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儿不要名分,奴儿只要少爷。」
牡丹奴一明白顾砚旋的顾虑后,彻底铁了心,脚蹬著床一用力,将猝不及防的顾砚旋扑倒在柔软的被衾中,犹有泪意的双眼,无比坚定地望著错愕的顾砚旋。
「奴儿这辈子跟定少爷,为奴为婢都甘愿,所以,少爷不可以推开奴儿的。」
然后,她俯吻住彼砚旋,她不要再像以前那样两小无猜似的跟少爷亲吻拥抱,她已经不是小丫头,她能够成为少爷的女人,为他付出更多的自己。
他的牡丹奴真的长大了。
她压过来的吻,有著豁出一切的直接,也有著害怕被拒的忐忑,还有著真心实意的爱恋……她那么强势地推倒他骑到他身上,却吻得如此小心翼翼,紧贴著他的身子轻轻地发颤著。
他的牡丹奴呀,可爱得让他舍不得拒绝她的任何要求,何况,他是那么地想要她。
「奴儿……」
彼砚旋抬起手,抚模著牡丹奴残留泪渍的脸,他怎么舍得让她受委屈呢?他怎么舍得让她因为爱他而勉强呢?
下一瞬,顾砚旋一个翻身,反将牡丹奴压到他身下,化被动为主动,啄吻著她的面颊嘴角,向她弃械投降了。
「只要奴儿要,只要我有,我永远不会再拒绝你的。」
彼砚旋轻咬著牡丹奴的耳垂,灼热的鼻息扑向她,染红了她的面颊,发自内心的承诺,在她耳畔低喃。
「奴儿,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将自己的婚姻出卖,如果我无法明媒正娶给你名分,那么,我也不会让其他女人占有顾砚旋妻子的位置。奴儿,你是我顾砚旋这辈子唯一的女人。」
他对她的依赖太深,当躲在洞里哭得狼狈的他看见递给他手帕的牡丹奴,这一眼,就像雏鸟初睁眼,看到了谁,就是对那个人有了雏鸟情结,自然而然地依赖起来。
这辈子,他都无法接受其他女人代替牡丹奴留在他身边,也无法让其他女人占有他无法给牡丹奴的名分,更不愿让其他人看到真实的顾砚旋。
那么,就让她成为他的女人,而他成为她的男人,无关名分,只有彼此。
「奴儿相信少爷。」
「奴儿……我的奴儿……」
彼砚旋深深地吻著她的泪,以后他不会再让她落泪了,她给他依赖,而他要给她幸福。
窗外的冷风依旧吹得枝影摇曳,室内交缠男女营造出满屋的热情旖旎,浓浓的chunse似乎让冬夜都变得温暖了。
那一晚,她成了他的女人,她将自己送给他,当他成年的礼物。
「奴儿,你暂时去我朋友家住段时间,好不好?」
牡丹奴来到顾砚旋的拂香院十年,当了他七年的贴身丫鬟和三年同床共枕的女人,从未离开过拂香院,也不曾想过有一天顾砚旋舍得送她走。
「少爷,你晓得,无论怎样我都不会与你分开,所以别费心想送走我,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那时,顾府牡丹园的牡丹又开了。
二十岁的牡丹奴虽然成熟温婉许多,但不改对牡丹的痴迷,她抱著牡丹花王「姚黄」向顾砚旋献宝,对他的提议不以为然。
「少爷,你看,我的牡丹园也有花王‘姚黄’了,来年一定要让花后‘魏紫’一起开花,这牡丹园也能自成王国了。」
「奴儿,你可以将牡丹盆栽一起带去,我也会去看你的。所以,听我的话,出去躲躲,我怕他们来寻仇,怕伤到了你。」
牡丹奴是他的致命弱点,顾砚旋不敢有任何的疏忽,宁可草木皆兵地防备。
这次顾砚旋接到皇帝的暗令接近司天监,查出司天监与江湖邪教有勾结,后宫发生巫蛊之乱与司天监关系匪浅。他获取证据上交,皇帝下令收押司天监派兵剿灭江湖邪教,然后他收到下咒的蛊娃和飞镖追杀令,应该是邪教余孽要找他报仇。
彼砚旋其实并不在意他们复仇,毕竟顾家的宿命就是为皇室肝脑涂地在所不辞的,几代顾家暗地里为皇帝办见不得光的事,对这种状况早有准备。所以顾砚旋不惧怕任何形式的报复,然而,他怕殃及牡丹奴,她有任何的闪失他都承担不起,他宁愿将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她对他的重要性。
「就算他们真来寻仇,少爷也会保护奴儿,不是吗?」
牡丹奴笑道,兴致勃勃地将「姚黄」放在顾砚旋身后的花架上,比较著「姚黄」和少爷的美,当然,少爷在她眼中是最俊俏的。
若真有人来找少爷麻烦,她怎么可能独自避难将他留在危险中呢?
