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堡新娘 The Bride of Rosecliffe 第一部 第十八章

守卫何理司领著纽霖进来,他对这个身形扭曲的诗人怀疑地瞄一眼,然后站得远远的。

裘咻实在高兴见到自己人,高兴得简直想连他们两个人都一起亲一下。她也有一堆问题要问,她早该猜到纽霖是兰德允许进入营地的唯一一个韦尔斯人。在纽霖而言,他看起来也是同样高兴见到她。

「妳受到的待遇还好吗?」他问道,一面揽著她,用他那只好眼楮审视著。

「跟所能期待的差不多,食物却是糟透了。」她特别用英语说道,目的是给正要离开的守卫听到。

「是妳自己的错。」那个人抱怨著,然后把门带上。

「我的错?我的错!」裘琳转身看纽霖,无耐地把两手一摊。「这些英格兰人是什么态度,竟然要囚犯给他们做苦工、为他们做饭吃,好让他们的工作加速完成,把我们赶出自己的土地,他们是疯子,每一个人都是,尤甚是那个为首的。」她停了一下又骂道:「他们也快把我逼疯了。」她的最后一句话就比较没有开始时那么高亢。

纽霖说道:「是因为与家人分开才让妳这么难过。」

「一点也不错。」

「还被困在这么一个房间里,无法感觉到风,也不能爬到山上去。」

「噢,真的,我好想去啊!」

「那个英格兰人不在的时候更糟。」

「不错。不对,才不会。」她发觉自己说溜嘴,连忙更正道。但对纽霖是无法说谎的。

他眼楮眨也不眨地看著她,用著他那怪异、失焦的凝视,裘琳叹一声气,终于认了。她转过身去,开始踱起步子。「我真搞不懂。」

「妳不是在指政治,而是指妳自己的感情。」

她认命地点点头。「我一点也不懂,也相信自己永远都不会懂的。可是你不能替我解说我这种反常的情绪,」她继续说道。「你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这个。告诉我大家怎么样,奈丝婶婶有没有太过担心?蓉雯有没有帮我传话?我叔叔有没有想出什么好计划?」

「对妳所有的问题,答案都是肯定的。」纽霖答道,一面在屋里晃来晃去,检视著兰德的东西。他用一根手指模著墨水瓶与三枝羽毛笔,把一张羊皮纸抚平,然后又模著兰德存放私人东西的一个上锁的箱子。「我想,他在回避妳。」

「克莱叔叔?」

纽霖抬眼看她,露出笑容。「费兰德。」

裘琳皱著眉头。「他也该回避。」

「他的弟弟来了。」

「你们看到他了?」裘琳的心跳加快起来,她的计划会成功吗?

纽霖偏著头,瞪著她身后某处。「他们现在抓住他了,在布莱恩丘、乌鸦山下面的海滩附近。」

「现在?此时此刻?」裘琳瞪著诗人,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他不可能是对的,他怎么会知道?然而她无法怀疑他。他怎么知道这种事情的,她永远也说不上来,谁也不能。他知道就够了,而且还跑来告诉她。

「接下来怎样呢?我叔叔首先要怎么办?」

纽霖打量著她。「我想,欧文会折磨他吧!」

「欧文?可是这跟他没有关系。」

「妳是他的未婚妻。妳刚失踪的时候,妳叔叔怀疑是欧文把妳拐走了,他们之间还为这个错误有些不愉快。可是欧文没有因为这个侮辱就打退堂鼓,他为妳召集了许多村里的年轻人。妳叔叔行事很谨慎,他却很莽撞。」

惊慌的感觉涌上裘琳的心头,把她的希望摧毁了。「是他放火烧掉英格兰人的船,还差一点杀死亚伦。」

「不错。」

「也是他抓住了费杰柏。」

纽霖瞪著她,眼楮眨也不眨。「看来是如此。」

裘琳跌坐下去,深为落入欧文魔掌的人担忧,即使对方是费杰柏也一样,而费杰柏被抓还可能促成她恢复自由呢!但这是战争,她提醒自己。一定会有人受伤,一定会有人死。

然而,这是她第一次引起这种痛苦,虽然她并不是直接介入,却仍然心存愧疚。她强按捺下激动的情绪。「兰德知道吗?」然后她发现自己的问题好傻。从乌鸦山附近的海滩快马跑到南边也要三个小时以上。她修正自己的问法:「你会告诉他吗?」

