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你拿这个是什么意思!」
「裤子脏了洗一洗就行了,这些钱,我真的不能收,谢谢你的好意。」
「好意?」他冷睨她一眼,「别为这种小事来烦我。」
邱咏亲一再地承受那高傲的语气,和善的脸色也忍不住僵硬,「既然是小事,那就真的不需要用金钱来补偿。」
「不是补偿,这是我做事的原则,也是打发麻烦的最佳方法。」
邱咏亲听了又是莫名的难受。麻烦?他指的是自己吗?对他而言,她像个麻烦?
「秦先生,能不能让我解释一下,我……」
「如果你认为钱不够多,我会让刘老再给你。」
包里著羞辱的残酷字句,如刀剑凶狠地刺进她的心口,以前再难看的脸色她都能承受、再不堪的措辞她都能当作没那一回事,但莫名的……她就是无法不去在意他的态度。
「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看人?我真的只是拿钱来还你,没有其他意思。」
俊脸一沉,凛冽的目光让偌大的空间充满阴冷,强悍压过邱咏亲难得出现的气愤,看得她呼吸紧张急促、心脏不安狂跳。
「你现在为了这件事跑来找我,不就是麻烦?你打扰我工作,这是事实。钱要不要随你,扔了、给人都自便,我的意思如果明白的话就立刻出去!别打扰我办事。」
邱咏亲咬著下唇,锁定他冷漠的俊容,倏地抓起他的大手,把手中的钞票塞向他的掌心,大声道:「那好,我把钱交给你,要扔了、给人也都请你自便!」
走了几步,邱咏亲忍不住地再对他补上一句:「不知道你这种性格有多少人能忍受,可我绝对清楚,不好好纠正你的脾气,你永远得不到任何人的笑容!」
语毕,她不再多看那张冷傲的脸孔一眼,旋身就走出书房。
邱咏亲从没生过这样大的气,或许是因为她遇上一个完全不接受他人发言的傲慢尊者,一个令她难得激动无奈的男人,惟一教她忘了思忖做事后果的男人……
娇小的她自顾自在长廊上走著,全然没注意到背后高大的男人伫立在书房门口,若有所思地凝望著她,英俊的脸上看似森冷,深邃的眼眸又像有那么一丝惊愕,厚实的大手紧紧握著被她手汗濡湿的钞票,冷静的思绪清楚浮现她那刻意在他面前佯装坚强的模样。
紧跟著,黑眸不再莫测,以从未有过的专注锁定渐行渐远的倩影。
走到一楼,邱咏亲身子突然僵硬不动。
慢半拍的事实悍然挤进她紊乱的脑子中——
一个他是这山庄主人的事实!
***
几近中午时候,员工住所专属的厨房比平时热闹些,事实上,是忙碌慌乱的情形。
三嫂身子差了,需要调养,换吴妈下厨,却惹得大伙愁眉苦脸。吴妈做的菜,没人想再吃第二回。
「咏亲,到柜子里拿红色盘子给我。」吴妈一边炒著青菜,一边对帮忙挑菜的邱咏亲道。
邱咏亲放下手边的工作,目光不经意瞄向客厅几位等著用餐的男性员工崩著脸,眉头纳闷地一皱。
未几,找到吴妈要的盘子,递给她,顺道问了:「吴阿姨,大家似乎精神不太好,今天工作很多吗?」
「还不都一样。」吴妈关掉炉火,将最后一道菜起锅。「现在先送粥上去给你妈吃。」
「已经送了,等会儿我会上去盯著她吃药。」邱咏亲做事一向细心。跟一般同年纪的女性比较,邱咏亲显得成熟多了。
「桂琴有你这孩子,真是没话说。对了……」吴妈端著盘子走到一半,突然回头,正色问道:「忘了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昨晚去找少爷,有没有惹少爷不高兴?」
不高兴……他有吗?想想脸色平板淡漠的他,其看不出他的情绪,或许之于他,自己还没那资格让他动怒。
反倒是自己,一整夜都睡不好,是气吗?努力找寻,似乎是不被尊重的酸楚居多。
庆幸这栋楼还有客房,否则翻来覆去的她,肯定教身体虚弱的母亲得不到安眠。
她有些担心,当时冷漠的俊颜底下,可有对她反驳感到厌恶,倘若真有,会不会让母亲遭受责备?
