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太迟了吧,你当年错过表白机会,就注定这辈子跟谷颂廷不会有好结果了。」
「那你还叫我主动出击?」
「死马当作活马医,反正你不肯死心,就姑且试试喽。不过还是不出本山人所料,你想也明白,一株草长得那么好,哪个女人不抢著捷足先登把他吞吃入腹,何况你还晚了十年!」汪倩妤早就预料到了,也不是没劝过何舫,怪只怪她自己死心眼,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不认命也不行了。
「是太晚了。」何舫也真的认了。
「没关系啦,天下男人何其多,不怕没有比谷颂廷更优秀的。」汪倩妤拍拍好友肩膀,给她安慰,随后精神一振。「走,去挑件好衣服,把所有帅哥都给勾到身边来!」她率先走进百货公司。
「怎么了倩妤,我看你今天心情特别好?」何舫跟著。
她回头,透点神秘地笑了。「我去相亲了。」
「相亲?!」
「不用这么惊讶的语气嘛!」
「没有,我只是……」
「对方看起来不错喔,我很有兴趣,明年一定要把自己嫁出去!」过了二十五岁就是超龄美少女,她要赶在人老珠黄行情跌板之前套住一张长期饭票,这样才是人生的保障。
「那西宫冀你不要了?」
「你留著自己用吧。」她懒懒地说。人家对她又没兴趣,一双眼楮只顾偷偷兜著何舫转,干嘛自讨没趣?
「我……真的留著自己用了。」何舫声音微轻。
「好呀什、什么?!你说真的假的,何时发展的?」效率也太快了!
「失恋隔天,这样我就可以忘记谷学长了。」
「你拿他当备档啊?」
也不尽是这个意义,那……是什么呢?
「我觉得,我好像可以喜欢西宫冀。」
「他不介意吗?」
「他也有想忘记的人,我们算互相安慰,互蒙其利。」
汪倩妤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这两个人确定自己头脑清醒吗?拿彼此当作遗忘旧爱的工具,这样也能谈恋爱?!没道理嘛,简直匪夷所思,除非——
「是他先提的吗?」
「嗯。」何舫点头,拉拉她。「倩妤,是不是很奇怪?你看我这样——」
「这样很好!」她眯著眼笑,西宫冀这个人可真有意思。「看吧,我早就说他不错,你就别再作梦,也别挑了,反正试试看又不吃亏,说不定你真的会喜欢他哩。」
「我是喜欢他。」只是不确定程度深浅,不确定是朋友一般,或恋人之间的,而这都仍待时间证明。
「那就没什么好烦恼了。依我看,你们两个还挺配的!」
「是吗?」
「都是傻瓜!」
「汪倩妤!」
「呵呵呵!」她正笑著,前面的手扶梯上倒了个东西下来,正好压在她身上,吓得她花容登时失色。「哇!般什么——」
是个长发女孩,面容苍白。
何舫帮忙扶住,和倩妤对望一眼。说:「她昏倒了。」
她们俩合力把人扶到一旁供歇息的椅子上,拍拍女孩的脸颊。
「小姐,醒一醒,你没事吧?」
「我最近正要走好运耶,怎么马上倒霉得遇到人家昏在我身上,她不会暴毙吧?」汪倩妤乌鸦嘴。
「哪有那么严重!」何舫给她风。
女孩眼楮睁开了,模著皮包想找什么。「巧克力……」
巧克力?!
何舫找出来递给她,她折了半条塞进嘴里,脸色慢慢好了些许,还能对她们微笑。「谢谢。」
汪倩妤愁著脸,摇摇头。「我看很严重,你是糖尿病患吧,怎么自己不小心一点,还是请服务小姐叫救护车来好了,比较保险。」
听到「糖尿病」,女孩可不太高兴,拉住汪倩妤。「我是血糖低加轻微贫血,不要乱猜。」
「那你现在不要紧了?」何舫问。
「没事,老毛病而已。」
她的面容细致,身材娇小,加上一头乌黑长发和白瓷一般的光滑肌肤,乍看之下就像放大的唐瓷娃娃,美得娇贵。
「知道自己有毛病就该多多注意,下次再搭手扶梯后面没有人垫背,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汪倩妤想到就衰,真倒霉!
