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日子久了,说也奇怪,与严棣心的书信往返,顿时成了连缤葵生活中不能缺少的娱乐,她突然习惯了在万籁俱寂的夜晚,一个人趴在桌前振笔疾书,对著一个她从来没见过面的男子说著心事。当然,这心事很含蓄,她没忘记用著李绫的心情,混著她连缤葵的想法,与他谈著理性与感性的事物。
在信件的逐步拼凑里,连缤葵的脑海中早对严棣心有某种程度的幻想,她觉得能把信写得这么好的男子,一定是个集深情与浪漫于一身的典型,而他说,他热爱作曲,那件事对他有种似创生命,虽然,他之后将担负严家族的庞大企业,但是,能制作一出音乐剧却是他毕生最大的梦想之一。
「那什么是你的梦想之一呢?」连缤葵好奇地问著。
「娶你,好好疼你一辈子!」他在回信时,这么写著。
?「缤葵——我……我在不知该如何报答你呀!」在收到信的这一晚,李绫显得对严棣心的掏心挖肺感动得几乎落泪。
「把追你的男孩子分些给我就成啦!」连缤葵虽然仍是一副嘻皮笑脸的模样,但不知怎地,她的心却酸不溜丢。
「说真格的,你到底写些什么凄美动人的话?」早在前阵子,李绫就已很少去研究连缤葵写信的内容了,反正她相信好友有两把刷子,而她最近要忙的事太多了,无瑕再去字字斟酌。
「哪有?没你在电话中讲得心呢!」连缤葵突然间有点心虚。
「是吗?」李绫故意神秘地瞄了她一眼。
「至少,我没HONEY和HONEY短的,说真的,我还真觉得你很有经营电话的潜力呢。」缤葵早做好了逃窜的准备了。
「连缤葵,我撕了你的嘴——」
闹闹也好,打打也行,因为这样,连缤葵才能忘记心中那份无来由的失落感。
毕业考终于结束,而接下来的就是一连串的送旧惜别晚会,当然,身为校花的李绫自然是大家拼命邀约的对象,总想趁著最后时刻,能抱得美人归。
所以,连缤葵跟李绫说话的时间少了,因为,李绫总是在过了就寝时间才回到住处,而一大早,就又有电话来催促著她出门郊游。
「喂——大小姐,你的白马王子来信了,你拨个时间看看吧。」连缤葵不忘提醒她。
「哎呀!有你就搞定了,我可要在这最后时刻,抓住当大学生的快乐时光。」说罢,她就甩著一头长发,一身名牌的牛仔装,坐上了来接她的机车扬长离开。
「唉!‘校花’跟‘笑话’音很像,待遇差那么多呀。」连缤葵突然很想这么写信告诉他,不过她不能,因为,她是「笑话」,而他的信是写给「校花」的。
「其实,我长得也不差呀。」在去买早餐的路上,她不服气地思考这个问题,「眼楮也是明亮有神哪!鼻子也挺挺的,嘴巴更是翘得有型,还有那高贵典雅的文学气质……其实,不当校花,当系花也绰绰有余呀!」
「连缤葵,你在咕哝个什么东西呀?」突然间,有人拍了她的肩头一记。
「啊,是你啊!一大早装鬼吓人哪!」是连缤葵的同班同学许磊钦,骑著一辆破机车,露著土里土气的一张笑脸,牙齿白到都能反射太阳的光线。
「是你心不在焉,还怪我。」许磊钦今天看连缤葵的表情有点不对。
「干嘛这样看人哪,没见过美女呀?」连缤葵瞪了他一眼。
「哇 !想不到你原来也这么有旁FASHON啊!」蓦地,他的眼珠子突了出来,出来买早餐,连都没戴……
「啊?」连缤葵不懂他的话。
「你学人家玛丹娜内衣外穿喔——」
内衣外穿?连缤葵这才低下头,审视自己身上的衣著,「啊——」
顿时,她脸色一白,迅速逃离现场。原来,她竟然穿著平常当睡衣的小可爱就出来买早餐,连也没戴……
李绫还是一古脑的想著玩,除了和严棣心的几通电话外,她几乎把写信这件事丢到脑后。而她也实在很能掰,每当严棣心问她信上的内容时,她都能哼哼啊啊混过去,说得真像有这回事一般。
「李绫,这信我不写了。」终于,连缤葵还是提出这样的想法。
「为什么?棣心才刚在电话中称赞我的信写得很有深度呢。」
