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扯间,唐曜凡模到些许黏稠的液体,闻到一股腥味。
血?哪来的血?
约略抓住了方向,他猛然将佟雅缇推到床上,接著他扭开一室的明亮。只见佟雅缇从床上跳起,往他冲撞过去,满脸的忿怒和不满。
「你搞什么?为什么破坏我的仪式?」她胡抓著他的衣服,尖声斥喝。
无心理会她的责难,唐曜凡再度将她推倒在床上,跨压在她腿上。
「你到底要做什么!」佟雅缇抡拳,尽其所能地胡槌乱打。
「住手!」唐曜凡咆哮一声,抓住她的手,这才看见她的手沾满鲜血,手指上的刀口子,比之前刺在他胸膛的还大上两倍!「你割伤了?」
他就曾想过,哪有人在黑暗中削只果还可以毫发无伤的!
佟雅缇紧咬著唇,倔强的不回答,指上的痛楚逼得她流下串串晶泪。
「你割破手指却一声不吭?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有没有头脑啊?」唐曜凡出言责骂,不知自己有没有关心的成份在,他只觉得她这种人很恐怖!
老实说好了,他恐惧这样的她。
「我要看见未来……为什么看见未来那么难?为什么?」佟雅缇由静静的淌泪到绝望的哭出声音,声音中仍满是夺魂的诱惑。
她压抑泪水到释放泪水的过程,唐曜凡都看在眼里,却无法同心体会,他只有一肚子的不解、不解、不解!
「未来是白纸,你想要什么风景、什么色彩都该由你自己来画,何必求镜子?镜子反映的是真实的现在,不是过去也不是未来,你醒醒吧!」唐曙凡拿来一盒面纸和0K绷,为防她乱动,他仍是跨压在她腿上,拉过她的手指替她止血.
「不,传说中……」佟雅缇不接受他的说法。
「你有没有听过另一个传说?」他打断她的话。
「什么传说?」佟雅缇的泪水顿时停在颊边,清亮的眼眸直盯著唐曜凡,充分说明了她是一个不放过任何传说的人。
「传说中,唐曜凡是个不相信传说的人。」
「但我相信。」
「相信传说不如相信自己。你相信了削只果的传说,结果一把刀,刺伤了我,现在又割伤你自己,在我看来,这真是愚蠢。」唐曜凡替她简易地包扎了一下,并不打算从她身上起来。
「这只是微不足道的意外。」
「微不足道?剌伤了我的‘因’,造就你必须变成我情妇的‘果’,这样还微不足道?」唐曜凡著实不理解她的任何想法,而且她说微不足道,令他颇为不悦。
「我不管!我只知道下次月圆之夜,我必须改成点蜡烛的方式……」佟雅缇刻意转移话题。
当不当他的情妇,让「未来」告诉她,她自己不想做决定。
「不准再削只果了!」唐曜凡大声、厉声的命令著,伏身向她,两眼与她相对。
「不准再削了,听见没有?不然你就不要跟我住,省得我看了难过。」
你听话好不好……
奇特的感觉瞬间包围了佟雅缇,不知为什么,唐曜凡明明没有说出口,她竟懂他眼中所传达给她的关心?
「怎么样?」她没反应,唐曜凡不禁追问著。
「不准我削只果,那你是不是可以提供我别种方法?」佟雅缇条件性的退让。
「你真是无药可救了!」唐曜凡大叹。
「行不行嘛?」佟雅缇其实也对午夜照镜削只果的方法失去了大半的信心,但寻求其它方法是一定要做的事。
「再说了!反正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让我看见你阴阳怪气的挨在镜前削只果。」唐曜凡一时改变不了她的死脑筋,但至少也得先让她收收心。
「你很正式的答应我,我就再也不削只果。」佟雅缇不接受敷衍且模棱两可的回复。
这女人还真会谈判啊!
「你很‘鸭霸’耶!」唐曜凡抱怨著。他的霸道在她面前似乎还略逊一筹?
