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和李元礼在海边散步的时候,雪儿故意对他说:「玛利要订婚了。」
「是的。」
「你呢?」
「我?」
「你做哥哥,应该比她先走一步。」雪儿问:「你有没有订过婚?」
元礼点一下头。
雪儿讶然:「原来你已有了未婚妻,为甚么不带她来玩?」
「她已经死了!」元礼望住黑黑的天空叹了一口气。
「她叫天娜,是不是?」雪儿轻声问。
「你……」元礼愕然望住她:「怎会知道?」
「是我自己侦查的。」
「你怎样去侦查?我从来没有写过日记,也没有天娜的相片。」元礼肯定的说道:「一定是玛利告诉你。」
「.....」
「她也太多嘴了。」
「你不要怪她,是我恳求她告诉我的。」
「你为甚么要知道?」
「因为我关心你。」
「关心我?」元礼看了雪儿一眼:「为甚么?」
「因为你孤单。」
元礼垂下了头。
「天娜已经去世五年之久了,难道你还不能够忘记她?」
元礼道:「她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初恋,我怎能忘记?」
「就算不能够完全忘记,可是,也总该淡忘了些吧!」
「她仍然活我的心中。」
「你为了她,真的不再恋爱了吗?」
他摇一下头。
「你不会感到寂寞?你不喜欢孩子?到了你年纪老了的时候,你不要一个伴儿?」
元礼哑然了。
「真的没有人可以代替天娜吗?」
「没有。」
「她是世界上最好的一个?」
「我不知道世界上是否有人比她更好,除了天娜,我没有接触过别人。」
「为甚么不尝试去接触?」
「我不想尝试。」
「你在逃避著。」
「我不能做对不起天娜的事。」
「假如天娜真的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事,她也不想你这样孤单寂寞,假如她真的爱你,她会希望你过一些欢乐的日子。」
「别再提她了!」元礼忽然掩住耳朵:「我不想听到她的名字。」
「为甚么不愿意听,她不是你的爱人吗?」
「不要说!不要再说!」他嚷著。
雪儿愣住了,她实在不了解元礼。
「对不起,雪儿。」元礼忽然平静下来:「请你原谅我!」
「我并没有怪你。」
「雪儿,我们仍然做朋友。」元礼站定下来,望住雪儿:「只是朋友。」
「没有人能代替天娜的地位?」雪儿酸酸的问。
元礼摇一下头。
「那末,我也没有资格做你的朋友。」雪儿转过了身,举步要走。
「不要走,雪儿。」元礼拉住他,这是两个人第一次的接触。
「我是多余的,」雪儿眼楮都红了:「还是让你独个儿回忆你的恋人吧!」
「雪儿,我们不要说这些。」元礼忽地又开心起来:「我带你到海的那一边去,那儿有许多漂亮的贝壳。」
「不……」
「去吧!别再生气了。」
雪儿又心软了,低著头跟他走。
*****
雪儿穿上了由天鹅服装公司买回来的晚礼服,那是一件银白色的曳地晚礼服,腰间有一条绿色的丝带蝴蝶结直拖到裙脚,那是一件很高雅清新的晚礼服。配上雪儿的白皮肤,更是出尘脱俗,雪儿在镜子前面流连了一会,感觉很满意。
雪儿走下楼梯,霍保罗、白僳、胡汉杰几个人,立刻挤了上前,他们纷纷向雪儿奉承。
「雪儿,你美得像白雪公主。」
「雪儿,你比天使还要美。」
「雪儿,你是世界上最美好的……」
「谢谢你们!」雪儿看见了元礼,他站得老远的,他穿白色的晚礼服,正在喝鸡尾酒。
他显然看见了雪儿,因为雪儿的出现像一阵光,她吸引著每一个人。
可是,元礼并没有挤上去献设勤。
雪儿敷衍著那些奉承者,可是她的心,却在元礼的身上。
找了一个空儿,她来到元礼的身边。
「我以为你还在写小说呢!」
元礼道:「玛利早就把我拉下来了,雪儿,今晚你真漂亮。」
「谢谢!」雪儿四处张望:「玛利呢?」
「她和晶姨进厨房去了。」
「程兆基也跟了去?」
「那还用说吗?他们是寸步不离。」
「有一个伴侣多好。」雪儿故意说。
元礼顾左右而言他:「要鸡尾酒吗?那是晶姨调的酒,味道很好。」
「请给我一杯。」
玛利由里面走出来了,她穿著血红色的低胸露背晚礼服,光耀得像个太阳。
玛利一看见雪儿,就奔了过来,急嚷道:「雪儿,我不依,你为甚么打扮得这样漂亮,你把我这个女主人掩盖得黯然无光!」
「这只不过是一件普通的衣服,白色的,又没有装饰,怎能算得上漂亮?」
「你不知道吗?你穿白色最好看。」
「玛利,就算我穿上龙袍,也比不上你的。」
「你们两个都是美人儿。」晶姨拿著一杯酒走过来,她穿了一套质料名贵、翠绿色的套装旗袍,脖子上的钻石项炼在闪闪发光。
「晶姨,你说,」玛利缠住她:「雪儿好看呢,还是我好看?」
「我不是说过了,你们两都漂亮,如果我是男人,那末我把你们两个都娶回来。」晶姨看了看元礼问:「同意我的话吗?」
元礼笑了笑,脸都红了。
「人都到齐了吧!」晶姨到处看,她问玛利:「甚么时候吃晚餐?」
「还要等兆基的爸爸妈妈。」玛利皱了皱眉头问兆基:「你父母到底来不来?」
「他们说过要来的,看!」兆基指住门口:「爸爸妈妈来了!」
兆基拖著玛利的手走过去,一双中年夫妇已走进来,兆基嚷著:「爸爸!妈妈!」
兆基爸妈把眼楮全集中在玛利的身上,程太大慈祥地拉起玛利的手问:「你就是玛利吧?」
「伯母!」玛利垂下了头。
「应该叫爸爸妈妈。」程太太对儿子说:「好漂亮的女孩子,你真够眼光。」
兆基开心到忍不住笑。
程太太打开手袋,掏出一只用彩纸包好的小盒子,她把盒子进玛利的手里:「这是我和爸爸送给你的见面礼,看看喜不喜欢。
「谢谢爸爸妈妈!」
「拆开来,佩上它。」程太太说。
玛利拆开彩纸,揭开饰盒,里面是一个闪耀得令人眼花目眩的钻石别针。
「好漂亮!」玛利开心的嚷著。
「我替你佩上!」兆基比玛利更高兴,他为玛利挂上了别针。
「爸爸,妈妈,我介绍你们认识我们的朋友……」兆基高兴地嚷。
以后是一连串的节目,交换订婚戒指--程兆基送给玛利的是一只很漂亮的钻石默默无声的跳了一个舞,音乐完毕,元礼也停了下来。
「不再跳了?」雪儿问。
「人太多,空气很浊。」
「我们到海边散步好吗?」
元礼看了看屋子里的人,玛利和程兆基紧贴著脸在跳舞,保罗、白标、汉杰也找到了他们的舞伴,晶姨陪著程兆基的父母在谈天,每一个人,都有他们的节目。
元礼不想跳舞,因为雪儿在他怀中令他感情冲动,他是个人,不是个神,有美人在怀中岂能不动心?
