人都喊出来了!」

「大少爷,五金店最迟八时就上铺,那时候差不多十点钟,五金店黑麻麻。我们选地点也是想过的,还有那停车场,管理员晚上一定坐在那小木亭内看武侠小说,里面磨打声又大,别说路口,到停车场门口,那叫声也不会惊动他。」

「那你们为什还不动手,打他那几下,替他按摩?哈!这一次送进医院,一家人当他宝,他更骄了。」

「亚文和亚金说,他们正要动手,警察追来,所以……」亚培搭了一句。

「对呀,警察有枪,我们只有刀,路又短,被警察瞄准,哎!一定小命不保,只好放他一马!」

「警察,哪来的警察?」雷文用铅笔敲著桌边,后来又把铅笔折断:「是个过路人把他送去医院的,你们一班人都是饭桶,还说有胆量。」

「大少爷,你不要生气,下一次动手,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干了。」

「干了?做梦,现在一家人护著他,人人提高警惕,他那个男工可不是善男信女,竟然说买凶打艾云。

老妈子就是怕她的宝贝小儿子没命,请了两个保镖守住病房门口,千奇百怪,十足电影‘教父’,你们根本没机会下手。」雷文打开抽屉,拿了一叠钱掷过去:「算了!别再为我添麻烦。」

「我们如果有柄手枪就不同!」

「枪?能买得到吗?」

「有钱,火箭,穿梭机都买得到。」

「唔……」雷文点一下头。

很快,艾云又和珊瑚开开心心地上学去了,对发生的事,他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同学都很开心他,替他抄笔记,其中两位教授,还在下课后给他补课。

艾云的领悟力和记忆力特别强,所以,缺了课只要他肯补一补,很快又可以追得上了。

同学邀他下课后打球:「打一场篮球!」韦斯说:

「上星期少了你,打不成,大家很扫兴。」

「踢足球好不好?」艾云捏一下左臂:「我怕左手还不灵!」

「我们选篮球,也是想试试你的左臂,如果还不好,该回医院做物理治疗。」

「你们都那关心我,谢谢。我通知一下珊瑚,怕她早已安排节目。」

吃午餐时,艾云把打篮球的事告诉珊瑚。因为她早上说好了下课后和艾云去买唱片。

「难得人家那关心你,你怎好意思拒绝?」珊瑚马上表示同意。

「你呢?抛下你一个人,这样好不好,我叫妈派司机来接你回去,我们吃过晚餐去买唱片。」

「我也不能回去呀!」珊瑚一伸手,坐在邻桌几位女生马上走过来:「我下课后要打捧球。」

「原来你早有节目!」

「别忘了这儿有韦斯的女朋友,韦斯怕我从中作梗,找人来跟我说了。」珊瑚笑笑:「别说我有节目,宁愿坐下来看你打球,也不会先回家!」

「珊瑚,你真好!」艾云情不自禁地握著珊瑚的手。

「哗!」众人哄然。

「叫什?」珊瑚每人打一下:「整个CANTEEN都是你们的声音!」

艾云看一看表:「我第一堂有课,先走了!」

艾云走出去,露丝说:「艾云真是变了,连走路也昂头挺胸。」

「他连穿衣服的品味也全改了,以前一件T恤牛仔裤,挂个布袋,现在白长裤,贴身反领T恤,全是今年最流行的。白漆皮皮鞋,白软皮鞋也有几双,一套套的运动衣,运动鞋,放在出租衣物柜,打完球回家还是干干净净,和以前吊儿郎当的样子,完全换了人。」

「艾云虽然是全校最英俊的男孩子,但是,过去他太颓丧,时常无精打采,现在就不同了,挺神气的,更好看了!」

「其实上课嘛!又不是参加舞会。我也是一条西裤,一件T恤,大不了穿条裙子。但不修边幅就不大好。」珊瑚说:「假期他和我出去玩,还穿西装呢!他最怕打领带的,我问他烦不烦!他说,舅舅喜欢他穿西装,顺他爹的意,领带呢,习惯了不太烦。以前舅舅不喜欢他,见了不是骂,就是打,现在可宝贝了,每次看见儿子穿西装,就喜极而叫:白雪公主里面那个白马王子,大概和艾云差不了多少?我们一家人都给他逗笑。」

「你舅妈呢?听说那管家也很凶,刻薄艾云。东尼到处讲。」

「过去董家的人对艾云都缺乏照顾,才会发生那多事。我妈咪走了还隔天打电话给舅舅舅妈,叮嘱要关心艾云,现在家里的人对艾云都照顾。艾云那自卑、孤僻,不合群的性格也改变,所以人人都对他好。」

「珊瑚,我们真羡慕你,我们追了艾云一年,没有一个成功。」花拉抿抿嘴:「艾云就是喜欢你一个。」

「我好运!而且也要讲缘分。差不多到上课时间,我们走吧!」

几个女孩子有说有笑离开食堂。

「珊瑚请借我一双球鞋,穿皮鞋打棒球很吃亏!」

「可以!好朋友嘛!炳……」

学校生活,是最快乐,最值得人怀念的,同学与同学之间,互相关心,彼此交换读书心得,一同上课,一同游戏,是真正人生的黄金时代。

珊瑚和艾云都很快乐,只是他们上课、下课,或假期出外游玩,经常会看见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在不远处。

「他们干什?我们像疑凶?还是警方证人?」珊瑚可忍耐不住了。

「他们是在保护我。」艾云握著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他们刚由赤柱一间开张不久的餐厅走出来,到市集四处散步:「妈的一番好意,总不能拒绝!」

「舅妈其实很疼爱你,对雷文就不大好。你被人打伤,舅妈第二天就打长途电话召雷文回来,我们都听到的,雷文回来,她还把他叫进房间审查了一顿。」

「妈向来管大哥比较严,好象爸爸对我一样,每人管一个,也公平。」

「我认为你被人打的事,和大表哥很有关连。」

「珊瑚,你不要开玩笑,大哥不是这种人。」

「那说,万一你有什三长两短,对谁最有利?」

「我不相信,我死了你马上去嫁大哥。那他就没有好处!」

「每个人的看法不同。」

「不会的,大哥一向正派,他怎会认识那些歹徒?」

「你受伤那天晚上,有人听见亚培房中有吵架声,虽然声音很低,没有人听到谈话的声音,但的确有人在亚培的房间吵。亚培这个人,你敢不敢担保他?而他是大表哥的亲信。」

「表小姐,我受伤那晚,大哥还在日本!」艾云仍在为长兄辩护。

「好!我查到谁进过亚培的房间,我再跟你讨论!」

「你又不是私家侦探。」「我可以找亚胜帮个忙,而且,你别忘记了,董家有一半佣人,是我妈咪请回来的,他们是我们的人。」

「别我们,他们。珊瑚,你看这种牛仔裤质地多好,又薄又挺,我们买几条回去,来了总得买点东西。」

「好呀!」珊瑚又开心了:「这颜色特别,我买三条,玛姬会喜欢……」

「珠儿,这条牛仔裤送给你!」珠儿是锦姨派她来侍候珊瑚的,跟了珊瑚一年多快两年。最初她对珊瑚不尽责也不忠心,时间久了,她态度总算有所改变,况且,珊瑚对她也实在好。

「哎唷!我的小姐,这牛仔裤的颜色好特别,我珠儿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就是喜欢礼物。

