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开甩著睡了整天涣散至极的筋骨,有一搭没一搭地转著方向盘,在巷弄交错的住宅区里寻找车位。车里还留著刚才友人们浑浊杂沓的呼吸味,是美酒、佳肴、高级香水,是他人的尽兴狂欢,名之为接风洗尘的大敲竹杠。
时间将届午夜,虽是喧闹不休的台北城,此时也该有几分清明凉爽。
他怨忿地开了窗,想借车外凉风吹散胸臆间的郁结躁闷,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来人人称羡的际遇只是一种交换,荒凉了青春,荒唐了岁月,荒疏了理想,最后荒芜了自己;他记不清这种交换的目的为何,或者,根本没有目的?
好不容易停好了车,严开勉强踱著方步,歪歪倒倒向自宅走去。
去他的,这城市已经醉生梦死到无所知觉!
而他,是这城市里最腐化、麻木、枯朽的躯壳,将会不可收拾地毁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