「我没在营地里看见他。」

裘琳叹一口气。这两天来兰德一直避她避得远远的;两个漫长难熬的日子。「如果你询问,他们会告诉你,他在哪里的。」

「他知道消息以后,可能会把怒气发泄到妳的身上。」

裘琳也猜到这一点,但真正听到这位睿智的诗人把她的恐惧说出来,不禁使她背脊一阵战栗。隔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我叔叔一定不会让欧文折磨他。」

「他无疑会试著阻止的。」

「他会成功吗?」

纽霖的答复只是不具保证性地耸耸肩。

裘琳心烦意乱地站起来。「根本不该有这种事的。我是要传话给我叔叔,他为什么会让欧文插手呢?他也应该知道欧文会破坏一切的!你难道不明白吗,纽霖?要是欧文伤害了杰柏、或是他把杰柏杀死,那兰德就绝对不会放我走,他也绝对不会原谅我们。尽避他是我们的敌人,他还是一个有荣誉感的人。他一定会为他弟弟报仇。我知道他会的,纽霖。你必须阻止欧文,以免事情发展得太过头。」

「这不是我能控制的,孩子。妳最好为自己的处境想一想。」

「欧文究竟有没有打算要用杰柏来交换我呢?」

纽霖隔了许久才回答。「会有那么一天的,而且不会太久,妳就会恢复自由,嫁到陆家去。」

裘琳激动地猛摇头。「我绝不会嫁给陆欧文那样嗜杀成性的人,他会很残忍地虐待俘虏的。」

「那就嫁给另外一个。」

纽霖离开之后许久,他的话还在她的耳边回响。嫁给另外一个。然而现在若回拒陆家,就表示他们之间将永远树敌——除非她嫁给他们之中的一个人。她的思考停顿了一下。陆迈铎没有别的儿子,但是有兄弟、佷子和表亲,其中一定有人未婚或者是鳏夫。

好比陆迈铎一样。

从纽霖离开后就开始不安地踱步的裘琳终于停了下来。嫁给陆迈铎、欧文的父亲。他会同意吗?他是否还想娶妻呢?还有,话再说回来,她能否愿意跟一个年龄像她父亲一样的人同床呢?

这个答案简单得吓人;她宁愿委屈自己嫁给上了年纪的陆迈铎,也不愿嫁给残酷的陆欧文。

她瘫靠在墙上,双手掩面,然后整个人缓缓地跌坐到地板上缩成一团,为自己所剩的选择感到难过。她只是男人所玩的战争游戏中的抵押品,她的身体是他们的奖赏。叔叔、敌人、未婚夫他们对她的看法都是一样的,而且老实说,他们看所有女人都一样。她的身体是奖赏,而她的感情完全无关紧要。

她难过得哭不出来,太过绝望而哭不出来。她原来计划渗入兰德的营地,或许可以借此躲掉欧文,此时看起来只不过是一个傻女孩的痴梦。她永远都打不过这些男人的,没有一个女人可以。

纽霖离开之后,兰德鼓起精神回到他的房问,发现裘琳依旧是这个样子。稍早他让纽霖来看望她,随后就一直在猜想他们谈了些什么。虽然两天前他就发重誓,要避免再度跟她独处,但诗人走了不到一小时,兰德就开始后悔发这个誓了。现在看到她这么颓丧、这么委屈的样子,让他吓了一跳。

他把门带上时,她抬眼看他一下,然后缓缓地站起身——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妳怎么了?」他要知道原因。「裘琳?」

