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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欢 第二章

用力揉揉自己的眼,薛映棠怎么也无法相信──断情剑上的玉棒,竟然流出了一个人影?青葱玉指颤颤地指比,樱口微放,妙目不转地瞠视著。

「这……这……你……你……」饶是平素口齿伶俐,这会儿每字每句全卡在喉里,惊得无法成句。

「你别慌,我并非鬼魅。」瞧她吓成那副模样,卫逐离很有良心地开口解释,表情却是淡漠。

丙然,是她先前听到的男声。然而,这个认知却让她更加胆战,这代表一一有个男人能闯入她最私密的独处空间。

「那……那你是谁?」天呀!她的说话能力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再这样结巴下去,真会笑掉人家大牙!

「卫逐离。」相较于她明于外的骏然,他的杰度格外显得平和。

「卫逐离?」有名字的应该就不是鬼吧──不管如何,她总要找个说辞让惊悸的心跳回复正常。

他轻轻颔首,清冷的神态似乎在无声地告诉她──他不想重复先前说过的。

「哦,这样呀,卫、逐、离!」她也不以为意,晃晃脑袋瓜儿,用吟诗的方式郑重地喃喃念了他的名。突地,想到什么,又提高了声音:「为什么叫‘卫逐离’呢?不是应该叫卫断情?」

她振振有词的「神来一问」让他由衷笑了,柔化后的脸部线条裹在如水的碧光中有种自然的魅惑。「为什么必须叫‘卫断情’?」

「你不是鬼,又是从断情里跑出来的,晤……不会是一般人,所以呀,我想……」薛映棠微侧著头,边思索边用手指在粉颊上点打著。「应该是断情剑的剑灵吧?以前听师父说过,真正的好剑有属于自身的灵智。既然,你是断情剑的剑灵,叫‘卫断情’不是理所当然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冠上「卫」这个姓,不过这样想他的名宇,就让她半点都不怕啦,因为,从七岁开始,断情就是她从未离身的家人!家人之间总不会互咬互害吧?

「老实说,我亦非断情剑的剑灵。」卫逐离据实以告,铁灰色的瞳眸意外地浮载起笑意。

「什……什么?你不是……不是剑灵?」该死!怎么又开始结巴了嘛!

他秉持向来不重复说同一件事的习惯,扬扬那道浓眉,不容置疑的意思就再明确不过了。

「那么,你……」她不能让自己再这么口吃下去,于是连珠炮似地飞快吼完。「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问得好!我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多变的反应让他觉得有趣极了,回答的语气也就不若先前那般冷硬。「这么说吧,我是这把剑的主人。」

「主人?哪有主人躲在剑里的?更何况,这支剑是我爹娘交给我的,断情应该是我们薛家的才是呀!」薛映棠圆睁大眼,难以置信地直盯著碧光中的卫逐离;他的答案确实再次出乎她的意料。

「……」事实就是事实,他不喜欢辩解。

「好好好好好,你是剑的主人──这样可以吧?」见他抵唇不语的沉定模样,根据之前的情形,她只有无奈地竖起白旗,另辟问题。「不过,你为什么会在断情里呢?」

「问得好!这个问题……」再次赞她后,这回,他却自嘲地笑了笑。「我不知道。」

「呃……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剑的主人,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剑里?」好不容易确定不会被他吓死,这下子,她倒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因情况复杂、思考过度致死。

卫逐离面无表情,话没半句。

立刻想起他那近乎狂妄的「习性」,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嘴一撇,咕哝道:「算了算了!你不知、我不知,大家都不知,也算公平。」

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保持了好一会儿。

「姑娘,我只想说一件事。」最后,先开口的是他,表情平和却透露相当的距离感。「助人得乐,不过是一时虚荣作祟的托词,等你明白人心险恶根本没有相助的价值后,就不会为一时虚荣而甘做傻事了。」

「傻事?你说这是傻事?」薛映棠脸色一沉,炯炯目光直直往他铁灰色的眸子望去,微微提高的声音里;自有股浩然气势。「难道你要我袖手旁观?难道你要我对满街饿到行乞的穷人视若无睹?」

卫逐离冷淡地看著她隐隐烧著怒火的模样,想说的已经说了,没必要跟她多解释,更何况他没这个习惯。

「冷血!」鼓著腮帮子,她愤怒地低骂道。

他不以为意,唇角飞快地勾动了一下又迅速扯平,似笑非笑中总带了点轻漠。「时候若到,自会明了。」

唉说完,他的身形还原成碧光,如潮退般流回了断情剑柄上的玉棒,一切复归平静,屋室里除她外再无旁人了。

「喂!」用食指尖敲打著玉棒,她的口气称不上和善。「卫逐离?卫断情?卫冷血?」

「我言尽于此。」里头传出他的声音。

卫逐离知道她并不糊涂,光瞧她解凉州城水瘟一事就能看得出确实聪慧过人,然而历练少,想法难免过于简单;若非见她真心视断情为亲人,他可没有现身说话的打算。

「搞什么嘛,这样就躲起来啦?」薛映棠发出不满的咕叽。「可恶!」

支著下额儿,水目盈盈,定定瞅著手里的断情剑,犹自平息不了翻涌如涛的心湖。

能相信么──断情和她说话了?