「好吧!我们出去走走。」元礼终于同意了。
两个人一起走出了屋子,走下斜坡,然后来到海边。
四周寂静,没有人,没有车子,也没有灯。
天上有月,月亮很圆,照亮了大地,也照亮了蓝海。
穿著银白色晚礼眼的雪儿,在月光下更美了。
雪儿回过头去,发现元礼正在看她。
元礼立刻转过了头。
雪儿道:「元礼,能不能告诉我一点关于你和天娜的事?」
「我不想再回忆过去。」
「你不是仍然想著天娜吗?」
「我没有想她,我没有。」
「既然你不再想她,那你为甚么要终身不娶?」
「为了赎罪。」
「赎罪?」
「是的,我不能再恋爱,不能再结婚,这是对我的惩罚。」
「你到底有甚么罪?」雪儿忽地心跳起来:「杀死了天娜?」
「不,我没有!可是……」元礼捂住了脸:「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再说!」
「一定有原因的,到底为了甚么,告诉我,可以吗?」
元礼摇著头。
雪儿走上去,拉开元礼的手,两个人脸对著脸,忽然,雪儿在他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元礼突然像触电般,他抱住了雪儿,用力吻著她。
他是那么的热烈,那么的真挚,雪儿溶化在他的怀中。
蓦地,元礼用力把雪儿一推,像推掉一些垃圾。
雪儿呆了呆,然后她眨了眨眼楮,泪一颗颗淌下来。
「雪儿,」元礼很难过:「我抱歉。」
「你一点也不喜欢我?」雪儿哽咽问。
「你是我所见的最可爱的女孩子。」
「然而,你已拒绝了我。」
「那是因为天娜,我忽然又想起她。」
「又是天娜。」
「我曾经在天娜坟前发誓,我永远不再恋爱。」
「你一定做过对不起天娜的事。」
「是的,我对不起她。」
「到底为甚么?」
元礼坐在一块石上,他的眼楮看著大海,他说:「我害死了天娜。」
「你……」
「记得有一天,我约好了天娜,可是她失约了,于是,我到她家里找她,刚巧看见她和一个男子手拉手的由屋子里走出来,当时,我恨极了,于是我想到一个报复的办法。」
雪儿静听著。
「两天后,我约好天娜在一间餐室见面,事前,我到酒吧找到了一个吧女,当天娜来赴约的时候,我当著她的面前和那吧女接吻,她当时气极了,转身就走……」元礼双手掩住脸,他哽咽说:「当天晚上她就跳海自杀了。」
「她死了?没有人救她?」
元礼摇著头说:「当我接到通知,她已经被送进殓房,当时,我发了狂,我摇著她的尸体,要她活过来。」
「其实也不能怪你,是她自己先变心的。」雪儿接声道。
「她没变心,事后我才知道,那男孩子是他的哥哥。」
「如果是哥哥,你没有理由不知道。」
「他一直在澳洲念书,刚回来两天。」
「啊!原来是误会。」
「误会?」元礼像笑又像哭:「就这样,断送了一个女孩子的命。」
「你虽然有错,但是,你已经补偿了。」
「我没有办法补偿,天娜已经死了,我甚至没有机会向她说一声对不起。」
「已经五年了,元礼,五年来内心的痛苦、孤单、寂寞,还惩罚你不够么?」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我不知道。」
「你总不能惩罚自己一辈子,以后长长的日子你一个人怎样过?」
「为了赎罪,我也只好继续过下去。」
「你犯了错误,惩罚自己是对的,但是你没有理由也惩罚别人。」
「惩罚别人?」元礼皱一皱眉:「我和别人有甚么关系?」
「我!你没有想过我。」
「你?」元礼出神的望住她。
「我爱你,你不会不知道。」
「我知道,」元礼垂下头:「我感谢。」
「但是你不能爱我,」雪儿用手帕抹了抹眼楮:「因为天娜占据著你,你容不下我。」
「雪儿,请求你不要爱我,我是个罪人,我不配再爱。」元礼央求著:「让我们做好朋友,永远做好朋友。」
「又是这一套,我已经听厌了。」雪儿吐了一口气,她说:「我要回去了。」
「雪儿,」元礼拉著她:「你去哪儿?」
「回舞会去,那儿有欢乐。」
「雪儿,不要走,我们再谈谈。」
「要说的已经说过了,你是罪人,你要赔罪,你永远不能再恋爱,你要惩罚自己。」雪儿推开了他,一直往斜坡走去。
元礼追著她,叫著她,可是,她头也不回。
回到屋子里,雪儿和白标、霍保罗他们狂欢跳舞,她甚至不再看元礼一眼。
元礼躲在一角,他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感到寂寞。
他望住雪儿,有无限的悔意。
*****
雪儿在捡拾衣服,晶姨焦急地来回踱步。
「雪儿,大伙儿玩得高高兴兴的,为甚么要走?」晶姨追著问。
「我忽然想起家来了。」
晶姨道:「是不是这儿合你不够快乐,我招呼得不够好?」
「不,晶姨,你对我已经够好了。」雪儿把最后一件衣服放进皮箧。
「暑假还没有完呢!而且这个月的食宿费我已经收了。」
「那一点点钱,也算不了甚么。晶姨,你让我们吃最好的,其实我们应该多付一倍钱。」
「为甚么不多住几天?保罗、玛利、元礼他们都没有走。」晶姨苦苦挽留。
「晶姨,你对我好,我也舍不得你,」雪儿拿起皮箧,用另一只手搭住晶姨:「等到寒冬的时候,我会来探望你。」
