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扣王爷 第8章(1)

恍恍惚惚,昏昏沉沈,席璎费了好一番力气才从昏睡中苏醒过来,逐渐恢复意识。

「醒了?」

温暖的掌心轻复上她的脸颊,那抚模的力道好轻柔、好舒服,让她下意识缓缓闭上眼,贪恋著颊上传来的无边温柔,差点又睡去。

但随即理智回笼,她努力抵挡睡意,强逼自己睁开眼,瞧向坐在床边的男人,他的笑容温煦如春阳,眸中尽是深浓情意,仿佛眼里只瞧得见她一人,心里只放得下她一人。

原来是他……方……不对,他是东都延陵王东方毓!

席璎突然惊醒,霍地从床上坐起身,瞪著他,「你……」

「别激动,有话慢慢说。」他伸手替她拢好微敞的衣襟,动作熟练自然,像是早已做过无数次。

她低下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此刻身上只剩一件单衣,她又羞又恼的拉起被子盖住自己,气势顿时一弱,「这里是哪里?」

「我在东邵边城大仑城里的府邸。」

她果然被带到东部,大哥肯定急死了,她非得想办法回去不可。

他看她紧蹙起眉,马上猜到她在想什么,便说道,「我不会让你再回西邵,从今以后,你就随著我住在这里。」

「为什么?我是西邵人,我根本就不该留在这里。」

「你错了,以前你一直都和我住在东邵,你和我一样,都是在东邵长大的东邵人,直到三年前--」

「什么?这怎么可能?」

「你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东方毓眼神忧伤的唤道,「于曼……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想起我?」

她那不再信任他的眼神让他非常受伤,他明明已经夺回她的人,但她的心却是疏远、排斥他的,教他怎能不沮丧?

他们曾经无比亲密过,甚至心意相通呀,结果这一切全被席广给毁了,扼杀了他扪原本幸福的日子。

「我不是什么安于曼,况且她不是已经死了吗?」她越听越糊涂,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神智错乱了。

「我本来也以为于曼已经死了……」他再度抚上她的脸蛋,「但你的出现让我万分震惊和错愕,因为你长得和于曼一样,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甚至连手上的胎记也一模一样……」

在战场上见到她,他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不敢置信,他冒险潜入罗城,就是要确认这件事,也终于让他发现被刻意隐瞒的事实。

他的于曼并没有死,只不过失去记忆,并且换了一个身份,席广的妹妹席璎。

「不只样貌和胎记,你的嗓音、个性,甚至是所用的武功招式,和于曼一模一样,只是你们的名字不同、身份不同,还有……忘了我的存在……」

席璎越听越讶异,一时间无法反应。

「你不是席璎,不是席广的妹妹,而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安于曼,我不知道席广为什么要在那次交战中动手脚,让我以为你已经死了,但你确确实实是安于曼,我绝不会认错的。」

她用力吞了好几口口水,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自己开口,「可、可是……」

可是什么?她的脑袋突然一片空白,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她要再度否认自己是安于曼吗?但她发现……自己似乎开始有点犹豫。

她犹豫什么?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但她此刻却觉得好困惑,有种奇怪的感觉,搞不懂自己到底手席璎还是他口中的安于曼?

「于曼你还记得三年前所发生过的事情吗?」

她脸色一变,哑口无言,因为她的确什么都不记得了,当时她从昏迷中醒来,除了身上有伤之外,记忆一片空白,所有关于她的事情,都是事后大哥告诉她的。

大哥说她遇袭受了伤,失去了记忆,但大哥是真的把她当妹妹对待呀,如果她真的是安于曼,大哥为什么要说她是他的妹妹,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她想不透,所以也不敢确定,大哥和东方毓到底是谁在骗她?

