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义灭亲你没听过吗?」霍正轩双手抱胸,这小子不但能言善道还花招奇多,他才不会被他装模作样的姿态所蒙骗。
「我已经洗心革面了。」薛宸淏一脸真诚。
「鬼才相信。」霍正轩吐槽。
「真的,我对万礼棻很有FU。」讲到这个被他认定是命中注定的女人,薛宸淏双眼顿时晶晶亮。
「拜托,你对每个女人都嘛很有FU。」霍正轩冷哼摇头。
「不一样,我对其他人只有想扑倒的FU,但对她不同。」他认真地形容对万礼棻的特殊感觉。「那种FU,有欣赏、有尊重、有好奇……想深入了解、想经常能见到她……至于扑倒,那是男人的本性吧?不过,在那些感觉下,扑不扑倒的FU渺小到几乎让人忘记了。」
霍正轩不得不正视这席话,因为这可是前所未闱,尤其是「扑不扑倒,几乎让人忘记」。哇!怎能不教霍正轩刮目相看?
瞧他一脸真挚、赤诚的模样,怎么看都不是虚假的巧言令色。那么是真的了?这医生竟然妙手回春治好了这个惯于流连花丛、嬉游情色的浪荡子!
「好吧,姑且就相信了你。只不过……」霍正轩纳闷地问:「为什么你不自己掰个毛病去看诊就好?」
「因为我昨天才刚去。」薛宸淏咧开一口白牙。
能做的他都已经用上了,像是--调养肾虚的药他已经乖乖持续吃了两周,腰伤老早就好了;母亲需要的高血压保健茶饮数据也早已拿到手,昨天甚至为了想见她一面,还硬逼著从没耐心花太多时间玩自家公司线上游戏的自己,疯狂地玩了好几个小时,只为了让自己的屑颈紧绷酸痛,好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到诊所去让她扎几针……所以今天只好把歪脑筋动到长期筋骨不适、血路凝滞的正轩身上,这么一来不但有了好借口,还能因为自己关心朋友这点,在万礼棻心里再多添点好感分,简直就是一石二鸟啊。
看看,这无疑又是他真的想要摆脱浪子身分的另一个铁的事实啊,他可是从来没有这样用心良苦地想要接近一个女人哩!
「好啦。」虽然感觉有点被「赶鸭子上架」的不苏福,但为了朋友的幸福,霍正轩决定牺牲小我,成全浪子的爱情。
连著大半个月,几乎天天都会见著某张脸,而且不只自己来,还极其友爱地拉来了一个个好朋友、好同事来就诊,表现得如此明显,万礼棻就算神经再大条也察觉出异状,更何况,她向来心思敏锐,更别提还有母亲和钟晴美两人在旁敲边鼓。
看著计算机屏幕里又出现了「薛宸淏」三个字,万礼棻原本严肃的脸,不禁渗进了些许笑意。
又来了!这星期都还没结束,他已经来……四趟了吧?
咦,她干么计算起他出现的次数?嗤笑摇头,万礼棻按下看诊号码键,等著薛宸淏走进诊疗室。
「嗨,礼棻。」听那轻快的口气,仿佛他是来做愉悦的纡压按摩而非因为病痛缠身得痛苦挨针。
薛宸淏喊她名字喊得很乐,他本来不敢逾矩造次,所以都尊称她为万医生。不过,前两天到她家接母亲钟晴美时,被阿姨李士瑛纠正。「你们俩又不是不认识,干么这么生疏啊!喊名字就好。都是年轻人,怎么比我们老人家还拘束?喊名字就好。」
他当然从善如流了,哪怕只是拉近一点点距离,都值得高兴哪!
