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顺流而下,将近傍晚的时候,行到泊洲渡口。卫明楼一眼搭见花家的船就停在岸边,他也实在怕了花九,那个人狠心又记仇,自己做了不少过份的事,他不弄死自己十次八次是绝不解恨的。那男子却挽了他的手,微笑著说:「有我在,你不用怕。」
卫明楼不知怎么就信他,其实他是个读书人的样子,也有几分贵公子的清华之气,怎么看都不像逞凶斗狠的武林高手,偏偏一句话说出来,掷地有声,莫名奇妙的就让人信服。
小船停在了花家的船下,那男子仰了脸,向船上的家人说道:「烦劳你们通报一声,鄙姓兰,你家公子也该认得我,我偶尔路过,前来拜望一下。」
卫明楼拽了拽他衣袖:「怎么?你和花九是旧识?」
「不曾见过面,彼此闻名而已,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动你一根手指。」
卫明楼满肚子孤疑,也不好说企么,在他身后扒头探脑,没一会儿就见花九几步赶了出来,往船一看,脸上的神色异常古怪,就像被人狠揍了几巴掌。卫明楼暗暗得意,心想这回可看见能制住你的了,让你还跟我凶!
那男子抱拳一揖:「失礼失礼,在下兰亭玉,唐突叨扰,让花兄见笑了。」
花九一手扶住了栏杆,许久才说:「兰兄太客气了,既然来了,就请上船一絮。」
命人放下了踏板,兰亭玉走在前面,卫明楼紧跟著他,下意识的躲花九远远的,偏偏花九也像不认识他,一脸淡漠的神色,卫明楼心想,不知道这姓兰的倒底是什么来路,竟然能把花也震住,这还真是古怪。
进屋里落了座,花九命人奉上茶水,兰亭玉也不说话,含笑轻呷著。屋子里静得出奇,卫明楼这样迟钝的人,也觉得不太寻常,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轻咳了一声:「那个……」
花九厉喝:「你闭嘴!」
卫明楼被噎得一愣:「你……」
花九起身向兰亭玉一揖:「家姐有辱花家门风,还请兰兄先让我收拾了这个败类,再与家姐到北天廊府上请罪!」
卫明楼脑子里轰然一声响,总算是纳过闷来了,纵身就想往外跑,花九却一把揪住了他,正拔剑欲上,兰亭玉微笑著拦住了他:「你不要急,这件事我们再商量,就算你杀了他,又能补救些什么呢?」
「是是是。」卫明楼连声道,「杀了我也没有用!」
花九一手狠揪著他,却也不松手,卫明楼被衣领勒得连声咳嗽,脸涨得通红,不禁低声哀求:「你……把手松一松……要出人命啦……」
花九劈头就给了他一记耳光,卫明楼也不敢再闹,可怜兮兮的由他揪著,拿眼去瞄兰亭玉,却见他一脸的平和,丝毫没有动怒的意思,也不知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兰亭玉看他一眼,柔声说道:「我叫你上船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事情传到了北天廊都府,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不如在这里就地解决了。」
花九道:「要怎么解决,我只听兰兄一句话!」
「不急不急,花九你也消消气,大家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
花九缓缓的松开了手。卫明楼又想往外跑,他揪住他身后的衣领,将他双手一拧,他杀猪似的大叫起来,花九从一旁扯了段绳子将他绑起来。
兰亭玉微叹:「花九你这又是何苦呢。」
「要不是你拦著,我早已要了他的命!」
兰亭玉看看看卫明楼:「也只得委屈你一晚上上了。」
卫明楼本来想叫住他,你说你不会让花九动我一根手指的,但转念一想,人家还不是为了哄你上船才这么说,可潜意识里,却总觉得兰亭玉不会骗人,不会耍什么心眼,他也只是没办法应付花九而已。要不是花九,他如今仍和挽月快快乐乐做著夫妻呢,偏他就这么多事,卫明楼摇了摇头,觉得花九这个人,实在是不可理喻。
他混混噩噩的,也不知道时辰,天已经黑得透了,肚子里饿的咕咕直叫,他站起来走了两圈,用身子去撞门,那门板纹丝不动,又喊了几声,也没有人理会,终于精疲力竭的倒在了地板上。
