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阳明山拥有不同白昼的微凉寒意,透过窗棂吹袭的风,轻易地逗引出阵阵凉意。
床上的人儿轻轻地动了动:「噢——」
「你醒了?」低沉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嗯……」洛曦晨缓缓地睁开眼,似是适应地眨了眨,「我的头好痛。」
这是她的房间……她脑子仍然有些迷乱,昏昏沉沉地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必窗的手有一刻停顿,封煦转过头来盯视著她。
「你竟然忘记了?」他的话语仿佛包含了许多笑意和揶揄。
「有什么我该记得的吗?」洛曦晨不解他毫无章法的问话。
封煦挑了挑眉,似是不经意地拉起因挣脱而滑落的暖被为她盖好。
突然一阵凉意自空隙侵入,她打起了冷颤,低头往下一看——
「老天!」在被单下的她居然是不著寸缕!
震惊之余,她连忙从他手上抢回被子,仓皇地将自己全身紧紧包裹住,然后不可置信地抬头——
「你为什么这么做!」她不敢相信他居然是这样的人,亏她……对他的观感已经慢慢地转变,甚至于有一点点欣赏……老天!
「别用那种眼神侮辱我。」封煦懒懒地瞪了她一眼,脸色有些愠意。真令人难过,在她眼中,原来他是这样下流的人!
「不是吗?」她出声质问,「当我醒来发现自己身上……赤果,你认为我应该怎么想?」
「你要怎么想,随你。」他神色悒郁、轻蔑地退了开,站在离她远远的角落,「只是,我不接受无理指控,要指责别人之前,你是不是该先把事情弄精楚?」
「你——」她情绪一激动,熟悉的昏眩又朝她袭来,「噢!」
封煦即刻迅速地走向她,为她诊察,惟独脸上仍然挟带著阴郁不快。
他的模样好似受伤般,难道她错怪他了?
他冰凉的手覆盖在她的额头,奇异地熨平了她的不适,这样的感觉很熟悉,她闭上眼仔细回想,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正舒舒服服地享受难得的悠闲,放松心情泡热水澡,而后想到他的怪异行为和动机之时,蓦地一阵头晕目眩,醒来就在床上了……
原来昏沉之间,在她耳边低喊的人是他。
救她的人也是他。
「你今天太过劳累,必须好好休息。」封煦专业的口吻听不出任何感情。
「是吗?我就知道。」洛曦晨凝视他,想望进他密密隐藏的内心深处,「有一个没人性的主人还真可怜,劳累过度也换不来别人的关心。」她不再紧紧抓住被子不放,伸手自桌边拿起茶杯,轻啜一口。
温温暖暖的,是最好下喉的热度。整幢大宅只有两人,是谁为自己准备的她心知肚明。
封煦不理会她的自言自语,径自收拾随身的医具。
「而且,我的主人心胸狭窄,最爱在别人身后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她仍滔滔不绝地说道。
见不得人的事?封煦微微地偏过头,脸色阴晴不定。
洛曦晨扳著手指头数道:「心眼一堆,阴阳怪气,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收拾的动作停止,他冷冷地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瞪著兀自长篇大论的女人。
「你挺了解的嘛!继续说吧!还有什么怨言,我洗耳恭听。」
「还有——」她瞄了瞄他有如撒旦般幽暗的冷脸,轻轻地笑了起来。
他一愣,为她突如其来的笑颜而心神震荡,甚至因为轻盈的笑语有一刹那的陷落,那代表著——
不可能……他对视她的眸光变得迷离复杂,难以分辨是何种思绪。
「谢谢你。」洛曦晨软语真诚地道谢,「我知道你的好意,是你发现我昏倒在浴室,才把我带出来的吧!对不起,错怪了你。」
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尽避他从不说,但相处一久便能慢慢体会那份用心。
她柔美的脸庞浮现淡淡红晕,唇畔那抹笑意眩目得令人难以直视——
「你休息吧!」撂下一句,他浮躁地踱出她的房间。
首次,他走得狼狈,也许该承认是害怕,心底似乎有种重要的东西慢慢地远离自己的控制,什么时候的事,她的存在已经不著痕迹地一寸寸占据他的理智;他向来自由无牵挂的心因她而难以平静,为什么……
「好久不见了,亲爱的表哥。」雅致的咖啡厅中,一对出色的男女面对面地坐著,艳丽的女子微扬娇媚的唇畔,一身火红的短衣窄裙绽放狂野的性感气息,撩拨四周的惊叹目光。
男予的穿著则显得闲逸率性,虽然不若红衣女子引人注目,但就四周女性著迷的神情看来,怕是反而彰显了他尔雅俊美的翩翩风采吧!