「怎么样?」换佟雅缇追问著他。
「嗯……」唐曜凡只得应了一声。
「那……」沮丧已过,佟雅缇这才发现他还压在自己的身上。
「要我起来?」唐曜凡知道她在迟疑什么。
她点点头,留有泪痕的脸上又是一片嫣红。
「你知道吗?几个钟头前,有朋友请我喝‘巨雕’,我自己又喝了‘蛮虎’,再加上我本来就是一个身强体壮的热血好男儿,你想,你现在逃得掉吗?」唐曜凡胡说了一堆废话,无疑就是要她乖乖认命。
「现在还不是时候。」听他胡说,佟雅缇也只能随便找理由拒绝。
「做这档事还要看时辰啊?」月圆夜正是吉时,绝对是半人半兽发挥实力的绝佳时机。
「我手指受伤了……」她还是坚持搬出另一个借口。
「那根本不碍事。不要乱找借口好不好?一点说服力也没有耶!」他胸膛受伤时还不是做得好好的?一点也没亏待她,满分若为一百,他简直想为自己打一百零一分。
不过,他是怎么了?要个女人还得「求」成这样?真是吃她太多口水,他才会变得这么没个性!
不行!这太不符合他的个性和作风了。于是野兽般的侵略性格又开始发作……
不巧的是,门铃声和手机铃声同时急切的响了起来。
他狂野的动作才刚启动,这下又被迫停止,他怔愣半晌,而佟雅缇趁著他分心的时候,逃出房间。
唐曜凡气冲冲的看著手机上显示的号码。
慕隽谦?
真是交友不慎!三更半夜,尽坏他的好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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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的,佟雅缇需要更多的传说来弥补昨夜的失败。
直到凌晨五点多,她都还坐在计算机前不肯睡觉,四周堆的是她探知未来不可或缺的「工具书」!只要书中提到有关于如何探索未来的内容,哪怕只有几个字或几行,她都会捧回家仔细阅读,希望能在字里行间找到她要的讯息,这是她多年来的习惯。
房门外传来唐曜凡与慕隽谦的谈话声。
佟雅缇抬眼望了望天色,眼楮就定在窗口那道柔亮的曙光。
佟雅缇与唐曜凡同住近一个月,第一次踫到他的朋友登门造访,没想到他们竟然一聊就聊到天亮。
「整夜,都是唐曜凡在喋喋不休,他那位朋友鲜少开口,佟雅缇当然不知他们在聊什么,不过她听得出来,她的名字在他们的对话中出现过几次。
「定是在说她坏话吧!比如批评她是个笨蛋、傻瓜蛋,或是怪里怪气,活像从阴间流浪到人间的孤魂野鬼。
「想到唐曜凡骂过她的话,她倒觉得好笑。她只是个渴望预知未来的女人,既不是仙、也不是鬼,充其量只是爱谈怪力乱神的事情罢了。
叩、叩——
不多不少、不重不轻的两声,而且不管她有无响应,他都会自动进房,这就是唐曜凡的敲门方式。
完全是「我最大」的告知型态,而非尊重。
「天亮了,你还不睡觉?」这可不是亲切的嘘寒问暖,而是略带怨气的揶抡。
「你还不是一样。」佟雅缇睇了他一眼,口气平淡。
「男人如果没纡解,就会睡不著。」唐曜凡最会说些没营养又恶心的话。
「你不会出去?」佟雅缇非常不客气的说。他们连朋友都谈不上,根本没有所谓忠贞的问题。
她说的话他可是听懂的,而且被激怒了。他唐曜凡现在就是从头到脚全部的神经线都错置了,才会只磋她一次就著了魔,而且最惨的是,他目前一点也不想要别的女人,他只要她!
而她还叫他出去外面找别人玩?这女人真的很惹人心烦耶!一大早他就来自讨没趣,他真是王八得可以!
「佟雅缇,我唐曜凡就是迷恋了你的身体,不稀罕别人!」半认真半羞辱,不逞逞口舌之快,对自己良心没得交代。
佟雅缇忽地脸儿刷红,耳根臊热。
他干嘛说得那么露骨!只不过发生一次关系,怎么可能他就从此不稀罕别人?那言下之意是他稀罕她?