「所以我特地把它买回来,两主仆,每人一条。」

「小姐,你对我那好,我无以为报,我们穷人呀,除了命便宜什都没有!」

「那就送我一条命吧!」

「穷人连命都不值钱!」

「那就省回吧!」

两主仆哈哈大笑,艾云敲门进来。

以前珠儿眼中没有艾云,现在态度也改变了:「奴婢告退!」

「像演粤剧,别忘了你的牛仔裤。」

艾云把珊瑚拉出露台,抱她上吊椅,他自己拿了张高背椅坐在珊瑚身边。

「我们订婚那天,我答应送你一份礼物,还记得吗?」

「唔!快要一年了!」

「也总算成功了!你也闭上眼楮。」

一只指环,套在珊瑚的右手中指。

珊瑚心里想,到底是红宝石?还是绿宝石?总之就是宝石:「可以看了吗?」

「唔!可以了!」

张眼一看,哈!什都不是,是一只奶油色的象牙戒指,她傻住了。

戒指的花纹并不齐整,但看得出雕刻的人很用心,只是技术欠佳。

戒指中央,有一个S字和V字。

艾云脸微红:「象牙戒指,是在泰国时买的,觉得它很好看、很洁净,就买下了。回来才发觉太小,连尾指也戴不下,可是,是自己喜欢的,又舍不得转送给别人。我和你订婚的第三天,无意中发现这只收藏好的戒指,灵机一触,买了全套雕刻刀,先刻了花纹,笨手笨脚,断断续续,竟花了八个月时间,后来在当中刻了两个英文字母,S是你,V是我。珊瑚你喜欢吗?」

「艾云,我高兴得想哭!」珊瑚几乎仆倒在地上,艾云连忙双手接住她的身体。珊瑚抱著他的脖子,硬咽著:「它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

艾云抱她坐在高背藤椅上,他吻了吻她的眼楮:

「没有任何事、物比你更值得珍贵,我是世界上的幸运儿。」

「我才是最幸运的。」珊瑚啜一下他的唇:「多少人想得到你!」

艾云再也不放开她,一对儿双双拥吻,露台外的小鸟归巢,晚霞,落日,一点儿也影响不了此刻的他们。

他们是有缘人,不会在这时刻,突然跑出个人来。

晚饭后,宇婷的电话来,还是那句老话:「呀!夜长梦多,珊瑚你还是提前和艾云结婚吧!」

「妈咪!还有一年多才大学毕业,我喜欢念书。」

「结了婚不可以念书吗?外国七十多岁的女人,曾孙儿都有了啦!还不是一样上大学?」

「妈咪,你的要求不是结婚那简单,你还要我为董家生孩子,有了孩子,肚子像个大气球,怎样上学?」

「暂时停学呀,生了孩子再上课。」

「哈!妈,你想得周到,」珊瑚翻翻眼:「你等一等,你女婿跟你说。」

「姑母!」

「妈咪!你是我女婿,怎能叫我姑母呢!」宇婷马上更正。

「妈咪!珊瑚很喜欢学校生活,而且她还小,做母亲还不适合,就让她继续念书吧!」

「你怎老为人家著想?你们不结婚,有人不会放过你。你和珊瑚结了婚,那些坏人就无计可施也不会再打珊瑚的主意,你明白吗?」

「妈咪,上一次完全是意外,那些只是过路劫匪。」

「孩子,你太忠厚。最近,有没有人欺负你,为难你?」

「没有,每个人对我都很好!」

「爸爸呢?」

「招待外商,今晚很夜才回来!」

「告诉他,明天给我电话,妈呢?叫她来,我有话问她!」

「妈!」艾云对江玉霞说:「姑母的电话!」

江玉霞含笑接过电话,珊瑚把艾云拉出花园。

「如果我们结了婚,就没有人再会害你了,是不是?」珊瑚仰起头问他。

艾云点了点她那圆圆的鼻尖:「谁会害我?要害,早就害了。」

「以前你没有跟我订婚,这件事因我而起,亚胜也认为大表哥可疑。」

「没有这回事,我活了差不多二十一年,从来没有见他害过人。」

「人很难说,你会变好,他为什不可以变坏?」

珊瑚把头靠在艾云的肩膀上:「上一次你被人打伤,下一次不知道会怎样?我好害怕,艾云,没有你我会死的。我吃安眠药的时候,先会检查一下是不是消化片。」

「啊,说来说去,」艾云被她逗得笑了起来:「你就是要取笑我!」

「我都担心死了,你还笑!」珊瑚用力捶他,扁扁嘴就流下眼泪来。

「怎了?嚘!」艾云用另一只手托起她的脸,一面用手帕替她抹眼泪,一面呵护她:「别哭,嗯!我心会痛的。刚才我以为你和我开玩笑,我不知道你当真的。对不起。」艾云吻她两边面颊:「好了,不要再生气了。」

「艾云!」珊瑚伏在他的怀抱里,紧紧抱住他:

「我们还是结婚吧!大不了我连书也不念,学也不上。」

「不可能的!」艾云抚著她的短发:「我还是个学生,连自己都养不起,哪有钱养家。」

「舅舅一定要等你大学毕业,才让你进公司做事吗?」

「应该是的,大哥也是大学毕业了才进公司。」

「那我们去瑞士,在那边你很安全,可以继续念硕士、博士。」

「我不能离开爸爸,因为……因为我是董家的儿子。」

「他还有个儿子董雷文,还是长子呢!他偏心。」

「现在他不是对我很好,珊瑚,其实你不了解爸爸,他疼我,也很疼你!」

「他疼不疼我没关系,我自己有父母。你被人打,差点就没命,舅妈还为你请两个保镖,他做过什?他根本不关心你的安危,妈咪比他还紧张,你要是有什意外,我不放过他。」

「唉!」艾云不知道应该怎样说:「相信我,我没事的。」

「好!反正我学习驾驶的课程完了,以后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

「我去男洗手间呢!」

「你呀!」珊瑚伸手打一下他的头:「比我更不知天高地厚。」

「笑一下!」艾云用手指搔她的脸。

「笑什?你……」珊瑚终于还是被他逗笑了,追著他打……

珊瑚总是担心艾云,却被她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珊瑚从浴室出来,套上一件银线贴身上衣,玫瑰红色的束脚马裤,一双银色低跟鞋,带子交叉绑到小腿上,她刷了刷头发,到艾云的房间,艾云刚穿上件绿间条T恤。

「为什穿得那性感?」艾云打一下她的。

「流行嘛,妒忌呀?」

「胜利者是不会妒忌的。」艾云吻她一千:「反正又没有人敢踫你!」

两个人挤在一张椅里,艾云用手指在她那果著的双肩和背部画花。

「还记得卡露莲?」

「小朱的女朋友!」

「不是我们学校的卡露莲,想想你大哥。」珊瑚焦急地顿著脚。

「啊!大哥的前恋人,为什突然提起她?」

「雷文本来是喜欢卡露莲的,卡露莲还找你帮过忙。」

「是的!她还说,如果没有你,大哥会和她结婚的。她叫我追求你,好让她找机会把大哥争取回去。」

艾云摇一下头:「可惜!大哥失去你,还没有听说他再去找卡露莲。其实卡露莲也不错!」

「是雷文不要她的,雷文大概不好意思再去找她,所谓好马不吃回头草。但是,卡露莲就不同,她对你大哥痴心一片,如果她知道我和你订了婚,她马上会主动去找雷文。」

「谁告诉卡露莲,我们订了婚?」

「我们!」

「我们?」

「有什值得大惊大怪,我们订婚是光明正大的。

我和你订婚,雷文和卡露莲重拾旧欢,」珊瑚拍一下手:「天下太平。」

「我们什时候告诉卡露莲?」

「想到就做,当然是现在!」

「贸贸然到她家,要是她不在家,要是她有了新男朋友?」

「不会的,别吓人。」珊瑚想一想:「还是先打个电话给她,比较妥当。艾云,由你打电话。」

「我怎会有她的电话?她又不是我的女朋友!」

珊瑚叠起双肩搁在艾云的肩膀上,大眼楮溜溜转:

