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走吗……」
「嗯……很抱歉……」
临别前一天的晚餐,在两人合住的屋里进行著。
原本杂乱的屋子,被赵逸英收拾得干干净净。就像是……他之前每天每天所做的
事情一样。
静谧的晚宴,两人的目光始终是相会著。
「如果……我是说如果……要是我永远也想不起你,你……打算怎么办……」
递上了餐后的饮料,赵逸英淡淡问著。冷总裁猜不透他的表情。
「……那么,我们就重新开始。」
「……要是,我干脆就不回来了呢?」
「……我会去找你。」冷总裁的眼里尽是坚定的光芒。
赵逸英轻轻叹了口气。
「……你明知道我不是想说这些……」
「除了你以外,我不会接受任何人。」冷总裁扳起了脸,低下头喝他的饮料。明明是很重的情话,他说起来却像是在吵架一样。
「世界,非常的宽广。也许在某一个角落,有更爱你的人存在……」赵逸英柔声说了。
「可我不会爱他。」冷总裁猛然抬起头,狠狠瞪了赵逸英一眼。
「……」赵逸英实在已经无话可说。
「感动吧。」冷总裁扯开了一抹冷艳的微笑。
「……你真是不可理喻。」赵逸英轻轻摇了头。
「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人,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冷总裁端起了呈著柳橙汁的高脚杯,轻轻靠在自己的唇边。「干杯。一个礼拜后,我去找你。」
没的选择吗……
棒天清晨,赵逸英提起了随身手袋。出门前,也泛起了一抹微笑。
真是霸道……
「赵先生,我们走吧。」
一个警官和一个警察一左一右地,帮赵逸英提起了沉重的行李袋。他们两个正是奉上头的命令,护送赵逸英去机场。
「赵先生真是有闲情,现在出国散心吗?」坐在助手座的警官微笑著。
「呵……不是的,我是去治病……」赵逸英看著窗外。
现在才五点,路上的车辆还非常稀少。他们预计开个半小时的车上高速公路,再开个一个半小时,就可以到机场。
「再说……我太太就在那里。我顺便搬去跟她住。」赵逸英淡淡地笑了。
「这样啊……那还会回来吗……」警官漫不经心地说著。
「不会了。」赵逸英靠在后座的椅背上,闭目养神。
「报告长官,等一会儿就要上高速公路了。」开车的小警察说著。
「嗯……等等……先在那家便利商店门口停下来……」警官翻著口袋。
叽……汽车煞车。赵逸英似乎还在假寐著。
「我得先去买个饭团,我的胃已经快要穿孔了。」警官喃喃说著,一边继续掏著口袋。「奇怪……我的钱包呢……」
「长……长官,我去买就行了。请您在车上稍后片刻!」小警察连忙自告奋勇。
「不用不用……啧……年纪大了,这记性……」
「长官,我这就去了。」小警察已经开了车门。
「这样啊……好吧……回头我再还钱给你……」
「是……是。」小警察关上了车门,冲进了便利商店。
狠狠踩著油门,警车发出了极为尖锐的声音,像枝火箭一样窜了向前。
极大的后座力,狠狠震了一下赵逸英。于是,睁开了明亮的双眼。
风驰电掣,一路超著车。震耳的喇叭声漫天响起,几个急转弯,轮胎在地上磨出了阵阵白汽。
「有必要这么赶吗?」赵逸英轻轻笑著。
前座,警官自己坐上了驾驶座。丢下了离开的小警察。
警官没有说话。
「少了一个人,您不等他吗?」
「这都要怪你……」警官喃喃说著。「为什么你竟然没有死……」
车子上了高速公路。
赵逸英没有说话,警官也没有说话。
「……不问我要把你载到哪里?」
「我能拒绝吗?」
「当然不能。」
「那么,就别问了吧。」
「你可真是从容不迫……还是暗地在发著抖啊?」
「……」
「都是你的错,你知道吗?如果你早死了,就不用我陪葬了。」警官咬牙切齿地咒骂著。
「我做了什么事吗?你这么恨我。」赵逸英看了看手表。
「还狡辩!你抢了我的萧灵!还害他受伤!害他被冷冻!你这混帐东西!为了他,我要杀了你!这是我能替他做的事!」
「……你是他的谁?」
「呼……没关系……以后就会认得了。他一定会记得这么为他牺牲的我……」警官低声笑著。
「你以为这么做,他就会感激你吗?」
「闭嘴,你这个男女通吃的混帐东西。有了老婆还不够,竟然把毒手伸到萧灵身上。为了他,至少我要杀了你……把你杀了……对……把你杀了……不用急,我这就把你除掉……」
「之前的凶手……就是你吗……」