她没有搭腔,迅速低下头整理一桌的书册。
唐曜凡见她假装忙禄,又在模糊焦点,他便提了个她绝对感兴趣的话题。
「我朋友说,将你对未来的所有疑问写在信纸上,装入信封黏起来……」他故意放慢了速度。
丙然佟雅缇的注意力被他抓住了,她急切的眼神望著他,并催促道:「黏起来之后怎么样?你快说啊!」
「急死你。」唐曜凡不安好心,不强要她的身子,转而凌迟她的心,也多少弥补了他的怨气。
见她面露期待,他的嘴角不禁勾勒出一个得意的弧度。
「不要开玩笑了,你很幼稚耶!」佟雅缇态度颇为恶劣。
「骂我幼稚?」若是她相信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那才叫幼稚!
一个大男人被骂幼稚,唐曜凡本来很不高兴,但一想到她即将上他的当,他就变得丝毫不以为忤。
「别闹了啦,快说!」佟雅缇实在是被他给急死了!
「你就在收信人的地方,写上‘给未来的你’,在寄信人的地方,写上‘现在的你’,然后面对阳光处,闭上眼楮数到三,将信往上抛,看信封掉在什么方位,你出门后就朝著那个方向直走,一直走到你看见的第一个紫色邮筒……」
「邮筒哪有紫色的?」佟雅缇虽然听得很专注,但仍听出不合理的地方。
「我不知道。他是这样说的没错。」唐曜凡摊了一下双手,表示自己也只是听人家说的。
「是吗?紫色的邮筒?我知道了……」佟雅缇是走在魔道边缘的人,对奇闻异事的接受度非常之高。
看她的表情那么认真,唐曜凡差点笑出声来,看样子,她真相信了他的每一句话。
「到时候我可以陪你去找紫色邮筒。」唐曜凡是居心叵测。
「我自己去就好了!你跟著我干嘛?」
「奇怪喔!你不要忘记,我是你的‘愿望之神’,是你来找我帮忙的。我尽我的职责,你在嫌弃什么?」 !这女的,反复无常,不可理喻。
「只会搞破坏,还敢说你是我的愿望之神。」佟雅缇轻睨著他,心里念一遍他的名字,又暗骂一句「烂人」,最后再怪自己手气不佳,抽到了烂签。
「我哪有搞破坏?我是为你好……」唐曜凡为自己争辩,却顿时踩了煞车。
佟雅缇眼睫毛朝他煽了两下,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
在她疑云满目的注视下,唐曜凡却沉默的走开。
他偏著头陷入了沉思,想了又想,却还是想不透自己是怎么了?
他为她好?他为什么要以对她好为出发点,来破坏她昨天的仪式?
「这边可以停车。」坐在车后座的佟雅缇,轻轻的说著。
驾驶入谢波按照她的指示,将车停在华厦大门口处。
「雅缇,你住在这里多久了?我怎么都没听你提过?」坐在佟雅缇身旁的钟语欢疑惑地问道。
钟语欢和谢波都是佟雅缇小时候的邻居兼好朋友,虽然他们十多年前就因故陆续搬离原来的住所,但从没断过联络。
「就是啊!如果今天不是坚持要送你回家,你大概也不会说吧?」当了二十几年的朋友,谢波还是不甚了解她。尤其她父母去世后,她的个性变得更奇怪了,强悍的外表下,她是怀著怎样的心思,从丕让人知,也不让人懂。
「那个唐曜凡,是不是你从颜艳手中抽中的签啊?你决定找他帮忙了?」钟语欢附耳悄声的间.
侈雅缇略微点头,没说话。
钟语欢跟著点头,心里想著,连雅缇这么独立的人都寻求帮助了,那自己是不是也不该再客套,赶快去找那个人?
那个人……糟糕,她抽中的签上面,写的是什么名字?岳什么来著?