「是挺久了。」封煦端起咖啡轻啜,「怎么回来了?」
他不禁微讶,因为蔚湘泠——这个令人头痛的表妹,早在多年之前受到创伤后便远遁法国,再也未曾踏足台湾,如今突然出现,是否代表任迅翔的诱妻计奏效了?他倒是有点好奇。
蔚湘泠佯装不悦:「煦,你这话听来就有些刺耳了,多年不见,这就是你的问候?」
「别混淆视听,本人不接受‘敷衍’这个答案。」他懒懒地道。
「啧,和我谈天请别动用你的专业分析好吗?」有一个医学天才的表哥真不幸,连心理都被模得一清二楚。
「不需要。」封煦摇头,「你的表情写得很清楚。」为情所困就是如此吧!封煦庆幸自己远离那摊泥沼。
「是吗?很明显?」见封煦颔首,她一改笑颜,转而叹口气:「我果真不适合自欺欺人。」
「是他吧?」拜蔚封两家感情交好加上与男主角任迅翔熟稔之赐,封煦对湘泠远避台湾的缘由略有所知。
「没错!」她重重地点头。年少的迷恋其实不该牵扯至今,只是自以为早巳斩断的情感不知为何又蠢蠢欲动……
封煦诧异地扬眉,对表妹眼中显而易见的迷恋深感叹息:「我以为你当时决绝的话是说真的。」
她前往法国时的临别感官至今仍清楚地浮现脑海,当初信誓旦旦不再与那人有丝毫关系往来,那么现在的难处是在于——
「是真的才麻烦哪!」湘拎轻蹙眉睫,百般烦恼。
「难以抉择?」封煦一眼就看出她的矛盾所在。看样子任大总裁把他这表妹逼入了两难的境地哪!
「可能是吧!」告诉自己别再与那男人有所牵扯理智却总是早一步让她蹋到不知名的远方,等她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做了蠢事……「唉呀!.真麻烦,不说我了,这不是今天约你出来的重点。」
「哦?」封煦挑眉等待她未尽之语。
她眨眨灵活的大眼:「当然是领命来了解了解表哥你近来的生活呀!」
「爸妈在法国?」封煦没好气地问道,「真意外,这对不尽职的夫妻终于想起还有一个儿子了。」
「话可别这么说,姨妈姨丈一向就是将你视为心头肉,虽然人在国外,也从来不会忘了关心你呀!」想当然耳,眼线张妈居功甚伟,「他们听闻了你近来的事迹,好奇得不得了!」
「嗯?」他边啜咖啡边点头。
「好啦!其实我也很好奇。」她巧笑倩兮地凑近,
「听说是个身世堪怜的女孩子,博取了你少得可悲的良心,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妈不是全说了?」封煦微笑地反问道。
「当然是来确认真假。」表哥避重就轻的态度很可疑,熟识他的人都知道,他脸上的笑容愈灿烂,愈是有转移注意力的意图。
而且,他这次答应为人治疗的行为的确很不寻常,表哥医病不是为了名利,而是看心情,而且那人还要对他的眼——这可是超高难度的事,因为封煦是个怪人!
