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丹青冷冷的瞪著他,「我最讨厌那种做事拖拖拉拉,又死不认帐的男人,你就站在这里给我好好反省,别以为这世上每个人都会买你的帐。」说完,她直接往林子里走去,就这么把他丢在那儿。
「喂,你快让我恢复正常……你别假装没听到,快让我能够行动,你听到没有?」律涛不断大喊,然而阮丹青仍继续往前走,连理都不理他。
乞丐们有人拣来枯枝,燃起火堆,让大伙儿围绕在火堆旁取暖,有人将律谨所给的食物自袋里取出,分给同伴们,而在林中抓到猎物的人则以最快的速度将猎物的皮剥去,插上树枝,置于火堆上烧烤。
之后,气还没消的阮丹青径自在父亲身旁坐下,一见他人递来食物,立即伸手接过,张口就吃。
「呃……女儿啊,你打算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吗?」阮大故转头看了眼离火堆有些远的律涛。
「爹,你想干嘛?该不会是看他可怜,要我放了他吧?」阮丹青以凌厉的眼神一瞪,吓得阮大故连忙否认。
「没,我没这么说,只是把他一人丢在那里,入夜后气温降得快,蚊虫又多,他明儿个一早定会全身被虫咬,搞不好还会受风寒,到时候咱们还得花钱替他请大夫,那岂不麻烦,还是把他带来这儿吧。」
闻言,阮丹青思索了会儿,「唔……爹说得没错,咱们还得赶路,没空照顾病人。」说完,她随即站起身往律涛走去。
一见她走来,律涛立即开口:「哼,现在你想要我饶了你吗?门都没有,除非你向我下跪……」
不待他把话说完,阮丹青便瞪了他一眼,「呸!谁要向你下跪求饶,要不是咱们还有许多路要赶,不希望你受风寒,我才懒得理你。」说罢,她便揪著他的衣襟,拉著他往火堆走去。
「你……你这女人实在不可爱!」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可爱的女人。」她也不否认,让他坐在火堆旁,拿起一块烤好的肉,置于他嘴前,「快吃吧。」她肯喂他吃东西,他该感谢上天了。
由于肚子早已饿坏,眼前的肉又那么香,律涛虽然不能动,但还是立即张口就咬,两、三下就把那块肉吃尽。
「哇,真好吃,我头一次吃到这种好味道,这是什么肉啊?」他吃得津津有味,还想再吃。
「耗子肉。」
「啊?」律涛愣住,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你是没听到吗?耗子,也就是老鼠,你若还想吃,我再去抓一只来烤。」
「呸呸呸……我才不要!你居然敢拿那种东西给我吃!」他怒目瞪著她,彷佛她下毒害他一般。
「哟,我好心喂你吃东西,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如此嫌弃,想死啊?」话还没说完,她的拳头就已经落在他脸上。
「哇,你怎么又打我,我的脸可不是让你打著好玩的!」律涛实在是受够这个粗暴的女人了。
「打你又怎样,谁教你天生欠揍。」阮丹青伸手用力戳著他的脑袋,「你以为这里是哪里?是在山林里啊!有耗子肉吃就不错了,还敢嫌弃,难不成要我端来燕窝、鱼翅你才肯吃吗?」
「哼,我就是每日三餐都吃鲍鱼、燕窝、鱼翅,这种东西我怎么吃得下去?」他说不吃就是不吃。
「哟,我就说你是个不懂事的大少爷嘛!现在人们有耗子肉吃就已经很好命,没要你去啃树皮就不错了。」
「什么意思?」他拧眉瞪著她。
「你难道不知道这些年来战事不断,到处都是干旱,早就饿死不少人了。」阮丹青一边吃著耗子肉一边道。
「胡说,这些年来国泰民安,哪有什么战事与干旱?」
「哼,你有踏出过那座县城吗?你有到过边疆吗?等你到了我们那儿,就知道什么是人间地狱了。」她拧眉用力啃著木枝上的耗子肉。
律涛听她这么说,心里开始有了疑惑。
难道事实真如她所言?而他一直住在律宅,仗著爹是县城的官老爷,过著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安逸生活,对于外头的事情确实不甚了解。
但是,真的会像她所说的那么吓人吗?他不信,顶多只是有些地方没下雨,闹点旱灾罢了。
「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话?」阮丹青又怎会看不出他的想法,早就全写在脸上了。
「哼,谁相信你?」他想撇开脸不看她,无奈被她以妖术定住,无法动弹,只得回避她的视线。
「不信,那你去问我爹啊!」
「我才没那么笨,他是你爹,怎么可能不和你一个鼻孔出气?」