「于曼,你果然都不记得了吧?」东方毓无奈的苦笑,「不要紧,我会陪著你,帮助你恢复记忆,直到你全都想起来为止。」

他引领著她环视房间一圈,「这是你当年所住的房间,自从你离开后,里头的摆设就不曾改变过,你可有熟悉感?」

有,她不得不承认,身处在这个房间里,她一点都不觉得不习惯,甚至隐隐知道不远处的柜子内,每一格都放了些什么东西。

这样的认知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不得不开始相信东方毓的话,她或许真的很有可能就是他说的那个安于曼。

「于曼,会冷吗?」东方毓察觉到她在发抖,马上伸手将她拥入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她傻愣愣的依偎在他怀里,不做任何反抗,难以忽略熟悉感又袭上她心头,让她舍不得离开他的胸膛。

好怀念的感觉……她的身子很熟悉这样的拥抱,这自然真实的反应,绝对不会是假的……

「于曼,你放心,在你想起我之前,我不会强迫你接受我的。」他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这久违的拥抱,慢慢填满了他孤寂三年的心,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欣慰,久久都不想放开她。

只要她在东邵,他的心就安了,在他的地盘里,没人可以带走她,就连席广都不行!

他可以等,等她逐渐想起他,漫长痛苦、寂寞煎熬的一千多个日子他都可以撑过去,再没有什么是他忍不了的了……

席璎在东方毓的府邸里暂时住下,他并没有限制她的行动,她在府里可以自由走动,如果她想出府,他也会陪她,绝不让她落单。

东方毓的身手她早已经领教过,他如果不想让她回西邵,那她能够顺利回去的机会根本就是微乎其微,况且就算他无法陪伴在她身边,还是有其它护卫暗中跟著她,所以她只能暂时放弃这个念头,等过一阵子再说。

然而,无论她走到府邸的哪一处,似曾相识的熟悉感都会缠绕著她,让她不得不相信,自己曾经住在这里好一段时间。

脑海里似乎有什么画面若隐若现,自从来到东邵后,她就经常这样,好像想起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想起来,只觉得后脑隐隐胀痛……

「于曼。」

入夜之后,席璎一个人待在房里,家方毓却带著一小鞭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及布条走进来,她一看到他出现,顿时变得警戒。

别怪她没给他好脸色瞧,毕竟她现在的处境和被软禁没什么两样,况且她也还不认为自己真的是安于曼。

他看著她的眼神太过炽热,蕴含著数不尽的情意,但那全是给「安于曼」的,现在的她,只觉得自己是安于曼的替身,所以他对她的好,让她感到很不舒坦,难以消受。

心酸酸的,像是在嫉妒,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嫉妒安于曼,她的心很矛盾,连她都搞不懂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都已经入夜了,你来做什么?」

对于她疏离冷淡的语气,东方毓就算再怎么心痛,脸上还是保持著微笑,相信自己总有一日能重新得到她的笑容。

「我带了药过来,希望能对你的伤势有所帮助。」

「我并没有受伤。」

「怎么没有?」他挽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你坐吧,我帮你擦药。」

他到底想做什么?她搞不懂他,也拒绝不了他,只能照著他的话做。

他将药罐和布条放在一旁,蹲来,亲自帮她脱去右脚的鞋子,她吓得猛然缩回脚,却被他给紧紧抓住,「别动,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她瞬间羞红了脸,那可是她的脚啊!

「反正绝对不会是害你的事情。」他淡淡一笑,难得看到她这种害羞的表情。

他继续脱下她的袜套,一点都不觉得堂堂王爷纡尊降贵做这种事有么赶丢脸的,反正房里只有他们俩,没其它人看到,况且为了她,他死都无所惧怕了,难道还会在意这点小事?