「我会医好她。」封煦莫测高深地言道。
「那就是真的喽!」蔚湘拎跟楮睁得如铜铃般大,「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可以得到表哥的青睐。」也难怪姨妈姨丈如此开心了,认为七情六欲不动的儿子有转性的趋势。
「你以为?:封煦淡然摇头,「显然你中的毒太深了,我会替她治疗并非如张妈所说的那种想法。」是他原先的形象太差了吗?为何做了件好事就好像是别有意图,令所有人侧目。
「难道不是?」这可真是奇怪了。
「我还不会如此想不开,那样肉麻烦目前不想往自、己身上揽。」轻笑著,他为自己的答案感到满意。
是啊!只是如此……
蔚湘泠喃喃自语,表哥的神情不像是澄清,反而更似说服自己。算了,当局者迷,以封煦那不平凡的脑子,谁明白他想些什么?
封煦脸上挂著淡淡笑意,神色轻松地转向窗外,不期然地,一抹赢弱的身影淡淡地飘过眼前——
「洛曦晨?」封煦肩心皱紧,不明白此时该在封宅的人怎会出现在此?她脸庞潮红,奔跑著像似逃避著什么。
「谁?」蔚湘泠察觉到封煦的异样,顾著他的眼神望去,「啊?是个女孩子,好像被什么人纠缠——」
「走吧!」封煦站起身,付完账,往外走了去。
蔚湘泠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惟一可知的是,有好玩的事情要发生了!
苞去瞧瞧!
「这位小姐,能否耽误你几分钟?」一位陌生男子拦住洛曦晨的去路。
洛曦晨防备性地退了一步:「对不起,我在找人。」奇怪,张妈怎么不见了呢?
中午吃过饭后,张妈提议带她出来采购一些生活必需晶,顺便让她熟悉路线,免得以后出门迷路。可是由于今天是假日,人潮好多,一不小心她便和张妈分散了,沿著她脑海里背起来的路线急急地寻找,她知道如果张妈找不到她,一定会很担心的!
「只要几分钟就好。」陌生男子并未离开,反而更加热络地继续游说,眼楮熠熠发光,好像发现了什么人间至宝,「我是星探,这是我的名片。」男子兴奋地将一张薄纸塞入她手中。
洛曦晨又退了一步:「对不起,我正在找人。」太久没有处身在人群之中,她不清楚是否现在的人都这样没礼貌,随意地挡人去路?或者是她自己太小心眼,她不喜欢这个男人看她的眼神。
「你要找人,我可以帮你。」那男人堆起满脸笑意,这样一个美人教人看了一眼就难以移开目光,「你有没有兴趣往演艺圈走,我可以让你——」
「不,不必麻烦——」她现在只想尽快找到张妈,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里,她莫名地感到紧张和慌乱,她不自觉回想起,那一副能给她平静温暖的胸膛……
「一点都不麻烦。」星探似乎完全没发现对方的排拒之意,一径地拉住后退的洛曦晨,这举动吓坏了不擅与人相处的她。
「请……别这样……」他的拉扯让她的手好痛,想要大声呼叫,可一口气如同哽在喉咙,身旁来去的人潮虽多,却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困扰。
怎……么办?洛曦晨脸色苍白。
「强迫一个弱女子不是一个绅士该有的行为吧!」冷冷的声音自侧边传来,洛曦晨与男子转头回望——
「封煦!」洛曦晨如见救星般松了一口气,毫无理由地,她就是有那样的直觉——
他不会丢下她不管!
他瞥见了她虚弱的面容乍放光彩,突地胸口一悸,横生的怜惜情绪来得猝不及防,冲动的行为仿佛正在嘲笑他的心情反复不定,方才的信誓旦旦言犹在耳,什么时候她已经成为他在意的一部分了?