朝夕相伴十三年的断情,竟然……和她说话了……

※※※

七日后探查总口水源的情形,果如薛映棠的推测,凉州城的井水终于得以恢复。这下可好,她成了当地的名人,原先要采买的脚力、干粮等,全变为凉州百姓表示谢意的礼物,虽是百般推辞,却仍旧抵不住店家们开怀已极的热情,只有硬著头皮,厚著脸皮地收下了。

耽搁些时日,现在总算可以踏出东途,往中原而去了。

她从怀中掏出断情剑,剑鞘在炎日下发出夺目的银白辉芒,玉律的碧光相对地收敛许多;对著玉棒,胜利感不禁油然而生。「还说呢!这不是没事吗?如果我像你这么冷血呀,不知道凉州百姓还要受苦多久。」

「……」卫逐离听得到她的声音。只是现在是白昼,无法现身。

「没话说了吧?」朝剑柄吐了吐舌头,事实证明他错了嘛!

「到时,你就明白了。」他还是淡淡回了她一句。

薛映棠不甘示弱地又做了个鬼脸。「不服气吗?」

他没再出声,就如同被银白辉芒吞噬的玉棒,沉默而亮泽自敛。

包袱拢上肩,薛映棠跨上座骑,在众人欢送声中出了凉州城;回头深深地瞧了瞧挤在城门口挥手道别的凉州民众,蓦地有股离情涌现……日头嵌瓖的东方天际标示著中原的方向,咬唇、转身、呼喝一声,奔马如风前驰;眼前将会是怎样的光景?

一、片、末、知!

至少,贴身藏放的断情剑让她知道──自己,并不孤单!

※※※

「大热天的,真不适合旅行。」

翻眼瞧了瞧顶上的天,白花花的日光却刺得视线立刻瑟缩回来,薛映棠随手抹了抹额间的汗,还是忍不住嚷道;「再过没多久应该就可以到高沟堡才是,怎么还不见人家?」

这一路走来,除了错身而过的商队,几乎不见半个人影,听凉州城那位掌柜大叔说,很少商旅会在热季往来,再过个把月,待天气转凉些,这条路线就会热络起来。

「咦?有人耶!」在这个环境上走个两、三天,能看到半个人影都能让她兴奋个好半晌。「还不只是一、两个呢!」

「别高兴得太早!」他漠然的声音从剑柄上的玉棒传出。

「卫冷血,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是泼人家冷水呀?」虽然现在她确实热得想找潭冷水清凉清凉……

「……」卫逐离本就不喜多事,听她这么一说,当下便噤口不语。

「每次都这样,说不理人就不理人;一开口又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她咕咕哝哝地小声埋怨。唉……这冷血的「东西」就算不能现身,只是陪她说说话、解解闷儿,沿途也不会这般无聊!

三人三骑迎面靠近,薛映棠正摆出一张笑脸准备打招呼,孰料,先开口的是对方。「喂!你叫‘薛映棠’是吗?」

「嗯。」对于来者直接又不客气的问话,薛映棠已然起疑,轻声回答的同时防备心谁然而升。「有……有事吗?」

「凉州的水瘟是你解的?」那人自顾自的问。

「不全然。」凝重的氛围裹著,心知事有蹊跷,表面虽装得若无其事,整个人却紧绷了起来。

「那就没错了!泵娘,你……咱们兄弟要定了!」刀锋般锐利的眼光朝左右一望,三人同时向她展开攻击。

身子一伏、一侧、一半转,若非先前已有警觉,只怕连这三招都无法尽数避过。薛映棠勉力闪躲之余,手上绝绳一拉、双腿用力一夹,蓦地乘隙冲出。

「追!」三人见她不战即走,哪肯放过机会?

「哈!这下真的糟糕了!」低伏马背上,她还不忘给自己一个苦笑。

若非座下马儿为良驹,和三人拉开一段距离,只怕她真会陈尸于此;然而,时间要是拖得久,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追上来……这会儿,薛映棠的脑袋瓜儿充斥著战鼓般的马蹄声,哪儿还有思考的余地?