要是没有……只觉可笑,亏她还这么努力想向他解释,自己的为人并非他以为的虚荣,到头来人家却一点也不在乎……
邱咏亲突然发了愣,心头不觉一震。
「咏亲?我在问你话。」
「啊?」乍然回神,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了?恍恍惚惚的。」
「没有……」邱咏亲按著胸口,心跳好快,昨晚好像也是,她是怎么了?一想起他,心跳就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
「你昨天把钱还给少爷,少爷收了吗?」
邱咏亲顿了顿,低下头,「嗯……他收了。」
她说的好心虚,真的好心虚,此刻的她,心好乱。
吴妈摆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抓抓头,没再追问,端著最后一盘菜走出厨房到大厅去。
邱咏亲定著双脚,拧著眉心作叹。望著吴妈的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挣扎。
她是不该逃避吴妈的问题,但想起吴妈当初提及秦少爷时的凝重表情,就知他是众人敬畏的对象,无人敢不按照他的吩咐行事,偏偏自己……
她不该冲动的,即便他说话冷漠无情,为了母亲在这里的生活,她也该忍受,可是……那些话,真的好伤人!
紧拧的眉头缓缓打开,邱咏亲提振精神,深吸气。
这样暗自担忧也不是办法,她决定再见他一次,结果是好是坏,都该由自己承担,毕竟,在这个山庄,她是个外人,倘若她这一走,后果谁来负责?
是她最关心的母亲哪……
「咏亲!吃饭了!」吴妈的叫唤,逼得她不得不停下思绪。
「喔,我这就来。」
罢走到大厅,在场几位男员工的视线,立刻停在邱咏亲的身上,随之移动。
事实上,在场的人都听说三嫂的女儿来探访,但平日各自忙各自的事,没机会打照面,今天这些人是头一回见到邱咏亲,竟瞧的失神了。
「老这样看著咏亲做什么!女孩家不习惯!转过头去!」吴妈用力拍打嘴巴张最大的男员工的背部。
邱咏亲难为情的低下头。
吴妈没好气地斜睨不知收敛的他们一眼。
大伙盯了好半晌,终于将原因脱口:
「三嫂的女儿真漂亮!」
「可不是?选中国小姐,足够了。」老妇人也跟著赞叹。
「就说三嫂心地好、有气质,生的女儿自然不一样。」
从来没被长辈们这样一口气地称赞不停,邱咏亲羞赧地苦笑。
起初她以为在这做事的人都是绷著脸不理会人的,想来,这又是一个错误;她惟一没想错的,大概就是那个高傲严肃的少爷吧……念著念著,脑子又出现他的英俊脸孔……
「有其母必有其女,这话在咏亲身上倒是应验了。」其中一位与吴妈同年的男员工说著,就将视线转到吴妈身上,「至于你,女儿别把男人揍的四不像就偷笑了!」
「吃你们的饭!」吴妈气得叉腰,大声咆哮。
年纪较长的员工犹豫了一下,问道:「咏亲也有帮忙做吗?」
「有,这盘是我炒的,希望能合叔叔的胃口。」邱咏亲腼腆失笑。其实她平时做菜都是自己吃,这还是头一次做给他人品尝,就怕他们嫌弃她的手艺。
那人吃了一口,立即竖起拇指,「好!丙然有三嫂的好手艺!」
另一个较年轻的男员工反倒夹另一盘莱吃,顿时五官像打了结般,哀嚎:
「好!丙然有五毒教教主的气势!」
说罢,脾气不太好的吴妈一脚踢了过来!