「你是谁?」星探不客气地问道。然而在正视了眼前的男子后,才发现这个男子居然也是演艺圈不可多得的绝色。虽然闲逸的态度削弱了属于男子刚硬的气息,然而他的俊美已经为他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哟!煦,你还真是为害世人哪!瞧,他看得都呆了。」尾随而来的蔚湘泠以戏谑的口吻说道。
方才还说是她误解了,怎么她看完全不是这回事,表哥明明很担心他的小病人嘛!蔚湘泠转而将视线放在躲在封煦背后的人儿,想看清使表哥失常的女孩究竟生得怎样——
「啊!」蔚湘拎讶异地盯著怯懦柔弱的女孩,有些明白为何煦会对她另眼相看了。除了身上那股柔顺高雅的气质与众不同外,她的面容和身材简直和那个表哥曾经深爱却无缘的女子——莫靖相像极了!
蔚湘泠暗暗掩饰自己的惊讶,漾出一抹迷人地笑靥对她打招呼:「你好。」
天呀!又来了一个,星探差点没有兴奋到昏倒三个不同类型的俊男美女,他今天是走了什么好运。「请问——」
「没兴趣。」封煦阴郁著脸,想也不想便回绝,即而转身瞪视身后那个惊慌失措的女人:「你在这儿做什么?」事实上,他的目光从未自洛曦晨的身上离开过。
「我……人太多……找不到张妈……」洛曦晨讷讷地解释,也注意到站在封煦身旁的艳丽女子,她与封煦……好像很熟。
「还不走?」封煦横了挡在洛曦晨前面的男人一眼,淡漠的眼神示意多事的人该自动闪开。
「这是我和她的事,不用你多管闲事!」星探看见男子将女孩护在身后令他无从下手,不禁恨得牙痒痒。
「这位是我表哥,而你想抢的人是我表嫂,请问现在是谁多管闲事啊?」蔚湘泠揶揄地指点眼前这位蠢星探,喷,连察言观色也不会,可怜哦!
表嫂?她在说什么啊!躲藏封煦身后的洛曦晨蓦然羞红了脸,心头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原来她是封煦的表妹啊!
封煦斜睨跟来凑热闹的表妹:「真感谢你的解释。」
「哎呀,都是自己人,别客气。」蔚湘泠皮皮地装傻笑著。
「还不走?」那人居然还在?封煦紧皱眉头,已经没有耐性忍受旁人无端的骚扰,「我想警察先生很乐意为你解说无礼的意义。」
「你——」纵然惋惜,可也没有办法,谁叫人家早有一个名正言顺的护花使者,星探忍住愤懑,往缩身在男子背后的洛曦晨喊道——
「这位小姐,你有我的名片,如果有兴趣,记得打电话给——」话尚未喊完,就见著他的名片当著他的面被丢进垃圾桶——
「封煦……」洛曦晨急急地跟随前头的男子,深怕一不小心又成为迷途羔羊,在解救她摆脱陌生人的纠缠后,那个艳丽的女孩也带著诡异的笑容离开,剩下他们两人,只是他好像很不高兴,一路上闷不吭声……害她莫名地觉得压力好大。
可是,没理由啊!她也是受害者,虽然麻烦到他令他觉得不悦,然而她也向他道歉了,为什么他的表情仍旧冷漠,有时候,她真的觉得他的心情像是蒙罩一层纱,虚虚实实难以捉模。
他向来懂得她的弱点和心理,而她却完全无法了解他,不晓得为什么,这个认知让她有点沮丧……抬起头,她才发现自己距离他的身影又是落后了好大一截。
「喂……」洛曦晨很想叫他等一等,他手长脚长的,一定无法了解要跟上他的速度是一件很累的事,何况她手里还提著和张妈逛了一个下午的成果,好重,「等等我——」
封煦却置若未闻,高大的身材依旧倨傲地独行,摆明不想理会她这个包袱,认命地,洛曦晨只好忍住头昏的不适,努力加快自己的脚步,辛苦地在后头追著。
他怎么会注意到她呢?洛曦晨沮丧地想,在他身旁必定都是些聪慧艳丽的女孩,像方才他的表妹。已习惯了身边的娇艳,又怎会去注意到路旁弱小而平凡的小花?