「舅妈说过卡露莲和董家有生意来往,那说董家的其中一个电话簿,唔!金色那一个必定有卡露莲或她爸爸的电话。」

「你的话不错,卡露莲和我们是世交,她又是大哥的同学。」

「快到楼下把那金色电话簿拿上来,看看有没有?」

艾云跑到楼下,遇见锦姨:「你和珊瑚说洗过澡就下楼吃点心,点心都冷了,珊瑚呢?」

「我们有点事,对不起,锦姨。麻烦你叫亚胜送到我房间好吗?」

「再热了送上去!」以前,她不把艾云咒骂一顿才怪。

艾云吐一下舌头,回房间把金色电话簿交给珊瑚。

「一起看,我不知道她爸爸的名字,慢著,这不是卡露莲吗?」

「这是写字楼的电话,五时三十分,该下班了吧!」

「你看,这儿还有卡露莲的电话,这个一定是家里的。」珊瑚叫著,可真兴奋:「快打去!」

艾云觉得这样做很滑稽,急巴巴的打个电话告诉别人自己定了婚,而这个人和他又拉不上什关系,就好象上一次卡露莲拉他进餐厅一样莫名其妙。不过,从这件事又可以看出珊瑚是如何关心他,爱他,爱他有如自己的生命。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拨了电话。

一会,卡露莲来听电话,艾云一听见她的声音,又惊又喜:「……」

「喂!哪一位?」

珊瑚低声地说:「说话呀!」

「卡露莲姐姐,我是艾云,董雷文的弟弟。」艾云面都红了。

「啊!艾云,我记得你,好吗?」

「很好,谢谢!最近大哥有没有找你?」艾云一面看住珊瑚的嘴形,一面说。

「早就没有了,他迷你的小表妹,哪儿还会想得起我。」

「但是……但是珊瑚表妹已经和我订了婚了!」

「怎?」卡露莲在电话里尖叫:「你和那小表妹订了婚?什时候?今天还是昨天?请客为什不请我。艾云,我还没有给你们送礼呢!」

「订婚大半年了,没有请客,因此也没有请你!」

艾云被她迫昏。

「你表妹和雷文一点关系也没有?」

「什关系?」艾云听了这句话,很不高兴,珊瑚见他面色变了,用口型问他发生了什事。

艾云摇摇头,拨著她的肩膀。

「真对不起,我开心得语无伦次,我的意思,雷文和你表妹过去感情……」

「他们的感情不错,但只是表兄妹感情。」

「可是雷文对她……」

「每个人都有权爱人,可是,我保证珊瑚从来没有爱过大哥。其实,过去的根本不重要,据我所知,大哥现在还没有女朋友,你们的感情是可以再续的。对吧!」

「你说得对。不过,雷文一直没有找我,他会不会把我忘记?」

「大哥可能觉得对不起你,他不敢找你,你可以找他!」

「对呀!他不找我,我找他。这证明我大方,不计较。艾云,你真好!我好感激你!」

「还是感激我的未婚妻吧!是她叫我打电话给你的!」

「你的小表妹好可爱,改天请你们吃饭,还要补送礼物,代我向她致谢!」

「再见!祝你好运!」艾云连忙挂上电话:「房间有电话真方便,以前打电话还得跑到楼下。」

「以前呀!你这房间空洞洞,什都没有,和雷文的房间差远了。要不是妈咪来,给你的房间装电话,你还要到我房间来呢……有人敲门……」

这间餐厅在跑马地,新开的,雷文还没有来过,装修不错,浅紫红的灯光,一个穿白裙的纤弱女郎在弹奏电子琴。雷文坐在卡露莲对面,他颇为欣赏桌上的烛光和瓶里的美翎兰。

「对不起!我迟到了。」

「你什时候开始有迟到的习惯?」

「今天!」

「因为我?」卡露莲的心,仿佛被刺了一下。

「也不为谁,总得有个开始。」他伸手召侍者。卡露莲说:「我已经为你点了晚餐,来!我们先喝些酒。」

「你为我点了什?」

「你喜欢吃的牛扒。」

雷文嫌恶地摇一下头,卡露莲立刻问:「是我记错了吗?」

「你没有,只是我改变了。」雷文推开了酒,刚巧侍者送头盆来,雷文说:「给我双份白兰地,什牌子都没有关系,但年份一定要长远。」

「雷文,」卡露莲低叫:「你一向不喝酒的,除了……」

「你约我见面不是谈酒吧!」雷文低头吃东西,不再说话了。

卡露莲什都吃不下,深深地望住他:「雷文,你讨厌我?」

「傻话,讨厌就不来了!」他挥一下手:「你知道吗?我受不了疑神疑鬼的女人,吃东西吧!我们还要去跳舞!」

卡露莲脸上绽开了笑容,赶快把沙律和虾往嘴里送。

艾云到处找珊瑚,哪儿都找不到她。

「一定去荡秋千。」可是,秋千架空荡荡,连个影子也没有。

他往回走,突然听见咭的一声笑,笑声来自头上,艾云抬头到处看,呀!珊瑚竟然躺在他的吊床上。艾云走上前,语气又急又紧张:「你怎样爬上来的?」

「学你,你可以上来,我也可以!」

「我是男,你是女,而且我腿长,从小又爬惯树,快下来,危险!」

「好!我跳下来啦!」珊瑚作了一个要飞的姿势。

「不,不!」艾云慌忙制止:「小姐,这棵树有多高,你知道不知道?你若跳下来,唉!你求求你,坐著,不要动,我抱你下来。」艾云伸高双手,只踫到她的小腿,怎也触不到她的腰。

「你到底是怎样上去的?」

「亚胜弯下腰,我踏著他的背,扶著树干,他慢慢直起腰,我就上来了。」珊瑚拍一下手:「紧张什呢!我两手抑著树干,一溜,就下来了。」

「树皮又粗又硬,不准,你乖乖的在这儿等我。」

艾云到后院拿梯来,吊床上没有珊瑚,眼楮由上而下,看见珊瑚坐在大树下的草地上哭。

艾云梯子都扔了,奔过去:「珊瑚,你摔下来?」

「我爬树下来时,你看……皮都破了,还流血呢……」珊瑚抽抽咽咽。

「是不是?是不是?」艾云慌得生气:「我说树皮又粗又硬,看,皮破血流,你怎不听话?」

「你那凶干什?」她擦著眼楮哭:「人家痛死了,还凶?」

艾云吐了一口气:「还说要嫁人呢!比小顽童还要顽皮,我不是骂你,是心痛。」艾云一把抱起她,把她抱到屋里去,放在椅子上,先看有没有木刺,看见木刺便拔出来,然后替她消毒,擦药水,贴附有药和纱布的胶布。

艾云抹了一把汗。

亚胜过来请艾云和珊瑚吃饭,一看见珊瑚两只手白花白花的,呆了呆,支支吾吾:「表小姐,你怎珊瑚鼓著嘴,眨眨眼。

「亚胜,你也三十出头了吧,怎还跟孩子一样?

表小姐要爬树,你不制止,还助长她,好啦,现在变了‘损手’。」

「是我不好,但,二少爷……」

「我知道,你扭不过表小姐,算了,不过,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再没有第二次了,二少爷、表小姐请吃饭。」亚胜马上退回饭厅侍候。

「我三年内不娶你。」

「哗,」珊瑚伏在椅背上哭。

罢巧锦姨推架餐车经过:「珊瑚怎了?」

「没什!她不高兴发脾气,锦姨,我们吃饭了。」

「小俩口别吵架,吵过嘴胃口不开的。」锦姨微笑把餐车推进去。

「好啦!我怕了你,」艾云凑在她耳边:「我一个月内娶你。」

「真的呀?」珊瑚仰起脸,上下睫毛挂满泪水,可怜兮兮。

艾云不知道好气还是好笑,怕再惹麻烦,答应了。

珊瑚手掌受伤,不能拿杯拿碗拿叉拿刀拿筷子,一连四天,一天几餐都由艾云喂她吃东西,幸而刚放复活节,他们都不用上学。

珊瑚念念不忘艾云一个月后娶她的事,这天,她又缠住艾云。

「表小姐,我刚要写毕业论文,这个月,下个月,我都没有空,要结婚,起码要等我考完毕业试才行。」

「好呀,一直拖,一天天拖,一日日拖,拖来拖去就是不想娶我。」

「我不娶你娶谁呢?我艾云这辈子就只有你一个,没有你我去做和尚,不过,结婚也不是那好,结了婚,你不是表小姐,也不是小姐,是少奶。做了少奶,你可不能蹦蹦跳跳,一天的玩,一天的闹,少奶可要斯斯文文,连说话也得有个节制。」

「我不喜欢做少奶,我要做小姐。」

「回你洪家你是小姐我是姑爷,但是,你要嫁我董艾云,就要做董家的二少奶,做个文静贤慧的二少奶。」

「喷!我不做少奶,我三年内不嫁你!」珊瑚抿抿嘴,不以为然!