「那你去问其它人。」
「拜托,别把我当傻子了,其它人还不是丐帮里的人,哪有可能不听你的话啊?你可是丐帮帮主的千金呢!」律涛故意把最末那句话加重语气,嘲讽意味十足。
「喂,你这是看不起我是吧?」阮丹青伸手用力揪起他的衣襟,半眯起眼瞪著他。
「我哪有?我说的全是实话,不是吗?」哼,她要打就打,他早就被她打惯,不怕了。
「你……好家伙,别以为你跟我有了夫妻之实,就嚣张起来了。」阮丹青气极了,竟然头一回说不过人家。
「我哪一点嚣张来著?我还恨不得跟你没有夫妻之实呢!」
「你……」阮丹青真是快被气煞,「你这该死的混帐东西,裤子穿上就不认人了是不是?往后我一定要好好磨练你,把你这些劣根性彻底铲除。」
「哼,你的好意我敬谢不敏。」谁希罕她的磨练啊?往后只要一逮到机会,他就要逃离她身边,谁会傻得跟一个动不动就打人的女暴君在一起?又不是嫌命太长。
「你……」
见他们又要吵起来,一旁的阮大故连忙道:「好了,咱们赶了一天的路,大伙儿都累了,你们也别再吵,快点歇著吧。」
唉,他们这样兜在一块儿就吵,哪可能成得了夫妻啊?照他看,他们往后相处的情况只会是多灾多难。
「哼,既然爹都这么说了,我就不跟你计较。」阮丹青转过身,直接躺卧在火堆旁闭上眼楮。
「我才是懒得跟你计较呢!」律涛见她这模样,心头烧著一把火,又气又恼,但是他此刻动弹不得,只能瞪著她的背,无法像她一样转开身。
阮丹青连理都不理他,只当他是只疯狗在乱吠,左耳进,右耳出,听过就算。
见她不理会他,律涛自然也没了继续与她吵嘴的念头,只得将眼珠子转向阮大故,极力让自己的态度谦卑些。
「呃……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会动弹不得,这是不是什么妖术啊?」
「那不是什么妖术,而是点穴。」
「点穴?」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
「是啊,你身上的某些穴道被她点住,所以才会动弹不得。」
「那你能不能帮我解开?」说真的,一直动弹不得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啊!
「咳咳……」已闭眼休憩的阮丹青忽然咳了几声。
她虽然是闭上眼楮了,但可还没睡著,耳朵灵得很,而爹最好少管那家伙的事,以免她翻脸。
阮大故又怎会不懂女儿的心思,于是道:「抱歉,那是她点的穴,自然得由她来解穴,我没办法帮你忙。」说完,他直接转过身,趴下便睡。
见状,律涛暗自在心里咒骂,你们这些该死的臭乞丐!
而最最最可恶的还是那个女人──阮丹青,别妄想以后他会娶她为妻,更绝不可能待她好!
夜里林子里的风格外冷冽,而律涛只能独自一人坐在火堆旁,试著有生以来头一次的坐著入睡。
***
翌日清晨,所有人都精神饱满的睁开双眼,准备等会儿继续上路,唯独一人双眼浮肿,眼里布满血丝,一脸疲惫的模样。
「喂,你这是什么样子啊?真难看。」阮丹青瞪著他道。
一整夜都坐著不动的律涛,四肢早已经没有感觉,他面无表情的抬起眼,看著眼前精神抖擞的她。
「喔……」他连响应声都显得疲惫不堪。
「你要不要紧啊?」
「嗯……」
「你除了喔和嗯以外,就没别的话好说了吗?」她双手叉腰瞪著他。
「啊……」他双眼无神,刚才她问的话,他全都没听进耳里,因为他实在是太累、太累了。
坐著睡果然是只有神仙才办得到的事啊!
阮丹青气得想往他后脑勺用力打下去,但是一想到昨晚她没帮他解开穴道,不禁有些心软,于是伸手往他背上的几个穴道点去,为他解穴。
「你现在可以动了。」她的嗓音已经不再像方才那么冲。
「喔……」律涛试著想伸腿,但是坐了一整晚,腿早就麻了,压根动弹不得,他只得伸出手打算移动双脚,但这才发现自个儿的手也动不了。
懊死,此刻的他,真的活像是块废材啊!
「你怎么还不动?」她皱眉看著他。
他不是从昨晚就很希望被解开穴道吗?怎么现在她为他解开了,他却还是不动,耍她吗?
「你被点了穴坐一晚试试,看你现在还动不动得了!」可恶,这娘儿们怎么老是爱恼火他啊?
听到他这么说,阮丹青心底涌上一丝歉疚,缓缓弯,动作轻柔的移动他的双腿,再为他按摩手脚。
「你……」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律涛吓了一跳,说不出话来。
真是想不到她也会有这温柔体贴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