花九也看不出兰亭玉倒底是什么意思,这在江湖中,可算得上是天大的丑闻了,可兰亭玉仿佛并不如何的恼怒,只淡淡的说:「天这么晚了,只先去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花九怕花挽月得了消息,私自放走卫明楼,派了两个人到房门外守著。可这一夜惴惴不安,惊醒了许多次,卫明楼是绝对不能留的了,如果兰亭玉能就此松口,也就算皆大欢喜,若要再为难花挽月,岂不是就得撕破脸?然而一旦激起了事端来,花家和北天廊都府交手,哪一方都得不了好处。他紧蹙著眉头,强行按捺著,才没有冲出门去一剑结果了那个罪魁祸首。
转过天来卫明楼却是被人揍醒的,他嘟囔了一声,都不用看,就知道出手的人一定是花九。
「你倒睡得踏实!」
卫明楼苦笑:「你是越来越不讲理了,就算今天想要我的脑袋,也没道理不让我睡觉吧?」
花九劈头扇了他一记耳光:「没心没肺的东西,偏我姐姐就看上个你!」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卫明楼不以为然,却被花九一把揪起了衣襟,连拖带拽,他高声惨号著,被一脚踢进了客房里,在地上爬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撑著站起了身,花九自他身后猛踢一脚:「跪著!」
他只好又跪下去,见兰亭玉端坐在上位,一又眼楮依然平和恬淡,旁边就是花挽月,脸上一片木然,没有一丝表情。花九负手而立,冷冷道:「要怎么办,兰兄尽避说吧。」
兰亭玉笑了笑:「花兄弟你不要动怒,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关系到卫公子,花小姐,以及花兰两家的声誉。能心平气和,商量个全宜的法子,那当然是最好的。」
他声音即软且柔,却有一种镇定的态度,如同春风拂面,莫名的就让人踏实了许多。
他给卫明楼松开绳索,让几个人都落了坐:「说起来我与花小姐,也不过就是顶著个夫妻的名份,而名份这个东西,说在就在,若不在了呢,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桌人唯唯喏喏的听著,只怕他话风一转,就给扣顶十恶不赦的帽子,他却只是闲谈似的娓娓说道:「这粥做的真好,大家先吃些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是不是?」
这话深得卫明楼的心思,人人都沈著一张脸,他也不敢伸手,听兰亭玉这一开口,才连声说道:「没错没错,要杀要剐都得先吃饱了再说。」
花挽月狠狠剜他一眼,别过了脸去不方语,兰亭玉向她微笑:「花小姐其实是女中豪杰,我很早就听过你的大名,很敬佩你,你也不要心思太重了……」
花挽月听他语气柔婉,全没有一点咄咄逼人的意思,不禁轻叹了口气:「兰公子,我对不起你,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全由得你……」
「话不是这么说。」兰亭玉道,「我们两个没有见过面,你不喜欢我,那也在情理之中,至于你和卫公子,既然你们两情相悦,也已成夫妻之实,倒不如……」
卫明楼一口糕饼咽不下,被堵得猛然抬起了头:「这……」
花挽月瞪著他,眼光里的怨毒仿佛随进都会扑出来,他咧开嘴笑了笑:「这个……」却终于还是挣扎著把话吞了回去。
花挽月看他的神色,顿时心冷如灰:「他不愿娶,我也不愿嫁……」
「留著这种东西做什么!」花九揪起他衣领就往外拖,他抓著他的手,高声叫道:「哎哎哎,你有话好好说啊,动手动脚的,成什么体统……」
「你也懂得什么叫体统?」花九抬了脚狠命踹他,他蜷著身子满地打滚儿,被逼到角落处,躲无可躲,大叫一声:「我……我可还手了……」
他伸手推了花九一下,没想到竟然得手,见他退了两步,心里又惊又喜,看著自己的手,又推了他一下,他竟摇摇晃晃的向后退去,猛的摔倒在对面的墙板上。卫明楼吓了一跳:「我……我可没用多大劲儿啊……」
眼盯著自己的手,却只觉得一阵眩晕,扑通一声也倒在了地上。再看兰亭玉,十分温柔的将花挽月放在长桌上,花挽月惊叫:「你想干什么?」
兰亭玉依然是一脸高贵的神情,轻声说道:「我是你夫婿,想做什么,那不都是在情理之中?」
花九厉喝:「你敢!」