「你今天是哪里不舒服?」万礼棻看著他一派种清气爽的样子,早已不复初见时的颓靡蹒跚,当然也不可能有丁点病痛,因为她记得自己早就都医治妥当。短时间,他也不可能再犯。
「我的药吃完了,要来拿药。」他喜孜孜宣布。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因为把药吃完、来医院拿药还这么开心过,因为现在这代表著他不用另掰借口来见她,而是名正言顺了。
「我把一下脉。」尽避自信十足,但还是再做一下确认比较妥当。万礼棻移来小枕垫,指尖置上他手腕,静心诊脉。
「怎么样?我都有乖乖吃药,应该好很多了吧?」见她许久未说话,他率先开口。
「基本上都没问题了。」果然一如她所预期,脉象很正常。「不过还是会经常感觉疲累吗?」
他摇摇头。现在他每天都精神奕奕,脑袋灵光,想出很多很棒的营销企划点子,而且为了见她一面,也想了不少「好」理由,因为就算是「烂」借口也是一种想法啊。
「那么腰酸背痛?还是常常发生?」她起身,揉捏他肩膀检查,果然也没有气滞血瘀、紧绷僵硬的状况。
他再摇摇头,不过这「肾虚」的症头得尽快摆脱才行。
「那你可以毕业了,不用再来喽。」她微笑宣布。
万礼棻坐回位子上,这次应该是完完全全地确认了。能把他的身体调养好,不但是身为医生的成就感,也对担心儿子健康的钟阿姨有所交代,她很开心。
「嗄?」薛宸淏整个愣住,然后惶恐地猛摇头,大有当场直接把脖子给扭了的倾向,忙不迭佯装难受地瞎掰理由,顿时从健康宝宝变得病入膏肓。「哦,我觉得这里还有点酸,那里还有点痛,有时候……」
万礼棻眯眼睐看他,那表情像在说著:你再继续掰啊……
薛宸淏说著说著,突然觉得自己像在如来佛面前变戏法的孙悟空,根本逃不出她的法眼,索性闭了嘴,无奈地望住她。
唉,她是医生,他随口胡诌的症状怎么会瞒得过她?只是,这么一来,他可以来见她的机会就更少了……
万礼棻明白他不想「毕业」的心意,想到他这阵子经常来诊所报到的殷勤,心口不禁莫名涌上甜甜暖意。
随即脑海又浮现钟阿姨到她家时说过的一席话。「我们家宸淏哦,每次想营销企划时总是习惯熬夜、那些因公不得不出席的应酬活动,更是非过午夜不会结束,这也就罢了,连单纯和朋友聚会也不知在做什么老搞到三更半夜,一个不爱喝酒的人却不得不喝,生活作息就是晨昏颠倒,完全不健康……哎,人家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棻棻你要是有办法,就帮阿姨的忙,帮他把这些有碍身体健康的坏习惯给调整正常吧。阿姨可是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啊!」
只是连作息和休闲活动都插手的话,好像逾越了医生的职责范围。可是,她竟动了何乐而不为的念头!是因为钟阿姨,还是因为薛宸淏呢?
她还来不及厘清,就已经脱口说道:「要找我不一定要到诊所来,只要有需要,随时都可以打电话给我。」
薛宸淏受宠若惊地瞠圆了眼。「真的?!」
「真的啊,钟阿姨跟我妈是好朋友,我们也就不用拘泥于一般的医病必系。私下踫面当然没问题啊。」她说得一派自然。
虽然这话是对他说的,不过万礼棻不得不质疑,其实会不会是自己潜意识刻意合理化两人私下见面的借口?因为她竟然感觉有那么点羞怯,这……
不不不,可能是因为他的反应太夸张的缘故,教她一时想偏了,的确是合情合理啊,母亲朋友的孩子她不都见过了,有需要的时候也经常踫面啊,当然也可以见他,更别提钟阿姨还特别要她帮忙呢。自己是怎么了?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你说的对。」他咧出比太阳公公还灿烂的笑容,随即把握机会。「那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
万礼棻报上一串数字让他直接输入手机里,随即拨打,双方都有了彼此的手机号码。
「那么就算没有生病也可以找你一起出去玩喽?」薛宸淏乐得眉眼弯弯。
早知道她这么大方,这些日子他就不用老是到诊所扎针挨痛吃苦药了,这可是头一遭,他追文人追得像身受满清十大酷刑。更绝的是,他还敛起以前把妹要帅耍花俏的招数,丝毫不敢造次,只因潜意识觉得这是一个特别的女人,需要谨慎对待,因此态度变得异常谦逊,方式退化成几近笨拙…
「出去玩?」万礼棻多少还是迟疑了一些,不过又想起钟阿姨一席话,要帮她将儿子的作息调整正常,于是便说:「我周六周日都没看诊。不过我不爱去夜店PUB之类的场所,早上七点就起床,晚上十二点没上床的话会昏睡。」是自己的惯常作息。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即便是所爱的人也是。
「那么你来安排。无论什么活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我都可以配合。没问题的。」别以为因为对象是万礼棻,他才这么配合,而是他本性使然。
薛宸淏向来兴趣广泛,领悟力佳,随和得不得了。
「这可是你说的哦,那么我就来好好安排一番。」
点点头,她勾起别富深意的笑容--呵呵,她一定不会辜负钟阿姨的期待,会好好调整,让他身心都健康。
蓦地,薛宸淏感觉颈后凉飕飕,心上忽而萌生一种「等著瞧」的奇怪感应?
「呃……好。」他慢半拍地扯唇一笑。他不是应该高兴得跳了起来?可那不妙的感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是不是应允得太爽快了?
万礼棻是个很有信用、说到做到的人,那周的周六晚上,她就打了电话给薛宸淏,约他周日出门--
「明天有空吗?」这是早安排好的行程,她经过一番考虑,决定找他一起。
「有。」早把之前曾有的奇怪感抛到九霄云外,他答得飞快。
就算有约,也以她为优先,两位母亲的设计安排不算,这可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没空也要空出来。
「要早起,可以吗?」她再问。
「当然可以。」不睡都可以。
「要去哪儿?」他兴冲冲地问。
「带你去认识一些老朋友。」她卖起关子。
「太好了。」认识她的老朋友耶,交情够深够久才能称为老朋友,而她愿意带他认识她们,意味著接受他进入她的生活圈,让彼此距离更贴近,他当然再乐意不过了。
说不定,她的朋友都跟她一样正,那不就卯死了!
就这样,薛宸淏满怀期待,兴致勃勃,在风和日丽的隔日早晨搭著万礼棻的车南下桃园,来到一处绿草如茵、环境清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