「你可不要后悔!」

「嘿,别臭美,你有什了不起?」珊瑚昂起头:

「不嫁就不嫁!」

珊瑚出去,艾云笑了笑,继续写他的毕业论文。

珊瑚回房间,越想趁心烦:说不嫁就不嫁?多少人想嫁董艾云,她这辈子活著就是要嫁董艾云,三年不嫁他?将来他到环宇机构上班,遇上个既温柔又体贴,斯斯文文,漂漂亮亮的女秘书——艾云就一直想有这样的妻子啊!

越想越不对劲,又回到艾云的房间。

她关了艾云书房的灯,拖他回卧室。

「喂!我草稿还没有做好六分之一,做好了要修改整理,还要打字呢!」

「毕业文难不倒你的,而且现在已经快一点了,该休息了吧。」珊瑚把他推倒在床上,艾云起来,珊瑚压著他不让他动,艾云无可奈何的摊开了手:「你闹了一个晚上到底想怎样?」

「我非要做董艾云太太不可,做人家太太,是不是要替丈夫更衣换鞋,侍候周到?」珊瑚边说边去解艾云衬衣的钮扣:「你说嘛,做太太还要干什?」

珊瑚整个身体压上去,一双软绵绵的手在他胸上弄,说要给他脱掉衬衣换睡衣,她是一个劲儿地做,可是,她不明白男女有别,她这样子令艾云血液沸腾。

「不要这样,」艾云捉住她两只手:「快起来,回房间睡觉!」

「我要实习嘛,为什不让我学好?放手,我真的会做个好妻子。」

珊瑚挣扎,反抗,那软绵绵的身体在艾云身上动得厉害,艾云身子酥软,双手抱著她吻起来,男人本能的性冲动再也控制不住,两个人在床上打滚,反过来,艾云压在珊瑚的身上。

珊瑚不明白艾云为什突然呼吸急促,把她挤压得很厉害,他们以前也亲吻,拥抱,但是艾云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身体像火团一样。

艾云吻她的脖子,珊瑚轻声问:「艾云,你是不是不舒服?」

啊,不能,不能!快停止,珊瑚是他最爱的人,虽然珊瑚是他的未婚妻,但还不是妻子,他怎可以这样对她,太不尊重她,她还那天真纯洁,怎可以?实在该死!

「对不起!」说话在喉内,他马上翻过身,伏在床的另一边!

「艾云,」珊瑚抚著他的背:「你不开心,我笨手笨脚?我答应你一定会学习做个好妻子,不要不理我!」

珊瑚攀过艾云的身体,她把头枕在他的臂弯上:

