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断她的话:「不要说,我知道。」
她笑开,「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呢?」
「如果你说完,结果会不一样吗?」他看著精美的橱窗,挣扎不已。
她靠在他怀里,满足地微笑,「谷静浪,你喜欢我,对吗?」
他没有开口,只是抱紧她。
「我想说的是,你如果不想和我在一起,就不要这样不舍了。」她劝说著。
「如果我想和你在一起呢?」他放开她,看著她的眼楮。
「你想和我在一起吗?」她的眼楮里闪著幽幽的光。
「你明明知道的。」他恶狠狠的,为自己的妥协恼火不已。
她笑,看著他,「是的,你不说,我也知道。」只是,她需要确定,很肯定很肯定地确定。
「你会和我在一起,对吗?」她再度确认。
「是的。」他拥她入怀,看著橱窗里的鞋子,「我会和你在一起,而你可以去走你愿意走的路。」
「就算你会感到万般艰难?」她不死心地问。
「是的,纵使万般艰难。」他皱眉,嗅到某种不平常的味道,而他无迹可寻。
她紧紧靠在他怀里,安心地笑了。只要确定,就好了。
一夜未眠,头疼欲裂。
比静浪看著玻璃上映出的熊猫眼,怀疑自己会昏倒在谈判桌上。昨天,他做出决定,要与老爷子摊牌。既然他离不开楚赛斯,那么就必须接受楚赛斯就是六小姐。
他叹息,看著自己的装束。一身西装,粉色的领带,活脱脱一副讨好的模样。他何必这样紧张兮兮?他与楚赛斯之间本来就是命定的事。他接受命运的安排,为何也会这样惴惴不安?
一辆轿车停在门口,秦朗月率先走出来,之后是老爷子,还有楚赛斯。
他站在门口,像一个迎接贵宾的忠仆。他痛恨自己的角色。
他低头问好:「爷爷好。」
老爷子——楚天伦看他一眼,那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朗月,告诉他我们只有十分钟。」楚天伦不耐烦地命令著。
「爷爷?」楚赛斯轻轻拉爷爷的衣角。
楚天伦蹙眉看向谷静浪,「二十分钟。」
「爷爷?」楚赛斯继续拉著爷爷的衣角。
楚天伦深呼吸,「三十分钟。六丫头,你如果再敢拉我的衣角,我就当场废了他。」
楚赛斯撒娇:「三十分钟就足够了。」
比静浪模著鼻翼,看著老爷子的神色。他似乎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老爷子从来没有提及他们有过婚约的事。倒是秦朗月约略提起要与他商讨婚约的事宜。他忽然后知后觉,商讨的目的可能有两个,一个是结婚,一个是解除婚约。他大概猜到了是哪一种。
他拉住楚赛斯,「老爷子不喜欢我?」
楚赛斯笑,「但不讨厌。」
才怪!他看著老爷子的背影,突然有所觉悟。
「老爷子不同意我们的婚约,对不对?」他问道。
她看向他,「他没有说过。他只是说,六岁的婚约不算数。」
他的脸色霎时铁青,「那我岂不是很惨?」
她还在笑,「可是你答应我纵使万般艰难,也会和我在一起。」
他喘著粗气,「不行,我还是回去了。」
她赶忙拉住他的衣角,「你答应过我的。」
「是你耍我的。」他恶狠狠的。
「可是你还是答应我了。」她不依不饶。
他看著她,眉头紧皱,「我还是回去了。」
她踮起脚尖,吻了下他的唇,「你要和我在一起吗?」
他看著她,万般的不情不愿。这样两难的抉择,这样诱人的吻。
「你在使用美人计吗?」他瞪她。
她笑,「如果你觉得是,就是咯。」
「你还有什么秘密,可以一起告诉我吗?」他不想再被算计。
她摇头,「我没有秘密啊。」她,只是想要晚一点再让他知道。
他弹一下她的脑袋,她赶忙捂住,「你打我做什么?」
「没什么,」他无赖地笑,「只是想听一听是实心球还是空心球?」
「结果呢?」她不乐意地嘟著唇。
「结果是里面包藏了无数的心机。」他突然觉得自己命运多舛。
「你怕了吗?」她眯著眼看他。
「是的,我怕了。」他叹气,「我怕你的心机太少,那就太无趣了。」
她兀自笑开,他说得对极了,如果毫无心机,那就太无趣了。
一杯茶,两杯茶,三杯茶……
喝到第七杯茶时,谷伏欢终于坐不住了。她直勾勾地看著还在喝第八杯茶的儿子,说不出来的苦恼。
她猛地起身,惹得谷静浪吓了一跳。
「儿子,那个——老爷子怎么说?」谷伏欢盯著谷静浪。他这辈子没这么沉得住气过。
比静浪摇头,「他什么也没说。」
「那你们坐了三十分钟,干了什么?」谷伏欢难以置信。
「喝茶。」谷静浪说得天经地义。
「除了喝茶呢?」谷伏欢不死心。
「我们一直都在喝茶,」谷静浪回忆,「最后老爷子忍不住就走了。」
「那秦朗月呢?一句话都没有吗?」谷伏欢拒绝相信这样的事实。
「没有,」谷静浪继续回想,「他也一直陪我们喝茶。」
「也就是说,你们坐了三十分钟,喝了三十分钟的茶,然后他们就走了?」谷伏欢像是听到噩耗。
「嗯。」谷静浪点头,不觉得有何不妥。
「之后呢?」谷伏欢追问。
「之后我在厕所遇到老爷子,他正在骂我。」谷静浪脸上挂著悠然的笑容。
「你应该说些什么的?」谷伏欢怎么想都觉得太失礼了。
「我说什么好呢?」谷静浪叹气,「人家没有提婚约,我为何要提?人家没有问我,我为何要多嘴多舌?人家分明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又何必引火烧身?」
比伏欢看著儿子,第一次觉得他其实也不是那么不可救药。
她脸上带了一丝笑容,「你果然是杜洛凡疼了十八年的混账东西,居然有这么重的心机!」
他笑,不想纠正母亲。他跟了她和杜老板十八年,都没有学到心机。倒是在短短几个月之内,学会了楚赛斯的气定神闲。
楚赛斯已经快要被爷爷的咆哮声震聋了。她看著同样一脸无奈的秦朗月,挂著歉意的微笑。
「要不要紧?」她轻声问道。
秦朗月摇头,「没事,习惯就好了。」
「我没想到爷爷会这么生气。」她轻笑。
「那是因为老爷子原本以为他稳赢的。」秦朗月看著还在数落谷静浪不是的老爷子,无奈地摇头。
「我也以为爷爷稳赢的。」她也看向爷爷,真为爷爷的气急败坏感到忧心。
秦朗月回忆那画面,「他和你真像。」
「哪里像?」她好奇著谷静浪的表现。
「那股气定神闲,那股势在必得。」秦朗月叹息。他没有想到谷伏欢可以养出这样的儿子。
楚赛斯张著嘴唇,为秦朗月的描述吃惊。谷静浪何时气定神闲过?他总是在嚣张地招惹是非,满不在乎自己的恶名昭彰。
「怎么了?」秦朗月看她错愕的神情。
「我也没有见过那样的谷静浪。」她感慨。
秦朗月笑,「那他真是聪明。懂得以退为进。」
她笑,「我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他那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