「你和元礼都是最好的孩子,我真的喜欢你。」晶姨忽然抽噎起来。
「别难过,我会再来的。」
「雪儿……」
「再见,晶姨!」
晶姨掩住脸哭了起来,雪儿留恋地看一看房间,然后她挽著皮箧走出去。
在楼梯的平台上,她踫见了玛利。
玛利看了看她手上的皮箧,她诧异的问:「雪儿,你要到哪里去?」
「回家!」
「回家?学校开课了?」
雪儿摇一下头。
「那你回去干甚么?」
「这儿已经没有我留恋的地方。」雪儿垂下了头,她有点哽咽。
「奇怪!昨天晚上,你不是玩得很开心,你整晚不停的跳舞,为甚么忽然之间,又悲哀起来,你家里不是有事吧?」
雪儿摇一下头。
「那到底为了甚么?」玛利不耐地顿著脚:「坦白说出来行不行?」
「是我不好,玛利,」雪儿哽咽著:「我没有听你的劝告。」
「甚么?」玛利瞪大了眼。
「你说过……没有结果的。」
「啊!」玛利恍然明白:「原来为了我的哥哥,他怎样了?」
「我不想再说,再见,玛利。」雪儿急步跑下楼梯。
「雪儿,雪儿……」玛利跺一下饺道:「唉,真是!」
玛利想了想,她匆匆走上楼,她用力推开了一号房的门。
「啪」的一声,把正在写小说的元礼吓了一跳。
「冒失鬼!」元礼骂著:「你不可轻点儿!」
「昨天晚上,你和雪儿说过些甚么?」
元礼放下了笔,悠闲的问道:「一定要向你报告吗?」
「你一定伤了雪儿,否则她不会……」
「雪儿怎样了?」元礼急忙问。
「她很憔悴,很伤心。」
「我去看她。」元礼站了起来。
「你去哪儿?」玛利拉著他。
「到雪儿的房间,我不应该慰问她一下么?」
「她已经走了。」
「走了?」元礼呆了一呆。
「她含著满腔眼泪走了。」
「她说过些甚么?」
「她甚么也没有说,但是,我知道她是为你而走的。」
「雪儿!雪儿!」元礼用拳头捶著自己的头。
「你不会关心她的!」玛利瞟了元礼一眼,冷冷的说:「你心里只有一个天娜,为了天娜,你可以辜负世界上所有爱你的人!
「不,玛利,我关心雪儿,我需要她。」
「那你为甚么不把她找回来?」
「赶得上么?」
「她刚走,又拿著东西,你赶得上的。」
元礼飞也似的走出来,他奔下楼梯,走出园子,在斜坡上,他看见雪儿挽著皮箧,乏力地一步步向前走。
「雪儿!雪儿!」他一面叫,一面奔上斜坡。
雪儿加快脚步,企图避开他,可是毕竟元礼腿子长,终于给他追上了,他捉住雪儿,喘著气说:「雪儿,留下来,不要走。」
雪儿悻悻地说:「留下来,一辈子陪伴你,追悼你那死去的爱人?」
「我曾经爱过天娜,我不会忘记她……」
「那你还来干甚么?」雪儿用力甩开他。
元礼再一次抓住她,元礼说:「但是,你已闯进了我的生命,我的生活里不能够没有你。」
「你需要我的时候,你会抓住我。」雪儿伤感的说:「当你想起天娜,你又会一掌把我推开。」
「昨天晚上,我想了一晚,我把你和天娜分开来,天娜只不过是一个影子,而你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
「天娜只能够给我悲惨的回忆,而你却能令我快乐。」
「我需要你,我的小说也需要你。」
「总有一天,你会把你的小说写完。」
「我还是需要你,」元礼恳求著:「留下来,愉快地度过这个暑假。」
「不,我没有兴趣一辈子做你的朋友。」
「假如我说,等暑假完了我们结婚?」元礼低下头望住雪儿。
「你是……」雪儿急忙垂下了脸。
「向你求婚。」
雪儿的头垂得更低。
「我们也来一个订婚派对,像玛利和兆基那样,好不好?」
好一会,雪儿点一下头。
元礼匆匆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然后他接过雪儿的皮箧,他用另一只手拖住雪儿。
他们沿著海边走,有说不完的话。
*****
自从元礼和雪儿订婚以后,元礼不再一天到晚躲在房间里,他把小说搁了下来,每天陪著雪儿游山玩水。
这一天,玛利、兆基、雪儿、元礼、保罗、汉杰和白漂,大伙儿到海上玩滑浪板。
玩滑浪板,玛利和元礼的技术最精,雪儿是新生,身体老是不能在海上平衡。
元礼很耐心的教她。
玩了一个早上,大伙儿有点疲倦,他们躺在沙滩上晒太阳。
玛利和雪儿并肩躺著,玛利轻声说:「雪儿,你真有本领,竟然捉到我的哥哥。」
「这就是世上无难事,铁柱磨成针。」
「看样子,哥哥早就把天娜忘掉了。」
「我并不要求他忘记天娜,只要他爱我就行。」
「你不妒忌?」
「妒忌一个死人?」
玛利哈哈笑了起来,躺在她身边的兆基问:「甚么事情这样开心?」
「不告诉你,你自己去猜!」
「玛利说你是全世界最好的未婚夫。」雪儿说。
兆基信以为真,开心到不得了。
玛利突然爬起身来,兆基连忙问道:「你要去哪儿?」
「回屋子去饮桔子水。」
「我替你拿。」
「不,用不著你帮忙。」玛利舐了舐舌头说:「我看看晶姨做了甚么好吃的,顺便愉点吃。」
「当心晶姨打你。」兆基笑著说,他是很欣赏玛利的调皮。
「晶姨才舍不得打我呢!晶姨最喜欢女孩子,是不是,雪儿?」
雪儿点一下头,她说:「顺便替我拿一瓶汽水,行吗?」
「我好人做到底,每人给你们带一瓶。」玛利说著,她蹦蹦跳跳的向别墅走去了。