「我可以叫佩芝教我,东尼常常说佩芝是他的理想情人,也是他的理想妻子,东尼毕业后马上结婚。」

珊瑚的声音越来越慢,越来越轻,而艾云也勉强可以控制自己,喘息也缓慢过来:「珊瑚,不用请教别人,只要你是你,就算你一百年长不大,我也很满意,夜了,回房间睡觉。」

珊瑚的手搁在他的胸前,艾云一看珊瑚一下子又睡著了。

艾云轻轻拉开她的手,抽出自己的手臂来,连忙下床,打开冰箱,拿出一大瓶冰水,一口一口地喝了。

他完全控制了自己,为珊瑚退掉鞋子,拉好被。

他换好睡衣,离开自己的房间,到三楼董宇婷的房间睡觉去。

第二天珠儿摘了玫瑰花送到珊瑚房间去,通常珊瑚这个时候已经起床,可是珊瑚的床上,人影不见,睡袍,拖鞋都在房间,怎?一大清早,人去了哪里。

走出房间踫见亚胜:「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小姐?」

「她在二少爷床上睡著,但是,我的二少爷却不见了。」

「我在这儿,」艾云由三楼下来:「珠儿,你轻轻进我的房间,替我拿衣服鞋袜出来,亚胜,昨晚我睡姑奶奶的房间,你替我收拾一下。」

「小姐真的福气好,到那儿睡那儿,二少爷,你要便装还是运动衣?」

「运动衣,跑完步,回来和珊瑚一起吃早餐。」

雷文自己驾驶跑车,卡露莲坐在他的身边。

「这条路,不是去新界吗?」

「唔,粉岭。」

「十点半去粉岭,那儿晚上有什好玩?不能骑马,又不能打球。」

「你不觉得在海边漫步,汽车里谈心,很局促又老土?」

「在银色的月光下,绿色的草坪上散步,这样才够诗意。」

「我不想走路,我想舒舒服服地坐下来。」

「坐在草地上?」卡露莲下意识地看了看她那白色打折,蝴蝶形的长裤。

雷文笑一下,没有说话。进了粉岭,大约行了半小时的车,雷文在一幢白色的房子前面停下来,按一下号角。

有人打开大铁门,雷文驶进去,绕过一个花园,在屋子前停了车。

「进去,是坐雪白的皮椅,不是青草地。」他把卡露莲抱了出去。

跑上台阶,进了屋子,果然一屋的白,下面是个大厅,厅中还有一道楼梯:「你新买的别墅?」

「奇怪吗?爸爸送的,别忘记我是董家的长子,董家的继承人,将来我要世界各地都有董雷文的别墅,这间算不了什,要豪华二十倍的!」

「你爸爸对你真不错,又是劳斯莱斯又是别墅。」

「做父亲的都比较喜欢长子。况且,他的小儿子还是个窝囊废。」

「艾云是敦厚些,但人很不错,你一向疼他,为了珊瑚……」

雷文面色一沉,他到酒吧倒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交给卡露莲。

卡露莲喝了一小口,伸了伸舌头:「好浓,有没有薄荷酒?」

「没有,只有白兰地,威士忌和伏特加,喝吧,醇酒不会辣。」他自己两三口就喝下一杯。

他倒了第二杯酒,挽起卡露莲的手:「要不要参观我的卧床?」

卡露莲点一下头。

于是,雷文拖著她上楼梯,到二楼,推开一扇门,哗,整间房光闪闪,四周墙瓖上玻璃,天花板也瓖上玻璃,房间的中央,有一张白色的圆床。

「喜欢这间房吗?」雷文在意大利云石地上转了一圈。

「喜欢,只是觉得它太冷。」

「我们能令它温暖的!」雷文脱下西装外衣,松了领带。

「CHEERS!」雷文干了杯,倒在圆床上。

卡露莲唯命是从地走过去,站在雷文的身边。

雷文捉住她的手臂,用力往下一拖,卡露莲倒在他的身上。

雷文两手抱住她:「爱我吗?」

卡露莲不断点头。

「说话!」

「我爱你,雷文。」

雷文笑了,吻她,最初是温柔的,可是越来越狂热,他翻转身压住卡露莲,用非常熟练的手法拉起她那红色的丝衬衣,把手伸进去胡来——

「不要这样!」卡露莲轻轻地抗议。

雷文毫不理会,手往下移,卡露莲打了一个寒噤,一面格开他的手,一面护著身体:「不要!」

雷文面一变,强拉她的手。

「不能!」卡露莲拚命抵挡。

「你刚才不是说爱我吗?撒谎!」雷文指住她。

「我爱你,真的,但是……」

「你爱我,光说没有用,应该用行动去证明。」

「我虽然爱你,但是,我们还没有结婚,」卡露莲为难地,拚命抱住自己:「雷文,我是一个好女子……」

「哼!嘴巴说爱我,原来骗我和你结婚,你根本一点也不爱我。」雷文下床,穿上鞋子,搭上外衣往外走。

「雷文,」卡露莲赶忙跳下床,追上去,拉住他的手:「你去哪儿?」

「找一个真心爱我的女人。」

「我呢?你就把我这样扔下来。」

雷文冷笑:「你既然不爱我,我们在一起也没有意思,倒不如及早分手。」

「你真的要去找另一个女人?」

「是,我相信世界上每一个女人都口不对心,我要一个真正爱我的人。」雷文推开她:「你既然拒绝我,何必拉拉扯扯!」

「我是爱你的,雷文,不要走。」卡露莲双手抱紧他:「如果……如果我愿意,你是不是永远,永远爱我!」

雷文仍然冷冷的,手低垂:「那要看你付出多少,有多少真诚。」

「我付出我所有,雷文,我爱你,不要离开我……」

珊瑚特地为了艾云请佩芝共吃午餐。

「……没有可能,艾云已经那爱你,你还担心什?」

「他说我还是小顽童,不适宜做世家的妻子……」

珊瑚把一切告诉佩芝。

佩芝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我从来没有听过有人学习做妻子。你和他结了婚,自自然然就是他的妻子。」

「他说我贪玩,他说做少奶奶不是这样子的,那天我由树干溜下来破了手皮,他还说过三年内不娶我!」

「他是担心你,太爱护你,见你受伤他紧张,所以说话吓你。」

「不是的,他对我有很多不满,比如:他不喜欢我蹦蹦跳跳,一天的玩,一天的闹,不够斯文,说话没节制……我不是他心目中的好妻子。」

「我们所知道的并不一样,艾云爱你,觉得你很可爱,除了你,他不会喜欢任何人,你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情人。」

「是最理想的情人,」珊瑚鼻子一酸流下泪来:

「却不是最理想的妻子,我才不要做他的情人,我将来要做董艾云太太,董家二少奶,佩芝,你看我哪儿要改,穿高跟鞋,慢慢走,为了他我穿旗袍也可以,虽然我没穿过旗袍。」珊瑚看著身上的橙红迷你裙。这种衣服不能穿了,头发……哎,长头发多好呢?我可以梳个髻!」

「又是高跟鞋,又是髻又是旗袍,你快要变成老太婆了。」佩芝摇头:「我一点也不明白,艾云的孩子脸配上你这个娃娃,是天生一对,为什要改呢?万一你一改,人老了,像他姐姐,走在一起岂不更难看。」

「哎,你真的不能给我一些意见?」

「如果东尼爱我,像艾云爱你,我天天叩三个响头!」

「爱有什用?相爱不能结合。」

佩芝见她煞有介事:「珊瑚,这样好不好?我先回去替你好好想一想!」

「好!太好了,」珊瑚马上高兴起来:「佩芝,朋友嘛!」

「想到了马上打电话告诉我,我领悟力很高,会改得很快!」

于是,珊瑚也不再担心了,全心全意等候佩芝打电话来指点她。

这天,吃过晚饭,艾云拖著珊瑚的手走出花园,两个人坐在长吊椅上纳凉聊天。

「你去找过佩芝?」

「是的,我希望学习做个好妻子,将来嫁给你。」

「首先,有一件事你要弄明白,到底什是爱情?」

「爱情就是——就是……你爱我,我也爱你!」

「怎样才算你爱我?」

「我……」珊瑚从未想过用那一个词语,公式,去解释爱情:「如果我没有你,我不想生存,我不会再有快乐!」

「对,就好象你要和大哥结婚,我不能忍受,结果……」

「结果吃了一瓶消化片。」

「珊瑚,我们现在讨论一个比较严肃的问题。」

「对不起,我说话应该有所节制,消化片是废话。」

艾云见她一本正经,忍不住笑了起来,连话也说不下去。

珊瑚瞪大了菊花般的眼楮:「有什值得笑的?」

艾云终于忍住了:「爱一个人,应该爱她的优点,也应该爱她的缺点。你认为对不对?」

「对!如果你做错事我不会怪你!」

「你在我的眼中,只有优点,并没有缺点,真的。」

「做情人可能是的,但做妻子,缺点就太多了,我贪玩,顽皮,不够斯文,说话没经过大脑,想说就说!」

「我就是喜欢你这样,天真无邪,坦率可爱。」

「可是我没条件做少奶!」

「我爱你,娶你,自然认为你有条件。况且,做少奶又没有标准。」

「但是你三年内不娶我!」

「我年纪还小,而且我希望你念完大学,」艾云握著珊瑚两只手:「我爱你,你不必为我改过,你没有过错,活泼的女孩子都爱动,只要小心安全,你喜欢穿什衣服,梳什发型,要跑要跳,只要你喜欢我都高兴。让我做一年事,那时候,你也大学毕业了,我们马上结婚,但是千万记著,不要强迫改变自己。」

「真的?」珊瑚倒进艾云怀里:「说过了不准赖!」

「赖不掉的,注定我怕你,」艾云抱著她两条手臂,吻她的脸:「我的毕业论文已做好,明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呀!」

「保留兴趣,明天便会揭晓。」

「艾云,这儿不是沙田吗?谁住在沙田?」珊瑚今天特别高兴。

艾云停了车,用不著按铃门就开了,一个胖妇人走出来,看见珊瑚笑得瞇了眼:「表姑娘长大了好漂亮!」

「你是谁?」

「珊瑚!」艾云说:「小时候她常常抱你,给你买雪糕!」

「奶妈不是回乡了吗?」

「请进来,」奶妈拉著她的手。珊瑚很好奇:「这是你的家吗?花好美,很多盆栽,还养鱼。」

「都是你二表哥的宠物。」奶妈把堡好的糖水用碗盛出来。

「奶妈,舅妈不是说你回乡,你住在这儿和住在董家有什分别?你为什抛下艾云不理,他在董家好苦,如果不是我妈咪来!」

「奶妈!」艾云向她示意:「不要乱说话。」

珊瑚看见艾云怀中抱著小猫,又和它玩,小猫对他很亲切,珊瑚眼楮都呆了,她奇而问之:「你不是很讨厌小动物?你为什和小猫玩得那开心?」

艾云只是笑了笑。

「他讨厌小动物,谁说的?小猫、小狈、小标、小兔、小鱼,他都喜欢。」

「他喜欢小动物,怎把咪咪打成肉酱?」珊瑚拉住奶妈:「咪咪是只又漂亮又可爱的小狈。」

「这样的小狈他会当宝,就算是街边的癞皮狗,他也会买块骨头请它吃,他每次陪我到菜市,看见街边的狗脱了毛,可可怜怜的,他就自己跑去买几块牛肉,引来一堆野狗。」

「但是咪咪又撒尿又撒屎……」

「这小猫在他身上撒尿,他呱呱叫,又说要打它,结果衣服脱下来让我洗了,晚上他又大块鱼肉送到小猫嘴边。」

「你说艾云不会杀死讨厌的小狈。」

「他心肠好,怎会做这种事,没有他,我早就流浪街头,」奶妈看见艾云和小猫追皮球直追出屋外:「他替人补习为我还债,你知道不知道?」

「他替玛姬补习不收钱的。」

「不收钱?每个月九百元,再加上他自己的零用钱,我因为建这间房子,向银行贷款,分五年还钱,每月有十分之八的钱,是艾云代我还的。」

「舅舅他……」

「奶妈,」艾云抱著小猫进来:「你不守诺言我下次不带珊瑚来。」

「对,对!你们到后院玩,我去烧饭,我知道你今天来,一早就买好菜,表姑娘赏面在奶妈家吃顿饭好吗?」

「这儿好玩,我来了就不想走。」

艾云带她到后院,结果艾云摘了几个大红西红柿,清洁过,腌了糖给珊瑚吃。

珊瑚看见奶妈,很高兴;在奶妈家也玩得很开心,还帮艾云喂鱼,料理盆栽。不过,自从见过奶妈之后,引起了珊瑚阵阵疑云,而且艾云经常制止奶妈说话。

这天,毕业班的同学要回学校,珊瑚乘机自己乘的土去沙田看奶妈。

她回来后,对各人的态度都有了很大的转变——变得很坏,只有对艾云最好。

艾云告诉她,毕业典礼要到明年二、三月才能举行,由洪督亲自颁发毕业证书,不过,现在他已经毕业了,随时可以工作,而且他的系主任还告诉他,他的毕业论文,写得最具代表性,并祝福他成为一个最出色的企业家。