接著他打开一旁的罐子,罐子里装著墨绿色透明的膏状物,他用手指挖起一些,小心翼翼地涂在她的脚踝上,每个动作都万分轻柔。

药一擦上她的脚踩,就有一股沁凉渗入皮肤里,说不出的舒服,她继续害羞的看著他握著她的脚,替她细心上药,那温柔似水的动作,要她不动心都难。

「这是宫中珍藏的名贵膏药墨云膏,治各种跌打损伤都非常有效,我不知道对你脚踝的旧疾有没有用,反正就试试看,不会有害处的。」他温声解释。

「……喔。」她气弱的回答,心儿怦怦的狂跳著,难掩悸动。

她本就对他有好感,要不是碍于两人身份对立,她会欣然接受他对她的好,但现在的情况真是尴尬极了,她要不要接受都是个问题。

上好药,他再用布条将她的脚踝包裹起来,然后重新帮她穿回袜套及鞋子。

等到他终于放开她的脚,她立刻把脚缩起来,羞赧的开口,「谢谢。」

「对我不必这么客气。」他瞧了窗外的星空一眼,突然提议,「今晚天气不错,咱们出去看看吧。」

「啊?看什……咦?」

她话都还没说完,他就突然将她从软榻上打横抱起,吓了她一跳,紧接著他便抱著她跳出窗户,再一跃而上,两人便上了屋顶。

他轻柔小心地让她在屋顶上坐好,之后坐到她身旁,抬头看著满天的灿烂星子,「小时候咱们俩在山里时,如果睡不著,都会一同聊天看星星,一直聊到夜深了,终于困了,才会各自回房间。」

她看著他的侧脸,内心隐隐感到不舍,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来和她说这些话的?

他……真的把她当成安于曼,一点都不怀疑自己有可能认错?

他对安于曼太过执著,执著到她不得不怀疑,如果她不是安于曼,他的希望破碎,他不知道还有没有办法再一次承受打击?

他真的很傻,傻得令人心疼……

在王爷府里闲来没事,席璎就会到处乱逛,她这个人本就静不下来,要她一直待在房里不出来走动走动,简直就像是要她的命一样难受。

「这旁边的竹子怎么挂满了铃铛?」

席璎走在花园里,不经意来到凉亭前,微风轻轻一吹,四周便叮叮当当的响著,好不热闹。

苞随在旁的丫鬟回道,「奴婢不是很清楚,因为在奴婢来之前,这里就已经挂满铃铛了。」

她到王府才一年,所以不曾见过安于曼,但她听其它资历较深的丫鬟们说过,席姑娘长得非常神似安于曼,难怪王爷会不顾一切将席姑娘给掳回来,小心翼翼地藏在王爷府里。

席璎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安于曼,所以她不要丫鬟们唤她安姑娘,而东方毓也没有阻止她这么做,因此在王爷府里,大家还是当她是席璎,除了东方毓之外。

席璎进到凉亭内坐了下来,看著石桌上有著明显放置东西的细微痕迹,显然有人经常在这,「这是你们王爷的嗜好?你们王爷经常坐在这?」

「是。」丫鬟点点头,这一点她倒是知道。

「他坐在这都在干什么?单纯听风吹过铃铛的声音?」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因为王爷每回待在这座凉亭里,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而且不让任何入靠近。」

「为什么不让任何人靠近?」

丫鬟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听说王爷会对著小竹林喃喃自语,或许该说……他会在凉亭内,对著安姑娘说话。」

这些全是她从其它资深丫鬟那边听来的,王爷平时还算正常,但是只要一上战场,气质大变,像是被战鬼附身一样可怕,而王爷只要一坐在这亭子里,就会像是失了魂魄,一直对著早已不在世上的女人说话。

他这是心病,连从宫中过来的御医也无可奈何,只说除非他愿意自己走出来,要不然谁也救不了他,而他自己也明白,却情愿被心病傍折磨著,仿佛永远走不出来也不要紧。

师父说的,如果我想念爹娘,就抬头看星子,因为他们都在上头看著我、保护著我哦!

听到四周叮叮当当的声音了吗?当时的我听了就哭著说,你们都在上头,却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我一个人在这里还是孤单、很寂寞,那怎么办?结果师父就在竹叶上系铃铛,说这些叮叮当当的声响就是爹娘在和我说话,要我别难过、好好听师父的话。

你听,叮叮当当,很热闹的,咱们并不孤单,有许多人陪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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