***
山庄厨房的员工,穿著一贯的白净制服,推著活动车来到少爷的住宅。
门口伫候的两位佣人,忙不迭地将一碟一碟高级料理端到手中的托盘上。
厨子派来的人持著单子念著纸条上的料理名单,待佣人对照过后才安心离去。
「对了,交代要白酒,少爷要喝。」刘老适时唤住欲离去的年轻员工。
「少爷不都晚餐才点白酒?」年轻员工狐疑问道。
「少爷想做什么,哪轮得到我们问理由,快去!」
刘老说完,便跟著捧著托盘的两位员工走上楼,见女佣走著走著就要转进卧房,刘老忙拉住。「错了,是书房。」
女佣尴尬地咋了咋舌。她们之前都是在山庄另一栋宅子服侍老夫人,要不是少爷住宅的其中一位员工仍在老家服丧,她们还没机会跟庄内年轻女员工仰慕的少爷走的这样近。
即便少爷给人冷漠、不好亲近的感觉,依旧轻易就教人看得出神痴迷,那张出众的俊颜是原因,霸气自信的气质亦是原因,掌握集团执行权的祟高身份更是原因。
就像此刻,走入偌大的书房,女佣一瞧见站立在落地窗前的颀长背影,就失魂落魄。
刘老见眼前的少爷秦丹表情凝重地望著窗外,快速对女佣挥手,暗示她们搁下午餐尽快离去。
谤据刘老对秦丹的了解,当他默不吭声,站在落地窗前时,就表示有事情困扰著他,身为下属,自是不敢多作打扰。
刘老想跟著女佣后头走出去,才转身,窗前的秦丹便打破沉默:
「刘老,你留下,我有话问你。」
佣人的脚步都相当轻灵,可说没抬眼注意,压根不知有人进来,此刻,秦丹却没回头,就知刘老在身后,可见脑子有再多的思绪,也降低不了其敏锐的警觉性。
「是,少爷。」刘老颤巍巍地走了过去。
「昨天那个女人是谁?」
直接切入的询问,弄的刘老有些错愕,「哪一个女人?」
「被车子溅的一身湿的女人。」剑眉微蹙,语气不愠不怒。
老眼转呀转,不经意瞧见办公桌上一叠钞票,顿时睁大,焦虑过多的性格忍不住去想所有原因,包括莫名出现在少爷书房的钱。
「不记得了?」莫测的黑眸,更加专注的凝定窗外的某个地方。
「记得!」刘老紧张地轻喊一声,「是三嫂的女儿。」
「三嫂?」
「唉,说是听三嫂病了,就来这里探望,挺有礼貌的女孩子。」刘老没多称赞,但打从心里觉得那女孩性格耿直,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拒收大把钞票的。
「礼貌?」秦丹冷觑刘老,视线再次回到窗外花园那端,映入他眼帘的,是为人绽放的美丽笑容。
愈想愈不是滋味,霸气的剑眉,似是受到从未有过的挫折而深深锁著。
「是啊,我带她去找三嫂时,她直说不用介意裤子的事,怎样都不肯收我补偿她的钱,最后,还是我请吴妈交给她……」刘老说著,两眼不时往办公桌上的钞票看去,想问什么,又顾忌自己会不会多嘴了。
现在的少爷,脸色不太好看,使人背脊窜上一股凉意。
「三嫂病了,她的工作谁替代做?」
刘老思索一下,不太肯定地说:「三嫂的工作不是我负责分派,我待会去问问他们那边的——」
「底下人开始忘了是我在决定事情?希望我看到的不是错觉。」
刘老愣一愣,这才随著秦丹望定的方向看去,随即惊得倒抽一口气,两眼瞠的老大。
难以置信地看著花园里,一名女子站在梯子上跟员工们一同修剪树木。
那女子正是自己刚刚与少爷提及的女孩——邱咏亲。