「哪里有物可遮蔽,不利马驰?」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寒冰似的声音不期然响起,敲醒她慌忙紊乱的思绪,于是忍不住叠声欢呼。「卫冷血,谢啦谢啦!」

「还没脱离险境,你的言谢未免太早了点。」

这卫冷血果然一开口就是泼冷水……不过,这个时候可没闲情跟他计较,她娇喝一声,扭转马首改向北去。

「这丫头在搞什么?咱们一定得活捉那娘儿们。」三名大汉对她的举措是丈二金刚模不著头脑,但顾不得许多,也跟著策马追去。

「马儿快跑!马儿快跑!到得了石羊山就应该没事了。」在马耳边轻声地千隔万哄;抱著希望让她恢复了活劲生气。

马儿马儿,快跑呀!

※※※

逃进山里,虽无法让座下马儿发挥,但是借由林树的遮蔽和小径的错纵,反较空无一物的草原容易躲避追杀。

「马儿呀,谢谢你负我奔驰这些日子,你确实是匹很好很好的马儿。」她跃下马来,柔荑轻轻顺抚著马鬃,既是感谢又有几许惆怅。「只是,现下我不能再保你啦,请你原谅我的自私,往山里去,你难于行,足印又会成为那些杀手的标的,所以……得和你道别了……」

一人一马的共患难之情让她分外感伤,却知不得不如此,耳边响起先前狮父曾说过的──「舍」,是她今生的修业之一。

「你就……好好地去吧!」幽幽长叹之口,薛映棠猛然一击马臀,马儿吃痛地跑了几小步又停下来,回过半个马身瞅著她。

「马儿,别这样嘛!你快走快走!」一个跺脚,她懊恼自己滚落泪水的不争气。「有缘就能再见面,无缘……就等来世吧!」

马儿像是听懂她的话,定定瞅了须臾,才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外。

没有多余时间哀悼,眼看天色渐渐沉暗,周遭的空气也慢慢怯了热度,她必须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尽快觅个过夜的地方。

斑处是比较安全的。她找了个坚实的金若木,跃上枝头,又在四周洒了具防蛇之效的云石粉──这就是今晚的栖身之所!

「幸好我是在牙雪山长大的,否则光听这些嚎声、叫声就够心惊胆战了。」她自言自语道,同时深深吸入一口冷冽的空气,怀念的感觉在她唇角勾提起舒卷自在的曲度。

「只是……」如云过搞月,白日发生之事在经薛映棠的心头,成了不解的阴影。「为什么呢?为什么有人要我的命?我并没有得罪人呀?」

卫冷血先前似乎已料中此事,应当可以为她解惑才是,于是,她掏出断情剑,指尖飞快地在玉律上轻敲。「喂喂喂!卫冷血,你出来吧──」

碧光流泻,水凝成形,芒圈儿中的,正是卫逐离。

「我早说过了,你的所做所为无非是自寻烦恼。」他面无表情地说。

「你!这冷血的家伙,果真是开口没好言。」薛映棠忍不住怒火骤升,瞠目以对,然而旋即想到情况确实如他之言,登时,提起的气又一泻千里,哀哀道:「好啦好啦,算我活该,今日要在这里受你奚落。」

「我没有取笑你的意思。」卫逐离回答得很认真,甚至两道剑眉蹙动了那么一下。「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

「谢谢你哦!」瞧他那个正经样,倒是她为自己酸溜溜的语气感到脸红,连忙道声谢;不过,薛映棠仍没忘却心中的疑问。「卫冷血,卫……卫逐离,为什么你如此肯定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铁灰色的眸子率直地睹过她的水瞳,他淡淡地说:「人心险恶。」

「啊?人心险恶?」就这四字?是他语藏玄机,还是她资质驽钝?怎么还是没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你助凉州解水瘟,虽是让许多百姓受益,但却有人因你的多事而蒙受损失。」见她犹陷五里雾的模样,卫逐离说不出心底微渗的是什么感觉,只是如常地凝肃著脸。

「你是说……」她微倾螓首,睫帘略低,无意识地轻轻咬著下唇,用心回想整个事情经过。「姓腾的那位大爷?」

当时,确曾听小二哥提到这号人物,只是她没放在心上。

见他似有若无地点了点头,许是同意她的推想。

「可是,我不认为我做错了呀!」抬眼向他,澄净的目光里透露出迷惘困惑。「卫……逐离,你说呢?」

她那再认真不过的神情、再专注不过的视线,直直撞进了他的眼中,竟使他没来由地屏住了气息,语调也不若平常冷淡。「你,就是太天真了。」

「你的意思是……我太愚蠢了吗?」薛映棠无奈地蹩起了眉,环著屈膝的手跟著收紧了些。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笑了,原本冷毅的面容在碧光圈围下愈发显出一种凉沁的温柔。

