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璒惠的断然回应,教蒋逍萨心生怒火。
「这样做对你有好处吗?背个蒋少夫人的身份,会让你比较快乐?!」他手握栏杆愤声怒道。
「有没有好处,是我自己的事,会不会比较快乐,也是我自己的事,不要你管!」林璒惠愤杨头。
「这些事我是管不著,也不想管,但是如果让外界的人知道,你林璒惠不守妇道、红杏出墙的事,那你说,我需不需要管?」他突地眉眼扬笑。
想到前不久才到手的调查报告,蒋逍萨心情顿然好转。
「姓蒋的,你太过分了!」她脸色顿然青红变色。
「她在外面的行为,你应该比我还清楚才对,这样,你还要护著她?」转过头,他对不远处的老人撤扬唇角。
蒋天立脸色难堪。他当然知道,只是孙子在外养情妇的事实,教他如何指责孙媳的不贞?
「精挑细选的孙媳妇在外偷人,还一个接一个?喷,这话要是传了出去,恐怕蒋氏企业的声望,会就此下滑,进而影响投资人的信心——」蒋逍萨笑得无意。
「你!你胡说!」她脸色涨红。
「我胡说?」他转头笑看蒋天立乍变的脸色。「你也认为我是胡说的吗?」
「蒋逍萨,你自己公私不分,为女人贪享乐,跑到希腊来玩,为什么还要这样抹黑我?」林璒惠激动的想为自己申辩。
蒋逍萨笑看她激动模样。
「你太过分了!」林璒惠羞愤地破口大骂。「如果我红杏出墙,那夏日情一定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妓女!还是一个专门抢别人丈夫的烂妓女、野女人,她——」
啪地一声!林璒惠一再狂飙而出,充斥于整间房室的尖声滥骂,止于逍萨一个狠而无情的掴掌声。
「啊!」被掴得头昏眼花的林璒惠,脚步跟蹈撞向一旁的茶几。
「逍萨,不准动手打人!」蒋天立眼见情况不对,挺身挡在两人中间。
「有胆你再骂一次!」隔著蒋天立,他全身紧绷,恨瞪脸颊红肿的林璒惠。
「你打我!你竟然为她打我!」她嘶声尖叫。「那个烂女人抢了我的丈夫,我却连骂也不能骂一声?!蒋逍萨,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你还敢骂她?!可恶!」狂燃而起的怒火,以燎原之态,席卷蒋逍萨多年来一再被日情给强行抑下的忿忿情绪。
他怒极了的一把推开挡在两人中间的长者,一抬手施劲,眼看一巴掌又即将朝林璒惠挥掴而下。
「逍萨!不要——」
一声急切恳求,教蒋逍萨顿然止住下掴的手掌。
「日情——」转过头,他看见日情一脸苍白的僵立门口。
他不知道她回来多久,又听见多少。但是——
「这次不准你再替她求情。」他想今天一次解决三人的问题。
只要日情不要以哀求的眸光看他,他会有办法强逼林璒惠签下离婚协议书,他只要日情的默默支持,不要她出声恳求。
「像她这种恶毒的女人,根本就不懂什么叫感激,她只会一再的在背后桶你一刀,你没死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愤道。
带著一丝涩然笑意,她走向一身盈满怒焰的逍萨,也拉下他高举的手。
「那是要我死吗?还是你要为我杀了她?」染有蒙蒙水光的眼瞳,如黑夜星晨般,嵌刻在她苍白如纸的雪颜上。
「日情?」蒋逍萨顿然一愣。
「何必这样呢?」望向因她出现,而怔愣住的林璒惠与蒋天立,夏日情微摇了头,凄凄一笑。
「他说的没错,不管你为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感激你的!」林璒惠愤转过头,不看她一脸凄容。她厌恶此刻两人的相对。
「我没有要你感激,我只是不想逍萨为我伤害任何一个人。」深吸口气,日情步向她,朝她伸出手,想扶持她。
「走开!」挥甩开她的手,林璒惠一脸难堪地站直身子。
在多人注视下,日情看著自己落空的手,涩然一笑。
「我怎会以为一向视我为眼中钉的你,会接受我的帮助?」颓然放下手,她抿了唇,凄然低语。