她走得快,又不集中注意力,当她走进客厅的时候,竟然和一个人撞个满怀。
玛利站住饺,抬起头,看见一个高大、英俊、样号风流的男孩子正站在她的面前。
那男孩子也目不转楮的望住她。
玛利本来想骂他一顿的,结果,她把话全忍下去了。
他向玛利笑一笑,笑得很好看。
玛利也向他笑一笑,甜甜的。
他闪开一点,让她进去。
玛利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他也正在望住她。
玛利一阵难为情,她急步跑向厨房。
厨房内静静的,晶姨和张妈都不在那儿。玛利倒了一杯冰冻的桔子水喝著,一面在想:那男子是谁,为甚么以前没有见过?是新住客?暑假已快完了,现在才来度假?奇怪!
玛利在厨房里吃饱了东西,她拿了几瓶汽水,放进一只篮子里,然后走出去。
到大厅上,玛利看见那男孩子用手拦住客厅的门口。
玛利只好停下来,望著他。
「你叫雪儿?」他问。
玛利摇一下头。
「那你一定是玛利。」
「你知道我的名字?」
「表姨把这儿的人全告诉我。」
「表姨?」
「你们都叫她晶姨吧!」
「我就没听晶姨说过有你这样的的亲戚。」
「我的妈妈是晶姨的表姐,我们是一直住在美国的。」
「美国?」
「是的!美国,你去过?」
「我刚由纽约回来不很久。」
「我也是昨天由纽约回来的。」
「真巧!」
「美国和这儿相比,你喜欢哪里?」
「我喜欢这儿。」玛利说:「这儿风景好,晶姨的食物又丰富,张妈、亚胜服侍我们,一切不用自己动手。」
「那我非要在这儿住几天不可!」
「你叫甚么名字?」玛利忽然问。
「查理,于查理。」
「欢迎你!」玛利伸出了手。
查理紧握著玛利的手,然后在她的手背上吻了一下。
玛利抬起头,两个人四目交投,玛利的心在跳,忽然查理用力一拉,玛利便倒在他的怀里。
「别这样!」玛利软弱地抗拒著:「我是有未婚夫的。」
「那有甚么关系!结了婚仍然可以离婚。」查理紧紧的抱著她,在她的耳边说:「我爱你。」
「我.....」
忽然楼上一阵脚步声,玛利慌忙推开查理,急步走出屋子。
******
查理不单止擅于调情,而且跳舞、游水、滑浪板、开跑车,他都是能手。
在晶姨别墅,他变成了最出色的男孩子。
他热烈地追求著玛利,而玛利,她也已被他迷上了。
玛利开始冶落兆基,兆基虽然感觉到,但是,他仍然不知道危机已经开始。
这一天,兆基和玛利到夜总会跳舞。
平时,玛利只要可以玩,她就开心了,但是今晚,她显然并不开心。
她沉默著。
兆基邀她跳舞,她一面跳,一面批评兆基的姿态不好,舞技不好……总之一无是处。
兆基逐渐发觉了,他问道:「玛利,为甚么不高兴?」
「为甚么一定要高兴?」
「是不是今晚的菜不好?」
玛利道:「还不是老样子,鸡呀,鸭呀的,我可吃怕了。」
「如果你不喜欢这儿,我们可以到别一间夜总会去。」
「不必了,我们还是回家吧!」
「回去?现在才只不过九点半钟。」
「你不走,我自己走。」玛利真的站了起来。
兆基没有办法,只好叫侍者结账。
回晶晶别墅的途中,玛利一句话也没有说。
「玛利,是不是我做错了事?」兆基很担心,因为玛利从未试过这样沉默,无论任何时候,她总是吱吱喳喳,嘴巴没停。
「啐!」玛利没有说。
「如果我做错了,你可以打我,但是求你不要不理我。」
「你为甚么这样噜苏,又没有说过你半句,我不喜欢说话难道也有罪?」
「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吧?」
「我舒服极了。」
「玛利,你是不是对我生气?」兆基仍然不放心的问。
「不是!不是!你让我静一静行不行?」
兆基不敢再说话了。
汽车驶进晶晶别墅,玛利首先下车,跳上台阶,她看见查理站在客厅的门口。
「这么早?才只不过十点钟。」查理问。
「有甚么不对吗?」
「是不是想著我,没兴趣跳舞?」
「嘘!轻声说,兆基跟著来了。」
「我才不怕他!」查理低哼一声:「他能打得过我?」
玛利听见脚步声,她匆匆说:「老地方见!」
玛利走进客厅,雪儿和元礼正在下棋。
「咦!玛利,」雪儿看著打扮得彩蝴蝶似的玛利讶然问:「今天为甚么这样特别?」
「平时非要到子夜不回来。」元礼也搭了腔。
「我……」玛利有点心虚:「有点不舒服。」
「哪儿不舒服?」雪儿连忙站起来,扶住她:「是头痛吗?」
「噢!是的,头痛。」玛利胡乱说,其实,她一点事也没有。
「我到晶姨那儿拿头痛片。」
「不要,雪儿,」玛利拉住她:「我最怕吃药片,我躺会儿就没事了。」
「我扶你上楼。」
「你们继续下棋吧!我又不是老太婆。」
查理跟著进来,他站在一角,望住玛利。
玛利连忙跑上楼梯。
不一会,兆基也进来了,他第一句就问:「玛利呢?」
「她有一点头痛,上楼回房休息去了!」雪儿告诉他。
兆基急到不得了,他说:「我早就发觉她不对劲,她又不肯告诉我,真是!」
「一点小毛病罢了!」元礼说:「不要紧的。」
「我到楼上看看她。」
兆基走进玛利的房间,可是不一会,他就被轰了出来。
查理躲在一角,暗暗发笑。
一会,他和兆基分别回房休息。