兰亭玉笑了:「我寻了你们这么些日子,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本想送你们一包七步断肠散,事到临头,却又改了主义,你想不想知道是为什么?」
花九冷声道:「就算家姐有对不住你地方,你也不必下此狠手……」
「笨死了。」兰亭玉轻叹,「你想想看,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打听你们,之前我并不知道花小姐和卫公子的事情,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折?再说我北天廊都府兵丁数万,我为什么会一个家人也不带,独自有江面上漂流?」
他把几个人问得哑口无言,才笑了一笑说:「这当然是因为,我心里有我的主意,必定要背著人做,任谁也不能看到,其实呢……」
他低下头来看了看花挽月:「花小姐还真是漂亮,要不是因为我只喜欢男人,还真有点动心了呢……」
「你……」花挽月那样泼辣的一个人,竟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本打算让你们死个痛痛快快,大家谁也不要挡著谁的快活,可是我却突然把断肠散换了麻骨散,你们是不是应该谢谢我?」兰亭玉微笑,「当然我也知道,你们不会懂得施恩图报这种事,不过也没关系,我虽然不喜欢你——」
他拍了拍花挽月,笑著转向了花九:「却是很喜欢他的……」
「你有病!无耻!下流!」花挽月扯开了嗓子痛骂,把能想到的词全派上了用场,兰亭玉却泰然自若,丝毫也不为之所动。含笑走到花九身边,轻轻模了模他的脸:「真是个美人儿……」
花九咬紧牙,低低的骂了一声:「你敢踫我一下!」
「已经踫了。」兰亭玉又拧了他一把「你看怎么办?」
「我要杀了你!」他动也不能动,又惊又气,花白的脸涨得通红。
「可惜了,你不但杀不了我,还得乖乖的由著我摆布。还真的是很可怜呐。「兰亭玉抓了他衣,嘶的一声扯开来。花九叫也叫不出声,瞪大了眼楮看著他。
兰亭玉拍拍他:「很好玩的,你不要怕。」
「哎哎,我说——」卫明楼有气无力的唤了一声,「根本是个小孩子嘛,有什么意思?「
兰亭玉回过头,对上他的眼楮,只觉得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似酥似麻,销魂蚀骨,他心里一惊,在手上狠掐了一把,才勉强定下了心神,半晌才笑了笑:「厉害,要不是我防备著,差点就著了你的道!「
卫明楼打个哈哈:「学艺不精,见笑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离魂眼?「
卫明楼唇角微勾,一脸似笑非笑的神色:「你看来也是个大玩家,何必去惹一个小孩子。连我都知道,在床上最怕遇见生手,那可真是败兴透了。」
兰亭玉淡淡一笑:「看不出来,你对这姐弟两个还真是放在心上了。「
卫明楼哈的一声:「我的红颜知已满天飞,哪有什么心不心的。」
「你这么想逞英雄,那我就成全你。」
卫明楼看他走过来,只觉得头皮都在发炸,可他毕竟是脂粉堆里的老手,不比花九,他要经历了这种事,只有是一死路一条,他虽然一直不喜欢花九,可眼睁睁的看他被人作践至死,却也未免不忍心。
兰亭玉笑迷迷的看著他:「你若后悔,随时都可以说一声,我不勉强你。」
卫明楼苦笑:「你快点吧……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兰亭玉果然解开了他的裤子,往他两腿间一顶,他惨叫一声,那性器越顶越深,他痛得全身都在打颤,仿佛整个人都要被他撕开来,实在忍不住大叫:「混蛋……你会不会哪……」
「这是嘛……」兰亭玉不紧不慢的深入他的身体,「要求不要太高……」
「痛……痛死我了……」卫明楼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你轻一点行不行……」
两腿间的利器一进一出,速度却越发的凶狠,他哆嗦著,又不能动,额上冒起了一层冷汗,不住的申吟著,好容易那人低吼一声,压在了他身,他低低的骂道:「真他妈见鬼……」
兰亭玉拧饼他的脸,注视一会儿:「你这副样子,倒真是楚楚动人。」
卫明楼翻了个白眼:「你快去死吧。」
