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脸,全从原先的期待转换成目瞪口呆。
「好难听啊!」严棣心首先受不了。
「难听也有难听的味道。」老奶奶还是很能拗。
「人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哥,那你不就是情人耳里出惠特尼休斯顿。」严棣音不忘调侃著她老哥。
「哈哈哈,她不是惠特尼休斯顿,她是惠特尼修车轮,哈哈哈——」突然间,有个陌生男子闯进了他们「热络」的讨论里面。「嗨,向日葵!」他还这么喊著。
「你是谁?」严棣音替大家问著。
「许磊钦?!」连缤葵差一点没把麦克风砸到脚边,「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认识他?!」老奶奶跟严棣音异口同声地问。
「他是我大学时的同学。」连缤葵有措手不及的慌张。
「对、对啦!我是她大学时的男朋友。」许磊钦还是憨著一副笑脸。
「喔,不,他只是男的朋友,他是很爱开玩笑的。」连缤葵急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要他闭嘴。
「你才爱开玩笑咧!哪有新娘子不见了,伴娘来赔——」
「闭嘴!」除了老奶奶之外,这是所有人的一致发言。
「喂,你是神经病呀!胡说八道个什么!」严棣音紧张地指责著。
「你怎么骂人咧?你这红发反女大白天也敢现形呀!」
「说我是红发反女?你不要命啊!」严棣音已经卷起袖子,准备发火了。
「许磊钦,有事到外面说去。」连缤葵见不对劲,立刻把他拉了出去。
「干嘛外面说?我还要替你讨回公道呢!为朋友两肋插刀也要看情形呀!李绫有事不在,也不能找你呀!你可是我的女朋友耶!」
「再说,我就翻脸!」连缤葵干脆用手捂著他的嘴,气急败坏地说。
「谁是李绫?」老奶奶问。
「是一位朋友!」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著。
「是我同学。」连缤葵再仔细说一遍。
「怎么?老奶奶没见过吗?她昨天还在这儿呢!我以为——」许磊钦一头雾水。
「李绫在这儿?!」严棣心出声了,而且,还神色紧绷。
「对呀!我三天前去桃园机场接机,刚好遇上她从加拿大回来,她还要我帮她安排住进我叔叔的这片度假村呢!」许磊钦还搞不清楚状况。
「那她人现在在哪里?带我去见她。」严棣心激动得站了起来。
「走了呀!昨天她就退房了,匆匆忙忙的,还掉了一包小东西呢!」他喃喃自语著,没发现所有人的神情都变了样。
「棣心、棣心,你要去哪儿?」老奶奶若有所思地喊住他。
「我累了,想回房歇一下。」
「我陪你去。」连缤葵担心地扶著他。
「我想安静一下,不要任何人来烦我,尤其是你!」他只留下这句话,就让看护领著他回房。
掩上房门,他这才痛苦地呐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躲著全我?为什么——」
夕阳西下,连缤葵无心欣赏瑰丽的晚霞。
因为,自从严棣心得到李绫的消息,躲进房间后,她的心也跟著锁在黑暗底下。
「李绫,你为什么不出来?你究竟有什么苦衷?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连缤葵不断地问著,而她的疑惑也是严棣心最痛苦的问号。
打开了许磊钦方才拿给她的一个包包,连缤葵很想从里面找出答案来。不过,里头全是些李绫随身常用的化妆用品,没任何有关她下落的线索可寻。
「唉!」除了叹气外,连缤葵也只能无聊地拿起里头的东西把玩,「这是什么?挺别致的。」她拿出了一瓶造型优美的香水,还顺手按了两下,把香水好玩地擦在身上、手腕上。然后,再走出房间,想到严棣心的木屋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我劝你最好别理他。」看严棣音一脸灰头土脸的,想必她才刚给人刮了。
「可是——不是说要陪奶奶去朋友的农场吗?」这原是预定行程。
「算了,奶奶说不勉强他了,他就待在这儿安静一下吧!倒是你——」
「我留下来陪他。」连缤葵这么决定。
于是,严家一家子就照原先的安排,去朋友的农场饼夜,而这里就只留下严棣心和男看护,还有放不下心的连缤葵,度过这寂寞的黑夜时分。
不过,他们前脚才走,就下起了倾盆大雨,然后,那位照顾严棣心的男看护又跑来对连缤葵说:「真抱歉,我家里打电话来,说是临时发生事情,要我立刻赶回家去……」
「这下好了!就剩我跟你了。」连缤葵望著天空的乌云,心中不觉忐忑不安。于是,她也顾不得严棣心的「耳提面命」,悄悄地到他屋里一探究竟。
「咦——人呢?」她发现屋里没半个人影,不过,浴室传来流水的声音。「原来在浴室呵,那我可得小心一点,别让他听出声音。」她对自己叮咛。
就在她好奇地环视房间的陈设时,她突然让搁在他床上的黑褐色木盒给吸引了。什么东西这么要紧,连出行也带著?她记得严棣心喝醉酒的那一次,就是抱著这只木盒入睡。正因如此,她非得瞧个仔细!