雪儿和元礼下了两盘棋,雪儿一看壁钟,已经十一点钟,她打了一个呵欠。
元礼连忙道:「疲倦了?」
「唔!」雪儿点一点头。
元礼把棋子放好,他伸手拖起了雪儿,道:「睡吧!」
雪儿关上了客厅的灯,因为屋子里的人全睡了,她和元礼手牵住手走上楼梯,在二号房的门前,他们停了下来。
元礼吻了雪儿一下,为她打开房门。
「晚安!」
雪儿甜甜地笑了笑。
雪儿关上房门,脱下衣服,换上睡袍,对著窗,做了睡前十五分钟柔软体操,然后躺在床上。
平时,雪儿一躺在末上,用不著过三分钟,她立刻就会睡著了,可是今晚她转了几次身,换了好几个睡眠姿态,仍然睡不著。
她感到奇怪,问自己为了甚么?她记起来了,原来她忘了喝牛奶。
她习惯了睡前喝一杯牛奶,十几年来晚晚如此,她连忙爬下床,轻轻拉开房门(害怕骚扰邻居),她蹑足走下厨房。
她刚踏饺进厨房,立刻看见两团人影,她吓得几乎高声惊叫,她连忙用两只手掩住自己的嘴。
她定一下神,看清楚的前面两团黑影,那女的当然是玛利,因为她的迷你睡袍是与众不同,那男的,高高壮壮,头然不是兆基,再看一下他的发型,雪儿认得出他就是于查理。
玛利和查理陶醉在热吻中,竟然没有发现身后的雪儿。
雪儿呆了一会,才如梦初醒,她拔脚踏出厨房,一直走,没命的走,她直奔到二楼,飞快推开一号房的门。
她把正在躺在床上的元礼吓了一跳。
雪儿坐在元礼的床边,喘著气。
元礼连忙把她抱在怀中,轻声问:「发噩梦,是不是?」
「元礼……我看见.....」
「看见一只怪兽?一只鬼?那只不过是一个梦,」元礼轻拍著雪儿的背,安慰说:「有我在这儿,不用怕。」
雪儿已把自己平静下来,她拉开元礼的手,站起来说:「元礼,我不是做梦,我亲眼看见玛利和查理在一起。」
「傻孩子,这也值得害怕吗?」元礼笑了起来:「大家同住在一间屋子里,就是朋友,谈谈话不可以吗?」
「谈谈话?」雪儿提高一点声音:「他们在拥抱著接吻呢!」
「接吻?在哪儿?你怎会看见?」
「我到厨房取牛奶,看见两个人影,一个是玛利,一个是查理,我担心他们发现我,因此没命的跑上来。」
「玛利已经有了兆基,怎可以和查理鬼混?」元礼皱起眉头,他由床上下来,开了灯。
「可不是吗?幸而是我发现,如果给兆基看见,你猜后果会怎样。」
「玛利一向很浪漫,不过我以为她订了婚就会变好。」
「兆基是个好人,而且又深爱玛利,玛利不应该放弃他。」
「查理就不同了,像个风流浪子。」
「可不是,」雪儿抿一抿嘴:「他还约过我去看电影呢!」
「你.....」
「急甚么,我是个有未婚夫的人,怎可以答应别一个男孩子的约会?」
「雪儿!」元礼把她拖进怀里,吻著她。
「别这样,」雪儿轻轻推开元礼:「我是来跟你讨论玛利的事。」
「玛利的事?」
「她是个有未婚夫的人,不应该和查理那么亲热,两男一女,将来一定会产生悲剧。」
「对呀!」
「既然你同意我的话,就应制止他们。」
「制止?」元礼傻气地问:「现在就去厨房拉开他们?」
「那怎么可以?你会令他们感到难为情。」
「那我该怎办?」元礼摊开了手,欣赏地望住雪儿。
「你是玛利的哥哥,你应该劝劝她。」
「就算玛利肯听我的话,查理老是缠住她,怎么办?」
「我会对晶姨说,晶姨有责任制止这件事,因为查理是她的亲人。」
「好吧!我们分工合作。」
「很夜了,晚安!」雪儿要拉开房门。
「等一等,」元礼按著她的手,用另一只手拉住她:「最后一次。」
雪儿匆匆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就想走开,元礼哪儿肯放过他,紧紧拉住她不放。
好一会,他们才依依不舍的分开,雪儿静悄悄的回到房间。
*****
元礼一手把玛利拉进房间,玛利咬著只果,倒在元礼的床上。
元礼把她揪起来,正色说:「正经点,我有话跟你说。」
「我疲倦嘛。」玛利勉强坐起来。
「你晚上在做甚么?」
玛利脸色一阵红,她用力咬一口只果说:「有甚么好做,睡觉!」
「不是在厨房偷情吧?」
「你,你……」玛利指住他,说不出话。
「我甚么都知道了,你休想用说话骗我。」
「你不应该偷看,你是檐下鬼!」玛利把只果核心掷出窗外,她有点老羞成怒。
「别人的私事我不应该管,但是,你是我的妹妹,我一定要关心你。」
「要是关心我,最好不要管!」
「你已经有了未婚夫,怎可以再爱别人?」
「谁说我爱查理?」
「你们拥抱、接吻,你还能说不爱他?」
「在美国,接吻是一件极普通的事。」
「你是中国人,是有了未婚夫的中国人!」元礼语气加重,有点不开心。
「你要我怎样做?」
「在兆基未发现之前,和查理断绝私人来往。」
「订了婚就不可以交朋友?」玛利仍然有点不服气。
「可以交朋友,但是不能再爱别人。」
「我已经说过,我并不爱查理,你不要管我好不好?」
「你们半夜幽会,你和查理算甚么?」
「只不过大家玩玩。」
「玩火者将死于火。」
「哥哥,我和你不同,你呆呆板板的爱死人一辈子,我可要享受,我要恋爱,要和各式各样不同的男人。」
「要是兆基知道你和查理的事,怎办?」
「他应该了解我,他应该学会忍受,否则,也就没有资格做我的未婚夫。」