「我倒舍不得杀你了。「兰亭玉若有所思。
卫明楼也不敢再跟他斗嘴,唯恐他一转念,又兴起个乱七八糟的主意来。已经卖了,再把命搭上,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兰亭玉转到舱外,见地上东倒西歪躺著花家的那些下人,他在水里投的药,是一贯的行径了,没有半分生疏和纰漏。他给几个人喂了解药,一脸亲切的嘱咐他们:「去把船撑起来,往东南方向走,解药在我手里,你们不想害死你家少爷,就乖乖的听我的话!「
花九在屋里听他温柔恬淡的声音,气得两眼赤红,一口牙咬得咯咯直响:「我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别……」卫明楼不咸不淡的哼了一声,「你想死,我可不想。」
花九咬著下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卫明楼眼角余光瞄见了他,暗暗叹了口气,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直到天黑也没有人来送饭,卫明楼肚子痛得厉害,也不知道是饿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他一向吃不得苦,又被人绑在了柱子上,一边是花挽月,一边是花九,略一申吟,两个人就以诡异的眼光瞪视著他,他只好苦笑:「饿了嘛……」
也没有人理会他,他想把腿蜷起来,压得伤口巨痛,却也动不了一分。
花挽月轻声道:「你说他要把我们弄到什么地方去……」
「能去哪儿?自然是找个清静的去处,避开人的耳目,一刀一个,留不下活口的。「
花挽月看了他一眼,神色凄苦:「亏你还有心思说笑?「
「要不然怎么办?」卫明楼轻轻的倒吸著冷气,「你看,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我们两个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却能同年同月同日死……」
「我死也不跟你死在一起,狠心鬼!」
屋门忽然吱呀一声响,进来个下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似乎是踌躇难行,半天才向花九说:「少爷……兰公子他……请你过去……」
花九脸色一白,花挽月厉喝:「你们吃了花家这么多年的饭,事到临头,却要向著外人?」
「我……我也是没有法子,少爷,你忍一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花九却不说话,那家人一踫他,他就是一哆嗦。卫明楼无奈,轻叹一声:「你算了吧,想害死他?」
「可是……」
「我随你去,你放心,连累不到你。」
「兰公子交代了……」
「我去应付他啦,没你的事。」
花九眼睁睁的看著他和那家人出了门,自始至终也没出一声,那房门一关,屋里黑压压的一片,他把自己的嘴唇咬得全是血。花挽月挨著他,都可以感觉到他剧烈的颤抖,却没说话,也不想安慰他。花九靠著柱子,恨不能自己当下就死了:「姐,你骂我,我求求你!」
花挽月眼望著前方:「没什么,每个人都有懦弱的时候,你年纪还小,不要太自责。」
这话却要比骂他更让他难受,他紧咬著牙关,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花挽月扭过头,看他近在咫尺的脸容,屋子里光线暗,只模模糊糊看见个轮廓,他只有十七岁,真的不能太苛求他,而卫明楼,那个混蛋,花挽月想起他心里就一阵绞痛,也说不清是是爱是恨是怜是无可奈何,百般滋味,穿肠破肚,要死还是自己死,全都死了,也倒干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被放在锅上油煎火烤一般的,又急又痛,却又说不出口,偶尔互望一眼,定定的看著彼此,相对无言,却又别开了脸。那房门终于被推开了一条缝隙月光照进来,映著卫明楼的脸,惨白的如同刚才地下挖出来的尸首。那人把他绑回原处,他吱吱呀呀的申吟,也没有人理他,那人一走,更是静得掉下一根针来都能听得明白,他坐了一会儿,向花九探过了头:「哎……」