「不好意思。」女孩说。
「哪里。」她不是很热切地回应。
「还好你肉多。」
这是什么话!?没有礼貌了,她很不欣赏这种「幽默」。「我哪里肉——」
「你身材真棒。」她视线放在汪倩妤胸前。「好羡慕喔!」
这下子她不晓得该气还是该笑了。
「你确定不用看医生吗?」何舫问,看她这样总觉不妥。
「不用,我很清楚自己的体质,一会儿就好了。」女孩的大眼对上她,忽然专注地打量起来,略有疑惑。「你……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过?」
「我想没有。」何舫笑笑,并无印象。
女孩自己也想不起来,只是对她的脸总有几分模模糊糊似曾相识的熟悉,好像见过,却又说不上来。「是吗?那应该是我记错了。哎呀,我得走了,谢谢你们了,拜拜!」她起身,脚步还有点不稳。真是虚弱啊!汪倩妤说:「也好,不去医院没关系,你就快些回家休息吧。」
「那怎么行,我的金卡还没刷爆呢,要刷爆了才能回家。」她回过头,非常认真地回答。然后就提著手上几袋战利品继续前进努力了,shopping对她而言似乎是比身体健康更重要的事。
「拜……托,你见过这种人吗?哪来的富家千金呀?逛街都逛到昏倒了还要拼。她是不是脑子也有病?」汪倩妤瞠目结舌,有够不可思议。
「大概这是她最大的乐趣。」何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像娃娃一样的女孩确实挺奇怪。她们见过吗?
???
西宫苓回到家,吩咐司机把她买的首饰衣服鞋子保养品书本……等等拉里拉杂的全搬进屋里。
「你又出去败家了。」西宫冀走下楼梯,说道。
「哥!」她惊喜地冲到他身边。「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会儿了,回来看妈。今天买得过瘾吗?」他在沙发坐下,早习惯了小妹的疯狂手笔,替西宫家花钱一向是她的休闲兴趣。
「还好。」她没敢说昏倒的事,准又被训。
「有你这位出手大方的忠实客户时时捧场,咱们那家百货肯定是不会倒的。」光一个西宫苓就控制不少名牌专柜的业绩成长率。
「不客气!」她坦率承认。
「又刷爆了?」西宫冀对这个妹妹还真是非常了解。
「嗯,今天只有两张。」毫不惭愧。她就是爱花钱嘛!肩不能提、手不能挑,天生体虚自小就像朵温室之花给养大的西宫苓,刷卡是她生活惟一的快感来源,而这点负担对拥有朝阳财团及旗下营利事业的西宫家完全不是问题。
「累不累?」他关心的是她的体力。
「还可以,你知道逛街就是我的运动。」她跟厨娘要杯水,吞了几颗维他命丸,又凑回到哥哥身边撒娇。「对了,爸爸呢?」
「他在我还敢回来吗?」
「那我现在回来了,你要躲哪去?」威凛的声音话落,西宫阳进屋,瞪著让他最头疼的儿子。
「爸!」
他扔下公事包,身后的秘书立刻接著,小心翼翼地捧住。
「你是怎么回事?爱玩相机就算了,居然去帮个小明星拍写真集!」
「您知道了?」
「别以为我让你自由几年便可以为所欲为,你还是我西宫阳的儿子,搞清楚自己的身份,给外面的人传出去能听吗?」对西宫阳这样地位的人而言,西宫冀这么做就是大大的自贬,朝阳财团的惟一少东替人掌镜拍摄写真集……他快气死了。
「您不会让他们传出去的。」西宫冀推推眼镜,还有心情笑。「我对爸爸有信心。」
「你的志趣呢,理想呢?你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看上那只花瓶了?」
他脸一肃。「没有。」
「感情的问题我可以不管你,反正我在乎的只有一件事。」
「那您尽可以放心,我有分寸的。」
这西宫阳相信,他这儿子一向就有自己的主见,聪明又才气,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就可惜出了个「岔」。
「今天回来是怎么?又要替人说项了吗?」
西宫冀摇头。「我还记得您上回说过的话,我是回来看妈。」
西宫阳轻哼:「我倒希望有人再求你帮忙。」
「再有我也不会答应的。」自由可贵,他不轻言牺牲。
「儿子,你真的很不孝。」
「我知道。」
对他的诚实西宫阳还真无法可治,没好气地看他,揉揉眉心。「这件事再讨论下去我会跟我的独子恩断义绝,你想躲就躲,反正也没几年。」他这无奈的父亲就眼不见为净,免得气出一身病,肩上的担子又没人肯顶。
西宫冀眼楮望著父亲,要说歉疚,并不全然没有的。生于名门富户是命不是选择,身上的束缚是天生的枷锁,他清楚自己不该有这自由,现在的快活是自己的任性与父亲开明的恩泽。
「我哪儿也不躲,留下来陪爸爸用晚饭。」他说。
西宫阳放下手,严肃的面孔终于有了一丝微微的笑容。
???