茫茫然地跟随他的脚步,她看著他走到了墨黑跑车旁,跨进驾驶座。
「上车!」他冷冷地下命令。
她气喘吁吁地停下:「可是张妈还没——」
「张妈比你聪明,更不会迷路。」封煦嘲讽如利刃的言语划往她心门,她无言地坐进车内。
她以为他会帮助自己,代表是有点在意她的,虽然不像自己潜藏的那么多……酸软无力的小手始终抓紧胸前的纸袋——那是她在百货公司为他买下的大衣,简单大方的剪裁配合他高挺的身材,莫名的一股冲动,她掏出身上所带的现金买下,兴奋之余却没发现张妈没有注意到她,早已混在人群之中,任她寻觅不著。
她抬起眷恋的眼神叹息地看著他完美的侧脸。喜欢他扬起嘴角的模样,却总无法探得他心意。连走带跑了一段路,她全身虚脱无力,不想再去思考自己的苦涩来自什么原因,疲累至极地倚靠椅背,闭上了眼楮。
封煦冷淡地横了一眼洛曦晨茫然无依的面容,知道自己的话已经伤害了她,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出口,安慰别人从来不是他的本分,见死不救才是他所擅长。
忍下抚平她因忧郁而紧蹙著的眉头的冲动,他低咒了一声,猛然踏下油门,将烦躁抛出驰骋的狂飘中。
清晨,朝阳柔柔地照拂大地,时令已近春暖花开的季节,阳明山上处处可感觉到春天来到的讯息。
洛曦展将手上的花剪放下,随意地以手背擦了擦额角沁出的汗珠,起身环视这块种满植物的花圃,一朵朵娇嫩的花儿随风摇曳,伴随清新的扑鼻香味,她对自己早起的成果非常满意。
「洛丫头!」张妈的身影从主屋走来,脸上挂著慈爱的笑容,「早晨的温度低,你的身体不好,真不应该出来吹风!」
「怎么会?」洛曦展笑道,「早晨空气新鲜,是我以前住在市区里享受不到的,而且我的身体已经比以前好太多了!」
自从洛曦晨寄住在封家大宅之后,她才发现自己以前的生活作息和饮食习惯有太多错误,表面上她为了适应张妈及封煦的生活作息而改变自己,而实际上也只有她自己才了解其中的分别。因为她是一个外人,对于她的介入,他们才是百般迁就的人。
即使封煦也不例外。
自那一日从市区回来后,她明显地感觉到封煦的冷淡,无时无刻不以一双冷眼看她,如果不在乎,也许她会平静一些,但她心里非常明白——
她在意!
不想怀抱那一份迷恋和憧憬,因为她清楚地意识到两人的差距有天地之别,他根本不可能去回应她的痴迷情慷。对他而言,她是一个包袱,只会绊住他不受拘束的心。
包何况,她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呀!她不应该去多想什么,从和任大哥订婚开始,便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喜欢上别人,她一心只想作任大哥的妻子,即使时常无法相见,她也不该……背叛。
「累了吧!」张妈递了件薄毛衣给她披上。
「谢谢。」洛曦晨拥紧手中的温暖,将心思仔细藏在心底。在这里的日子充实也有意义,只要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她想,她是快乐的。
「别这么说,比起少爷,张妈并没有为你做到什么。」她看了看洛丫头渐渐红润的双颊,明白这是因为数日来的劳动与磨炼;做这些琐事虽然辛苦,也让洛丫头的身子愈来愈健康……这是少爷原本的用意吗?