「日情……」她哀怜的自问,微微刺痛蒋逍萨的心。
抬眼望向面前三人,日情最后将视线落于他身上。
「只要能跟在你身边,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请你不要再为我这样为难自己,好吗?」虽然她想保住自己的爱情,也知道逍萨对她的好,但她不要他这样。
「我没有为难自己。」他眼色一黯。
「没有吗?」夏日情摇了头,抿唇无力一笑。
她不知道他们是否注意到,逍萨在为她而与他人争执、怒目相视之时,那黑沉眼底隐隐波动的痛苦。
或许是真的没人注意到逍萨眼底的痛,或许就连逍萨自己也被他心中怒意,给遮蔽而没发现。但,她注意到了,在三年前她就注意到他眼底的痛。
「为我与无辜的妻子针锋相对,甚至反目成仇,会不难过、会不痛苦吗?逍萨,你不是这样无情的男人:」
再次地,夏日情轻易以宽容、善良与温柔的一面,将口出恶言、满心怨怼的林璒惠直比下去。
她说她无辜?林璒惠顿然愣住。突然间,她又感受到一股既熟悉却又怪异的情绪,急欲自心中冲上脑子。
多年来,这样的情绪始终困扰著她,因为,它总发生在有夏日情在的时候。
林璒惠想理清这困扰她多年的情绪,但,就在她还来不及理清这一切时,追萨愤然出口的话,将她推回原有的愤怒之中——
「我说没有就没有,更何况她一点也不无辜!」他狠瞪一旁的林璒惠。
叹了口气,夏日情不再反驳逍萨的任何言语。因为,她知道逍萨所做的这一切全都是为了她。她有一个疼她入心的好男人。
「也许吧。只是,我真的不希望看到你为我和家人闹翻,再怎么说,我只是个外人,为我这样做,不值得的。」她敛下眉眼间的一丝凄然。
「谁敢说你是外人!现在商场上谁不知道你才是我……」逍萨低声斥喝。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
「逍萨——」叹了口气,她转过身,漫步走进阳光里,望向窗外一片蓝天。「就这样了,好吗?我们不要再说什么了。」
逍萨双眉拧紧。
「我承认蒋少夫人这名饺有其迷人之处,但是我宁愿自己是你心中惟一所爱的女人。名分对我来说,早已经不重要了。」
「日情——」蒋天立白眉微拧。他真的没有想到,当年的一个决定,竟牺牲了三个晚辈的幸福。
听到蒋天立的叫唤,日情回过头。她可以感受到蒋天立对她日渐温和的态度,而三年能有这样的结果,她已经很高兴了,她不奢求的。
「蒋老先生,我很抱歉这些年来,闹得蒋家不得安宁,但是除非逍萨不要我,否则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我都不会离开他的。」掩去眼中愁意,她扬起头正视眼前长者。
「夏日情,你——」听到她明白直述的宣言,林璒惠气恨难平。
林璒惠满含怒意的叫吼,教她轻声叹了一口气。室内原有的吵杂,似因日情的一声叹息与一脸淡然,忽而沉静了下来。
暖暖夏风袭窗而入,拂扬起她丝丝长发。
抬手撩过柔细飞发,日情微抿双唇,侧转过身静看著始终仇视她的璒惠。
「三年前,当逍萨肯为我放下手中的名利权势,我就知道自己是再也离不开他了。毕竟这世上没有多少女人,能像我这样幸运,可以遇上像逍萨这样的男人。能遇上逍萨,是上天赠予我的恩典,我该珍惜的,不是吗?所以……」看似冷静的黑瞳,有著水光闪烁。
「日情——」逍萨有些惊讶日情第一次主动为自己说话。只是,她说得这么委婉,林璒惠听的懂吗?
「如果你现在仍和以前一样,无法接受我的存在,我还是只能说抱歉。」敛下眼脸,她轻眨去眼中泪意。
「你可以再说明白一点的。」适萨走至她身旁,鼓励地对她扬起一笑。「你这样婉转,我担心她会不懂你的意思。」
「如果你都能懂,她也该懂的。」一道幽意掠过她的眼。
「你——」他见了她眼中的凄幽。方才,她该是听见林璒惠对她的恶意滥骂了。
他知道日情是因为不想与人恶言相向,而选择这样的明白告示。他们该要体谅她的,因为,她总是这样的委屈自己。蒋逍萨顿是为她不平!