「舅舅回来,一定要告诉他!」

宇凌回来两父子在书房里详谈。因为珊瑚把好消息告诉他。

另一方面,珊瑚彻查咪咪死因。

她把珠儿叫进房间。

「你看,这别针怎样?款式别致吧!还有一颗红宝石,我去欧洲旅行时,在法国买的,约值港币四千多元。」

「小姐,好漂亮啊!」珠儿轻抚了一下:「四千多?好名贵!」

「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本来,我是准备把它送给你的……」

「小姐!」珠儿眼楮发光,「真的?四千多就这样送给我?」

「我现在又改变主意,因为,我发觉你对我不忠实,又犯了罪。」

「我侍候小姐,怎会不忠实?犯罪?我没有做过错事啊!」

「你打死我的咪咪,你好残忍!」

「我?我会把咪咪打成这样子?」珠儿呼冤高叫:

「咪咪不是二少爷把它杀死的吗?」

「你到现在还诬蔑二少爷?罪加一等。咪咪真的不是你打死的?好!如果你在半小时内,能告诉我,咪咪是谁杀掉的,我就把这别针送给你!」

「我……我怎知道?」

「另加两件T恤,全新的,每件最少值三百多。」珊瑚知道她贪婪,尽量利诱:「想一想,五千元说句真话。」

「都是名牌货,啊!」

「当然。穿在身上,立刻像个新潮小姐。」珊瑚偷看她的神色:「另加赏金一千,你喜欢买什都可以。」

珠儿搔了搔头发,意动了:「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谁打死咪咪,一句话,完了!」

「不是那简单的。小姐,你答应我的话要付啊!」珠儿老实不客气地坐在椅子上:「有天下午,你在睡午觉,锦姨叫我和她到大少爷的房间换窗纱。那天星期六,大少爷在房里很无聊,锦姨问他,小姐和他的进展怎样?大少爷说小姐仍然对二少爷念念不忘,虽然二少爷是避开,但是小姐穷追不舍。锦姨说:如果想得到小姐,一定要小姐对二少爷死心,最好今小姐痛恨二少爷。

大少爷认为不容易,因为小姐脾气好,又不会记仇,想小姐恨二少爷,根本不可能。不知怎的,说到咪咪,我说咪咪是小姐的命根子,大少爷突然灵机一触,他说如果杀死咪咪,嫁祸二少爷,担保小姐一定会恨二少爷,锦姨拍著大腿说好计……」

「什?咪咪竟然是雷文自己打死的?」珊瑚站起来,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不!话是大少爷提出来说,主意也是他。后来我们挂好窗纱,我和锦姨出去,大少爷把锦姨叫住,他是这样说的:锦姨,我的幸福都在你的手中,别忘了咪咪的事,找个好机会下手,我都依靠你了。大少爷是这样说的。」

「啊!我知道了,是锦姨打死咪咪,我记起来了,是锦姨第一个发现咪咪死在艾云的门外。」

「不是锦姨!」锦姨听了大少爷的话,担心了几天,她一向喜欢大少爷,如果不替他做事,好象对不起他。但是,锦姨虽然人恶声大,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其实,她连剁鸡都不敢,何况要她活生生地打死咪咪?她天天喃喃地说:「这种事怎下得了手。」

「锦姨不敢做,她胆小,而且,近来听见她念经拜佛,她当然不杀生。你是她干女儿,任务自然交给你了!」

「干女儿又怎样?我珠儿虽然不是善男信女,但是平白无端叫我杀生我也不干,况且大少爷又没有什好处给我。」

「唔!没有好处你是不会卖命的,我相信你,现在余下来的人不多了!」

「锦姨把这件事告诉太太,太太一直的心愿是希望小姐做她的大媳妇,有一晚听说二少爷和小姐为了咪咪撒尿吵架。隔一天,小姐就不见了咪咪。当时除了二少爷回到树上的吊床,每个人都在找,锦姨认为咪咪跑不远,一定在楼下,她叫我上二楼看看。我到二楼,一看,一个穿紫色睡袍的女人拿著棍不停在挥打。我认得那件睡袍,老爷出国公干买回来送给太太,那睡袍……」

「款色好,质料名贵,手工好,名牌睡袍,价值五千多的紫色睡袍。」珊瑚在回忆:「舅妈穿了一两次就没有穿了!」

「对啦!我没作假吧!太太回头一看见我,马上把我拉进房间,她气还没喘定,看见紫色睡袍沾上咪咪的血,她连忙把睡袍脱下来,改换一件白色的。她叫我把沾血的睡袍扔了,消灭满是血渍的木棍,我看著她不动,后来她给我两千元,叫我善后和保守秘密。那件睡袍太名贵,我洗好了藏起来,不能穿也看看!」

「太残忍,真想不到舅妈这样心狠手辣。」珊瑚想起咪咪仍很难过。

「她一心要帮大少爷,咪咪死的晚上她没有吃饭,她说一想起咪咪就想呕,以后她也常告诉我梦见咪咪,作过梦就头痛要躺床。太太其实是后悔杀了咪咪,不过当时人人都对大少爷好,我们上工的第一天,锦姨对我们说:

只要小心侍候大少爷就行了。于是人人就把大少当宝,把二少当草,那是奉旨的嘛!」

「现在太太还是疼大少爷。」

「讲笑,太太常和大少爷吵架,对二少爷爱惜多了!」

「你怎知人家母子吵架?」

「二少爷受伤你去了医院,我闲著没事做,锦姨叫我送夜宵给太太,在门外听见太太说二少爷心地好,顾手足情,人人要报警,只有他反对,就怕牵连大少爷。大少爷不停骂太太偏心,还骂了许多我都记不住。小姐,我的话都说完,咪咪的死,策划是大少爷,动手是太太,东西可以拿走了吧?」

「你可以出去,千万别多嘴!」

珠儿拿著东西开门,刚巧艾云正想举手敲门。

「舅舅跟你说了什?」珊瑚马上问。

「爸爸明天带我巡视公司,星期六开个酒会,星期一上班,公司等人用。」

「我跟你一起上班!」

「你还是在家里歇著吧!」艾云捏了捏珊瑚的脸:「怕寂寞,我下班立刻回家陪著你,一天通三次电话!」

「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大学二年级女生,做个秘书不会太高攀吧!反正很多同学都去做暑期工。放心,我会和舅舅说,不会令你为难。」

「对了!爸爸要你负责筹备星期六的酒会,名单在我这儿,全是生意上的朋友,大哥也参加。」

「奇怪!这些事,一向舅妈负责。」

「也许爸爸想一试未来媳妇的办事能力?」

「以前舅舅和舅妈出双人对十分恩爱,现在很少看见他们在一起!」

「刚才爸爸也提过,近来妈身体不大好,常患头痛,所以在卧室的时间比较多。两夫妻在睡房怎样恩爱,我们怎会知道。」艾云把珊瑚抱到膝上,贴著她的脸,揽住她的腰。

珊瑚用两手搭著他双臂,「艾云,对不起!饼去我不该冤枉你杀了咪咪。」

「嘘!静静的不要说话……」

这天晚上,珊瑚和艾云陪董宇凌参加一个生意上的宴会。

江玉霞没有出席,董宇凌说她又头痛,非要躺床不可。而雷文因事去了日本。

宴会散后,时间已不早,董宇凌还要和朋友去俱乐部聊天喝酒,不回家了。

艾云和珊瑚回家后,洗了澡,艾云习惯睡前和珊瑚通个电话,在电话里吻别后艾云倦极人梦了。

也许喝了点酒,珊瑚在床上转来转去睡不著,很想去找艾云聊聊。但是,她记得艾云说过,未结婚前彼此定要保持绝对的理智,尤其不能在床上玩得太激烈,他说:「我怕控制不住,对不起你!」