啪嚓!
「哇啊!」何舫手上的杂志滑掉,被眼前一闪而过的灯光吓著。「你干什么?!」
「捕捉瞬间的永恒。」西宫冀笑。
「讨厌,你明知道我最怕照相!」她杂志本子卷起来想打掉他手中的拍立得,但被躲过。何舫眉毛打结地瞪他偷袭得逞的笑容。
「青春有限,我帮你留下几张纪念。」
「多管闲事。」
「等你老了就会感激我。」他抽出相片,对著光线仔细欣赏。「啧啧!」
「怎么样?」
「想看?」他挑眉。
「不想。」她故意说,埋回杂志之中,反正一定不怎么样。
他走过来,趴著沙发椅背,将相片递到她眼前。
何舫瞄了眼,惊叫:「好丑!」
拍立得随便凑到她面前就按下快门,焦距根本没抓准,她又一脸受惊的表情,双眼圆睁嘴巴开开,简直像七月半的无辜游魂,丑毙了!
「会吗?」西宫冀拿回来,郑重其事地仔细端详,情人眼里出西施。「我觉得不错呀,表情很自然。」
「自然个头!像个鬼,我警告你不可以再偷拍了。」
「那你让我正式来一张。」
「不要。」她面对镜头时的僵硬肌肉和这相比效果可也好不了多少。
啪嚓!拍立得又神出鬼没地晃过,闪光灯及快门同时启动。
「西宫冀!」
「漂亮!」
何舫被他闹到动气了,杂志一扔,叉著腰。「你这个狗仔队!」
「能让我费事偷拍的人可只有你。」他无赖地笑,抽出新的照片欣赏,又啧啧两声。「其实你真的很上镜。」
「拿来!」她伸出手。
「做什么?」
「丑死了,我要毁尸灭迹。」
「不行!」他抢救回来,可舍不得。「我的作品很值钱的呢。」
「这算哪门子作品。」他真敢说。
「怎么不算,我还在想下次开个展说不定用得到哩,就叫‘惊女图’好了!」他哈哈大笑。
「你少无聊了,给我!」他要是真拿出去现她一定宰了他。
「才不。」他存心惹她。
何舫没辙,只有追著他跑,偏偏西宫冀高头大马的,她就是追到了人也够不著他手里的相机和照片。
西宫冀高举手中的「惊女图」,一边继续审视,任何舫在旁边跳呀跳,全然不受影响。「一点也不丑,我觉得你美极了。」说完,他居然亲吻相片。
何舫一时呆住,他低下头,也顺便亲了她嘴唇。
「西宫!」
「放心,我不会拿出去招摇的。」他收进口袋,从此私藏了。
何舫模著唇瓣,心里小鹿乱撞,只是轻轻一啄,她却乱了魂思,傻傻楞著。有一种异样的情烧化为丝线,将她缠捆。
为什么西宫冀,可以吻她吻得这么自然?
就像是真的恋人一样。
「怎么了?」他看她忽然安静下来。
「你喜欢的那个女孩是怎样的人?」她问。
西宫冀微怔,脸色稍变,有些不自然。他笑了笑:「问这干嘛?」
「好奇。」
「真难得,你对我的事情也有兴趣了。」他这话在嘲弄自己。
「你还喜欢她吗?」
他眼楮看著何舫,幽深而又复杂,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沉默。转过身去,回避了这个问题。「西宫?」她却不识相地追问,完全不知他内心里的暗涛汹涌。
「若不喜欢,就不用这么费尽心力去‘忘记’了。」他只敢背对著她回答。
那就是还喜欢的,非常非常地喜欢。
「你有没有采取饼行动?」
她愈问愈多了。「你想呢?」他反问。
「我不知道,你这个人的行为没有模式可循,我猜不著。」
他摇摇头,颇有遗憾。「我还没出手,她就给别人迷走了。」
好惨!