百情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要,就只想跟在我身边,那——」想到恶言对日情心灵的无形伤害,他……」道疼意顿地椎刺著他的心。
「逍萨……」一丝水光浸湿她的眼。
凝视她浸泪眼眸,逍萨在深呼吸之后,愤看那个气焰高涨、一再想仗势欺人的挂名妻子。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咄咄逼人,还要这样找她麻烦,这样伤害她?」他愤吼怒道。
「我咄咄逼人?我找她麻烦?我还伤害她?!」林璒惠怒瞪大眼。
那一再在她胸口愤燃的火焰,愤地冲上她脑子。顿地——
「是她先欺负我的!是她,是她!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破坏我的家庭,是她抢我的丈夫!你听到没有?!是她!她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她是狐狸精,她是烂女人!是她害我——」林璒惠激动的尖声叫道。
林璒惠的恨声辱骂,再一次激怒了他的心。
啪地一声,蒋逍萨忿忿上前,怒抬起手,毫不犹豫、也毫不留情地狠掴而下。
「逍萨,不要!」一声惊喊冲出夏日情的口。心氮怨还未全吐出。,林璒惠已因再次疾速掴来的一掌,惊瞪泪眼。她嘴角血丝隐现。
这三年来,就算两人关系恶劣,就算她激怒他,他也从不动手打她,但是今天,他居然一连为夏日情动手打她两次!羞愤之火,焚烧著林璒惠向来好强的心。
「逍萨!你这是在做什么!」蒋天立惊喊一声,疾步扶住被痛掴撞墙的璒惠。
「我警告过你不准再骂她的!」他怒道。
捂会到掴击的脸颊,一向好强绝不对人示弱的林璒惠,第一次任由泪水夺眶而出。倾泄而下的泪,伤了她的自尊。
出生名门,拥有强势背景,聪明干练的她从不流泪的。但是今天这样让人糟蹋的她,还能不流泪吗?眨著泪眼,她紧咬双唇。
她知道逍萨从不在意她,她也知道逍萨始终没有正视过她的存在,她更知道逍萨爱的就只是夏日情一人,但是她从不知道,逍萨可以为情妇一再践踏她的尊严、她的骄傲。
愤拭泪水昂扬起头,林璒惠拒绝蒋天立扶助,独自站起,恨瞪眼前男女。她林璒惠——绝不低头!
「在乎她是吗!爱她是吗!想娶她进蒋家是吗?!我告诉你——做梦!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她就别想能踏进蒋家大门一步。」已被逼至绝路的林璒惠,恨指眼前夺了她丈夫的女人,两眼恨视始终无情对她的男人。
「你!」蒋逍萨愤怒一扬,逼近一步。
一见怒火再次狂燃于长孙眼中,蒋天立顿感心惊,而快步上前想挡住逍萨。但,日情的动作比他更快——
「逍萨,不要!」她疾步上前,扯住逍萨又高高扬起的手臂。才眨去的泪意水光,再次染上她的眼。
「不要这样……璒惠禁不起你这样打的……我求你……为了我,求你不要再伤害她了……我情愿一辈子进不了蒋家门,也不要看你这样为我伤她,逍萨——」
怎会这样,她的爱错了吗?不然逍萨怎会一再地为她而生气。夏日情一再想眨去眼中泪水,想看清眼前的他。
想到多年来,蒋家一再因她而起的风波,再想到自己让璒惠一再受到逍萨的忽略,夏日情不断因自责而悲痛。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故意的……
顿地,她痛哭失声。
「不要再伤害她了……我求求你……璒惠她没有错,错的人是我,是我不该认识你,更不该以为和你先认识,就能和你在一起,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求你不要再打她了……看你打她,我好难过……为了我……求你不要再打她了,我求求你——」她泪如雨下,凄声哀求。
「日情——」那一声声的哀恸恳求,震痛了逍萨的心,也制止了他想再朝林璒惠挥掴而去的一掌。
逍萨拥住她不住轻颤的身,眸光黯然。他不懂日情为什么总要对林璒惠一再忍让,总不愿他为她讨回公道。
她知道他心疼她,也知道他不愿别人欺她,但,她却只一再的委曲求全,一再的不要他为她做些什么……她……总如此教他心疼。霎时,一丝水雾蒙上了他的眼。