花九几乎不敢看他,却还是别过了脸来与他对视,他微微一笑:「再靠近点儿。」
花九不自觉得更近了些,忽然嘴唇一片温热,他大吃一惊,竟没有躲闪,只觉得遍身的寒意一扫而尽,唯有那一点热度,明明白白,清晰的让人心惊。
卫明楼错开身,神色间有些疲倦:「我骗那姓兰的小子,说我武功不行,又中了麻骨散,肯定挨不住他折腾,药一直含著,可能化了些,你别嫌脏……」
花九呆呆的听著,仿佛是做了一场梦,短的不可思意,忽然就醒过来。
「你武功最高,我把宝都压你身上了,你记著,到后面把小船放下来,千万不要跟那个姓兰打架,躲著他,我不想死,挽月也不想,你身上有两个人的命。」
花九第一次听他正正经经的说话,却是把性命交托在他手上,他喉头一哽,微垂了一头:「我知道,你放心——」
卫明楼笑了笑:「上了岸你不要打我,没法子的事,我可不是想占你便宜。」
花九仿佛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约模有半柱香的功夫,气流百转,汇放丹田,渐渐的生出了力道,他将绳子一扯,站起身来,拾起了自己的长剑,推开门向外走去。
他剑术和轻功都是天底下屈指可数的,悄无声息的到了船尾,解开绳索,将备用的小船放下来,天已经极晚了,那船上的舵手猛然望见他,吃了一惊,刚想叫一声少爷,花九指风一弹,封住了他的穴道。这些人吃一口饭,认一个娘,完全不可信,他听了卫明楼的话,处处小心,船落入水中,他回头去接他们,刚一转身,却见兰亭玉信步走上了甲板,卫明楼虽然口口声声嘱咐他不要惹事,逃命要紧,但一想到日后说不定再也见不到这个人,报不了这一剑之仇,他就恨得难以自制,长剑一挥,雷霆般的直逼他面门!
兰亭玉见一团剑光从天而降,吓得掉头就跑,他武功虽不差,比起花九却是一天一地,不过靠些歪门邪道来胡弄人,那剑风凌厉之极,转瞬就到了眼前,他实在躲无可躲,忽然从怀里掏出个拳头大的黑色弹丸,向花九掷过去!
「霹雳弹!」花九久在江南,知道江南雷家专攻火药,霹雳弹的威力绝不能小窥,纵身一跃,那弹药落在了船上,轰然一声巨响,整个船被炸得四分五裂,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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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明楼和花挽月一早听得舱外的打斗声,知道是花九沈不住气,和人动起了手,都暗暗的著急。卫明楼忍不住抱怨:「你看看他……真是嘴上无毛,办事也不牢靠……」
花挽冷哼:「你是英雄的很吗?不是不怕死吗?倒拿出来个样子给人看看?」
卫明楼忙陪了笑脸:「我不是怨他,你别生气,天底下没比我更怕死的了,你看看你,皱著个眉头,都不好看了,等咱们上了岸,我买珍珠粉给你。」
平日里花挽月早被他这几句话哄得眉开眼笑,这时却紧盯著他,上下看他几眼:「卫明楼,兰亭玉我是嫁不得了,你给我句痛快话,合则合,不合我也不缠著你。」
卫明楼一怔,仰面打了个哈哈:「等咱们脱了身,有什么话不好说,现在……」他话音未落,整条船轰然一声,花挽月尖叫,他大惊失色,向四下里张望,见那柱子斜拍下来,人仿佛被架上了楼顶,直达高处,他也忍不住大叫,两个人都脱不了身,拼命的挣扎著,然而药力未退,没什么力道:「完了完了,这回死定了……」
卫明楼几乎哭出来:「挽月,我不想死啊……」
花挽月心里正惊恐欲绝,听他一声带著哭音的叫喊。忽然就冷静下来,在烟火中幽幽的望向他:「不是你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吗?」
卫明楼哭丧著一张脸:「一起死了有什么好,当然是活著快活……」
花挽月微微冷笑,歪过了头:「这样死了,倒也干净了。」
卫明楼见她不再挣扎,用尽全身力气踢了她两下:「挽月,挽月,你别这样,我娶你,我喜欢你,只要你活著,什么都好……」
那船舱被气浪激得直飞天空,爆出一团花火,又如流星般的被抛入了滚滚江水中。
碧浪如洗,瞬间就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