而且他的状况似曾相识,跟她的情形几乎一致。
版白是有时间限制的,一旦错过就再也来不及说出口。不知为什么,何舫有点羡慕被西宫冀暗恋的那个女孩。
「她是怎样的人?」
像你这样!他在心里说。面对何舫却只能耸耸肩,不敢轻言。
「很可爱。重大的事务没什么能力,但小细节的处理很有一套,她不是非常耀眼,可只一眼就打动了我的心。」是呀,只有一眼,他痴了十年。
看他谈到心上人时发光的眼楮,何舫为之心悸,竟然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这种在乎的感觉令她迷惑。
差点就忘了,他是她遗忘谷颂廷的替代品;而对西宫冀来说,她的意义也是如此。
「西宫——」
「嗯?」他的记忆被拉回,和眼前的何舫重叠,西宫冀只觉满足。虽是趁虚而入,但他的梦想已经成真。
「你……那么喜欢她,能够因我而解脱吗?」
他露出了笑容,将她抱进怀里,紧紧搂住。
「当然可以。」
他的解脱,就是得到她的爱。
???
她觉得,真的可以喜欢西宫冀。
这阵子何舫一下班有空就往西宫冀的公寓跑,不光是因为他先前表明了天天等她,她自己的脚好像也有意识,就是想到他那儿走动。已经太习惯与他共处了!
其实他们在一起并没做什么事,吃吃饭,谈谈天,拌拌嘴,像一般的平常人,真的没什么特别。然而这也是一种爱情,从平凡的生活、平凡的两个人、平凡的日常交流接触中,慢慢累积彼此的情谊。
何况要喜欢上西宫冀并不难,愈和他相处,愈发现他许多优点和可爱的地方,这些都一点一滴灌进了何舫的心房。
梦幻终究像天边的云彩,并不属于她,她比较适合这样脚踏实地的和西宫冀培养感情。没有惊涛骇浪,也不一定奇特浪漫,但滋味还是很棒的。
「下一期月刊的新企划,就交由你负责啦。」
正想走人,潘静静把她叫了过去。
「嗯。我已经联络了,后天过去做访问。」新的企划是每月一家的专题报导,这是潘静静给她的新挑战,何舫花了两天时间说服了第一位素人画师,相较之下,西宫冀可真好应付得多。
「怎么样,我给你的工作是不是愈来愈有趣了?」似乎嫌眼影的颜色不够浓,潘静静打开化妆盒又刷了几层上去,一边似笑非笑地对何舫说。
是喔!「谢谢静静姐的提拔与爱护。」
「我看到你的鬼脸了。」厚重的眼影可没妨碍她锐利的视线,潘静静毫不在意地笑。「好啦,我承认特别加强了你的人际沟通训练,因为你有潜力嘛!」自从西宫冀之后,凡是被她列为「疑难杂症」的大牌,就一律扔给何舫处理了,事实也证明她做得不错呀,人类确实是需要激发的。
「是是是。」她也只能这么答了。
「话说回来,你最近都在忙什么,时间一到就不见人影,跑那么快,想抓你加班或是吃饭都来不及。」
「有吗?」
「别赖了。我问你,是不是还往西宫冀那儿跑?」潘静静问,八卦一下。
何舫脸一红。「你怎么知道?!」
「随便猜也知道。」不然西宫冀干嘛一开始就指定何舫跟拍,用常理也料得到是别有所图。「不错嘛,工作结束了感情还这么好,好好珍惜呀,我那同学难得开窍的。」
「难得?」
「简直是稀奇!我还以为他对女人没兴趣呢!」潘静静说完还在何舫身上瞄了瞄。「奇怪,是你比我有魅力还是刚好对了他胃口?居然把他收服了。」她这个大美女在西宫冀面前晃了四年他瞧也不瞧上一眼,遇到何舫这小家碧玉却破了功。怎不教潘静静暗挫在心,百思不解。
西宫冀会对女人没兴趣?何舫还是第一次听说,而且一点也不相信。
「也许是他比较低调,所以给你这种感觉。」他总不可能四处张扬自己暗恋哪个女孩。
潘静静扬扬手,并不认同。「才不是,他神秘归神秘,还没那么能装。我跟他也算熟的,他啊,反正很奇怪,之前和之后我不清楚,大学时代是完全不沾,出了名的。」成天只晓得玩相机,玩到快得恋物癖了。
潘静静的话像一颗小石子,击引了何舫心湖一圈圈涟漪,她以为西宫冀喜欢的是大学时代认识的女孩,如若不是,那让他暗恋了好久好久的,是谁呢?