她拒绝看他。「我渴望自由。」她答道,同时双臂环抱胸前保护著自己。「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是没什么。然而他知道她还有话没有说出来。「纽霖带来什么消息,让妳变成这个样子?」

她两眼无神地转头看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然而理论上,如果有什么消息会让她沮丧,就应该可能对他有相反的影响才是。但他仍然觉得紧张不已,他不禁抓住她的肩膀。「发生了什么事?」

她缩开身子。虽然他不想放手,但还是随她去了。她走到屋子的另一头,双手又环抱在胸前,而且一直回避著他的眼光。一定是问题很严重的消息,才会让她有这种反应。但是,是什么呢?他的手下并没有开战啊!

除非是韦尔斯人之间起了冲突,她叔叔与未婚夫之间显然谁也不信任谁。

他打量著她,注意到她脸色苍白、动作不安、举止悲伤。他心中莫名地升起一种不大可能有的感情;他想要安慰她。如果是某个她喜欢的人受了伤或者死了,他想要安慰她。

除非那个人是欧文。如果她是在为欧文哀伤,他就要把她脑海中所有关于那个人的记忆全部清除。

他握紧拳头,强迫自己留在原处,让她依照自己的步调对他透露问题何在。

她揉著手臂,然后深吸一口气。他看得出来,她终于鼓起勇气,转身面对他。但是他完全被她那份女性美给迷住了——她的脸孔与身形之美、她那罕见的力量与坚强之美。因而她一开始说的话,他并没有听进去。

「你弟弟被抓了。」

他们眼光相接,然后他眨眨眼楮。「什么?」

「你的弟弟……杰柏,他被抓了。」

现实像一个贸然的入侵者跑进了这个他让给她的舒适房间。现实丑陋得不能存在于这里,不能在他俩独处时存在。但是她那修长的身体是那么紧张、脸色是那么苍白,因而壮大了人侵者的力量,现实在瞬间像把剑刺入他的腹部。

他不想相信她,但他直觉知道这是真的。一种冷冷的平静突然降临他身上,一种冰冷的愤怒。「是谁抓的?妳叔叔吗?」

她咬著下唇。「欧文。」

「他在哪里?」

「乌鸦山。离这里有三小时的路。」

他双手插腰,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她脸上。「我想他是打算用杰柏与妳交换。纽霖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谈条件?」

她看向别处,他以为自己看到她在颤抖。她为什么这么怕?然后他的心脏突然停止了跳动。「他死了,是不是?」

她惊愕地转头看他。「没有。至少……至少我想没有。」

「他妈的,把妳知道的都告诉我!」

他以为她在他的盛怒之下会退缩,但她却反而挺直身子迎视他带著责怪的目光。「这只不过刚刚才发生。我无法解释为什么纽霖会知道这种事,可他就是有办法知道。」

「这事情发生在三小时路程以外的地方,他却已经知道了?」兰德摇著头,他不相信这种傻话。他们又怎么知道杰柏要来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立即跳到他眼前:裘琳。

这个事实令他的头晕眩了起来。他在酒后跟奥朋与亚伦的谈话被她听见了,她再告诉纽霖——

不对,纽霖那天晚上已经离开了。然后他突然明白了。「是那个林子里的小女孩,妳透过她把消息传出去的。」

她不必承认,但她还是讲了。「我不可能做一个被动的囚犯,不能傻傻地站在这里看你们夺取我们的土地,还满不在乎地把我跟你的弟弟配对。我告诉蓉雯,她再告诉我叔叔——」

「他再叫欧文去抓杰柏。」

她说:「除了我自己这一部分之外,我不知道其它的情形。」

兰德想对她发脾气。他没有理由期待她会对他忠心,然而他竟然还是会有这种妄想。他有受到背叛的感觉,但他宁愿趴在她脚底下也不愿意承认。她要是知道自己对他的影响力,一定会得意至极。

然而她的眼中却见不到那种得色。「妳的未婚夫把我弟弟抓走了,这个大胜利为什么没有让妳欣喜若狂呢?」

她把脸别过去。

他发觉一定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她的反应在某方面毫无道理。「妳不想跟杰柏交换吗?

