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那大汉追了过来,葛圆月想都没想,加快脚步。
她得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跌跌撞撞的跑向那栋不起眼的矮房子,听著那大汉的声音朝这儿接近,想都没想便推开门,一古脑的钻进屋里,赶紧关上门,靠在门边喘气。
有人!
上官御泡在浴池里,眯起双眼。
是谁这么大胆,没通报一声就往他这里跑进来?
他决定静观其变,看来人想做什么。
梆圆月将耳朵靠在门上,听到那大汉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她又开始慌了。怎么办?她环顾四周,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接著看见另一侧有一个被布帘围绕的地方,她想都没想,直接往那地方跑去。
「啊……」她才一脚踏入布帘里,脚底一滑,跌进大水池里。
怎么回事?这布帘后头怎么会是个大水池呢?
她喝了几口水后,挣扎了一番,随手抓住一个不明物体,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浮出水面。
这池子里的水味道好怪,像药一样,又苦又臭。
她急著把头探出水面,为此,双手紧紧抱著那个不明物体。还好,要不然她可要被这臭水淹死了。
饼了一会儿,她终于安静下来,抬头看向抱住的物体。
「啊……」
她睁大了眼,还来不及看清楚自己闯了什么祸事,却先看清楚了眼前未著寸缕的人影。
怎么会是个男人?
天啊!还是个没穿衣服的男人!
不仅她被吓了一跳,连上官御也被这莫名其妙的女人弄得一头雾水。
怎么闯进来的会是个女人?还紧抱著他不放?
因为这窘困的状况,葛圆月直觉的松开手,往后退,却因此沉入水里,只剩她的手在水面挣扎。
他靠了过去,轻松的将她拉出水面。
定楮一看,她那熟悉的面容让他立刻想起她是谁。
就是那个被他丢进马厩里过夜的女人。
只是她怎么能找到这里?是巧合?
这时,葛圆月又清楚的看见他结实的身子,赶紧捂住脸,双颊通红,「你……」她羞得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你是什么人?」
怎么连他的地方都敢闯?
看著她害羞的模样,他不禁露出难以察觉的笑容。
「我……你怎么不穿衣服啦!」她直接转过身子。真是羞死人了,她从小到大可没看过男人没穿衣服的站在她的面前。
衣服?他看了看自己的身子,「有人沐浴时是穿著衣服的吗?」应该不会有这种人吧?
「沐浴?」不会吧?她有如白纸的清白染上了黑墨!「哪有人用这么臭的水沐浴?你的脑子坏了吗。」
他绝对不是在洗澡!她自我催眠。
「这不是重点,你到底是谁?怎么闯进我的地方?」上官御正色道。这里是他的专用浴池,不管是谁进来,都得通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背对著他,「我道歉,这件事就当做没发生过好吗?我得先走了。」
说完,她便要爬出浴池。
他动作迅速,又将她拉了回来,「看光了就想走?」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硬生生被拉著,她怎么也挣脱不了,「看都看了,也没法子,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还要怎样?」她再次试著爬出去。
「下来!」他轻松的将她一把拉进浴池里,水花溅得四处都是。「想走?没那么容易。」
「要不然你要怎样?总不能我以身相许吧?」她脱口而出。
「以身相许?」亏她想得出来。
她以为他当真了,赶紧澄清,「我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像我这样的丑女人,不但没姿色,还要胸没胸、要没的,你一定不会喜欢。」
「把脸转过来。」这女人出奇的好玩。
「不要,你没有穿衣服,我爹说,男女授受不亲,这样是不合礼教的。」她死也不转头。
他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看都看了,现在才说不合礼教,不会太慢?」
他一反手,使了点力,让她转身面对著他。
她是转过身子了,但双手仍然捂住眼楮,「刚才是不小心的,我都道过歉了,就不能当做没事,放了我吗?」
「不能。」他简短的回答,想要拉下她捂在眼楮上的双手,「放下!」
「不要!」她摇著头,但最后还是抵不过他的力气,干脆把手放下,眼楮紧紧的闭著。
「你……」他才刚试著要她睁开眼楮,就听见门外有人在唤他,于是轻声道:「你会找地方躲起来吧?」
他一跃起身,迅速穿妥衣服,而后在浴池旁站定,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梆圆月靠在浴池旁看著他的「表演」,都快忍不住要拍手了,那功夫真是了得,但那张脸却越看越熟悉。
「不是说不看,怎么又忘了闭上眼楮?」他用黑绳绑住湿漉漉的黑发。
「我……」她知道自己是一时忘情,现在反驳也已经来不及,「不是有人找你吗?你还不快去!」
他长得很好看,是那种能让人忘了心跳的出色容貌。
「我想他八成是为了你闯进来而来向我报备的,先躲著,回来我再和你算总帐。」上官御往房门走去。
「谁等你回来?想个美咧!」她对著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慢慢的爬出浴池。
好臭!她好不容易把马骚味洗掉,现在又沾染上一身臭药味。
不管了,先逃命要紧!
