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舞阳在傍晚时分回到丰川家,一屋子的人急得团团转,包括丰川诚和丰川由香,当然还有被大家骂得狗血淋头的司机渡边。
「哦!回来了!回来了!」
看到人影,蓝野直美第一个嚷起来,她兴奋的叫声仿佛天籁,让满屋子焦急的人都静了下来。
樊舞阳缓缓走进正厅,感觉到关心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
「舞儿,你去哪里了?」
爆驭征气急败坏的迎向她,担心溢于言表。
她垂下眼睑,硬著头皮胡扯,「我……多逛了几条街,就……迷路了。」
「什么?」宫驭征皱起眉头,显然不太能接受这个理田。
渡边回报元小姐不见后,正在公司主持会议的他几乎发狂。
他丢下开了一半的会跑回来,详加盘问了渡边之后,派出千腾帮一百二十名身手矫健的保镖找她。
几个小时下来遍寻不获,而现在她居然说她只是在几条街中迷路罢了。
这么说来,他的手下都是饭桶喽?
嗅到那股火药味儿,丰川由香笑著说:「人平安回来就好,大家都累了也饿了,先到餐厅用餐吧,让他们小俩口好好谈谈。」
丰川诚频频点头。「对,由香说得对,大家吃饭吧。」
他临走前还含笑看了孙子及未来的孙媳一眼,显得十分满意。
一时间人去楼空,偌大的厅堂恢复了寂静。
爆驭征蹙著眉心看著她,想教训她,却什么也没说,最后他叹息一声,伸手把低头不言的她拉进怀里,紧紧的、紧紧的抱住她。
「舞儿,你真是把我急死!」
他把她的头颅压在胸前,她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像在控诉著她让他有多么担心!
她悄悄的抬起睫毛看著他。
她才不见几小时他就这么失魂落魄,要是明天发现她不告而别时,他不就要发狂了?
「别怪我小题大做。」他心有余悸地说:「最近有许多心狠手辣的歹徒四处作案,媒体又报导了你我的婚期,我怕他们对你不利。」
「你想太多了。」她满足的轻叹一声。「我说了,我只是看橱窗漂亮,一时贪心多走了几条街,哪知道这样就迷路了。」
他心疼的看著她。「那你一定饿坏了。」
「哦一一迷路的时候,我太饿了,所以就随便找了家西餐厅进去吃一顿,才会耽搁那么久的时间,你知道的,一顿西餐吃下来,至少一个小时跑不掉。」她含糊地说。
他笑了。「你真聪明,懂得先填饱自己的肚子。」
「这样我才有力气认路回来啊。」
他认真的说:「总而言之,从今以后你再也不许单独行动,若不是我陪你,就是渡边陪你,不可以再单独行动了。」
她凝视著他的眼楮,想牢牢的记住,因为明天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她专注的凝视令他怦然心动,那澄亮的黑眸如星般动人,令他忍不住低头吻了她红唇一下。
他唇边浮著笑容。「怎么了,这么一直盯著我看?」
她著迷的看著他,如梦似幻的问:「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很英俊。」
他笑著摇头。「以有,你从来不曾说这种情话,都是我说比较多。」
她也微笑起来。「驭征,你真的很英俊,而且很有男性魅力,我想,只要是女人都会无法自拔的爱上你,遇到你,真是我最大的幸运。」
「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可是她脱口而出喊得那么自然,就像已经在心中喊过千遍万遍。
就算明日一别再也不会相见,他的名字也会根植于她心中,她不会忘记他的……永远不会忘记面前这张迷人的面孔。
他狐疑地打量她。「今天晚上你究竟在外面喝了什么汤?怎么嘴巴变得这么甜?」
今晚的她很反常,平常她很羞涩,还经常因为他稍微亲热的举动而脸红不安,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也会说情话。
不过情话从情人的嘴里说出来总是动听的,他忍不住将她拥进怀中,吻她的额心、眉毛、眼皮、漂亮的鼻心……一路吻到她尖尖的下巴,然后温存的取下她的围巾,亲吻她颈项。
摹然,他停止亲热的进攻。
「你的脖子怎么了?」
那是一块明显的瘀青,而且大得离谱。
「哦——」她拉长声音,微张著嘴。
她知道了,一定是车祸的撞击造成的,而且铁定瘀青不小,否则他的表情不会那么凝重。
「我也不知道。」她轻描淡写的笑了笑。「大概早上在雪地里不小心滑倒造成的,不要紧,我一点都不会痛。」
「你这样真令我不放心。」他皱著眉头。「我明天要到冲绳去开会,要去三天,干脆你跟我一起去。」
她连忙否决。「不!不必了,你开会不方便带著我,我还是待在这里就好。」
他的眉头还是深深蹩紧著。
「那么你答应我,不可以乱跑,乖乖在家里等我回来,知道吗?不要再让我著急,不要让我放不下心。」
她重重点头,就怕他再提起要她同行的要求。
他重新拥她人怀,汲问她淡淡发香,却有种莫名的、隐隐不安的感觉滑过他心头。
他失笑了下,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婚前症候群吧,但愿是他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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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东京,大地尚在一片白雪复盖之中。
樊舞阳一身合贴的黑色劲装出现,她提著简便行李,轻而易举便跃上高墙。
要避开重重森严的守卫离开丰川家对她而言不是难事,牟天的魔鬼训练营不是白待的,她武艺精湛。
翻墙过后,她回头深深的看了壮观的宅院一眼,高墙里参天的树木被白雪盖住了,天地之间就仿佛只见雪。
这个早晨美得叫人叹息!