牡丹奴的手轻轻地握著挂在胸口的玉玦坠子──顾砚旋亲自替她戴上的。顾家的家传玉佩传到他手中,他将之一分为二,变成两块玉玦,他与孪生弟弟分别佩戴。
她成为他的女人后,他就将玉玦送给她,让她明白她对他的重要性……他对她有情有义,她怎么可能弃他不顾呢?
这几年,她在顾砚旋背后默默地当他的女人,看著他为了她,不断地拒绝顾老爷安排的婚事,坚持他的底线,他可以为顾家付出一切,除了他的婚姻。
彼老爷每次被顾砚旋的顽固激怒,就想将她轰出顾府,都是顾砚旋护著她,甚至向顾老爷放狠话,如果他动她,他就放弃顾家,带著她远走天涯,顾家的一切就不再是他的事了。
因为顾砚旋维护她的立场太坚定,顾老爷只能妥协,但还是想方设法要让顾砚旋娶妻,也放出许多联姻的消息……不过,她从未怀疑过顾砚旋,无论他能不能给她名分,她都不在意,她只想当他贴心的牡丹奴,让受够外面纷扰的他在她面前得到片刻的放松。
彼砚旋是她最爱的人,是比她的牡丹和性命更在乎的人,明知他有危险,她怎么可能离开他身边呢?
「奴儿……」
彼砚旋无奈地叹气,牡丹奴看似温柔恭顺,好像什么都听他的,其实一旦涉及到他的事,她该坚持的立场绝对比任何人都坚定。看著她如花绽放的面容,越来越成熟,少了最初的稚气,多了让他迷恋的包容和婉柔。
「奴儿是少爷的女人,少爷要对奴儿更有自信些。」牡丹奴拖著顾砚旋往牡丹花间走去,不想让他沉溺在未知的担忧中,「少爷,你看今年的牡丹开得多好,以后这满园的牡丹,说不定会成为京城的名胜呢!」
彼砚旋握紧牡丹奴的手,微笑地看著她叽叽喳喳跟他分享牡丹的美好,她是他的牡丹花,而他是她的花下客,这一生,醉倒在她花下,真的做鬼也风流了。
他痴痴地望著她,不由地想起最初在牡丹园见她的情景。
这十年有她相伴,无法跟孪生弟弟再见的痛苦和遗憾消减许多,背负顾家不得不为皇帝卖命的宿命,也不是那么难熬。想想每次完成任务回拂香院都能见到等待他,给他温暖怀抱的牡丹奴,他的心就会暖暖的,充满了希望,希望有朝一日,顾家的宿命和他的命运会因为牡丹奴的存在而改变。
「少爷!小心!」
突然,牡丹奴的惊叫声让顾砚旋晃回神,与此同时,牡丹奴用力地推开他,猝不及防的他整个人转向一旁的花架。
匡啷!
牡丹花王「姚黄」盆栽瞬间倒地,在顾砚旋身后摔得支离破碎。
视线翻转,顾砚旋看见躲在屋顶挽弓放暗箭的人,冷厉的箭矢再次对准他飞射而来。
「少爷!」
下一瞬,他看到牡丹奴朝他扑来,压在他身上,替他挡住直射而来的箭。
那箭从牡丹奴的背,贯穿到她的胸,鲜血从她的口中涌出,吐了他满满的一脸,模糊他的视线。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让刚刚为牡丹奴陶醉的顾砚旋晃不过神来。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楮,扶起压在他身上的牡丹奴,她的身体彷佛成了箭靶,从前到后,都中了箭,血不断地从伤口流出,浸湿了她的衣裳。
身边摔碎零落的「姚黄」花瓣,也沾染了红通通的血,变成了牡丹园中开得最旺盛的「首案红」。
「少爷,没伤到吧?」牡丹奴抬起染血的手抚模著他的脸,努力地扬起笑容,然后粗喘著气,几乎用尽她最后一丝力气,说:「少爷……没事就好……只是奴儿……奴儿恐怕……恐怕要离开……少爷……对不起……少爷……对不起……」
血红的手倏地从他脸上滑落,留下长长的血渍。
彼砚旋紧紧地抱住牡丹奴渐渐冰冷的身体,彷佛坠入冰窟之中,难以自制地颤抖起来。
「奴儿!」
悲恸欲绝的哀吼,撕裂了顾砚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