难道妳不想离开这里、回到妳心爱的欧文身边吗?」

一听到欧文的名字,她就不由自主地微微战栗著,使兰德看出了她有多么不情愿。「妳不必嫁给他,裘琳,如果妳不愿意。」

她鼓起精神。「你是指欧文,还是杰柏?」

他迟疑了很短的片刻。「欧文。」

她追问道:「你弟弟呢?」

他缓缓地吁一口气。「我不会强迫妳嫁给他。」

她考虑了一下。「你支持我自己选择丈夫?」

「我不能让妳嫁给会跟你们家族联合起来反对我的人,妳当然能够明白这一点。」

「那么我就永远都嫁不出去,因为你不让我嫁给任何韦尔斯人,而我又不愿意嫁给你们英格兰人。」

这在他倒是挺理想的,但眼前还有杰柏的问题。「纽霖还告诉了妳什么?」

「你在回避我的问题。」

「先告诉我,我弟弟的事情。」

她的目光闪避开了一下,然后又转回来看他。「纽霖担心杰柏在欧文的手里会有安全的问题。」

兰德勉强自己不要有所反应,至少不能表现出来,但内心却是愤怒已极。「欧文对我手里的人质那么不在乎吗?他难道认为我不会以同样方式回报吗?」他朝她走近,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他真以为由于妳是一个女人,我就会对我弟弟受到的虐待不作反应?」

他在她面前几寸之处站住。她站在他面前显得娇小纤弱,跟他愤怒的力量简直无法相比,他随便用什么方法处罚她,她都是全然无助的。

而他确实想处罚她。他想要惩罚她,因为她让他举止变得像傻瓜一样。她对他隐瞒身分,然后又用天真的热情迷惑他。他被自己对她的欲望控制住,结果竟把不该让她知道的事情透露出来,而那是牵涉到许多人命的事情。

首先就是他弟弟的性命。

然而,她做的也就跟一个忠诚的士兵会做的一样。她找出了敌人最弱的一环,然后就从那里对他下手。而他也任由她那么做。他的脑筋跑到裤子里头去了——这是他一向责怪杰柏的问题。

他低头怒视著她,恨她把他当傻瓜一般玩弄。即使是现在,他弟弟的生命危在旦夕,他竟然还对她作著傻傻的承诺。老天,他应该把她锁在世上最凶恶的人身上!

裘琳看出兰德在拚命控制著愤怒。你现在知道为自己的亲人担心是怎样的情形了?我的叔叔、婶婶也同样会为我担忧,而这都是你害的。不过,她虽然知道自己应该很高兴看到他的挫败,以及那么担心他弟弟,可是她就是没有办法。

「我希望我叔叔会阻止欧文伤害他。」

他不屑地看她一眼。「我们在说的是一个让妳吓得发抖的人,我看到妳的反应了。」他不等她否认就说道。「告诉我实话,裘琳。他会不会杀杰柏?」

「我……我想不会吧!,」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本性诚实的她忍不住又补充道:「但那只是因为如果我受到报复性的处罚,别人就会怪他。」

兰德下颔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他会折磨他吗?」

裘琳又是一阵战栗。「我相信他可能会的。」

在接下来的沉默之中,她的恐惧感越来越强,因为他的脸上现出一种神情、眼底闪烁著一种光芒。以前那个充满诱惑的劫持者、那个迷人的劫持者不见了,就连那个曾因她奋力反抗而挫恼的劫持者也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一个有著钢铁意志的领主,一个心中只想报复、只想杀人的英格兰骑士。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在战场上的样子,但她知道一定是一副势不可当的样子,不然英格兰国王不会派他到这里来。

她再次后悔当初竟傻傻地想来偷窥他的营地,以为替他做饭、洗衣服、教他韦尔斯话就可以借机了解敌情。现在她对他已经太了解,而且也远超过她本来的意图;了解得甚至会认同他的痛苦、对他的渴望竟会超过对其它任何男人。

