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可笑?一连串的阴错阳差,让一朵盛开的百合花魂断大海,原向天也因此变得颓废,日日藉酒浇愁。
见原向天的痛苦不在她们之下,白牡丹、傅蔷薇、应玫瑰、裘海芋也不忍再责怪他,只要求他找到黎百合的尸体时,一定要通知她们。
没找到尸体,大家还抱著黎百合或许还没死的希望,可帮忙打捞的人却说,日子拖得愈久,希望愈渺茫。
这天,天气阴冷、风雨潇潇,不到六点,天色就全暗了。
然而这天正是黎百合投海后的第七日,依中国人的习俗叫头七,传说亡灵会在头七这天回来。
陆晓梅的心里好毛,早早关紧门窗回房,躲在被窝里,喃喃道:「黎百合,是你自己想不开的,不关我的事。」
突地,楼下传来门窗被风吹开的声音,可她明明把门窗都锁紧了,怎么还会发出这种声音?
不会是黎百合真的回来了吧……
陆晓梅愈想,鸡皮疙瘩冒得愈多,她连下床的勇气都没有,只好拉紧棉被,不断念著阿弥陀佛。
门窗是原向天开的,喝醉的他打开所有的门窗,他希望自己这么做,黎百合会知道他是欢迎她的。
他每开一扇窗、一道门,就会这样说道:「百合!来找我吧,让我看看你,我想你、我爱你。」
打开了所有的门窗,他转身正想上楼,突地一抹白色身影闪进了他的房间。
他喊了一声:「百合!」随即冲上楼。
一进房,原向天立刻瞪大了眼,他真的看到黎百合了,她穿著投海那天的白色洋装,就站在落地窗旁,长发迎风飘动,长裙也迎风飘动。
「百合,让我抱抱你。」他边说边朝她走去。
「不要过来,你一接近我,我就会消失。」黎百合说道。
「好!我不接近你,你不要消失。」他连忙开口。
黎百合见原向天一点都不畏惧她,这让她感到疑惑,她还以为自己的出现会吓到他,她不禁问道:「你不怕我?」
原向天反问:「我为什么要怕你?」
「因为我是鬼。」她回答。
「鬼?我才不管你是什么,我想你、我爱你。百合,告诉我你没死,站在我眼前的是活生生的你,不是灵魂。」
「你爱我?」黎百合好讶异,她不敢相信,「请你解释这三个字,我怕自己又会错意了。」
「解释这三个字?这三个字毋需解释,就是你听到的,我、爱、你。」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我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定是我的耳朵灌入海水,才会听错了。」顿了下,她又说:「如果说违心之论能让你不这么愧疚,你就说吧。」
「这不是违心之论,是真的。」原向天的语气很肯定。
黎百合眨眨水眸,像是在判断他的话的可信度。
原向天接著解释:「百合,我陪你去看医生、照顾你、买衣服给你、帮你梳头发、陪你去挑戒指……是因为我早已在不自觉中爱上你了;不敢对你承认,是因为我必须和别的女人结婚。百合,我也没有设计你成为花心的模特儿,我不知道陆晓聪背著我做这些事,你要相信我。」
黎百合瞅著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向天,把胡子刮一刮,不要再喝酒了,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我在下面过得很好,你不用为我的死而自责。」
「在下面过得很好?」原向天凝视著她,「你没死,我不相信你死了。」语毕,他举步朝她走去。
黎百合连忙后退,心急地说道:「我真的死了,你不要再接近我,我会魂飞魄散的!」
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原向天都不敢冒险,他随即停下脚步,朝她伸出双臂,声音充满痛苦的说道:「百合,让我抱抱你,求求你……」
「你闭上眼楮,我就让你抱。」她边说、边朝他缓缓走去。
原向天敞开双臂,连忙闭上眼楮。
可黎百合没走进他的怀里,而是走出房间,并在踏出房门的同时,打了个喷嚏。
「哈——啾!」
今晚风大,她一路沿著海岸线走了将近三百公尺,她一向怕冷,一冷就猛打喷嚏。
她投海后被一艘私人游艇救起来了,游艇的主人不只照顾她,还和她成了好朋友,也知道了她的经历;如今她就住在离原向天的别墅约三百公尺处,她只要沿著海岸步行,就可以来到原向天这里。
喷嚏声从原向天的背后传来,他立刻睁眼、转身,已看不见黎百合的身影了。
黎百合的喷嚏声吓坏了陆晓梅,她冲出房间,想去找原向天;原向天此时正好站在走廊上寻找黎百合,陆晓梅一见到原向天,立刻紧抱著他不放。
「向天、向天,我听到女人的喷嚏声,怎么会有女人的喷嚏声?这世上不会真的有鬼吧?」
「不是鬼,是百合!」
「真……真的是黎……黎百合!那不是鬼是什么?我明天一定要请个法师来作法……」
「不准!」原向天打断陆晓梅的话。「不准,听到没有?你要是赶走了百合,我跟你没完没了!」
「她是鬼,不赶走她,留著干什么?」陆晓梅也气得大吼。
「我爱她、我要她,我巴不得她夜夜出现!我告诉你,从现在起,晚上不要关门窗。」
「你、你居然当著我的面,说你爱别的女人、要别的女人!你都不顾虑我的感受吗?」
「晓梅,我不想再自欺欺人,我真的爱百合,她若还活著,我绝对不会再放开她;她若死了,我会怀念著她过一辈子。」
「那我呢?你怎么对我交代?」
「你若还想嫁一个不爱你的人,我也无法阻止你;可我只爱百合,这辈子不会再对其他女人动心。」
「你……疯了!」陆晓梅气极了。「你得面对现实,黎百合死了,尸体搞不好都让鱼给啃光了!」
「你就当我疯了吧!我还希望自己真的疯了,才不会觉得痛苦。」原向天推开她,转身进房,上锁。
陆晓梅真的很生气,她怒瞪著原向天紧闭的房门,也不知她瞪了多久,直到一阵风吹过走廊,一阵凉意袭来,她才回过神。
左看、右看,走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鸡皮疙瘩又冒出来了,她好想跟原向天说,她好怕,想和他一起睡;可又怕原向天认为她是作贼心虚,只好咬著牙,冲回自己的房间,躲进棉被里,继续念著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