看著想为璒惠挡下逍萨怒火,而声泪俱下的夏日情,屹立商场数十年,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的蒋天立也不禁动容。
这是第几次了?蒋天立已经记不得,这是夏日情第几次为璒惠向逍萨求情了。他以为日情该恨璒惠的,但是多年来,除了她依旧的善良之外,他在她身上见不到丝毫的怨恨。
日情给他的印象总是这样完美无缺。她温柔,、恬静、识大体,对外界的一切传闻流言,一向沉默而不予回应,就连璒惠的为难,她也默默承受。
除了出身平凡之外,她具备了成为豪门媳妇的条件;而与她相较之下,在工作上能力无可挑剔,出生豪门的璒惠,就表现得不够沉稳、不够冷静,易于让突发情绪凌驾于理智之上。
虽然她手腕高、擅交际,聪明干练,但一踫上感情事她依然显得平凡。对于人情世故与周身环境的应变能力,她也差日情太多了。
而在日情满是委屈、包容与退让之下,璒惠的鄙夷、愤怒与怨恨,早已确定将永远唤不回逍萨的心。
回身直视自己所点选的孙媳妇林璒惠,蒋天立双肩顿然垮下。
在今天之前,他仍相信逍萨终会有回心转意的一天,到时,也必然会与璒惠共组幸福美满的家庭。但现在——
这一连串亲眼所见的事实,都教他再也无法继续说服自己。这一刻,他确定自己错了,错得一塌糊涂……炯炯有神的厉眼,在此时利芒尽褪。
在亲眼见到逍萨对日情的爱怜,对璒惠的无情之后,他还能说自己当年的决定没错吗?
抬手抹过一脸的颓然,蒋天立直挺的背脊慢慢的弯了……
夏日情的哭泣,教林璒惠脑子一空。她眨了眨眼。
为什么夏日情可以为她哭得这么伤心?她不是应该恨她的吗?就像她恨她一样?那,她现在怎能为她哭得这么伤心、这么难过?
顿时,先前心底急欲冲上脑子的怪异思绪,又再次撞击著林璒惠的心口。她真的想弄清楚心底的那种怪异情绪到底是什么。她想问,但是——
才一抬眼,林璒惠就因看见蒋逍萨眼底对夏日情所浮现的怜惜眸光,而恨红了双眼。再次地,她又让满心的怨愤与激动,操控住自己的心。
「这辈子我要你永远是见不得光的情妇!」恨眼看进那满是泪水的黑色瞳眸,林璒惠尖声咒骂。「我林璒惠诅咒你一辈子!」
她的恨声诅咒,教蒋逍萨全身一颤。
情妇?惊看怀里心爱的女人,逍萨全身血液似凝结成冰。难道这辈子,他真无法为日情争取懊有的名分?
「璒惠!」听见她的咒骂,蒋天立斥声怒道。
「不行吗!我不能诅咒她?!」林璒惠愤恨怒言,声音尖锐。
忘了蒋天立一向对她的包容与偏袒,失控的情绪,直教林璒惠愤眼含恨,直视始终与她站同边的长者。
「这是你们蒋家欠我的!」无法平息的心中怨火,烧得她理智尽失。
看见蒋逍萨因她的咒骂言语,表情僵硬,林璒惠更是抛却一切顾忌,放声咒骂夏日情——
「我要你永远是大家口中,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我要你永这是别人心中的烂女人,我要你是商场上最有名的狐狸精,我要你一辈子都是情妇,我要你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见不著阳光!我还要你——」报复的快感,让她情绪高昂。
顿地,一抹阴狠笑意,自她唇边高高扬起。
「我还要你的孩子,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见到三人惊愕的表情,林璒惠像找到宣泄心中愤意怒火的缺口,纵声狂笑。「哇哈哈哈——」
「璒惠!」满含怒怨的诅咒,教蒋天立因心寒而大声斥喝。
「可恶!」他想杀了她!
「不要!求你不要再这样。」眨著止也止不住的泪水,夏日情哽咽泣求,紧紧地环抱住逍萨,不让他冲向林璒惠。
他愤然看向蒋天立。
「你看清楚!这就是你为我选的好妻子!」他狂声吼道。
「没……没事的,你不要在意她的话,她是无心的,她——」哽著声,夏日情想安抚蒋逍萨已濒临崩溃的情绪。
「没事?她这样对你,你还说没事?!」怒痛了的心,教蒋逍萨愤声吼道:「日情!你到底还要退让到什么地步?!」
「我……」他的怒吼,教日情惊瞪泪眼。她骤然松开紧抱住他的手,跟枪后退一步。「我……我没有……我没……」
她的无助,她的惊恐,全落入了蒋逍萨的眼里。顿地,急冲上他胸口的怒焰,瞬间被浇熄。
他在做什么?他在逼日情变得和林璒惠一样?要日情学林璒惠的恶毒,反口咒骂回去?不然,他在逼问她什么?