然而不管他俩本来有何种关系、不管有多么不智的关系,今天也都将切断了。欧文抓走了杰柏,而且是由于她帮忙之故。现在兰德想要的只是报复。

她看著他转身去取东西,他的皮盔甲、骑马用的厚手套,以及他的剑。

他在门口停了一下、转头看她,她以为他要对她说话,但他的眼光却只有坚硬的冰冷,她倒很庆幸他没有说话。门关上时发出一个问击声,门闩滑落就位,他就这样离开了。

欧文抓住了杰柏,兰德抓住了她。裘琳恐惧的是,在接下来的时刻中,这件事的代价恐怕不堪想象。

「一根指头就够了。」

那个人话中的意思应该不会搞错的。杰柏侧躺在被人丢下来之处。他失去知觉究竟有多久了?他的头一阵一阵地抽痛著,好像有苏格兰战鼓在里面敲一样。他的肩膀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往后面扭著,反绑在背后的双手也已经麻木。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是谁抓住了他。但由他略能辨识的韦尔斯语听起来,似乎他们打算切掉他的一根手指。

他不知道应该感激,还是诅咒自己当初决定学韦尔斯语。他那么做是要给兰德一个好印象。他哥哥一直认为他一事无成,因此他想向哥哥证明他错了。但结果他却落得躺在一个破茅舍的泥泞角落,凭著这项刚学到的本领来翻译自己的命运。

另外」个人又说:「一只手才能证明我们不是随便说说的!」

一只手!他的一只手?

他的额头开始冒汗,两只手也不自觉地扭动起来。有一根尖棍子刺了他肋骨一下,他发出一声合哼,然后有一个小孩的声音说道:「他醒了,这个英格兰佬醒了。」

「把那个小女孩赶出去。」要切断杰柏一只手的那个人命令道。

「快离开这里,蓉雯。杜伊,把她带回家。」这是那个选择只切掉他手指的人在说话。

「万一你们需要翻译怎么办?」那个叫杜伊的人问道。

「我们要联络的是费兰德,不是他弟弟。」

杰柏早知道这跟兰德有关系,但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呢?他哥哥把他扯进什么样的复杂关系中了?门口响起一阵混乱的声音,那个小女孩喊道:「如果你伤害他弟弟,他就会伤害裘琳!」

她那尖锐的声音使杰柏的脑袋里面又是一阵剧痛,令他不禁猛眨著眼楮。那个他妈的裘琳到底是谁?

蓉雯被推到外面,门当著她的面砰地关上,她忍不住流下眼泪。她害怕到了极点。自从裘琳被那个该死的英格兰佬抓去当人质以来,她就一直生活在担心失去裘琳的恐惧之中。然后今天他们又把那个英格兰佬的弟弟逮到河岩村来,她本来还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现在有办法把裘琳换回来了。可是现在,他们非但不救她,反而在争辩著要把这家伙的哪一部分割下来以作为他们要挟的证明。他们难道笨得看不出来,要是他们把这个人伤得太重,裘琳就会有什么样的遭遇吗?

「蓉雯,孩子,妳到哪里去了?」

听见母亲的声音,蓉雯转过身来。虽然她母亲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喝醉了,蓉雯还是不信任她。裘琳如果不在了,葛蕾可能又会恢复那种不管事的老习惯。

她的母亲向她伸出手,可是蓉雯皱起眉头往旁边移开。「我希望父亲在这里,他会知道怎么样帮助裘琳。」

每次都一样,只要一提到托马斯,葛蕾就会僵在那里。她强忍住情绪,用手拧著围裙。

「也许他会。可是他已经不在了,妳又只是一个小女孩。妳还太小,不能干涉这种事情。」

「可是裘琳告诉我说,我们必须比他们聪明。虽然女人不像男人那么强壮高大,可是我们有自己的力量和机灵——」

「亲爱的,她指的不是这种事。」

「妳只是太害怕了!而且妳也跟他们一样笨!」她对母亲骂出这句自己所知最恶毒的话之后,就朝林子里头冲过去,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痛哭,为她所踫到比谁都爱她的那个女人哭。

但即使在这密林里头也不能带给她安静,因为已经有一个人占据了她早就认为己有的那棵紫杉树。她还没看到他,就已经感觉到他在那里了。当她从树枝缝隙间瞄过去,他并没有试图躲起来。

他好大胆!