「张妈太客气了,以前的我太养尊处优,事事有人代劳,自己的身体照顾不好,连带的心境也委摩不振,有事可做反而让我不会胡思乱想……」正暗自思索时,眼角余光瞄觑到了高挺的身影转入庭后的草坪,她晓得,躺卧吊床是他每日的习惯。
「累了吧?」张妈递给她一杯冷饮,「酸梅汁,是少爷最爱的饮料,有空教你做。」
「哦。」洛曦晨讷讷地应道,脸庞红霞片片。她的心思表现得如此清楚吗?
「洛丫头,喜欢的东西要努力争取,千万别气馁,东西难得才显得珍贵。」张妈暗喻。
「张妈——」她苦笑,不知该说什么。现在不是喜不喜欢,而是该不该的问题呀!
张妈推了推她:「去吧!替我送去给少爷。」
洛曦展望了望庭园后方,再看看张妈鼓励的笑脸,而后点头。
她知道不管这段情愫能够维持多久,自己是再也也只有她自己才了解其中的分别。因为她是一个外人,对于她的介入,他们才是百般迁就的人。
即使封煦也不例外。
自那一日从市区回来后,她明显地感觉到封煦的冷淡,无时无刻不以一双冷眼看她,如果不在乎,也许她会平静一些,但她心里非常明白——
她在意!
不想怀抱那一份迷恋和憧憬,因为她清楚地意识到两人的差距有天地之别,他根本不可能去回应她的痴迷情慷。对他而言,她是一个包袱,只会绊住他不受拘束的心。
包何况,她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呀!她不应该去多想什么,从和任大哥订婚开始,便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喜欢上别人,她一心只想作任大哥的妻子,即使时常无法相见,她也不该……背叛。
「累了吧!」张妈递了件薄毛衣给她披上。
「谢谢。」洛曦晨拥紧手中的温暖,将心思仔细藏在心底。在这里的日子充实也有意义,只要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她想,她是快乐的。
「别这么说,比起少爷,张妈并没有为你做到什么。」她看了看洛丫头渐渐红润的双颊,明白这是因为数日来的劳动与磨炼;做这些琐事虽然辛苦,也让洛丫头的身子愈来愈健康……这是少爷原本的用意吗?
「张妈太客气了,以前的我太养尊处优,事事有人代劳,自己的身体照顾不好,连带的心境也委摩不振,有事可做反而让我不会胡思乱想……」正暗自思索时,眼角余光瞄觑到了高挺的身影转入庭后的草坪,她晓得,躺卧吊床是他每日的习惯。
「累了吧?」张妈递给她一杯冷饮,「酸梅汁,是少爷最爱的饮料,有空教你做。」
「哦。」洛曦晨讷讷地应道,脸庞红霞片片。她的心思表现得如此清楚吗?
「洛丫头,喜欢的东西要努力争取,千万别气馁,东西难得才显得珍贵。」张妈暗喻。
「张妈——」她苦笑,不知该说什么。现在不是喜不喜欢,而是该不该的问题呀!
张妈推了推她:「去吧!替我送去给少爷。」
洛曦展望了望庭园后方,再看看张妈鼓励的笑脸,而后点头。
她知道不管这段情愫能够维持多久,自己是再也无法坦然面对她和任大哥的未来了。
洛曦晨走在通往后方草坪的小径上,远远地注视封煦沐浴在阳光下慵懒而不失气势的身形,著迷的目光随著距离的拉近而愈加彰显,心率失常地鼓动。
她已经愈来愈把持不住自己的心了,害怕自己终将把心失落于此,洛曦晨极力稳住情绪和心跳,不能让封煦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既然自己终究只是个过客,只待病愈,不管愿不愿意她都必须离开。
然而,她真的能挥挥衣袖、潇洒地告别这里,还有……他吗?