「呵呵……这就是天意啊……上次死不了,没关系,我现在就让你死透!」
车子闯过了收费站,后头响起了警车的声音。
「听见了吗,有人来了。把车停下来,也许你的罪可以不会这么重。」
「放你的……」
远远的前方,团团围了一百多辆警车。
「啧!」警官把油门踩得更紧了。
「你闯不过的,把车停下来吧。我们等你落网已经很久了。」
「X的,就算死我也要多拉几个人下去!」
「你倒提醒了我。」赵逸英缓缓解下领带。
「你在念什么鬼东西!」
后座的赵逸英轻轻地把领带套上了警官的颈子,警官的眼楮睁得比铜铃还要大。
「这个国家没有死刑。我得先确定你死透死绝了才行。」赵逸英缓缓拉紧了领带。
脖子被紧紧勒著,不能呼吸的警官双手扯著脖子上的领带。方向盘打著滑,在警方的封锁网前,车子疯狂地绕著圈子。
天旋地转中,警官的双眼就像要爆裂一样凸了起来。
「放……救……」
「你为了萧灵,我为了他。你可以不要命,我自然也可以。」
车里的东西胡乱飞著,打伤了赵逸英的脸颊,也狠狠击中了警官的头。
「啊……放……」
「一起下地狱去吧。不过,你放心,就算用爬的,我还是会一路爬回来。」
冲过了对面的车道、撞开了护栏,在众人的惊呼之中,起火的警车在空中无力地翻了三圈,才远远地、坠入了一旁的大河。
「……你这个男女通吃的混帐东西。有了老婆还不够,竟然把毒手伸到萧灵身上。为了他,至少我要杀了你……把你杀了……对……把你杀了……不用急,我这就把你除掉……」
警局里,重复倒带了三次,警察局长沉重地向后倒在办公椅上。
「没想到,真的是小蔡……」
「局长跟他以前是同学吧?」
「……没错。」
「为了护短,竟然要平民以身犯险。我想,您臂上的徽章,是差不多该取下来了。」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局长叹了口气,伸出了手去取下臂上象征权力以及义务的阶级章。
「天……事情竟然是这样的……」一旁的萧灵,撑著自己的额头。
「不是你的错。」先前负责护送赵逸英的小警察拍了拍萧灵的背。「是蔡警官自己的压力太大,所以才会把情绪借由你的事情发泄。」
「……也许,他是因为同期的我成了他的上司,所以……」局长喃喃念著。
「我想,就不要再说死者的坏话了。」小警察的双手,撑在局长的办公桌上。「至于还活著的人……希望上天依然是眷顾他的,不然,我们的罪就更重了。」
「说不定,他真会拆了我们警局。」局长无奈地笑著。
「我想,他会的。」萧灵也尴尬地笑了。
同样的一间医院,同样的病人。不同的是,这间贵宾专用的加护病房里,有一个院方怎么样也不敢赶的「亲属」。
已经想了一个礼拜,当他再度睁开眼楮的时候,要怎么狠狠骂他。为了这个,他还在他床边拟好了草稿,他有自信可以整整数落个三天三夜。
「混帐,还不给我醒过来。」紧紧捏著他的手掌,冷总裁咬牙切齿地说著。
生命现象监控系统,规律的滴答声,反映著床上的病人病情已经稳定。
他受够那种无力的等待了!
枯坐在手术室外,眼睁睁看著一车又一车的血袋被仓皇的护士推进手术室。那种煎熬的滋味,为什么总是他尝!
「真是幸运啊,你这个家伙。」冷总裁喃喃抱怨著。「有这么一个爱你的人呢……」
早晨的阳光,非常刺眼。当冷总裁眯著眼楮醒过来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慌张地再捏了捏手里的手掌,确定他还是在的。第二件事,就是在心中把值班的护士骂上一两百遍。
「哈。」
呆愣了三秒钟。缓缓抬起头,躺在床上的赵逸英勉勉强强咧开了嘴笑著。撕裂了干燥的唇瓣,苍白的唇登时染了几条血丝。
痛……赵逸英抿了抿唇,微微皱起了眉。
「……你第一个想说的就是这句?」冷总裁哽咽地说著。
专注地看了冷总裁一会儿,于是……
「我的演技不错吧。」赵逸英虚弱地微笑著。
「混帐东西,再不说以后就别想再说了!」冷总裁甩开了赵逸英的手,不过却是很轻的。
「我的小傻瓜……」不用费多少力气,赵逸英重新握住了不远处的小手。「我们之间,还用再说那句话吗?」
「为什么不用?我是你的谁啊?」没有挣扎,悄悄享受著在赵逸英手里的温度。
低垂的、带著笑的泪眼,在早晨的阳光里显得晶盈剔透。
「呵呵……有血的味道……」
「想不想我……」
「我都快忘了……」
「……唉……你这个无情的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