「离开我的树!」她命令道,把自己的怒气全部发泄到这个一脸脏兮兮的小孩身上。」

宾开,把你的脏身体移开。」

他瞪著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谁敢要我走?」

这句话让蓉雯超过了忍耐的限度。她愤怒地喊一声,爬到树上要把他从树枝上推下去。

她要把他丢下她的树、把他赶得远远的,让他以后再也不敢侵入她的领域!

只是他跟她一样顽固,动作也同样快。他们从一根树枝跳到另一根树枝,她在后面追,他则总有办法躲开。他个子比她小,年纪也比她小,可是他一点也不怕。

「怎么啦?慢得抓不到我?」

「谁要抓像你这样的臭东西?」她哼道。「我只是想把你从我的树上踢下去,以免我被你熏得昏倒。」

他激道:「妳才臭。」

她捏住鼻子。「你才臭死了,天哪!难道你没听过要洗澡吗?什么样的母亲会让自己的孩子这么龌龊?」

「我母亲死了,所以妳管不著!」

「哼,我父亲死了,那又怎么样?你还是跟猪窝一样臭。」

他们怒目相视著,两人都气喘吁吁的。

「你究竟跑到这里干么?你不是河岩村的人。」

「我是陆瑞斯,跟亚风谷的士兵住在一起。妳是谁?」

蓉雯瞪著他,一面回答道:「陆瑞斯?陆欧文是你的父亲?那个要害裘琳的人?」

那个男孩朝地上啐一口口水,然后用肮脏的衣袖擦擦嘴。「我希望她死掉。」

蓉雯惊呼出来。他怎么敢说这么残忍的话?

她怒喊一声就朝他扑过去。她的手抓住他的腿,可是还不够让他失去平衡。他正要开口笑她,可是她乘他不注意,抓住他栖身的树枝,用全身的力气往下一扯。

他摇晃了一下,疯狂地挥动双手想抓住另一根树枝,可是那根树枝已经腐朽,他的手一踫就断掉了。蓉雯摇摇晃晃地站在他刚才所在的树枝上看著,只见这个男孩由树枝间滑落,重重地跌落到地上上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里。

蓉雯惊恐地往下瞪著。她已经达到了目的,只不过她并无意杀死他。

他死了吗?

尽避全身颤抖著,她还是设法爬下树,不过仍不敢接近他。死亡是会传染的,就好像致命的热病一样,会从一个人身上跳到另外一个人身上。而她是杀死他的人,情形就更不妙。

可是万一他没死呢?

她眨眨眼,把眼泪逼回去,然后看见他的胸部微微起伏著。他还活著!

她的愧疚感迅速消失了。他还活著,可是他父亲将会害死裘琳——不然至少也会害她受到严重伤害。说不定如果她把这个男孩拿来当人质,他父亲就得听她的了。

这个男孩咳嗽一下,然后申吟起来。她立即下定决心。她必须胆子大一点,她必须勇敢。她不能让陆欧文把那个人的头割下来,不管她有多恨英格兰佬也不行。那不是救裘琳的好办法,所以她要用这个孩子来跟他父亲打交道。

可是首先她得把这个孩子绑起来。

她俯身解开他那超大裤子上的脏腰带。她的鼻子皱了起来,他近一点闻起来更臭。

「你是我的囚犯。」她对他说道,而他只是再度申吟出来,眨眨眼楮,茫然地瞪著她。

她用那条裤带将他的脚踝绑起来,然后又解下她自己的腰带绑住他的手。「你是我的囚犯,而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给你洗一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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