正当她踏出惶惶然的脚步时,背后传来清朗的叫声。
「小晨!」熟悉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她恍惚了一下,不可置信地转过头——
任迅翔高大挺拔的身影映人她晶莹的眼瞳。
「任大哥!你回来了?!」思念的人近在眼前,怎么她的心没有一丝喜悦之情?
难道上天也认为她不该萌生悖离的心,所以呼应了她的请求了吗?不知为何,她突然好想哭。
「怎么了?看到我不开心吗?」任迅翔如同往常,先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没有,是太高兴了。」她低头拭去不小心进出的泪珠,知道自己笑得勉强,她不愿让任大哥看见。
「在这里一切都好吗?」任迅翔不是没发现,他这个未婚妻已经不像以前,一见到他便腻在他怀里扯东聊西了,是什么改变了她?他很有兴趣了解。
「还……好。」任大哥的胸膛一向是她渴望的温暖,如今心中所想却是另一个怀抱,是什么改变了她对任大哥的感觉?而她该如何去面对?
封煦在旁冷眼旁观。阳光照射在两人的身上,映成了地面相偎的光影:「很好啊!未婚夫回国了,可以好好地倾吐相思之苦了?」他扬起冷冷的笑意,讽刺之意溢于言表。
封煦冷漠嘲讽的言语再次刺痛了洛曦晨,下意识地,她更加偎进任迅翔的怀抱。
任迅翔感觉到洛曦晨僵直的身子,再看看好友阴晴不定的神色,他有些了悟,而在明白之下是更多的窃喜。
当初开口请封煦帮忙,其实也有自己的一份私心,对于小晨,他知道自己除了兄长的关爱外再也无法给予更多,心疼她受缚的心身,于是他找上了封煦接手自己的工作,至少,该给她一副健康快乐的身心。
只是他这位好友似乎投入得比原本想象的更多任迅翔轻柔地抬起怀中人儿的脸庞,仔细地端视此时占据她脸蛋的忧郁,同时不动声色地发现好友更为阴沉的神情。
突然,他笑了起来。
「任大哥……」洛曦晨从自己的失落中回过神,不解地望著任迅翔愉悦的笑容。
「没事。」任迅翔拍拍她的脸颊,「天气凉了,你是不是该进去加件衣服?」
「我……」越过他的身形,洛曦晨瞥见距离他们五步之外的封煦,他的冷情刺伤了她,「嗯,我先进去了。这个……」她低头看著手中的冷饮,再看看封煦。
「原来不是给我的啊!」任迅翔了解地笑道,「我替你拿给他。」
目送瘦弱的身影离开视线后,任迅翔继而转回眼神重又投向那状似无谓、躺卧吊床的男子:「你倒是挺悠闲,懂得苦中作乐。」他端起玻璃杯轻啜了口。
封煦冷冷地瞄了他一眼。
「怎么这么看著我,不认识我吗?我可是你小病人思念的未婚夫——」
「那又如何?」两人有什么关系对他根本无意义。
「不以为然?」任迅翔又啜饮一口,「不是因为我喝了你的酸梅汁吧?」
「想说什么就说,别拐弯抹角。」
「哦,可以吗?你不是总用一副冷脸去冻坏别人的热情?」任迅翔意有所指。
「我一向都是如此,不愉快就请回。」莫名其妙的郁闷,现下他没心情去应付任何人。
「说得真绝情寡义,难得我特地从法国赶回来,第一个想见的人就是你哪!」
「哦?」封煦懒懒地闭上眼,「不是来这儿找逃妻的?」不巧的是,他那性烈的表妹在听闻任迅翔回国的消息后早就逃之天天了。
「是啊!我这不就来找我亲爱的未婚妻了。」任迅翔对他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接下软钉子,「只是她在这儿好像不太愉快……是什么原因,我很想知道。」
「去问你亲爱的未婚妻,我想她会很乐意告诉你。」封煦口气掩不住烦躁,极力压抑的某种情绪在刻意的撩拨下显得一触即发。
而任过翔发现到了:「你还是选择压抑自己。」他叹气。
他和封煦是多年的好友,对于他的私事有时比他的父母还要清楚。
人,不可能生来无情,封煦当然不会是特例。
封煦是个天性飘忽不定的人,与莫靖相识也是在他的一次旅程中,美丽活泼的莫靖打动了封煦的心,然而一场意外的车祸,封煦受了重伤,连医生也不确定他是否能够脱离险境时,莫靖走了,没多久便听闻她嫁给一位富商的消息。
不过这些都是表面上的事,很少人知道那场车祸其实并不单纯,虽然封煦自己从未提及,但不代表身为好友的他不会怀疑,为什么原本两人一同出游,最后受伤的只有封煦?