于是,她蹑手蹑脚地走去,小心地将木盒打开来——
「吱——竟然是——」当场,她激动地无法呼吸,因为,藏在木盒里的不是什么机密文件,而是她写给严棣心的信,印著向日葵的那些信……
「吱——」浴室门倏地被拉开。
「砰!」她一慌,将木盒用力盖上。
「谁?」严棣心大声问著。
不过,没有回答。因为,连缤葵不敢答应。
「谁?」他又问了一遍,不过,他的头转向了连缤葵站著的地方。
他——看得见吗?不可能啊!可是,他怎么向我走来了?连缤葵心里直发毛。
「你在翻那些信是不是?那是我们之间相爱的铁证。」他走到了她的面前。
「我——」一时间,连缤葵不知该如何回答。
「绫,为什么不说话?你既然要回来,就表示你还爱我呀!」严棣心终于按捺不住激荡,用力地抱紧前方的佳人,低著头死命吻了起来。
我不是李绫啊!他怎么会把我当成是她呀!连缤葵用著最后的理智思考这个疑问。不过,她也撑不住两秒钟,因为,当严棣心跟她一起上床之后,她就完全沉溺在他的热情澎湃的狂吻之中……直到,严棣心喃喃地说出一句话:「你忘不了我是吧?我从这香水味就知道了。」那是他送李绫的香水。
香水!对了,我擦了李绫的香水!
连缤葵这时才清醒过来。是的,她醒了,她怎能再像以前一样,毫无自我地当李绫的替身!当初,她用信件偷了他的情感,而今日,她还偷了李绫的香水味,来贪著他浓烈的爱……她怎能这样!曾几何时,她竟让自己变成了抢人男友的坏女人……
这一想,她内疚得使劲地推开了他,并且火速地奔离现场。
回到了房间,她按著胸口喘得厉害,全身几乎虚脱得快要瘫下来。可是突来的一阵雷,像是打醒了她什么似地,又让她顿时清醒了起来。
「糟了!棣心,他会不会——」她发现自己竟然忘了严棣心眼楮瞎了而此刻的他,恐怕是抓狂得不知怎么样了。
「棣心——棣心——」果然,她才到木屋前,就发现门是开著的,而里头空无一人,严棣心真的不见了!
「李绫,你出来呀!你出来跟我说清楚呀!李绫——」严棣心颠簸在风雨中,狂呼呐喊著他的心伤。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竟然让一个深爱他的女子如此躲著他。
「李绫,你是变心了吗?你是爱上那个男人了吗?不、不……不可能!你说过,你这一生只想当我的新娘,当我严棣心的新娘啊!」严棣心顶著风雨交加,在暗夜中模索著方向,他不能让李绫再次消失,因为他知道,她只是一时迷失方向,而他则是引导的力量,他会不惜一切地将李绫重新找回家。
是的,家,一个他早已为她布置完美的家……
「扑!」地一声,严棣心让石头绊倒在地,而满地的泥泞顿时沾遍了他的衣裳。
「棣心,棣心,你有没有怎样?」连缤葵全身湿答答地奔了过来,想要扶起他。
「走,你走!」向来倔强的他,硬是挣脱了她的帮忙,想要凭著自己的力量爬起来,不过,湿滑的泥巴像个恶作剧的小孩,总是在他撑起一条腿时,有突如其来让他摔下。
就这样,他踉跄地爬了摔、摔了再爬,就算摔得全身是伤,他仍咬著牙,闷声不响,教一旁的连缤葵泪如雨下。
「棣心,棣心,不要这样!」连缤葵频频哭泣,却无法阻止他的疯狂。
天空的雨愈下愈大,像是要淹没他们俩一般。终于,他不再挣扎,彻底颓丧地趴在泥泞伤,任凭风吹雨打。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躲我了。我已经瞎了,我不再是当年的天之骄子了,我已经没有保护你的能力,我连自己都顾不了,我只是个废人,我是个废人啊!」他哭了,他声嘶力竭地喊著,那是他对上天的控诉,也是他锥心刺骨的悲哀。
「不是,你不是废人!你是严棣心,你是个顶尖的企业家,也是个气度非凡的男子汉,就算你眼楮真的瞎了,你还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你永远是我心目中最有分量的男人啊!」连缤葵就这样紧紧抱著他,不顾一切地说著这些话。
然而,严棣心已渐渐恍惚,只感觉到一片鞭挞冰冷下,有个温暖的身体将他环抱不放,他似乎还听见了一声声呵护的真情激荡,在他的耳边灌进一股股力量……
这是来自哪里的天籁?这是否是天使的胸膛?他还来不及细想,便让虚脱侵入了他所有的细胞。在迷糊间,他只感觉到有人拖著他走著走著,然后,开始脱他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