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在下雨,他找过活动室,一把伞都没有。甜心、E还有安菲她们都不在,博斯从来不备伞,所以大家都不在的时候他就没伞可用。
衣服淋湿了可以回来烘,几个小时冻下来的后果不堪设想。两个念头在脑海里搏斗了仅仅三秒钟博斯就义无反顾地走进了雨里。
廖思危刚从学生会出来,她没料到会在路上踫到博斯。
「学长!你等等,你去哪里?」廖思危举著伞远远地跑过来,等看清博斯面部表情后就迫不及待地绽放一个干净的笑容,「我送你去,你怎么又不打伞?」
博斯抬头看了看那把老式的黑伞,「这是你的伞?」
「是啊,很老的式样了吧,几乎没有厂家生产了。但是伞鼻特别牢,几次台风都没吹坏。」廖思危高兴中带点得意地解说著,完全忘了这把伞对于博斯来说根本就不陌生。
「那天给我伞的人就是你吧?」博斯淡淡地笑了,他一直就有这样的感觉,但只是感觉,他甚至懒得花时间去猜想伞的主人究竟是谁。对他来说别人的好意就算不是理所当然的,也用不著费心去记得,谁说知恩必须图报?博斯只知道如果不能涌泉,就最好干脆忘了那一滴水的施舍。
「哪天?」廖思危已经不记得了,她加快了步伐和博斯并肩走著。
「没什么。哎,我们不是吵架了吗?」博斯咳嗽了一声,语气不知不觉轻快起来。
「我们什么时候吵架了?」廖思危茫然地歪著头,「我说了什么得罪你的话?」
「我以为你送咖喱牛肉来是为了训我一顿。」博斯笑了,「吓得我这几天都战战兢兢地没敢找你赔罪。」
「啊……那个,」廖思危脸红了,「我一时脑袋抽筋,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哎,你还没告诉我你去哪里呢。」
「买电池。」博斯比划一下空调遥控器的形状,「又按不响了,按照你上次教我的方法,换电池。」
「按不响不一定是没电啊。」廖思危觉得这个男人的大脑构造真简单,说不定比她还简单,「也可能是接触不良,你那空调老得连厂家都不生产了吧,也没办法修了。」
「挨过半年就留给下一代的小屁孩,我懒得管。」博斯习惯称呼新生为下一代,他才没注意到他旁边就站著一个他所指的「小屁孩」,不过廖思危自己也没注意到。
「学长,你为什么老喜欢待在吃喝党的活动室里?」廖思危问,「你为什么不去图书馆、篮球馆或者足球场?也不泡吧?我从来没看到过你一个人单独出现在公共场合,你比较喜欢离群索居?」
「磁场相吸吧。」博斯自己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他随便胡诌了一个理由蒙人。
「那我也和那里磁场相吸咯。」廖思危完全信以为真,「一踏进去我就觉得放松,而且刚认识你们那几天,虽然完全和你们不熟,还是控制不住地想往那里跑,就好像命案现场对于侦探的诱惑力,总觉得有疑点可挖掘一样。」
「你这么比喻合适吗?」博斯忍俊不禁,「你真的该去做脱口秀节目主持人,爆笑的话讲起来一本正经,要不是知道你的底细,我都会觉得你太能装了。」
「我、我就那么随便一说……」廖思危脸上的红色像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不但艳丽而且生机勃勃,「你说我唱歌会好听吗?」
「唱歌?」博斯看了一眼廖思危紧张的神色,「去卡拉OK厅练习是没用的,如果你想恶补,最好是洗澡的时候唱,那儿能拉开嗓子,有助于正确发声。」
「哦,我知道了,谢谢你。」廖思危郑重其事地记在心里。
博斯本来想说自己是胡扯的,但是后来想想要是能让她在洗澡间里练一练嗓子也不错,就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陪我去吃点热的东西好吗,我都要冻僵了。」买完电池,博斯遥远地望著挂了打折牌子的快餐店。
「你怎么穿那么少?」廖思危想起来自己还有事,但是完全无法拒绝博斯的要求。
「温度诚可贵,风度价更高。」
「你不像那种人。」廖思危斩钉截铁地打击了博斯吟诗作对的雅兴。
他们点了薯条可乐和汉堡包,博斯还要了一大杯冰淇淋。
「你不是冷吗?」廖思危不解道。
「不懂了吧,这种东西的热量才高。」博斯已经摆开了架势,又要给廖思危上一堂健康饮食摄入课。
「你没事吧?」廖思危看著张了嘴直吸气的博斯,担心地问。
「爽。」博斯半天才吐出来这么一个字,冰激凌的凉气快让他舌头麻木了。
「我看你好像更冷了!理论是一回事,实践是另一回事,吃不下就吐了吧,别死撑了。」廖思危好笑地说。
博斯把勺子放回塑料杯里,「我歇会再吃。」
「这么冷的天吃冰淇淋对肠胃可不好啊,这个理论你听过吗?」廖思危把自己的热红茶推过去,又挡住了博斯伸过来的手,「等一等再喝,一冷一热的还不如一直冷。」
「我要等多久?」看来博斯是彻底败给冰激凌了,连面子都不顾。
「你慢慢地喝吧,我再去买一杯。」
廖思危刚要站起来,博斯叫住了她,「红茶可以续杯,何必另外买。」
廖思危尴尬地站住了,「啊,是吗?我不经常来这种地方,不知道红茶可以续杯。」
博斯柔和地笑了一下,「不只红茶,咖啡也可以续杯,以后记得不要傻乎乎地跑去买两次。」
廖思危不好意思地坐下来,「我是不是很土?」
「是蠢哪。」博斯突然笑起来,「开玩笑的,你很纯。」
「是不是只有没词夸的时候才会说这个人纯洁或者善良?」
博斯乐不可支,「可以这么说。」顿了一顿,他很认真地说,「但我对你的赞美是诚心的,不是那种世俗意义上的奉承。」
廖思危迅速地低下头,但博斯依然可以看到她很舒心地笑了起来,那种表情令他觉得无所适从。就好像一个勇猛的警察,习惯了朝犯人声色俱厉,在自己撒娇的女儿面前突然间智力退化了一样。
「小思危,我突然觉得,如果你真的是我妹妹……我是说,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那我该多幸福。」博斯定定地看著她,「那样,也许什么坏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