惊觉到自己的无意,逍萨难过地将她搂进怀里。他是否已将自身的怒气,转嫁到日情身上去了?
他的日情本来就无所求,本来就单纯,本来就看淡一切,那他怎可以这样逼她?她一直是这样的,而他爱的、怜的就是这样的她呀!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抵著她的发,他声音微微哽住。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是故意要凶我。」埋首他温暖怀里,日情哽声摇头。
「日情……」她就是这样教他心疼,也教他怜惜。
没有林璒惠的嚣张跋扈,也没有林璒惠的恶毒泼辣,不论遇到什么情况,她总是一再想把一切的伤害减至最低。
她明事理,识大体,该是他蒋逍萨风风光光娶进门的惟一妻子。但是……
看向眼中净露恨光的林璒惠,逍萨知道她会因要报复他与日情,而与他僵持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但,他想再为日情尽一次力量。
「你可以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男人,甚至是爱你的男人。」逍萨强稳下心中的激动情绪。
蒋逍萨突然冷却的怒意,教林璒惠微愣。
「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逍萨想与她冷静谈条件。
「你现在是在向我低头?」以为是自己的咒骂手段见效,林璒惠嘴角一扬。
「要怎么说都成,只要你签字离婚。」
「签字离婚」几字一出口,原挂于林璒惠脸上的得意笑容顿地僵住。
「说来说去,你还是选择她?!」她瞠怒双眼,倏握双拳。
「这辈子,就她了。」毫不迟疑的,蒋逍萨给了她一个肯定答案。
「唉——」沉默许久的蒋天立,因心中决定而叹出一口长气。「璒惠,或许这一切都该怪我当年一意孤行,也或许你和逍萨真的无缘,如果可以,你就签字吧。」
「爷爷!」林璒惠愕然惊看一旁的长者。
「蒋老先生?」夏日情惊仰脸庞。
「爷爷?」蒋天立的话,教逍萨惊喜万分。他的出声就代表著蒋家对日情身份的认同。
「爷爷!你怎可以这样对我!」林璒惠惊骇上前,紧抓住他的手。
「看有什么条件,你就开出来,我们蒋家会……」他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如果与逍萨站同边,能让自己再重享家庭温暖,也得到一个识大体的孙媳妇,那他就不该再继续错下去。到时,如果有任何不利蒋家的传闻出现,他也都随他去了。蒋天立希望这缠闹蒋家多年的感情事,能够顺利解决。
看著以往疼惜她,如今却也弃她而去的蒋天立,一股新生恨意再度飘上林璒惠的眼。
「连你也欺负我?好!很好!」林璒惠奋力甩开被她紧抓握住的手。
「璒惠,你——」顿失重心的蒋天立脚步一跟。
「小心。」惊见林璒惠甩手动作,夏日情急推开搂住自己的逍萨,疾步上前,伸手扶住长者。
「林璒惠!」逍萨也急急搀扶住他,愤而怒瞪眼前女人。
她豁出去了,她一切都豁出去了!林璒惠双拳紧握,全身微微颤抖。看著眼前三人同心,她心中就只有恨字!