「我觉得写累了,也写不动了。」其实,是连缤葵察觉了自己心中的那份蠢蠢欲动,深怕这样子下去,她真的无法掌握这种分寸。
或许,她是天下少有的迷糊,但,那只限在生活机能上,一谈到内心,她反而有种李绫也望尘莫及的细心,因为是好朋友,所以,这样的界线要分明;因为是好朋友,所以,她更不能疏忽地让李绫发现了她的心。她对严棣心是有好感,可是,还不足她坏了与李绫的友情,更何况,严棣心还不知道有连缤葵这个女子呢。
「别这样,事成之后,我一定请你当伴娘。」李绫哀求著。
连缤葵不为所动。
「要不,新娘也让你当吧。」李绫最懂连缤葵的弱点了。
「你白痴啊,就算严棣心愿意,我还不肯呢。」
连缤葵骂归骂,但,她终究敌不过朋友的哀兵姿态,当然,她更无法坐视严棣心寄来的信函无人闻问,不知何时,与他书信往返已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就这样,她的信愈写愈自在,反正李绫也不看,甚至有时忙到连他的来信,李绫都只要连缤葵找重点念给她听就行。
所以,连缤葵只得一肩承担,不由自主地,她开始用著自己的思考来回他,甚至,她特地为自己设计了一套有著向日葵的信封信纸,来平衡自己是个隐形人的这种悲哀。
喔!也不算悲哀。因为,在这愈来愈频繁的信件往返中,连缤葵发现,其实暗恋也愉快!至少,她每天都有傻笑的理由。
毕业的日子终于到来。而最后一次盛大的毕业舞会,也在李绫荣登开舞公主的号召下,即将展开。
「连缤葵,你若不穿上这件礼服,我一定跟你翻脸。」李绫手里拿著一套淡黄色的长礼服,面带恐吓的说著。
「喂,你别强人所难行不行?叫本小姐束著腰、蹬个高跟鞋走在路上,已经是折腾了,更何况,还要微露香肩——又不是沿街卖肉。」连缤葵抵死不从。
「喂——你要贬低自己我是没意见,可是,这可是我妈特地为你设计的礼服耶!她说,保证你一穿上,马上就脱胎换骨……」
「不行啦,我穿这样,铁定让人笑死,更何况,你明知道我不会穿高跟鞋。」连缤葵摇摇头,再不想在那么盛大的场面中再有任何差池了。
「连缤葵,反正我已经跟许磊钦打赌了,今晚你绝对不会再穿长裤、布鞋去当惨不忍睹的壁花小姐。」
「壁花也是花嘛,我无所谓啦。」她是真的无所谓,不过,其它的同学就担心她会把整座台面上的餐点全扫进肠胃。
「可是我有所谓呀,今晚,我要向杰森介绍你是我最要好的同学,你总不能让我丢脸吧?」李绫说罢,就硬把礼服套上她的头。
「喂喂——杰森是谁?」连缤葵从领口探头出来问著。
「你有痴呆症啊?不是告诉过你,他是我西班牙文的讲师吗?喂,你要穿无肩带的啦。」李绫皱著眉说著。
「我哪有那种‘危险’,跳一跳就掉下来——」
「哪有这么离谱?我的借你,拿去。」李绫觉得自己像是在跟个「古代人」说话。
「他也在追你吗?你对他印象很好呢」连缤葵一面说,一面将李绫给她的换上。
「他是谁?喔,你是问杰森吗?我们很谈得来,他是满喜欢我的。」
「你怎么可以出墙?」突然,连缤葵停下动作,激动地质问著。
「哇,这衣服很适合你耶。很SEX哟!」李绫露著赞许的眼光。
「你就不怕严棣心受伤?」连槟葵一时间忘了她该有的分寸。
「你这么担心他会受伤。」顿时,李绫收敛起嘻笑的神色,正色地望著她挚友的脸庞,「你——该不会也喜欢上他了吧?」
约莫过了两秒的安静,突然,连缤葵笑得惊天动地,「我喜欢他,我会喜欢他?他让我写信写得手都快断掉了,我还会喜欢他。」
「说的也是,你好像比较喜欢许磊钦那样土呆的老人,而棣心,是不合你口味的。放心,我这一辈子是嫁定他了。」李绫其实只是随便说来吓她的。
「我跟许磊钦?喔,不——」这一听,连缤葵更傻眼了。
「别抬扛了!我们这有一大堆的事要做呢。」李绫说著说著,就拿起了桌上的蜜粉,二话不说地就扑上了连缤葵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