「哦?那是什么意思?」

「你,太干净了,所以无法体察人心的污秽与黑暗。」

「那么,今天遇到的事,就是一种污秽的体会喽?」

卫逐离不语,明白她并不需要这个问题的解答。

「时候不早了,你快休息吧!」淡淡留下一句,不等她应声,卫逐离颀长的身形又化做碧光,流运断情剑上的玉棒。

「卫逐离!卫逐离!」她棒著断情剑,又喊了两声,觉得聊得还不够尽兴。

他果然不搭理她。

「算了算了……这冷血的家伙,每次都这样。来嘛匆匆来,去嘛匆匆去,白天没事还会突然出声吓人,我看还是好好睡上一觉比较实在,别去想什么卫逐离、卫断情,还是卫冷血了……」她叨叨絮絮说著,字字句句若有催眠之功,没多久,薛映棠确实缩抱身子,枕著膝、入了眠。

新月如勾,却勾不住云裳夜幕,风吹云动,日出夜过……

※※※

唔……天亮了……叶筛的光点在她合起的眼皮上跳动,迫使她不得不面对已是白画的现实。薛映棠揉揉双眼,撑著树干慢慢站起,天呐,一眠招来全身酸痛!

寻水净颜、采果为餐,对她而言是熟悉之事,做起来都还俐落;然而,却不知昨儿个好不容易摆脱的三人是否已经出了石羊山?

「该下山吗?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呀……」抬眼望了望无垠的蓝天,樱唇逸出了轻叹。「不管了,不管了,踫踫运气吧!既然昨天能甩掉他们,也许就代表此后不会再见。」

拿定主意后,薛映棠沿著溪流下山,一路上确实都没踫著要追杀她的三人,本来已经放松的惬意心情,却没能继续维持──

「不!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这……」男人连声哀求,惊吓的语气中夹著浓浓的哭腔。「请大爷放过我们一家吧……求求大爷……求求大爷……」

这是从不远处的一户人家传出来的。

薛映棠猛然打了个寒颤,聪慧如她,几乎已然知晓哀鸿之声所为何来;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屋舍,双手成拳,不山自主地越握越紧、越握越冷。

「不!不!」这回是个妇人的尖声惊叫。「银钏儿不过十来岁,你们不可以这样对她……你们不可以这样对她……不可以……不可以……」

「啧啧啧……这么标致的小泵娘,来,老子亲一个!别躲别躲!亲一个!」婬笑声放浪得令人作呕,隐约中听得到低抑的啜泣。

背抵著屋舍边墙,转个弯的前院就是事发现场,薛映棠全身紧绷,非常注意那里发生的种种,豆大汗珠自额间滑落却无心拭抹,下意识紧咬得唇带微微掺出血丝也毫无痛觉。

「快说!你们究竟把那丫头藏在何处?」

「没有没有!我们真的没见过别人。」男人惊慌地摇头摇手。

「没有?」阴狠的目光逐一扫过。「那这匹马是怎么来的?」

「那是……昨天傍晚它自己跑来的。」

「那丫头是不可能独自逃走的。」在草原拼生拚死了大半辈子,这点谎言还想唬住他?「区区一个弱女子要是没有马,根本寸步难行。」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说来说去,他就只有这么个答案。

「这女娃儿年纪不大,身材却熟得很,啧啧啧……合老子的味儿!老子喜欢!」说完,毛手硬是上了女孩的胸脯,揉压挤捏,丝毫不理会女孩受辱吃疼的哀叫。

「你们再嘴硬,我这位兄弟可是不介意当场替你们女儿开苞哦!」

不行!不行,她受不住了!怎能让这无辜的一家子受她连累呢?无论她现身后会遭遇什么,她都必须这么做,责无旁贷!

就在此时,卫逐离淡淡的声音蓦地传出。「你过去也无济于事!」

「你的意思是……任由这户人家受到凌虐亦无妨峻?」这卫冷血不至于无情若此吧?

「嗯!」他的回答毫无迟疑。

她不敢相信,卫冷血居然答得这么理所当然,简短的一个字残忍得让她几乎停止呼吸。

「反正,他们逃不过这一劫了。」卫逐离追加一句,语气之冷漠似是全然不将刚才发生的种种当做一回事。

「可是……可是……」她极力压低声音,却抑不住有悲、有愤、有不忍的复杂情绪持续地堆垒。「我不是你,我……我做不到!」

心一横,薛映棠从屋侧转角缓步而出。

「住手,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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