「玛利,你是错的,」元礼惋惜地摇著头:「终有一天,你会变成悲剧的女主角。」
「只要生活多采多姿,死有甚么可怕!」玛利拍一下手,她轻松的说:「我去找晶姨,看看有甚么好吃的。」
「玛利,」元礼拉住她:「和兆基回市区去,避开查理。」
「知道啦,」玛利点一下元礼的鼻尖:「我不再理查理就是。」
*****
「.....」
「查理,你不是不知道,我把这间别墅变成夏日酒店,并不是为了钱,只是希望有热闹和快乐。」
「现在不是很热闹吗?」
「我绝对不希望有不愉快的事发生。」
「这儿没有甚么不愉快啊!」查理伸长了两条腿,他知道晶姨说他,晶姨的话,他向来是不放在心里的。
「如果你和玛利长此下去,总会闹出事情。」
「交交朋友也把法?」
「交朋友用得著躲在厨房里幽会?」
「表姨,」查理整个跳起来:「你听谁人说的鬼话?」
「我亲眼见到的。」
查理无话说了。
「查理,你以前在美国有过许多风流史,你的事,我不想管,但是你住我的家里,我要你遵守我的规则,你绝对不可以骚扰我的人客!」
「我骚扰了谁?」查理摊一摊手。
「你可以和岛上、市区任何一个女孩子来往,你甚至可以带她们回来,但是,你不能在玛利身上打主意。」晶姨强调地说:「玛利是有未婚夫的。」
「订了婚就没有资格交朋友?这是甚么时代,结了婚,一样有权利交异性朋友。-「你们已超过了朋友的限度了吧?」
「那不能怪我!」查理耸一耸肩:「要是玛利爱她的未婚夫,她又怎会和我亲热?」
「玛利年纪轻,不懂事,她才只不过十七八岁,你总比她大几年,应该会想,你们这样偷情、密约,给兆基知道了怎么办?」
「哼!那矮小子,量他也打不过我。」
「查理!」晶姨严肃地站起来:「你不能在我的地方打人!」
「奸,不打就不打。」查理不想惹晶姨生气,因为他一直希望自己成为晶姨的财产继承人。
「我要你和玛利分手。」
「好,分手就分手。」
「你要说过了算数,要是发生了事,我不会饶你的!」
「表姨,你放心吧,我不会生气的。」
*****
程兆基、白标、胡汉杰、霍保罗四个好朋友在露台上喝汽水。
「暑假差不多过去了。」白标说。
「还有四天吧!」胡汉杰道。
「你和玛利哪一天走?」霍保罗问程兆基。
「开学了,到时候非走不可!」程兆基叹了一口气:「我本来想带玛利一起走,因为我实在不能一天没有她,可是,她偏要多住几天。」
「兆基!」白标说:「你还是带玛利一起走吧,免得戴绿帽子。」
「白标!」兆基有点不高兴:「你开玩笑可要有个分寸!」
「白漂说的,可能是过份了一点,」霍保罗道:「不过,你真的要提防,最好尽快带走玛利。」
「提防谁?」兆基愕然问。
「查理,那新来的小子。」
「查理并没有甚么,他对人很友善。」
「太友善了吧!」白标低哼一声:「可怜你还蒙在鼓里。」
「白标,你到底在说些甚么?你不是在说玛利吧?」兆基站起来,露出一副挑战的样子:「我不喜欢人家说玛利的坏话。」
「兆基,」霍保罗柔声说:「玛利对查理,真是太亲热了,而且,他们常常玩在一起。」
「玛利的性格本来就是这样,她爱玩爱热闹,」兆基为玛利辩护:「她对你们也很亲热呀!难道你们和她之间,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们和查理不同,我们是你的朋友。」胡汉杰解释著说:「我们不会夺朋友之妻,可是,查理就不同了,他简直像个色狼。」
「我不管查理是怎样,但是,玛利是我的,昨天她还说过爱我,她是不会变心的。」
「我们是你的好朋友,劝你是为了你好。」白标说:「小心提防,总是好的。」
「对不起,白镖。」兆基平静下来,他拍了拍白标的肩赙:「刚才我大冲动了。」
「我们都知道你极爱玛利,我们叫你提防,是不想你失去她。」
「我不能失去玛利,一分钟也不能够。」
「所以,你一定要小心点看管著玛利,不要让她和查理接近。」
*****
深夜两点钟。
查理躺在玛利的床上。
「你来的时候,有没有人看见你?」玛利悄声问道。
「没有人,他们都睡得像猪一样。」
「你每天晚上来,总有一天,给他们看见。」
「这总比在厨房里安全得多。」
「不知道是谁发现我们的秘密?」
「管他呢!」查理在玛利的身上,吻著她。
「唔!不要……」
「玛利……」
「.....」
蓦地,房间「啪」的一声,被人推了开来。
查理翻转了身,看见门口站著愤怒的程兆基。
玛利惊叫一声,慌乱之中,她在找寻自己的那袭睡袍。
赤果上身,只穿一条内裤的查理,也感到一阵尴尬。
程兆基的眼楮充著血,他扑上前去,料缠住查理。
「你勾引我的未婚妻,我要跟你拼命!」
查理自恃强壮,一掌把他推开。
程兆基差点倒在地上,那时候,他已怒火中烧,顾不得对方的实力和本身的安危,他用尽全身之力,扑前去和查理扭打。
两个人打在一起,像摔角台上的重量级摔角手对中量级摔角手,两个人的身高体重有距离,因此兆基处于下风。
玛利已找回了她的睡袍,她把睡袍穿上了,然后惊骇地躲缩在床上。
仍然,她会虚弱地说一声:「不要打!」
住在隔邻的雪儿,在甜梦中被打架声惊醒,她披上一件晨衣,走到玛利的房间,她看见查理正骑在程兆基的身上挥打。