她忽然很想很想知道。
???
打开核木册子,西宫冀一一翻过,还剩最后一页空白,他将两张拍立得的相片置入。
一张是受惊的表情,一张是生气的俏颜,再翻、再翻,数种风情,都是同一张脸。他手指轻轻抚过那眉间,年少纯粹的情怀在二十七岁的眼中重现。
他喜欢她,好久好久。
这份情意能不能、该不该说出口?他好不容易趁虚介入了,说了是会更拉近,还是反而再推开?他没有确定的答案,那就——姑且维持现状吧。现在这样他已经感觉很幸福了,至少她在他的怀中,他能够光明正大地踫触她。
心愿足矣。
如果不是接到谷颂廷的电话,他还沉浸在这偷得的幸福之中。
「怎么了?突然找我。」西宫冀推门走进酒馆,角落的谷颂廷朝他招手,他拉开椅子坐下。
「没什么,心情闷,你陪我喝两杯。」谷颂廷叫了他的份,笑了笑,先自顾喝了两口,执觞的动作仍是平常的优雅斯文。
西宫冀看著他,不是隐隐,而是很明显的不对劲。
「有什么不痛快的?」他坦白问道。
比颂廷放下酒杯,这才烦躁地一扯领带。「很烦!」
「谁惹你了?」
「全世界的人都跟我作对。」他说完一叹,泄气地耙过发丝。「西宫,我觉得我好像什么都很行,又什么都不行,我从来没有这么沮丧过。」
「听不懂。」西宫冀双手横在胸前交叉,等著下文。
「我完了!」
他听了竟笑,摇摇头。「你?你的运气一向好得教我忌妒,注定要过美丽人生,你不会完的,放心好了,颂廷。」
比颂廷鼻子一哼。「女人运吗?有什么用!我有再多的好运气在工作上也发挥不了。你记得上回我拿到了你们‘朝阳’的合约,那可是大功一件,想不到这两天我却被上司三顿两顿地暗中修理,那公私不分的王八蛋!」
「怎么回事?」
「他有个美国回来的佷儿想空降,相中了我的位置。这就是人吃人的现实社会,背景胜于一切。」他这一路爬得快速却也辛苦,结果有什么用?再行也赢不了人家有靠山。
西宫冀轻皱眉头,这确实颇伤脑筋。「你打算如何?」
「不如何!我的江山是我自己打下的,他总不能把我搞死,静观其变了。」他又喝了一口酒,苦笑:「反正我们这种人本来就是一无所有。」
这话夹酸又带涩的,全是积深的郁气。「颂廷——」
「我近日真的是诸事不顺,光环尽褪。」从离开了施虹盈那一天,他就开始倒楣。
西宫冀敲著桌子,看谷颂廷烦闷地喝酒浇愁,他是可以陪他一起解闷,但这不是好药方。「我找虹盈来,让她安慰你。」
比颂廷阻止他。「不必了!」
「为什么?」
他神色怪异,耸了耸肩。「我跟她闹翻了。」
什么?!「好端端的干嘛闹翻?」
比颂廷一提起来就烦。「好个头!」
「吵架了?」
「嗯。」
「你是怎么回事?都在一起那么久,我以为你们已经定下来了,吵什么呢,出什么事了?」
「还不是老问题。我再也不能忍受了,她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西宫,你想想换作是你,受得了这么霸道自私的女人吗?」
「她管你也是为你好。」
他嗤哼:「你看我现在哪里好了?」
「她爱你。」
「我知道,但是一辈子这样过下去我受不了,总之我们大吵了一架,吹了。」十年感情,他简单几句带过,就此付诸东流。
这对西宫冀可是个大大的坏消息!好不容易何舫对谷颂廷死心了,好不容易他让她投入了自己怀中,好不容易他实现了愿望。现在谷颂廷却和施虹盈分手……
「你确定吗?颂廷。」
比颂廷抬起头,和西宫冀的眼楮正对。
「好歹也相恋了十年,虹盈是个好女人,我劝你千万要慎重考虑再做决定。」
手中的幸福犹如流沙,虚幻难握。
但他不想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