珊瑚不是笨猪,她明白。而且,相信艾云已人睡。

不久后,珊瑚接到卡露莲的一个电话。

「……我怀孕了,雷文不肯和我结婚,他还要带我去堕胎」珊瑚到艾云的房间,珊瑚把卡露莲的话告诉艾云。

「你和大表哥说清楚,对大家都有好处,你知道他今晚一定会回来?」

「卡露莲避开他,他一个人无聊自然回来。」珊瑚看看腕表:「十二点,我去他房间等他!」

「为什要到他的房间,在客厅等他,不就行了吗?」

「我不想佣人知道卡露莲的事。」珊瑚拖著艾云的手出去,在雷文门口,珊瑚吻他一下:「快睡吧!明天有好消息!」艾云怎能安心人睡,他在房中踱来踱去,莫名其妙,心总是跳。

差不多两点钟,艾云才听见雷文哼著歌回来。

雷文开门看见珊瑚坐在房中,喜出望外,一把抱住珊瑚:「你回来了,你终于回心转意,还是大表哥好,是不是?艾云那小子又笨又木。」

「大表哥,你放开我,」雷文满身酒味,熏得珊瑚呛咳:

「我是来跟你说说卡露莲……」

「不要管她卡露莲还是山川美子,我不爱她们,大家只是玩玩。珊瑚,我爱的只是你,我爱你,我们结婚……」

雷文抱著珊瑚强吻,珊瑚一面挣扎,一面叫:「不要这样,放开我……」

正在危急关头,艾云推门而人,他拉开雷文和珊瑚,雷文死不放手,艾云一拳打在雷文的脸上,艾云拉住珊瑚便走。雷文眼红面青,冲上前抓住艾云的衣领,把他揪回去,口说手下:「你这不顾道义的东西,你抢走我的爱人,我的事业,还敢打我?」

边说边打,拳头如雨点,艾云始终觉得有负雷文,因此他只是招架没有还手,人一直往墙边退。

「董家是我的,寰宇是我的,珊瑚是我的,爸爸是我的,你只不过是妈带来的野种,你这不明来历的狗,快滚!」

「应该滚的是你!」艾云实在被雷文打得太惨了,珊瑚又不能劝阻他。「因为,你根本不是董家的人,董宇凌不是你爸爸,你进来侵占艾云的东西他不怪你,他容忍你,尊敬你。但是,你根本不是他的哥哥,你知道吗?你是舅妈由外面带回来的,你才是野种……」

「珊瑚!」文云摇首:「不要这样,太残忍,算了……」

雷文的眼珠几乎凸出来,他双手抓住珊瑚的肩膀:

「你撒谎!」

「你妈是继母,艾云母亲去世后,舅舅娶她回来照顾艾云。你母亲走进门时带著你,家里每一个人都知道!」

「我怎会不是董宇凌的儿子……」雷文怪笑:「我是董家的继承人,董宇凌的长子,爸爸一向爱我不爱艾云。」

「艾云是董家唯一的独子。艾云自己也知道你不是他亲生哥哥,但是他尊敬你,爱护你,本来我答应过奶妈,我不应该揭露你的身世,伤害你的自尊,但是刚才你太狂,实在忍不住……」

「你骗我!」雷文吼叫:「我是董宇凌的儿子,艾云是捡回来的!」

「你不相信我的话,为什不去问问你妈?江玉霞是你的生母吧!」

「我去问她,你们不要走开。」

「我们会在艾云房间,不会溜掉,最好四面对证!」

雷文风一样的卷出去,珊瑚去扶起艾云:「是不是伤得很厉害,能走吗?」

「我用手臂格著地,臀部也摔得很痛,腿反而没有事。」

「我扶你回房间,你眼楮和面部都中了拳,他像疯狗一样!」到艾云房间里,珊瑚按唤人铃叫亚胜:「他真想要你的命。」

艾云躺在床上,臀部坐著也觉痛:「你偷偷去见过奶妈?」

「是的,奶妈把一切都说了,舅妈怎样暗中刻薄你,奶妈为了维护你,舅妈乘舅舅出门把她赶出来,她在公寓里住一天过一天,私蓄都快要花光,后来她记起你生母死时送她一块地,于是你和她计划向银行贷款建屋,几年来一直都由你照顾奶妈,我还知道舅妈骗你,说舅舅患了严重心脏病,如果你不听话,她就气死你爸爸,你父子情深,为了舅舅,你答应舅妈放弃我,把我让给雷文。」

「这就是我的秘密,」艾云捧住珊瑚的脸:「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不敢光明正大的爱你,你还会怪我吗?」

「都怪我不了解你!」珊瑚轻吻艾云的唇,不敢踫他的伤口:「你真是一个最完美的人,孝顺父母,爱护兄长,不单只有容人之量还肯自我牺牲,雷文常常欺负你,换了别人早已揭穿他的身世。」

亚胜敲门进来,看见艾云的样子吓了一跳:「表小姐,二少爷……」

「他给大少爷打了一顿,你替他检查一下,哪儿受伤。」

「大少爷半夜三更回来打人,他真是……我担心二少爷尾龙骨受伤,现在先擦药酒,明天快去看医生。」

「我叫珠儿堡些鸡蛋来替艾云去瘀……」

雷文冲进父母的房间,床上没有人。

他找遍整个三楼,静静的人影不见,于是他跑下楼梯,刚巧珠儿听见铃声,忙向二楼走去,边走边打呵欠。

「喂!太太在哪儿?」

「不知道!」珠儿没好气。

雷文一个巴掌打过去:「不知道,马上替我去找?」

「你打我?」珠儿抚住脸哭,她虽然是佣人却没给人打过:「找人到亚培房间找,老爷不回家,太太就睡在亚培房。」

「你敢说我妈偷汉?」雷文把珠儿踢下楼梯,虽然只有数级,珠儿已晕了过去,雷文又把她踢到楼梯底。

雷文靠在墙上想著想著,心像被火烧,本来早就心理变态,现在更加疯狂,他跑回自己的房间,拿了亚培替他买的手枪,还上了六颗子弹。他匆匆走到花园来到亚培的房间,把耳朵贴在门上,果然听见江玉霞的声音。

雷文敲门,里面的声音静止了,雷文再敲门,亚培走到门边:「哪一位?」

「亚培,你出来,我有几句话要告诉你。」亚培的房子是独立的,离开其它工人房远远的,最接近后门,当然,这都是经过主人的巧妙安排。

亚培开门准备出来,雷文拚命一撞,把亚培撞回去,他关上门,开了灯。

江玉霞果然躺在亚培的床上。

雷文把江玉霞牵起来,凶恶如猛虎:「你竟然背著我爸爸偷汉?」

江玉霞又惊又愧:「事到如今我也不能不对你说真话,其实……董宇凌并不是你的爸爸,你的爸爸是……」

「你撒谎,你以前告诉我,你所以刻薄艾云,因为艾云是野种,将来董家的家财全是我的,我是董宇凌唯一的儿子,董家财产的唯一继承人。」

「以前我为了太爱你,为了替你争取利益,做了很多错事,我甚至想迫走艾云,但是,董家父子待我们实在太好,上一次我才跟你说过,我很后悔,」江玉霞垂低头:「你不是董家的儿子,董宇凌让你进董事局,让你做总经理,他对你实在太好,还有艾云,他一直把你当哥哥,维护你,上次你找人打他……」