雪儿吓得张大了嘴,他赶上去拉查理:「不要打,你不能打他!」
查理一掌把雪儿推开,雪儿跌倒在地上,她很快爬起来,很快跑去一号房间。
她把睡觉的元礼拉起来,她气急败坏地叫著:「快!快!」
「打令!」元礼连眼楮都睁不开来:「你又发现了甚么?」
「醒一醒,」雪儿摇著他说:「兆基快要被打死了。」
「兆基?」元礼整个人醒了过来问:「谁要打死他?」
「查理,别说了!」雪儿催促著:「迟一点兆基就没有命了。」
元礼和雪儿到玛利的房间,那时候,白标、保罗、汉杰全都来了,他们合力把查理抓起来。
元礼连忙去扶起伤痕片片的程兆基。
「这是怎么一回事?」保罗问兆基。
「他……他和玛利……」兆基很吃力地说道:「在床上。」
「玛利,你……」雪儿惊叫起来。
「于查理!」白标指住查理:「你不要以为自己的体积比兆基大,就可以欺负他,就算你更强壮也敌不过我们四个人!」
「别说了!」胡汉杰说道:「打他一顿为兆基报仇!」
「打死他!」保罗激动地叫著。
「甚么事?甚么事?」就在这时候,晶姨走了进来。
保罗、汉杰和白标停住了,查理找回他的睡衣,悻悻然地走了。
「发生了甚么事?啊!兆基,谁把你打成这样子?」晶姨抚著兆基的脸。
「查理想要他的命。」元礼沉重地说。
「为甚么?」晶姨骇然问。
「兆基发现查理和玛利躺在床上……」白标把话忍了下来。
「那不肖的孩子!」晶姨气得浑身发抖:「我要惩罚他!」
玛利掩住脸,在床上鸣呜的哭。
房间内的局面很僵。
雪儿不能不打破这个僵局,她说:「你们先扶兆基回房间敷敷伤,明天再送他去医生处检查。」
听了雪儿的话,几个男孩子一窝蜂扶著兆基出去了。
晶姨仍呆在房中。
「去睡吧!晶姨!」雪儿扶住她说:「年轻人的事,由他们自己去解决。」
*****
在黑暗的通道上,查理一手抓住玛利:「为甚么老是避开我?」
「嘘!轻声点!」
「我们由后门出去。」查理牵著她。
玛利被动地随他由后门走到花园一棵大树下,查理停了下来。
「这儿没有人了吧?」
「放开我,你抓得我好痛。」
「你先要告诉我,你为甚么要避开我?」
「还说呢!」玛利呶一呶嘴:「自从前晚之后,兆基老是跟住我,哥哥和雪儿也在监视,白标他们瞧不起我,晶姨也好像不大喜欢我了。」
「表姨是个老顽固,用不著管她,你的哥哥只会死心眼的爱著雪儿,他只不过是书呆子,至于你的那个未婚夫,那天晚上,你亲眼看见他被我打在地上,要是将来他能满足你的性生活才怪呢!」
「唷!你不难为情!」玛利啐了他一口。
「有甚么值得难为情,人生就是为了享受。」查理抚模著玛利的脖子:「你到底爱不爱我?」
「你知道我需要你。」玛利把头伏在查理的胸瞠上:「可惜太迟了。」
「太迟?莫名其妙!」
「我已经和兆基订了婚。」
查理道:「订了婚又怎样?你不爱他,就应该和他分开。」
「兆基不会放过我的,还有他的父母,以及哥哥、雪儿、晶姨他们……」
「我已经叫你不要管他们。」
「可是,兆基是我的未婚夫,他有权管。」
查理道:「把订婚戒指掷回给他,你们的关系也就完了。」
「兆基很死心眼,他不会同意退婚。」
「不同意也得同意,他怎可以强迫别人去爱他?」查理道。
「查理,事实上,以前我也爱过他。」
「那是以前的事,现在你爱的是我,只有我才能令你快乐。」查理用力吻她,玛利整个人软化下来了。
一会,查理放开她说:「你一定要决定,你爱我就和兆基退婚,要不,你明天跟他走!」
「我们以后还能再见吗?」
「永不再见!」查理的面上,一点感情也没有:「你休想同时占有两个男人。」
「查理,」玛利怯怯的低声的问道:「你会和我结婚吗?」
查理想一想,他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许多女孩子的影子,他曾经答应过许多女孩子的婚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当然也不是最后一次。
「查理,」玛利有点焦急地问:「你为甚么不说话?」
「你这傻丫头,我当然要和你结婚,事实上,我们已经算是夫妻了啦!」查理的手,在玛利的腿上徘徊。
「坏蛋!」玛利推他一下,她开心极了,因为她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比兆基更好的丈夫。
「你要和兆基退婚,」查理叮咛著:「到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公开来往。」
「我听你的话,一切都依从你!」玛利紧紧的抱住查理的脖子。
*****
玛利和兆基站在海边,默默无声。
好一会,兆基实在忍不住了,他沉声问:「你约我到这儿来,就是要我看海?为甚么不开口?」
「我和查理的事,你已经知道了?」
「我亲眼见到了。」
「你准备对我采取甚么行动?」
兆基发黑著的面孔说:「哪一个男人愿意戴绿帽的?」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玛利迫著问:「你总不能天天跟著我不说话?」