一切实在太过离奇,于是任迅翔透过关系去深入了解,才发现原来莫靖接近封煦的目的并不单纯——
醒来之后,封煦并未说些什么,他的自尊不允许自己软弱。不可否认的,是莫靖带走了封煦的温柔善良。
从此之后,封煦的身上再也无法感受到属于以前的气息,对于世事他冷漠比关心多,即使是内心的情绪他也不愿让人感受,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只是他的表象,他俊朗的面容之下其实比谁都沉郁。
「你该忘了她。」任迅翔知道莫靖是封煦的忌讳,可身为好友,他不能不说。
封煦淡漠的表情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不著痕迹。以为自己早巳习惯将她放在心里最深的角落,然而尘封多年的往事掀开来仍然会有感觉,痛楚虽浅了,却仍挥不去遗憾。至于——伤害,早已让他给丢至十万八千里外了!
「你想为我诊治心病?」
「岂敢。」任迅翔率性地躺卧草地上,仰望蓝天,「我怎敢在你这个闻名世界的名医前造次?!你是个聪明人,你该知道为什么我会将小晨托付给你。」
「不就是要我替她医治吗?」封煦一派淡然,知道又如何,逝去的已不可能重来,更无法代替。
「说得如此云淡风轻?」任迅翔挑了挑眉,笑道,「真把小晨当普通求医的病人,你会带她回这地方?」
封家大宅是他最隐密的休憩之处,而非一般人能够来去的地方,当封煦告诉自己这个消息时他著实怔愣了一下。
「是啊!」封煦不否认见到她的第一面时便对她有不同的感觉,会带她回封家的确有种说不出的理由,他是曾经想在洛曦晨的身上找寻莫靖的影子。
不过,他错了,洛曦晨与莫靖有著极大的差异,莫靖的自信是自己当初受吸引之处;而洛曦晨的柔弱无疑更勾引出存在他体内残余不多的情感——他一直想抗拒却无法制止的情绪。
「小晨和莫靖不同,她是个敏感易受伤的女孩,如果你对她没有真心,就别给她太多梦想。」到底他仍是心疼这个从小看到大、呵护在手心的妹妹,任迅翔口气已不似初时笑谑,改以沉稳冷敛的态度说道。
「你这算是威胁我?」封煦眯起眼。
「你可以当作一种宣示。」任迅翔以严肃的口吻重申——即使是好友,为了小晨的幸福,他不惜撕破脸。
封煦眸色暗沉,阴晴不定地盯著远方。
「我和小晨的关系你也清楚,为了报答洛家,在必要的时候,我会放手一搏。」任迅翔对好友不同以往的冷凝而感到稍稍满意了些,至少,事情未到最后,结果如何谁也说不定。
他明了任迅翔话中不可错辨的认真,明知道任迅翔有意激怒他……然而他就是无法如往常当作无所谓,甚至于,他明显地感觉胸口一把无名火正慢慢地引燃。
「你的逐客令下得很清楚,别再瞪我了,我知道大门在哪儿,不用送。」
很好,今日来这的目的已经达成,他必须功成身退了。任迅翔俊美的脸孔浮现出自信的微笑。
接下来,该去追寻属于他的那片天空了。