「别说了,都是你害的,因为你偷汉,珊瑚看不起你,所以抛弃我受艾云,爸爸恨你勾三搭四,他宁愿把寰宇给那野种,也不肯给我!」雷文用力摇江玉霞双臂:「还我爱情,还我事业!」

「雷文!」在一旁的亚培忍不住了,去拉他:「你会把你母亲摇晕!」

「我们母子俩的事不用你管,奸夫,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

「雷文,他不是什奸夫,是你的爸爸严树培,你本来叫严小培!」

「混帐!我身体里面流著高贵的血液,有优良的传统,我的爸爸怎会是下贱的司机,他又穷又脏又下流」「你怎可以这样骂你亲生父亲?」江玉霞十分不满:

「贫穷是有罪的吗?」

「你赶快跪在父亲面前向他道歉,求他原谅。」雷文差点握断江玉霞的手腕,江玉霞哭了起来,雷文视若无睹,用力扯她,亚培忍无可忍,过去掴了他一掌。

雷文摔下江玉霞,怒火遮眼,拔出腰间的枪向亚培发射一弹,亚培腿部受伤跪在雷文的面前。

「停手!停手,子杀父,还有天理?」江玉霞从地上爬起来。

「你心痛吗?」雷文一阵狂笑,又向亚培开了一枪。

「不要,你再开枪他会死的,停手!」江玉霞从后面抱住儿子,想去抢枪。

雷文手一挥把江玉霞往后一摔,江玉霞打个踉跄跌到衣柜旁,雷文笑得流出眼泪:「我杀了奸夫你不要再偷汉了!」

「砰!砰!」一连两枪,外面已哄起了人声,而严村培已倒在地上。

江玉霞爬起来,手触到柜旁的大铁锤,她拿起它向前冲:「停手!」

雷文的神志已陷于疯狂,江玉霞叫他停,他看见亚培身上的血好兴奋,又开了一枪。

「给我停手!」江玉霞一锤敲在雷文的头上,雷文果然停住了。

江玉霞连忙扶起血泊中的亚培,亚培吃力地说:「我们白疼他……这孩子没人性……我答应跟你走……对他无留恋……就让……他……姓……董……」

很多人拥进来:「大少爷,大少爷是不是死了?」

「亚培死了,出了命案,报警……」

江玉霞坐在地上,呆木地抱住丈夫。

严村培死了,董雷文也死了,遵照他的心愿生至死都姓董。

江玉霞被捕,艾云请最好的律师为她辩护,艾云四出奔跑,又经过上诉,结果江玉霞被判误杀罪名成立,入狱十年。

江玉霞在狱中主动和董宇凌离婚,董宇凌马上跟她办手续。

艾云去探望江玉霞,表示她服刑期满出狱,接她回家,侍奉一如亲生母。

江玉霞握著他的手:「你比我亲生儿子还要好,将来见到你母亲,真的不知如何交待,不过你母亲人心地好,一定上天堂,相信我也没有机会见到她。我做了很多错事,作了很多孽,连玛姬也是我教唆,所以我唯一的希望,是将来能削发为尼,每日敲经念佛,唤我一生的罪过」不久锦姨进佛堂带发修行,奶妈又回到董家,代替锦姨的工作。

珠儿被雷文踢下楼梯受伤,她一直认为自己害死亚培和雷文,她身体康复后,辞职离开董家。

董家只留下董宇凌父子,虽然寂寞些,但是生活过得很平静。

卡露莲参加雷文丧礼的时候,表明态度:「我不打算去堕胎,我要把孩子养下来,好为雷文留个后。」

「孩子养下来,归我名下。」艾云怕卡露莲带著个孩子不方便,她还年轻。

「我不希望有第二个童艾云!」

「你不信任我吗?我会把你的孩子,视作亲生儿女。」

珊瑚说:「难道你带著孩子改嫁?」

卡露莲淡淡一笑:「我也不想有第二个董雷文,你知道吗?我连自己也不相信,雷文已死,过去的恩恩怨怨,我已经忘记了,毕竟,雷文是我最爱的男人,我不会忘记他!」

「搬来董家和我们一起住。」艾云热情地邀请她,他愿意叫卡露莲做嫂嫂。

「孩子是姓严的。」她摇一下头:「雷文还有个女人在日本,有时间去看看她,失去依靠,她会很苦。」

一切安顿妥当,艾云和珊瑚马上去看山川美子,经过一番明查暗访,才知道山川美子一直和一个在酒吧唱歌的年轻歌手同居,她和雷文之间,只有金钱。

艾云和珊瑚回来,董宇凌说卡露莲已去了美国,并准备和孩子在那儿定居。

以前董宇凌父子难得见面一次,现在他们和珊瑚一起吃早餐,下午珊瑚没有课会去公司和艾云父子会合,晚上除非有生意上的应酬,否则三个人一定会留在家中共进晚餐。

董宇凌已没有在外面留宿、喝酒,每天上班下班,生活正常极了。

星期日,三个人在花园的太阳伞下吃早餐,董宇凌突然从晨楼袋内拿出一张相片来,交给艾云:「送给你的!」

珊瑚凑过去看:「好漂亮,谁?」

「艾云的母亲。如果你见过她绝不会说江玉霞漂亮,她是我一生中最爱的女人。」董宇凌望著远远的云天:

「不要说我傻,他母亲去世时,我真的想跟著她走,但是我答应过她照顾艾云,而当时艾云才两岁,可爱又可怜。朋友怕我看不开,经常带我去玩,结果我认识了江玉霞,她知道我的心事,经常劝解我,并鼓励我带艾云出去和她见面,她带艾云上游乐场,到公园骑小单车,她非常非常疼艾云,而且很懂得照顾孩子。为了能有人照顾艾云,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我决定娶江玉霞。那时候,她才告诉我,她有一个儿子比艾云差不多大五岁。我想:只要她对我儿子好,我养她的儿子又何妨?她嫁人董家几年来,我小心观察,发觉她的确很爱艾云,反而忽略了自己的儿子,连奶妈也认为她是个很好的后母。于是,我放心去做生意,不单只忽略了艾云,也冷落了江玉霞,我没有做好爸爸,也做不成好丈夫。也许就在这时候,江玉霞开始刻薄、虐待,甚至说我患了严重心脏病,恐吓艾云要听她的话,否则便气死我。艾云单纯又孝顺,于是全依了她。如果不是二妹宇婷回来,她聘请了私家侦探;我还不知道儿子受了那多委屈。」

「艾云被打,也是私家侦探查的?」珊瑚问:「江玉霞和亚培的事,相信私家侦探早已查出。」

「我早已知道。雷文的父亲打劫杀人入狱坐监,江玉霞才去做舞女。其实她一直心爱丈夫,我和她完全没有爱情。我跟她摊牌后,彼此交换了条件,雷文仍然做董家养子,她两月内办好手续和严村培移民去澳洲。想不到,结局会是这样。」

艾云把母亲的相片小心地放在袋里。

「艾云和雷文都经过变,艾云虽然消极,但能适应。

雷文受不住打击,变得凶残、失常,毁了别人也毁了自己。」宇凌分别握著艾云和珊瑚的手:「孩子需要的是一个温暖的家,父母的爱,恰当的教育,溺爱和严酷都要不得。艾云,千万不要因为赚钱而冷落了妻儿,对妻子要多关心体贴,别令她香闺寂寞。珊瑚,夫妻要坦诚相对,别把不满部在心里,对儿女要公平,不可偏私,不能放纵也不能太严厉。答应我,不要再有另一个艾云和雷文,董家不能再发生悲剧。」

「过去的不幸将是我们最好的教训。而且我们会不断听取长辈的意见。」艾云紧握著珊瑚的手,彼此深情地凝视著。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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