她眯了眯眼眸,终于上了她昨天开回来的小车,发动冰冷的引擎,直奔成田机场。
人是顺利离开了,而她的心却遗落在某处……
她甩甩头,不能想,现在不能想这个,她要专心的开车,在预定时间到达机场,然后在宫驭征没有发现之前顺利飞离日本。
这是个不可能的任务,也是酷刑,不管对她或官驭征都是酷刑。
五点三十分,分秒不差,她走进机场大厅。
一名男子在她进人机场大厅的第一时间立即尾随著她而行。
她本来置之不理,可是他真的跟得太离谱了,于是她停下脚步,回身直视著跟踪者,不悦的挑起眉。
「你想做什么?」
他友善地笑了笑。「樊小姐……」
他还没说完就被她给打断。「我不认识你。」
而且她现在心情欠佳,识相的话,最好不要惹她,自动滚远一点。
「樊小姐,我是纽约国际刑警组织的探员,我叫欧司敌。」他诚恳的再度开口,「樊小姐,事情是这样的……」
「不要再叫我的名字。」她以杀人的眼光瞪著那名无聊男子。「要搭讪找别人。」
欧司敌无辜的看著她。「我不是登徒子,我真的是纽约国际刑警组织的探员。」
他只是长得比较不称头而已,可是也不能否决他探员的身份啊。
不过据闻他的其他三名孪生手足也在袁昶霆、陆驰风、关存焰那踫了大钉子,所以他现在这点小小挫折应该不算什么,他要再接再厉!
「樊小姐……」欧司敌不气馁的追上去。
突然之间,樊舞阳移动步伐,几秒钟之内就与欧司敌拉长距离。
欧司敌傻眼的看著目标越走越远,他根本追不上,她的脚程居然那么快,太匪夷所思了。
樊舞阳顺利的摆脱欧司敌的纠缠顺利登机,可是她的座位旁却等著另一个比欧司敌更难缠的男人,而且还是个标准的登徒子。
「你应该不意外看到我才对,美女。」
凌获仰对她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欢迎她登机。
「猜到了。」她撇撇唇,把手提行李放好落坐。
昨天凌获仰现身救了她,她就猜测他一定知道她订了今天的机票回纽约。
依他的个性,当然会想尽办法弄到一张跟她同班邻座的机票,好向她炫耀他的「有办法」。
「亲爱的舞阳,待会飞机上就会供应餐食,我们终于可以一道用餐了,真浪漫!」他对她绽放一记期待的笑容。
「昨天那朵水仙花呢?」她扬扬眉。「被你搞了吗?」
「别把我讲的那么下流。」他开怀的笑了。「我放了她。」
她不置可否的哼了哼。「还真仁慈。」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他十分遗憾的说:「她醒了之后就要咬舌自尽,我不放人行吗?」
樊舞阳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你可以选择让她咬舌死。」
凌获仰对美女向来没有免疫力,尤其昨天那种绝色,更是他无法抗拒的美女品种之一。
「太残忍了。」他啧啧摇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让她死对你有什么好处?」
「别忘了她昨天差点置我于死地。」
凌获仰慵懒的笑了笑。「忘了那点小仇小恨吧,你的前方还有更大的大仇大恨等著你去鞑伐呢。」
她秀眉一皱。「什么意思?」
他一副「不会吧」的表情。「元赫还没通知你吗?」
她瞪著他。「别卖关子。」
此时,飞机绕著跑道滑行了几圈之后,缓缓起飞。
樊舞阳心一紧,刻意忽略的离愁在瞬间悉数涌上,心中那股微酸的感觉太清晰了。
「那我就说喽。」凌获仰那张英俊又促狭的面孔,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她看著他,等他的下文。
「事情是这样的。」他兴味地微笑道:「你知道至尊盟的盟主欧阳海棠女士和家父向来势不两立吧?」
她点点头,觉得这个开头有点文不对题。
「其实,他们过去是一对恋人,因为细故,分别嫁娶。」
听到这里,樊舞阳总算挑起眉毛,有点反应。
她不知道凌一坤和欧阳海棠曾是恋人。
「这大不可思议了,那样一相见就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竟曾经深深爱过?他们是怎么办到的?