秦丹瞪著远方欢乐无虞的邱咏亲,紧抿的双唇隐约诡谲上扬,随即,旋身走向办公桌,颇具深意地看著桌上的钞票……方才受到一点挫折的骄傲再度恢复本该有的气势。
「现在,把那女人叫过来,我倒要问问她清不清楚我是谁。」
***
「咏亲!站这么高,当心摔下来。」负责东区花园的园丁看著一个瘦弱的女孩爬这样高,不禁为她捏把冷汗。
「叔叔的腰不舒服,这些我来帮你做就行了……」邱咏亲高举修剪器具,「这里应该也要剪掉是不是?」
「枯了、泛黄的都该剪了。真不好意思,你不过是来看三嫂,还要你帮忙做事……」园丁不敢离邱咏亲太远,就怕她一个不慎从梯子上跌下来。
「这工作我妈也有份,可不能只让叔叔一人担,我才要谢谢你愿意让我帮忙。」邱咏看著自己跟他们穿一样的衣服,还是有些不放心,「穿这样真的可以?」
「要在山庄做事,都得穿这些,老夫人喜欢干净整齐,少爷也老认不得人,不是在这做多年的,他都记不得,我们衣服一致,他也好差遣。」
邱咏亲双眉陡地挑起,走下梯子,「他没记性?」
「可不是,少爷有一阵子见了吴妈都问她是不是新来的。」园丁抿著嘴笑道。
其实这些员工们都能理解的。少爷是个重事业的人,成天忙碌,特别重要的事他会记的比谁都清楚仔细,不重要的他压根没去注意。
类似山庄员工的名字,之于一个从小斑傲、习惯对人颐指气使的少爷而言,这是不重要的。
邱咏亲勉强地笑,若这位叔叔说的是真的,那昨晚他一眼就认出她的情形,惟有一个解释——她给他的印象非常的差,若再加上昨晚自己的些许冲动,此时他又怎么看她?倘若待会做完事去找他,他会愿意见自己吗?
那个男人曾说她像个麻烦……
他对她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她没来由的感到心慌意乱、酸楚难受……
「是邱小姐吗?」
背后的叫唤,打断她的思潮。
邱咏亲还没说话,就见园丁忙著走向出现在花园的刘老解释——
「刘老,是这样的,这女孩是三嫂的女儿,可三嫂病了,她只是想……」园丁急著说话。刘老是少爷的随从,山庄所有的事,都要经由刘老口中少爷才能知道,假使刘老把所见到的跟少爷说,届时,只怕他这个工作会不保。
「这我知道,我见过邱小姐……」刘老看一看邱咏亲穿著跟员工一样的装束,「邱小姐不是山庄的员工,没有山庄主人的准允,是不能擅自接手山庄员工的工作。这是三嫂的意思?」
「刘叔叔,不是的,她吃了药睡了,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是吴妈代替她做事,可吴妈在帮忙打扫画室,我只是希望替她分担一些工作……」
「这是吴妈决定的?」
「是我自己硬要帮大家的。」
园丁愣视著邱咏亲。事实上,是吴妈一直对过于顾虑的邱咏亲说,这些都不碍事,要她放心做,怎么这会,她想也不想就担了这些责任?
这女孩,要说傻嘛,却又厚道,值得为他人设想。
「我能明白你的解释,但这些话不是对我说。」
「唉?」
「是少爷,他要见你。」
***
一路上,邱咏亲的神情都紧绷不自在。
她不是一直想再见到他,好为自己昨晚的态度作解释吗?为什么当真要见到他了,她反而有想逃避的害怕?