「说什么悄悄话?我不能听喔?」谢波见两位朋友在说完悄悄话后,又一阵沉默,有点不高兴。
「这是我们女生的秘密,你是男生,当然不能听。」钟语欢故作神秘地说著。颜艳转送的愿望,跟谢波无关,没必要让他知道,免得他问东问西、没完没了。
「雅缇,你该不会是跟别的男人同居吧?不然怎么无缘无故搬来如此高级的住宅区。」谢波问著。
「什么别的男人?你不要乱说。好不好?」佟雅缇最受不了他的自作多情和疑心病。
谢波这老朋友什么都好,就是不该长年以佟雅缇的男友自居,好像他是第一顺位似的,其它剩下的都是「别的男人」。
「就是嘛!就算是雅缇真的和男人同居,也跟你无关啊!」钟语欢也替佟雅缇帮腔。
「怎会无关?我是……」
「我要下车了。」佟雅缇不想再听谢波说话,她利落地开门下车,回头跟他们告别。
「谢波,谢谢你送我回来。语欢,我有空再去找你。」
「好。再联络。」钟语欢微笑著挥挥手。
「雅缇,我回家再打电话给你!」谢波对著佟雅缇远去的背影扯著嗓子。
「走啦!还看,我要是雅缇,早就缝了你的嘴。」钟语欢没好气的说。
佟雅缇希望谢波赶快离去,终于,她听到一阵引擎声缓慢加速远去的声音。
她回头望向路的那一头,无奈的笑了一下。被谢波这块牛皮糖黏了二十几年,说实在的,还真有点烦了。
不是他不好,但不知怎的,她就是觉得他们俩没有缘分,当朋友无妨,但要更进一步当男女朋友,她著实没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怦然心劲?
她的脑中自动跳出唐曜凡那张有著孩子霸气的俊脸,晃呀晃的,她的嘴角竟不知不觉勾起一抹傻笑。
「要笑就笑出来,干嘛皮笑肉不笑?」唐曜凡酸冷的语调从她背后传来。刚才看见她从一个男人的车上下来,而且男人车都开远了,她还站在这儿痴痴的笑,老实说,他很不是滋味,虽然还不至于生气,但就是心里有疙瘩。
毕竟,他与她已有过亲密关系,而且天天吃只果,早已「口水相融」,他与她更有难分难解的「同住之谊」……
「我哪有像你说的那样?」才想到他,他就出现,这巧合登时让佟雅缇有些心慌意乱。她步上大厦前的石阶,不肯再多理会他。
「想到他月圆之夜搞破坏,她就不想跟他多说话。什么怦然心动?那是她偶发的意乱情迷罢了!
「你明明就有。」
「那就有啊!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你对我没有正面评价,正如我对你一样。」
「怎么这么伤人?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
「对!」她不想伪装自己很宽宏大量。
「我都已经提供一个传说给你了,你还气?」女人就是鸡肠小肚,佟雅缇更是如此!
「成不成还是未知数,你别在那提早邀功。」佟雅缇虽然嘴里不领情,但她对他提供的传说,可是充满了期待和寄望。
她已经著手写了三分之二的信,预计今夜把它完成。
「试了就知道。」唐曜凡说著,突然话锋一转。
「刚才是谁送你回来的?」
佟雅缇略微一怔。
不解他如此一问,用意何在?若是纯粹找话题聊天,那大可不必。如果是想探她隐私,那他该死!
「你不想告诉我?」见她沉默,他眯著眼缝,一脸阴险。
「告诉你干什么?」
「你现在跟我住,又是我的情妇,我当然有责任关心你的一举一动。」大男人主义不好明讲,只好大言不惭地说些令人作恶的话。
「恶心。」一听到情妇两个字,侈雅缇嫌恶的眼光立即瞟向他。
「哪里恶心?来,亲一个!」唐曜凡也不是真要她亲一个,只是假装不正经,故意逗弄她。
「亲你的大头啦!」佟雅缇眼珠向上转,横他一眼。
「好啊!来。」他弯下自己的身子,侧著他的「大头」,凑近她嘴边。
「敲你这大头!」别人家的小孩死不完,佟雅缇毫不珍惜的抡起拳头,非常暴力的往他头顶重重一槌!佟雅缇随即快步拾级跑走,脸上难得笑得露出牙齿。
她忽然觉得,与他斗斗嘴,小吵一下,其实还满开心的。
「你是‘欠电’喔!」唐曜凡操著道地的台语,迈著长脚,追上她去。
反了、反了!这佟雅缇……看来他不狠一点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