「家母病逝,欧阳女士的丈夫恋上别的女子,抛妻弃女走了,所以这一对有缘无份的恋人现在都恢复单身。」
她挑挑眉。「然后呢?」
凌获仰微笑道:「他们一直在争,谁才是唐人街的最大。」
她点点头。「这点我知道。」
因为两大帮派素来不合已不是新闻了。
但奇怪的是,虽然火药味十足,倒是从来没有传出两方人马有械斗伤亡的情形,满特别的,跟一些水火不容的黑帮不太一样。
甚至她记得有一次,凌一坤被某黑帮刺伤,救护车送达医院,欧阳海棠竟在附近出没,被眼尖的记者拍到后,她忙说自己是来散步,然后慌张的逃掉。
「你也察觉到某些地方不对劲了,是吗?聪明的小血豹。」凌获仰扯出一抹笑意。「因为私底下,家父和欧阳女士还深深爱著对方。」
在他们谈话间,飞机进人平流层平稳的飞行著,在机舱的安全带警示灯熄灭后,旅客纷纷解开安全带,美丽的空姐开始来回走动,以甜美的笑容询问旅客的需要。
凌获仰向空姐要了一杯白兰地,十分享受的啜饮著。
「瞧,老年人的爱就是这么别扭。」他对她眨眨眼。「因为面子上的问题,都不肯先向对方低头,还不时招惹一些烟幕弹来使对方暴跳如雷……当然我是不会这样对你的,舞阳,我对你从无贰心。」
她不领情的白他一眼。「你偏离主题了,少爷。」
他痞痞的笑了笑,拉回主题。
「就在一个月前,他们又开始大争特争谁才是唐人街的最大,这次双方撂下狠话,谁先得到世界四大宝石,谁就是唐人街的最大!」
他微微一笑,续道:「成为唐人街的最大后,赢的那方可以要求输方做一件事,输方不可以拒绝,以三十天为期限,截止日当天在唐人街的龙凤酒楼交验成果。」
樊舞阳皱著眉头,他则舒服地伸长腿。
「我想你可能已经猜到了,为了争一口气,家父不惜派人掳走小珊,为的就是号令元赫替他找宝石,因为他知晓元赫的四名养子女,就是你们,师出牟天之门,没有什么是鬼才牟天做不到的,所以喽……你们应当很好用吧。」
听到这里,樊舞阳的俏脸绷得死紧。
「令尊何必出此怪招,元赫是他的女婿,他大可亲自对他开口,相信元赫高兴替他效力都来不及,根本不会拒绝他的要求。」她冷冷的说。
他笑。「你也知道家父直到小珊结婚那天都还不接受元赫,认为一把年纪的元赫拐了他的女儿,婚后更是硬起心肠对他们夫妇不闻不问,又怎么临时拉下老脸来求他向来都表明不钟意的女婿呢?」
「令尊真是高明。」她忍不住嘲讽。
「原谅这个无知的老人家,还有,顺便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
凌获仰倾泄出满满笑意。
「赌约开始不久,有天我经过书房窗外,看见家父暗暗握著拳头发誓,嘴里念念有辞,内容大概是这样——如果我赢了,我就要她嫁给我,一定、绝对、要!唉,为了成全这个老不修的私欲,真是辛苦你们四个了。」
樊舞阳看著凌获仰,他俊容上那抹幸灾乐祸实在让人看了不爽。
他闲闲的继续说:「在这场比赛里,欧阳女士全军复没,四大宝石被你和袁昶霆、陆驰风、关存焰分别得到,所以,」他对她梦幻式的一笑。「我家快办喜事了。」
她瞪著他。
「对了,我查过了,那朵水仙花是欧阳女士的小女儿。」他叽哩呱啦的说:「袁昶霆、陆驰风、关存焰在寻找宝石的过程中,也受到欧阳女士其余三名女儿的攻击,她们分别是欧阳玫瑰、欧阳茉莉、欧阳蔷薇,不过你们实在太高强了,她们根本就不是你们的对手啦。」
她还是瞪著他。
他干笑两声。「怎么这样看著我,怪恐怖的。」
她扬起眉毛,眯起眼眸。「你根本早就知道。」
所以他才会一开始就叫她不必太认真,所以他才会一点也不著急,昨天他的出现也不是个意外巧合,他老早就知道那个欧阳水仙是派来狙击她的。
他耸耸肩。「找与家父去参加市长家的宴会,欧阳女士也是座上宾,他们各带舞伴,先互相嘲讽之后打起赌来,我无意间经过
她眼眸眯了起来,想到刚才那自称纽约刑警探员的家伙
「那个欧司敌——」
「哦,他啊。」他无辜的笑了笑。「为了让这场游戏更有趣丰富,我匿名向纽约国际刑警报案,宣称两大帮派因绑架案会引起重大火拼,要他们速速处理,谁知道他们竟然派出四个自认神探的笨蛋来查案,一点意思都没有。」