是了,她怕他,别说这男人是身份尊贵的少爷,光是看著令人无法洞悉心思的深邃眼楮,她就觉得不安,下一秒他想什么、决定什么,谁也猜不透,那般无法接近的冰冷,一想到就惴惴不安,以致她昨晚会没得选择,以强硬的态度面对他悍然的骄傲。
「你自己上去见他,我不跟著去了。」
邱咏亲想伸手拦住刘老问清楚一切,末了,咬著下唇,迈著慢硬的双腿往楼上走去。
即将走入书房时,邱咏亲猛擦去手心的冷汗,努力佯装平静。天知道,她做的这一切准备,在进入书房瞧见背著日光却比光线更加抢眼的男人后。瞬间不堪一击的瓦解。
秦丹没有应声,神色泰然地坐在单人沙发上,优雅地端著咖啡,举手投足无一不显尊贵。
「秦先生……」邱咏亲率先开口,这才知,自己的声音竟在懦弱颤抖。
「你该叫我少爷。」
那冷静语气充斥著理所当然,听的邱咏亲脸色呆然。
「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身上所穿的衣服,就是最好证明。」
邱咏亲本能地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服装,心下大怔。
他都知道……刚才在花园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了?
「如果是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现在不是你解释的时候,而是你该闭上嘴听我宣布。」
狂傲不容他人异议的语气强悍地震慑她,今她哑口无言。
秦丹放下咖啡杯,长身站起,一步一步迈向邱咏亲。
冷峻锐利的眼神扫过她紧绷的颜面,看向桌上的钞票,再以凌厉的目光锁定眼前苍白的小脸蛋。「第一,任何人在没有经过我的准许下,擅自在山庄作主,我的作法一律是,要他立刻离开山庄。」
邱咏亲倒抽一口气,「秦先生——」
「第二,我还未说完话之前,没有人有资格插嘴。」
邱咏亲瞠目结舌,胸口闷著一团气,她以为自己得到的会是责备,没想到是加倍的羞辱,没有商量余地、没有说话资格,比起昨日,这男人的性格更加突显。
她原以为他不过是高傲,并不表示他不能商量,可她错了,彻彻底底的错了!
他根本就是个独裁、残酷打击他人尊严的豪门男人!
她可以承认自己破坏了他订定的山庄规矩,但坚决不认同他独裁的作风。
「第三,同意你穿这身制服的员工,都必须离开山庄。」
「这不关他们的事!」邱咏亲猛摇头,如果这是后果,她当初绝不会这么做。
记得母亲说过,山庄里许多员工都有沉重的家计,而有的员工上了年纪,在外头不易寻到工作,要是为了她这个外人而失去长久的工作,她说什么都不能原谅自己。
「那你告诉我,这关谁的事?」他眯起双眸,隐藏起等待某种回答的意味。
「是我,是我多事,跟其他人没有关系。」她毫不犹豫地回答,自认这个责任她该一肩扛起。
「你的意思是,你要来承担?」
「没错!」这回她答的更加毅然决然。
俊脸上的傲气登时倍增,似乎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听说你是三嫂的女儿?」
「我妈不知情的……我——」
语犹未了,邱咏亲就道他凌厉一瞪,不住噤声,屏息以对。现在她完全了解为何山庄的人提及秦丹时都会神情肃穆了。
「叫什么名字?」
「我吗?」
「难不成是我?」
「邱咏亲。」
他沉默一下,似乎在心头记下这三个字。
「三嫂最近病了我知道。你既然是她女儿,在她身子好转之前,她所有的工作,都得由你来做。」
「这容易……」
「我还没说完。」
那种仍有下文的意味,听的她不安。
「你只要有一样事情让我不满意,那些员工就一个都不许留在山庄,包括三嫂在内。」
邱咏亲震惊地呆望面前的男人。他说的是这样面不改色,但句句都在霸道明示她别无选择。
「给我一句话,做不做得到?」冷漠的嘴角隐约上扬,噙著的意味异常深远,代表著什么,除了他,没人有能力臆测。
她能够当个无情的人,甚至带著讲究恩情的母亲离开这里,只可惜,她做不到。
而那双锐利的眼似乎看透她的内心深处,盛然的霸气无一不在散发他的自信。
是的,他看透了她,那么不费心力地看透了她。
「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