「条件?你们都想要我签字离婚?!」她声音尖锐。「我告诉你们,你们想都别想,这辈子,我林璒惠跟你们蒋家是耗定了!」
「你——」这早已是预料中的答案,但,还是教逍萨怒火难消。「现在蒋家已经不欢迎你,你赖著我们还有意义吗!」
「我就是要赖在你们蒋家,我就是不签字离婚,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从这一刻起,你们都别想我会再有把柄落入你们手中——」
她像是有万全应对之策的神情,教蒋天立知道除非奇迹出现,让璒惠自动退出这场三人关系,否则——
「只要我没犯错,你们就没资格、没权利强迫我签字。」她冷笑道。「而只要我不签字,她就一辈子都别想嫁进蒋家!」
「璒惠,你一定要这样闹吗?难道你就不能成熟点,理智点,冷静——」蒋天立已然动怒。
「哼!怎么?现在已经开始嫌我不成熟?已经觉得我不理智?已经认为我天生爱吵、爱骂人了?」林璒惠哼笑一声。「以前怎就没听过你对我有什么不满?」
像是认清自己在蒋家的地位,林璒惠觉得已经没有什么是不能讲的了。
「我就是不签字、不离婚,我就是要看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这样不知耻、不要脸,甘愿一辈子当社会大众所轻视的情妇、野女人、狐狸精!」她盈满恨意的目光,死盯在夏日情身上。
「璒惠!」她恶妇般的滥骂,激怒了蒋天立。
「没关系的,请你不要为我生气。」眨去眼中泪意,夏日情抿了唇。
「日情——」她对璒惠一再容忍的宽大胸怀,教蒋天立感到佩服。
「真的没关系。」轻摇了头,日情重复说道。「只要逍萨真心对我,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也不要什么名分。」
「日情……」逍萨感动。
「不要名分?只要逍萨真心对你?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林璒惠抬手一挥,忿忿尖叫。「如果真那么看得开,你就不该这样死缠著他——」
收回扶住蒋天立的手,夏日情深吸口气,转过身面对口出恶言的林璒惠。
「名分算什么?财富多又如何?」她侧仰脸庞,飘眼凝望窗外远方。
「这三年来,我在蒋家一直就没名没分……」
想到这三年来,林璒惠所给予她的难堪与耻辱,晶亮眼瞳泛出丝丝水意。
「我少穿名牌,也少在外面用餐;除非逍萨坚持,否则我甚至不坐司机的车,出门回家也只搭公车,那你说这样的我还要什么名分?还要什么财富?而名分和财富在你心中,真有那么重要吗?」
回过头,在逍萨与蒋天立的注视下,她泛有闪闪泪光的眼瞳,直视仍瞪视著她的璒惠。那神情凄迷而哀怜,柔弱得教人心疼。
「璒惠,我不准你再为难她!」蒋天立怒道。
她才刚刚稍加冷却的情绪,因蒋天立的一句话,又顿然失控。
「我为难她!你说我为难她?!」林璒惠尖声狂叫:「你怎不说是她在为难我、刁难我、欺负我?!要不是因为她,我今天会变成这样子吗?!」
「林璒惠!」蒋逍萨愤步上前。
「又想打我了,你又想打我了是不是?!」见他疾步上前,林璒惠激动的挥舞双手,愤声嘶叫。
林璒惠的激动模样,教日情心惊。她急扯住逍萨。
只是,在她还来不及出声要逍萨别动怒时,林璒惠突然冲向阳台的动作,教她骇睁大眼。
「好!我这就死给你们看,我让你们所有人都称心如意!」攀住栏杆,情绪崩溃的林璒惠恨咬牙,即纵身一跃。
十八楼的高度,绝没有存活的机会。
「不!」夏日情疾步跟上,在林璒惠跃出阳台之际,急伸出手紧抓住她。
「放开我!」没有预期的摔落,让林璒惠愤抬头吼道。
「不要这样!」见到林璒惠因她的存在而想寻死,一阵阵泪意急涌上她的眼。她双手紧紧地抓住林璒惠,放声狂喊著:「逍萨,救人哪!逍萨——」
不断下坠的重量,教她的手好痛,似要脱臼了般,但是,日情知道自己不能松手。她泪眼蒙蒙,紧咬双唇。
「你让她跳好了!」奔到她身边,逍萨看向落在外面的女人恨声说道。
「她如果掉下去,我就死给你看!」夏日情凄声厉喊。
「日情——」蒋逍萨心骇然。
「你!」林璒惠倏地瞠大双眼,仰看上方紧抓住自己的日情。
她说什么?她说她如果掉下去,她就要死给逍萨看?又来了,那种怪异却又熟悉的情绪,又在她心底翻起一阵波涛了。
突然,一滴滴来自上方的灼烫泪水,滴上了林璒惠向上仰起的脸庞。
她想看清楚在上方的日情,但是那不断滴落的泪水,几乎要模糊掉了她的视线。只是,见不到上方举动,她的心……
以往纷乱、激动、愤恨、妒怨的心,在这一刻似乎也完全沉静下来了。她还没死,但是,璒惠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是停了。
她以为最高兴她死的人,会是夏日情,但是,她没有……她……
她不仅一再包容她所有的激愤情绪,面对她所给予她的难堪,她也默默承受。她不吵不闹,一再的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甚至现在,她还为了她,以自己的生命,威胁著深爱她的男人。她不懂,夏日情为什么要这样善良?善良到让她觉得——
自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