「为什么故意在飞机起飞后才告诉我真相?」她根本不必急著飞回纽约,不过现在想下飞机也来不及了。他再度无辜的对她展露他迷人的微笑。「原谅我的小心眼,我实在太嫉妒那个拥有你心的家伙了,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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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舞阳一下飞机就风尘仆仆的直赴元氏大楼。这个时候元赫应该在办公室,他的行程向来一板一眼,该坐在办公室批公文的时候,就绝不会坐在会议室里开会。
斐丽张口结舌的看著她。「呃——樊小姐——」
她像怒火女神般的冲进元赫的办公室,一
丽不敢阻止。
「舞阳?」……MIM:;」如」’看到她之后,元赫停下手中拨电话的工作,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你回来的正好,我正想打电话给你。」
她逼视著元赫,平时的冷静自持全消失了。
「听说这个见鬼的救爱任务全是你岳父搞的鬼?」
元赫觉得稀奇了。「你怎么知道?」
樊舞阳蹙著眉心,重重握拳。「该死!」
原本她还不大相信凌获仰的话,可是现在连元赫都承认了,她还能说什么?
元赫连忙劝她。「别这么生气,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已经通知昶霆、驰风和存焰,可是他们三个都不给我开口的机会,只好等他们回来再向他们解释了,这也不是我的错啊,你们不能全怪我。」
「不是你的错,哼。」樊舞阳撇撇唇。「为什么你现在又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都是小珊的功劳。」
提到爱妻,元赫就得意了。
「小珊机智的听出其中一名绑匪的声音非常耳熟,那群绑匪见被她识破十分惶恐,在她的威胁恐赫下,他们拉开她的眼罩,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被关在天地盟的仓库里,当场大发脾气,我岳父那些绑匪手下们吓得魂飞魄散,立即放了她。」
小珊告诉他,在被禁锢当时她就觉得奇怪。
哪有一个肉票可以在被绑期间吃香喝辣的?可是她就是那样,每天都吃得好撑,而且送来的都是她爱吃的东西。
樊舞阳挑挑眉。「所以,你们现在大团圆了?」
元赫很满意的说:「而且我老丈人也接受了我。」
她眯起美丽的眼眸。「还有吗?」
元赫的顺遂听在她耳里真不是滋味,想到自己对官驭征的欺骗无可挽救,元赫的声音就益加刺耳。
「你怎么知道还有?」元赫笑咪咪的说:「小珊回来后,我坚持送她到医院检查检查,怕她这一个月被关坏了,没想到却检查出她有身孕的结果,真是把我乐坏了。」
「真是皆大欢喜啊。」她的语气十分讥消。
「我要做爸爸了。」
元赫咧开一个十分满足的笑容,想像他与凌获珊的孩子会有怎样的一张天使面孔。
但愿是女儿,他要一个百分百像小珊的女儿,然后极度疼宠她,把女儿宠上天也没关系……
「这么说来,红星之爱是用不著了?」
她不由得转动手上的戒指,眉心紧紧聚拢。
「是用不到了。」元赫保证地说:「不过我答应过你们的事还是会兑现,你们可以开始想想要到哪里度假了。」
樊舞阳深吸了口气,昂起头转身要走。
元赫一怔,连忙出声叫回她。
「舞阳,怎么了,你要去哪里?一个月不见。不一起吃个晚饭吗?」
她没有回头,依然走她的。
「不了,你自己吃吧。」
她真怀疑往后的自己还会有胃口,在她如此欺骗了一个男人的感情之后,她大概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会食不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