「你要我说甚么?」兆基咬住牙,握一握拳头:「骂你婬妇?骂你水性杨花?」
「我知道你心里很恨我,因此,我认为我们已经没有必要把关系维持下去。」
「你说甚么?」兆基蓦地转过头来,直盯住玛利问。
「你总不会要一个变了心的女人吧?我们为甚么不分开?」
「分开?」兆基挥一下拳头,说:「没有那么容易!」
「那有甚么不容易?」玛利把查理教她的话全部说出来:「订婚只不过是一种形式,在法律上,我是不必负任何责任的。」
「你要退婚?」兆基的眼楮像火烧一样的红,自从他那晚揭穿了玛利和查理的秘密,他就变得容易冲动,甚至神志有点失常。
玛利没看他一眼,点著头说:「是的。」
「我不同意!」兆基嘶叫著。
「你不同意也没有用,」玛利抬了抬头:「我已经不再爱你了。」
「我知道,你已经变了心,因为查理比我英俊,比我强壮。」
「我爱查理,我承认。」玛利爽爽快快,把兆基送给她的订婚戒指脱下来:「请你收回吧!」
「不!」兆基指住她,浑身颤动。
「我快要和查理结婚了,我的手指不能戴太多的戒指。」玛利把戒指递到兆基的面前:「拿回去吧!这是钻石,很值钱的。」
兆基忽然用力拍开玛利的手,「哆」的一声,钻石戒指掉进海里。玛利呆了呆,兆基摇摇头,用十只手指抓住自己的头发。
一会,兆基可怜兮兮的恳求著:「玛利,不要离开我,求求你,恳求你。」
「不可能的,我已经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我可以不计较,我可以忘记过去,只要你仍然爱我,我甚么都可以不计较。」
「我和查理已经……你仍然要?」
「仍然要,仍然要,」兆基急急的说:「你虽然做了坏事,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不要你。」
「谢谢你的宽大!」玛利的确有点感动,但是她太爱查理,为了查理,她不惜牺牲任何人:「很抱歉,兆基,我已经不再爱你了,我不能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
「玛利,我爱你,我们从头开始。」
「我已经有了爱人,我想,我不应该再水性杨花。」玛利说:「再见!兆基!」
玛利走了,兆基发了狂的追上去,他急促地抓住玛利的手,促声地说道:「玛利,我不能失去你,留下来。」
「放开我,放开我,你抓痛了我的手了!」玛利尖声叫著。
兆基好像聋了似的,他只有抓得更紧。
玛利再也忍不住了,她忽然低下头,在兆基的手上咬了一口。
「哎!」兆基痛叫了一声,手放开了,玛利立刻逃走了,可是很快,她又被兆基抓到了。
这一次,兆基用两只手抓住玛利的脖子,他认为只有这样,玛利才咬不到他。
「玛利,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爱你,我需要你。」
「放开我,你会扼死我的。」
「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不让你,我知道,我一放手,我就会失去你。」
「兆基,放手,我快要透不过气了。」玛利挣扎著,用两只手拉兆基的手。
这么一来,兆基的心情更紧张了,他的手不期收得更紧。
「救命!」
「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兆基的眼楮发著青光,声音却是挺温柔的。
「救……命……」
「你听我说,玛利,虽然你变了心,但我仍然爱你。」
「救.....」
「不要动,乖乖的。」
「.....」
「对了!这样才听话,我早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
*****
玛利终死在兆基的手里。
兆基被送进精神病院。
查理被白标、胡汉杰、霍保罗打到爬不起来,然后晶姨把他驱逐出晶晶别墅。
暑假又结束了。
白标、胡汉杰、霍保罗早两天已经走了,留下元礼和雪儿,他们也要回去市区。
晶姨依依不舍的把他们送到斜坡下。
「你们走了,」晶姨黯然说:「这儿又再次寂静起来。」
「另一个暑假很快又会来。」雪儿安慰她。
「你们会再来吗?」晶姨很小心的问。
「会的!」元体和雪儿不约而同的说。
「甚么时候?」
「严冬,」雪儿想著:「或者一个节日。」
「太好了。」晶姨开心的说:「你们来,这儿才会燃起一阵青春的火花。」
「那是玛利,」元礼想著晶姨说的青春火花:「她太亮,太热,可是却消失得快。」
「你今年写的小说,不是叫青春火花吗?」晶姨问。
「那是为玛利而写的。」
晶姨摇头叹一口气:「多漂亮的女孩……‧她是被我家查理害死的。」
「她是一个玩火的孩子,」元礼也感慨著:「我们对她已尽了责任。」
「元礼,」雪儿不愿意提起玛利,因为她已经为玛利伤心够了;「我们该上车了。」
元礼坐到驾驶座,雪儿上车前握了握晶姨的手:「我们很快会再来看你。」
「再见!」晶姨挥著手,目送著元礼的汽车在她的视野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