她轻轻的走到窗户旁边,爬上桌子,准备逃走。
咦?她看到桌上有一块美玉,顺手拿起来,再看了湿漉漉的自己一眼,这块美玉就算是赔偿她的精神损失吧!
她现在身上没半点银子,要逃出桦枫山庄,总得先为肚皮做打算吧?
她只是先借来用用,以后再赎回来还他。
接著,她头也不回的逃了出去。
此时,天色微微亮起。
上官御将她所有的动作都看在眼里。
望著地上一大片水渍,她以为这样就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了吗?
还早呢!
一夜没睡,好累喔!
梆圆月一边擦拭御枫筑里的桌椅、窗棂,一边打呵欠。
「你是怎么了?顶著两个黑眼圈,才第一天上工,你就这副德行?」钟叔一看见她,忍不住就是一阵唠叨。
「我一夜没睡,精神能有多好?」她忍不住回嘴。
「一夜没睡?你干什么好事去了?」钟叔抓住她的语病。
好事?
「不!没什么事,我只是睡不习惯,所以一夜没睡好。」昨晚发生的事,绝不能让人知道。
「睡不惯?」钟叔冷哼一声,「丫鬟就该认命,还学人家命好恋床啊?」苦命人就该是到哪里都能迅速适应生存。
「钟叔,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丫鬟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只是比别人命苦,不能拿来笑话的。」像小奴,她不就让她天天和她挤一张床,她也挺好命的。
「谬论!」
才不是谬论呢!
「本来就是如此,人生而平等,哪能……」
一道人影走进来,打断她的长篇大论。
钟叔一看见他,马上露出笑容,「大少爷,你找二少爷?」
「嗯。」宋喻平点了点头。「这两日老是不见他的人影,去哪里了?」
「听说是一批进贡给皇帝的龙月酒被人掉包了,他帮捕头去查案。」钟叔把他知道的说出来。
「放著桦枫山庄的酒馆不管,帮人家去查案?」宋喻平摇摇头。这小子老是不按常理做事。
「也不算是。」钟叔再开口,「听说那帮人把这件事嫁祸给咱们山庄,二少爷不得不出面。」
「等他回来,跟他说一声,我在找他。」只能这样了。
正当宋喻平要离开,另一道人影徐步走来。
钟叔发现了,手指向前方,「二少爷回来了。」
在一旁默默擦桌子的葛圆月连忙抬头,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好奇这位她得伺候著的二少爷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
突然,她的眼楮瞪大,然后迅速转头,希望二少爷永远都看不到她,因为……
「大哥,你来找我?」上官御从耀眼的阳光下走进屋里。
宋喻平点头,「要见你一面可真难。」
他是大夫,虽然是桦枫山庄庄主宋青山的长子,却是最大尾的米虫,没事便研究医术草药,把山庄的正业全丢给上官御照料,而他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照顾好山庄里所有人的健康。
医术虽是让他拿来混著玩的,但是久了,他可也有赛扁鹊的谬号。
只是赛扁鹊有什么用,还是有他医不好的人……
「坐吧!」上官御伸手一比。
两人相偕在桌子旁坐下。
梆圆月连忙移动脚步,希望上苍保佑她能在众人不知不觉的情况下离开,可是……
「圆儿,还不去沏壶茶来!」钟叔提醒她该做的事。
为什么这么倒霉,连老天都不站在她这边?
「是。」
经钟叔这么一唤,屋里每个人都注意到她的存在。
当她小心的瞄向上官御时,见他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变化,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一定是没认出她,好险!
虽是如此,她还是早些走人比较好,于是加大步伐,迅速离开这让人窒息的空间。
只是她的后脑没长眼楮,要不然一定会发现上官御将她的一切动作都看在眼里,还露出了笑容。
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吧?!
「呼!」
好不容易,葛圆月终于用她那三脚猫的轻功爬到大树上,把整个山庄看得一清二楚。
「哇塞!桦枫山庄还真大,难怪我昨晚会找不到出口。」
真佩服生活在这里面的人,他们真的分得清楚东西南北吗?
不过这不关她的事,眼前最重要的是……
她从系在腰上的袋子里拿出一块白布,再掏出从灶坑里拿出来的黑炭。
「只要把这座山庄的地形画下来,还怕走错路、找不到出口吗?我真聪明。」现在这座山庄对她来说,只是从一个笼子里跳到另一个笼子里罢了!
真不懂小奴那蠢脑袋里装了些什么,竟然把她卖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